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笑了笑，和善的脸上满是慈爱，“姑娘出来怎么也不多穿一些，今儿可是真冷啊。”
沈又灵倒是没什么感觉，自己本就不怕冷，吸收了离火炎晶就更不怕了，因此对于冷不冷还真的没什么感觉。
走到门口，掌柜的递给沈又灵一把黄色的油纸伞，沈又灵伸手接过，二人一起走进风雪中，渐渐消失无踪。
观星台不远，不过要走出那些奇门遁甲需要些时间，二人到的时候，两人身上沾满了雪，今日地观星台似乎是没有人，前面的大门用铁锁锁住了。
掌柜的在腰间的钥匙堆里翻找了良久，这才找到钥匙。
门打开之后，掌柜的嘱咐了沈又灵几句，“今日下雪，姑娘们许是都出去了，沈姑娘要是不想待在这里，直接按照之前的路离开便是”
沈又灵点了点头，再次道谢，“多谢。”
掌柜的摆了摆手，转身再次踏入风雪之中，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今日的沈姑娘不太一样。
沈又灵一路缓缓上楼，上次来，她只是去了二楼，这一次，她却是直接去了顶楼。
观星台的顶楼是一个亭子，
四面通透，亭中有一玉桌，看着倒是风雅。
这里，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听说，站在高处许愿，老天会听的更清楚些。
明知是无稽之谈，可她还是来了。
明明没什么感觉的，可是到了初雪这日，她还是想起了那些人。
前世的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兄弟健在，明明是那么快乐的场面，可她总觉得她和他们不一样，她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她经常让他们担心，可他们很爱她。
每年初雪这日，家中会来一个小哥哥，她已经忘记了他叫什么了，只记得，他的名字里，似乎是有一个“景”字，很巧，他的名字里也有景。
每年初雪，大家都会聚在一起，欢声笑语，明明是以前最不屑一顾，稀松平常的事情，到了如今，却是显得那么珍贵。
她想，她在也不会遇到那样的人了吧。
风向微变，丝丝缕缕的雪花飘进了亭子里，落到了沈又灵的头发上。
楼台风雪中，女子茕茕孑立，自有一股遗世独立的风骨。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又灵没有回头，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的，应该就只有那个人了。
“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又灵也没看他，只是淡淡道，“忽然想到这里，就来了。”
说这话时，沈又灵的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怀念与惋惜，只是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罢了。
亭外风雪交加，风大了些，卷起晶莹洁白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儿，肆意飘洒。
第100章 怀疑的种子
陈景砚站在了她的身边，“你知道吗，他们说一起看第一场雪的人，这往后余生，就会一直在一起。”
沈又灵笑了一下，这下倒是真心实意的，沈又灵偏头看向陈景砚，“你似乎总是有很多这样的传闻。”
陈景砚闻言也笑了笑，“可能，我需要这样的传闻来留住那个人吧。”
不知怎么的，沈又灵心中忽地有些泛酸，再开口，声音里都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酸，“你……想留住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陈景砚看着沈又灵的眼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又灵的心跳骤然加快，“你……”
陈景砚眼神未变，“只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她忘记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又灵竟然从中听出了些许委屈与落寞。
只是，此时的沈又灵已经无暇顾及那些了，刚刚的心动一瞬间如坠冰窖，他说的，不是她。
可笑，如今，她自己竟是也陷入了曾经最不屑的情网当中了，求不得，原是这般滋味。
风雪似乎大了些，落在人的身上，只觉钻心刺骨的冷。
“雪大了，回去吧。”
“嗯……”
……
齐家一家下狱，贵妃也被软禁了，齐家的下人也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一看情况不对，该招的就都招了。
尤其是董宝驹，他之前帮着齐家办过不少事，如今齐家倒了，落在那位世子爷的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为了少受些苦，便早早招了。
根据董宝驹的描述，他们是买通了刑部看守天牢的士兵，趁着夜色放走了几个猛虎寨的人，赵连虎是头目，跑了太过显眼，便没有营救。
