沈鸿文屡次想开口，都被沈又灵不着痕迹地避了过去。
“咳，那个……”
沈又灵看向沈鸿文，“你想说什么？”
沈鸿文额头划下三道黑线，这是为人子女对父母应有的态度，“坐要有坐相，你是名门贵女，怎么能如此随意。”
沈又灵挑了挑眉，“一个在家中不受重视的女儿，算什么名门贵女，父亲真是抬举我了。”
沈鸿文一噎，这些年对沈又灵关心与照顾的缺失，让他内心涌起一抹愧疚。
“过几天我会请宫中最好的教习嬷嬷，带你学习规矩。”
“过些日子南疆公主熟悉京城，你也跟着去吧，多交些朋友，总是有好处的。”
沈鸿文这话说的语重心长，沈又灵本想拒绝，可是身体却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一张嘴，话便变成了，“好。”
沈又灵眼神微眯，“怎么回事？”
小草莓也懵了，翻了翻资料之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根据我的了解，或许是原主身体记忆，对于自己父亲的关心与靠近，难以拒绝。】
沈又灵挑眉，“你确定原身已经离开了吧？”
【这是自然，当初宿主你也是感受到了的，原主残存的能量体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倒也是，见沈又灵居然答应了，沈鸿文内心忽地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些年的亏失他可以慢慢补，不急。
当初因为大人的事情对她心怀芥蒂，是他的错。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沈又灵看向沈鸿文，“你现在对我这般，是因为沈诗柔废了，你只能让我去和其他大家族联姻吧。”
沈鸿文一时失语，一开始确实是这样，他们这些家族，要想百年昌盛，只能与别的家族联姻，而沈家，现在在京中有名气的，也就只有她了。
可是后来，他是真心想要补偿她。
“我……”
“你不要想着用我为家族谋取利益，我的婚姻，不会任由你摆布，有那时间，你不如培养培养沈玥婷。”
说完，沈又灵便不再看沈鸿文，沈鸿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到宫门口便要步行了，依旧是照例打招呼，不过那些与沈家相熟的人看到沈鸿文身边带着的人都有些惊讶，说起沈诗柔，难免令人唏嘘。
以往沈诗柔是京城第一才女，结果出了那样的事，也是让人叹惋。
一群人寒暄了一阵，带各自府中少爷小姐相互认识过后，一同往前走去。
白姨娘和沈玥婷全程站在一旁，沈鸿文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
这就是他，无情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旁人。
沈玥婷手微微握紧，以前是沈诗柔也就罢了，齐夫人的身份他们不敢置喙，可是沈又灵算什么，几个月前，她甚至还不如她。
可才多长时间，她就成了京城首屈一指的贵女，而自己，还一切如常呢。
白姨娘看着两人地背影，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沈玥婷的手，却发觉她的手紧紧握着，眼神怨毒，与往日里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大相径庭。
白姨娘心惊，沈玥婷回过神来，冲着白姨娘柔柔一笑，“姨娘，我们走吧。”
第80章 隐秘情意
白姨娘盯着沈玥婷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认识她了，白姨娘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事情，柔声道，“好。”
两人跟在沈鸿文身后，也有人问起，沈鸿文也不过就是一句，“这是家中姨娘和四女儿。”与沈又灵的对待可谓是天差地别。
白姨娘有些有心，玥婷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她没本事，为他们谋不了太好的前程。
有时候太过能争，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她只希望孩子们平平安安，她也一直这么教他们，但是这结果如何，就不知道了。
白姨娘心中叹息，只希望婷儿能够保持本心，不要和三小姐去争，
就连沈诗柔都是那么个下场，她们又如何能争的过。
庆和殿。
皇帝今日很高兴，相比于战争，大家当然会更喜欢这种方式，更何况，是南疆主动求和，侧面烘托了大炎朝的国力，皇帝心情大好，宴会的气氛也稍微放松了些。
等众官员坐好之后，太监在高台上道，“宣月辽公主进殿～”
皇帝脸上带着笑，殿门打开，只见一蓝衣女子，脸上带着面纱，不同于中原人的发髻，她的头发披散着，有些微卷，额上带着一眉心坠，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即使戴着浅蓝色的面纱，也挡不住她的绝世美貌，南疆气候炎热，当地服饰多清凉，此时女子柳腰仅罩在一层薄纱下面，朦朦胧胧，平添几分妖娆之姿。
