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抗争,他自己跟自己的身体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仗,才昏迷了这么久。
“乖,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人了,我保证。”萧衍轻声说。
王乐瑶似乎满意了,寻着他的嘴唇就吻了上去,还去解他腰上的革带。萧衍不知她醉了是这样的放肆,万一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别的男人呢?她这个样子,香软无力,又毫无防备,谁都可以趁虚而入。
萧衍捧着她的脸,强行把她跟自己分开,眼中冒火,“以后不准再喝酒了!”
“我不要!凭什么听你的!你必须听我的!”女人气恼了,用力地咬住他的嘴唇,整个人像海草一样缠了过来,手还大胆地伸进了他的衣襟里。
萧衍没办法跟一个醉鬼计较,被她弄得浑身浴火,只能将她抱了起来。
纠缠到床上,他刚解了她的发髻和腰间的帛带,却发现她已经侧过头,呼呼大睡了。
萧衍苦笑,这女人酒品是真的差。他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整个人抱入怀里,不过这模样跟平素的一本正经大相径庭,娇憨可爱。若是她酒醒了,知道自己胆大妄为,竟然主动勾引他这个皇帝,恐怕会羞到无地自容吧。
她身上有股很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原本的体香,熏人欲醉。
萧衍动手解开了她的衣裳,就想看看,她醒来会是什么反应。
这一觉直睡到了晚上,王乐瑶觉得头上就像有一把锥子在钻,身上似乎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不停地咬她。她睁开眼睛,帐外有一盏微弱的灯火,亮光投射进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萧衍沉静的睡容。
他还未醒……她是怎么到床上来的?
大概是竹君扶她进来的。
她按住头,头疼欲裂,目光往下,竟然看到萧衍未着寸缕的胸膛。
她惊了一下,再看看自己,也是同样。
王乐瑶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会趁着醉酒,把一个昏迷不行的病人给轻薄了吧?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羞愧地捂住眼睛,因为从来没有醉过,所以不知道自己醉了后,行为居然如此孟浪,实在有辱斯文。
她赶紧爬起来,四下看了看,想帮萧衍把衣裳穿上。
他们的衣物都扔在床下,她只能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拿。
此时,忽然有只手抓着她的腰,她惊叫一声,瞬间跌入了男人的怀里。
萧衍睁开眼睛看她,“你要去哪儿?”
王乐瑶大喜过望,也顾不上别的,捧着他的脸,连续发问:“陛下醒了?觉得身子如何?可有何处不适?我去叫许奉御来……”
萧衍一把按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说:“在你剥朕的衣裳,亲朕时醒的。怎么,不想负责?”
王乐瑶脸涨得通红,拿被子蒙住头,闷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大概是醉糊涂了……陛下刚刚醒来,应该好好休息。”
真的好丢脸,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不想见人了。
萧衍拿下她蒙头的被子,抬起她的下巴,“朕身子无碍。但你自己挑起的火,得负责灭了才行。”
……
苏唯贞听竹君说主上醒了,喜出望外,本想立刻派人去尚药局请许宗文,但又犹豫了一下。
因为主上吩咐人把门扇关上了。
这意味着,一时半会儿,可能没功夫见许宗文。
所以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等,竟然就到了月中天,里头才开始传膳。
苏唯贞心想,主上昏迷这些时日,只能进流食,竟还有如此惊人的体力吗?他跟了皇帝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皇帝的能力。只要把皇后娘娘给他,恐怕他一直不吃不喝都行。
寝殿内,王乐瑶很羞愧,她一点都不想吃东西,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怎么能做出那种事?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
萧衍把她抱起来,帮她穿好小衣,连复杂的系带都打得很娴熟了。
“朕很满意。”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声音很轻,“朕很喜欢你的放肆。”
王乐瑶连忙捂住他的嘴,瞪着他,“不许再说了!”
刚刚,她已经被逼着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萧衍眼中溢出笑意,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慢慢亲吻着。这手滑腻柔软,但常年提笔写字,还挺有力的。
王乐瑶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迅速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又羞又恼地看了他一眼,就爬下床了。
她还是不放心,进食完毕后,吩咐去请许宗文过来一趟。
许宗文给皇家当差,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是常事,他也早就习惯了。
等给皇帝诊过脉,许宗文疑惑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王乐瑶紧张地问道。
“陛下这回昏迷的时间虽长,脉相却比从前平稳了很多,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是先开几副药给陛下调理,再观后效。”
王乐瑶稍稍安心,让竹君跟许宗文去取药。
萧衍把袖子放下来,“这下放心了?”