放走那几个是参与齐家与猛虎寨联系的，说是放走，其实也是为了灭口。
赵连虎的家人都被齐家掌握在手中，所以赵连虎一直乖乖为齐家办事，给齐家提供资金。
赵天德是因为撞破董宝驹与卓玉成会面，为了防止走漏风声，齐家找了那个土匪去灭口，算是他死之前的最后一件事。
但是卓玉成派人去见那个土匪是在齐家意料之外的，事后董宝驹也查过，不过没查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卓玉成比他们更希望赵天德死的感觉。
董宝驹那边有价值的消息不算很多，但也足够判齐家的醉了。
官匪勾结，残害百姓，结党营私，哪一条都足够让皇帝把齐家弃了。
哪怕是贵妃再怎么做，也无济于事了。
证据搜集好之后，陈景砚就派清风去送了，全程未经他人之手。
路上，一直偷偷跟着清风的那两个人。
“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啊，这我们又接触不到，没法儿改啊。”
“算了算了，回去直接回禀大人吧。”
“也只能这样了。”
本来卓玉成还想着趁着陈景砚上奏疏的时候悄悄改动一下，谁知那奏疏直接递给了皇帝，真是没有丝毫破绽。
没办法，卓玉成只好冒险，给宫里递了封信，也只能先让霜儿去探探口风了。
宫中。
杨如霜收到信的时候刚好是酉时，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她便派人去请皇上了。
皇上刚看完陈景砚的折子，被气的不轻，齐家他也没少关照，可是他们的，做出的这些事情实在是让人失望，失望至极啊！
就在此时，大太监来报，“皇上，淑妃娘娘请您去邀月宫用晚膳。”
皇帝刚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还惊了一下，“她今日怎么有心找我了。”
想了一下，“也罢，那便去看看吧。”
都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正是淑妃对皇帝不冷不热的态度，反而让皇帝对她对了几分纵容。
当然，这其中更多的，是因为淑妃身后没有任何所谓家族势力，不参与朝政。
淑妃特地换了一身盘金彩绣棉衣裙，打扮地鲜亮了些，皇帝看到心情也很是不错，用膳之时，淑妃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陛下今日脸色不太好，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齐家出事，朕很是伤心啊。”
“陛下何至于此，天下忠臣多的是，比那齐家好的自然也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岂不美哉。”
皇帝乐呵呵地笑了一声，“还是爱妃懂朕。”
皇帝字里行间都没有提及卓玉成，淑妃也松了口气。
第二日，上朝之时皇帝当着百官的面宣判齐世昌死刑，家眷贬为奴隶，与家丁一同流放西北。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次也就是件小事，没想到皇帝直接判了死刑，一时之间朝中人人自危，更多的，还对陈景砚有了些许忌惮。
一出手就让朝中二品大员倒台，扳倒了三皇子一个强有力的助力，这一次事件过后，太子的实力怕是要重新评估了。
有陈景砚这么强大的一个助力在，怕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就在齐世昌被宣判死刑的当天，齐世昌又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当朝官员卓玉成，与宫中之人有染。
赵天德的案子他也牵涉其中，淑妃没想到这齐世昌临死还要咬卓玉成一口，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两人此时都有些慌了神。
当夜，得知皇上夜宿皇后宫里了之后，淑妃便悄悄出宫了，去找卓玉成。
卓府。
“玉成，我们这可怎么办啊？”
卓玉成脸色阴沉，“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就算真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会拼死救你。”
杨如霜咬着唇，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出什么来。
有些事情，她不能告诉他，她爱他，可她也必须忠于自己的使命。
杨如霜眼里含着泪，上前抱住了卓玉成，“今夜，我不回去了。”
“好。”
那夜风雪很大，屋外是漫天风雪，屋内却难得多了些许暖意，或许今日一别，便是永远了。
……
寅时三刻，杨如霜回宫，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这个邀月宫竟是那么冷，那么空……
回宫刚躺下没多久，下人就来通知说是皇帝来了，淑妃神色微冷，这个时辰，他过来，怕不是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了吧。
第101章 死刑