女子站在大殿中央，微微俯身，行了一个那边的礼，“小女清漓，参见陛下。”
“好，好，平身吧。”
没人不喜欢美人，尤其是皇帝这样的身份，天下美人，由他挑选。
“赐座。”
云中清漓谢过恩后，就去入座了。
皇帝坐在龙座上，“今日南疆公主前来我大炎，是件喜事，朕与众卿同饮此杯，愿天下永无战事，百姓安居。”
“愿天下永无战事，百姓安居！”
百官同饮，场面恢宏。
之后便是正式的宴会了，歌舞升平的场面，很是热闹。
今日皇帝在场，大家也没有太放肆，都显得很是含蓄。
酒过中旬，场面放开了些，沈又灵端着酒盏，她千杯不醉（并不是），皇宫这酒，不算烈。
皇帝也有些微醺，淑妃起身，走到皇帝面前，给他剥了颗葡萄，“陛下，这是西域进贡的，臣妾尝了，很是清甜，陛下尝尝。”
皇帝看着淑妃，那眸子里盛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淑妃脸上的笑都快僵了，心下有些忐忑，就在此时，皇帝笑了一声，伸手抓住了淑妃的手，“爱妃亲自剥的，我自然是要尝尝的。”
淑妃松了口气，将那颗葡萄递入皇帝的嘴中，皇帝轻笑一声，“甚好。”
淑妃笑了一下，“陛下，臣妾有些晕了，想出去走走。”
皇帝轻轻颔首，“去吧。”
淑妃一喜，“谢陛下。”
淑妃起身离开大殿，皇帝看着淑妃的背影，眸子中盛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半晌，移开视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御花园。
淑妃走出庆和殿之后，心下稍松，屏退左右，自己一人前往了假山后。
刚拐过去，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淑妃刚想高呼，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别喊，是我。”
淑妃放松身体，拍了一下那人的手，娇嗔道，“你怎么这样啊，吓死我了。”
男人上前握住淑妃的手，“霜儿，我好想你。”
淑妃看着那个男人，心瞬间软了，“你呀，这么危险，怎么还要我出来。”
今夜月光颇好，皎洁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露出了男人的脸，正是那殿阁大学士卓玉成。
“近日有些烦心事，想来见你。”
淑妃对这种事情也是无能为力，她久居深宫，又不得圣宠，如何能为他出力。
淑妃伸出柔若无骨的手，握住了卓玉成的，“玉成，我会陪着你的。”
卓玉成从身后拥住淑妃，将头深埋在她的脖颈间，低喃道，“霜儿，你真好～”
淑妃脸色微红，透着些许羞涩，他们的重新相遇，是个意外，但是，她甘之如饴。
不知何时，二人已经凑在了一起，灼热的呼吸交缠着，时不时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好半晌，二人才分开，淑妃脸颊透着娇艳的红，此时气喘吁吁地看着卓玉成，卓玉成理了理淑妃鬓角有些凌乱的头发，两人额头相抵，“霜儿，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接你出宫的。”
淑妃眼中含着泪意，“我等你。”
此时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假山拐角处有一个黑衣男人一闪而过。
淑妃不能离开太久，两人也只待了一会儿就分开了，回到宴客厅之后，就发现殿中有一世家小姐在表演古琴，这都是老生常谈了，淑妃也不觉得奇怪。
回去之后，皇帝看着淑妃，“爱妃出去了一趟，好像脸色更红润了呢。”
淑妃有些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臣妾，本是有些醉意，谁知出去一趟更晕了，也不知是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爱妃若是身体不适的话，可以早些回去休息。”
“谢陛下。”
不过淑妃到底是没有提前离席，宴会上，各家小姐轮番上场，渴望着能被王公贵族看中，好让一家人都扶摇直上，飞黄腾达。
今夜，除了那位月辽公主，还有一人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那便是沈家四小姐沈玥婷，一手琵琶弹得极好，沈又灵看着场中浅笑嫣然，柔声软语唱词的人，默默移开了视线。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位四妹，还有这般才能，就是沈鸿文都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浅笑着接受众人的赞誉。
今日过后，沈玥婷便会截然不同，顾南萧看着沈玥婷，半晌没能移开目光，直到陈景砚喊他，才回过神来，“怎么？”
陈景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听说再过段时间侯爷就要回京述职了。”
顾南萧点头，“前段时间传信，说是还得一个多月呢。”
第81章 公然挑衅
“嗯。”
临安侯驻守漠北，近日那边没什么异动，要回京也是应该的。
不知怎的，陈景砚和沈又灵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沈又灵看着他，嗯，今天依旧很帅，论颜狗的自我修养。
陈景砚对着沈又灵微微举杯，沈又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像杯中酒更加香醇了呢。
宴会也就那些项目，沈又灵看的多了，也不觉得有趣，就那么默默喝酒，沈鸿文时不时看一眼沈又灵，屡次欲言又止，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过年想推孩子出去表演但又怕丢人的老父亲。
最终，沈鸿文看了沈又灵半晌，默默移开了视线。
沈又灵握着茶盏的手一紧，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沈鸿文没来得及开口的话，有人替他说了。
“我在进京之前就听闻京中沈丞相府中三小姐才貌双绝，我自诩有些才情，不知沈小姐，可否同我一较高下。”
这可就是明晃晃的挑事了，沈又灵若赢得太漂亮，难免会落了南疆的面子，可若输了，又会将大炎朝失了颜面，眼前这事儿，是个天坑啊。
沈鸿文刚想替沈又灵推了，就见沈又灵居然站了起来，沈鸿文难得的露出了惊讶且惶恐的神情，沈又灵保证，自己才不是因为他不相信自己才应战的。
沈又灵看向那云中清漓，“公主殿下，今日之事，只是切磋，无论输赢，都不该影响两国交好的吧。”
云中清漓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似乎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胜券在握，“那是自然。”
“好。”
“不知公主想比什么。”
“比文采我肯定不如你，我千里迢迢来你大炎，我提要求，不过分吧。”
沈又灵唇角微勾，“那是自然。”
“好，爽快，我要和你比舞。”
沈又灵挑了挑眉，在场众人也都是面面相觑，小声议论，“南疆女子最是能歌善舞，这不是欺负人吗？”
“那也不一定啊，说不定那沈家小姐也会呢。”
“可是传闻只说她文采斐然，据说她从未学习过这些。”
“那岂不是输定了。”
“真是的，没本事还要应战，平白丢了我们大炎的脸面。”
“就是啊，就是。”
从一开始，就是一片喊衰的，那些声音一字字一句句传入沈又灵耳中，那位南疆公主高傲地挺起了胸膛，在舞技这方面，她从来不输任何人。
“沈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先来？”
沈又灵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云中清漓柳腰款款，缓步上台，在乐师开始奏乐之后，翩翩起舞，她的舞步格外轻柔，却又透着勾人的意味，在场男人的目光大多都在她的身上，就连皇帝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沈又灵不经意和陈景砚的目光对上，却看到他正在看自己，男人的眸子里似乎只有她一人，场中蹁跹起舞的人竟是丝毫入不了眼。
太子眸子低垂着，孟清妍伸手在李元修背上轻抚，“殿下，喝点水吧。”
李元修抬眼看向孟清妍，“好。”
“殿下觉得这位公主如何？”
李元修眸子紧盯着孟清妍，“不如何。”
孟清妍将垂下了眼，也不说话，李元修捏着孟清妍的手渐渐用力，孟清妍只是低垂着眉眼，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她不能连累殿下，不能……
一舞毕，场中之人无一不是赞叹有加，但同时，沈又灵的处境也更加艰难了。
若是平日，那水平一般的也就罢了，可现如今珠玉在前，后面表演的，可就难了。
云中清漓浅笑着下台，临了之际，还颇为挑衅地看了沈又灵一眼。
沈又灵对于这种挑事行为直接视而不见，面不改色的上台，皇帝老儿先夸了那公主一番，“都听世人说南疆歌舞一绝，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谢陛下夸奖。”
沈又灵上台，期待的声音少了许多，皇帝也只是说了一句，“开始吧。”
沈又灵将曲谱交给乐师，乐师在看到曲谱的时候眼睛一亮，握着曲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沈又灵都怕他一个激动厥过去了。
沈又灵站到舞台上，乐曲一开始，便是紧密的鼓点，沈又灵随着鼓点起舞，刚开始，便是大气磅礴，气势逼人，比起那种情情爱爱的，直接上升了一个层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