淑妃换好衣物起身出门迎接，皇帝看着淑妃，浅笑着，“朕睡不着，便想着，过来看看，倒是打扰你休息了。”
淑妃笑了笑，周身萦绕着一股温婉的气息，“陛下说的哪里话，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霜儿可曾听说卓玉成的事情。”
闻言，淑妃动作一僵，就连脸上的笑都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听下人说起过。”
皇帝笑了笑，可那眸子里却是没有丝毫笑意，“霜儿觉得如何？”
淑妃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意，“秽乱宫闱乃是重罪，陛下绝对不可轻饶。”
皇帝这下倒是真笑了，“想不到朕的霜儿平日里看着没什么脾气，这次倒是狠心。”
淑妃柔柔一笑，“事关陛下，臣妾定是要狠心些的。”
皇帝用过早膳之后便带着淑妃一同去了延晖阁，殿门一开，淑妃就看到了跪在大殿中央的卓玉成，淑妃心下一痛，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跟着皇帝走了进去。
皇后已经在里面了，淑妃这才看清里面的形式，不仅是皇后，还有后宫大小妃子都在，此时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今日这是要做什么。
淑妃微微闭眼，皇帝要做什么，她已经知道了。
一行人坐定之后，皇帝才看向卓玉成，“说吧，和你苟且的那个贱妇是谁。”
卓玉成眼神古井无波，没有说话。
皇帝轻笑一声，淑妃心下一紧，就听到皇帝开口说道，“你若不说，我便将你卓家株连九族，听说，你母亲如今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太好，朕便发发善心，提前送她往生极乐如何。”
闻言，卓玉成猛地抬头，看着皇帝的眼神里带着震惊，他就是个疯子，这……这怎么可以。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陛下就不怕留下一个暴君的污名吗？”
卓玉成依旧没有开口说那个人是谁，皇帝笑着，看向卓玉成的眼神里满是讥讽，“污名？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谱写的，只要我还是天子一天，这个世上，就不会有我的污名。”
卓玉成看着皇帝，没有开口，皇帝也不逼他，“把我的旨意传下去，卓家上下，一个不留，明日午时问斩。”
说这话时，皇帝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就仿佛杀人是一件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事，就在大太监要走出去的时候，卓玉成脱离般跪在了地上，“等等。”
“我说……我说……”
皇帝笑着，看着卓玉成。
淑妃眼睛缓缓闭上了，手上微微用了些力。
“咔嗒。”
“是云答应。”
两个声音几乎是一同响起。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淑妃身上。
“哗啦啦。”淑妃手上的佛珠洒落一地，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如霜，“爱妃这是怎么了？”
淑妃很快反应过来，“就是……有些惊讶。”
“毕竟云妹妹平日里也算是温婉贤淑，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皇帝地声音沉沉，透着些许语重心长。
云答应此时整个人都已经懵了，不……不是这样的……
“大胆云氏，还不跪下。”
云答应一惊重重摔在了地上，皇帝看着她，“你还有何话要说？”
云答应看着皇帝，又看了看卓玉成，“陛下，我不是！”
“我真的没有啊，陛下！”
皇帝又看向卓玉成，“你可知污蔑我的后妃，是何罪名？”
卓玉成无奈地笑了一下，“陛下，如今我已经是废人一个，又为何会专门去污蔑云答应呢，我有证据。”
“说。”
“云答应后腰处有一颗红色的痣。”
闻言，云答应一惊，皇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来人，把罪妇云氏和卓玉成给我压下去，明日午时处斩。”
淑妃看着卓玉成，眼中闪动着泪光，二人目光相对，卓玉成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转身踏出了大殿。
淑妃回宫之后就病倒了，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宫中之事很快就传了出去，有人甚至把一些细节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沈又灵在府中待不住，便去了景阳王府，二人坐在云院中，沈又灵看着陈景砚，“明明和卓玉成私通的是杨如霜，怎么变成了倒霉的云答应。”
陈景砚动作缓慢，给沈又灵倒了杯茶，“这是卓玉成早就安排好的，为防事发牵连到淑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