王乐瑶无法真的放心,皇帝的病一日不根治,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是隐患。她这几日,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烈火烹油般的煎熬。
萧衍走到书案后面坐下来,上面摆放着这几日的奏疏。
这男人正经严肃起来,还是很有帝王的样子。
王乐瑶已经把最紧急的一部分整理出来,她虽然可以模仿皇帝的笔迹,做了批复。但重要大事,还是想等他醒来,亲自看过再处置。
萧衍拿了几封看,赞许道:“你写得很好。朕来批复,也未必有你好。”
剩下的他便略略看了几眼,做到心中有数,就一并交给苏唯贞拿去尚书台了。
每日都有新的奏疏,今日的王乐瑶还来不及看,萧衍便亲自批复。
王乐瑶帮他整理奏疏,把不重要的先拣出来,放在旁边,“陛下才刚醒,留待明日再看吧?”
“今日事今日毕。”萧衍看向她,“你若累了,先去休息。”
“我不累。长沙王已经进都城了,这两日想必就要求见陛下。陛下再不醒,我也不知该拿什么借口挡他了。”
“朕知道了。你已经见过郗微了?她可有为难你?”
王乐瑶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是皇后,她能拿我如何。”她停顿了一下,试探地说道,“这几日因为陛下的病情,我还不能出宫去探望阿姐。明日,我想去顾家看看她,望陛下准许。”
“不准。”萧衍翻脸无情。
“我只去半日,看看阿姐马上就回……”
萧衍放下奏疏,盯着她的脸,“一刻都不行。你若是不放心,派竹君前去探望便是。朕还可以让尚药局拨出一个御医,专门照料她。”
“你怎么这样!”王乐瑶不满地叫到。
萧衍抓着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眼神晦暗,“阿瑶,不准你离开朕的身边,听清楚了吗?否则,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后果你承受不了。”
王乐瑶屏住呼吸,心怦怦跳个不停,有几分气恼,又有几分心虚,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个男人太霸道了,占有欲也很强。她本来还暗地里谋划着,亲自去一趟魏国。
可是萧衍这么说,她忽然不敢确定,自己能顺利离开了。
他那么敏锐,自己的那些小动作,又怎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第80章 见新妇。(二更)……
临川王大婚之日, 多日未曾露面的皇帝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主持典仪。
朝臣见皇帝神采奕奕,举止谈吐如故, 丝毫没有传言中有疾的迹象, 才纷纷放下心来。
大梁初建,周围虎狼环伺。前阵子,朝臣要见皇帝而屡屡被皇后阻拦, 已经颇有微词,觉得她恃宠生娇。
眼下见皇帝无恙, 才算揭过那件事。
时隔几月皇家再办喜事,自是十分隆重。
王府里张灯结彩,新妇以扇遮面,入厅堂与临川王对拜之后,就由喜娘送入了新房。临川王也跟进去行同牢之礼,然后才出来见宾客。
与皇帝大婚时不同, 临川王府大摆筵席, 鼓吹大作, 朝中的文武百官几乎悉数到场拜贺。除了王允之外, 其他三姓宗主也到齐了,王家则是由王执和王赞, 以及王赞的长子王端前来。
这几个月, 王竣在宫中, 已经从一个小小的宫门卫变成了掌管显阳殿的郎将, 官至五品。而王端还每日去尚书台吏曹,等着选官的诏令。
王端年长,却得不到任用,王家又遭封接二连三的打击, 陆氏为此着急万分,想着赶紧为他娶一门妻室,好借岳丈家的力。若不是始宁县主的名声太差,她都想撺掇儿子去娶那位县主,好歹有了长沙王这个岳丈做大靠山。
再看谢家与临川王结亲,已经有了复起之势。
谢临封了县侯,谢羡任五经馆博士,其余隔房的也各有封赏。
众人贺完临川王,又纷纷向谢临祝贺。谢临原本身子不好,不怎么出席公开的宴会,但今日唯一的妹妹出嫁,他也是人逢喜事,气色都好了许多,笑着回应众人。
萧纲喝多了酒,攀着萧宏的肩膀,吵着要去闹新房,看新妇。荆楚之地有闹婚的旧俗,常让新妇下不来台,张洪等人赶紧过来拉住他。都城可不比荆州,士族高门更是讲究,岂能容他乱来。
谢鱼坐在房中的帐内,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手不安地攥着裙子。
她已是临川王妃了。虽然这几个月过得甚是难熬,她并不喜欢萧宏,但为了家族,为了兄长,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过来。刚才萧宏坐在她身边,跟她行同牢之礼时,轻声问她“饿不饿”,她还是有点感动的。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向来得父兄的宠爱。萧宏虽然不是都城里那些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但他应该会是个温柔解意的好夫君。
梅意给她卸了妆容,轻声道:“王妃莫怕,一会儿洞房的事儿都提前教过您了。您只要顺从大王就好了。”
谢鱼红着脸点了点头,但心中不可能不紧张,手心已全是汗水。本来高门女子,十七八岁嫁人都是常事。她才十五岁,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初为人妇,自然忐忑不安。
忽然有脚步声停在门外,梅意喊了声:“谁在那儿?”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有个东西扔了进来,复又关上了。
梅意过去把东西捡起来,是一张揉成团的纸。她奇怪地展开,发现上面写满了“瑶”字。
“这是什么?”她奇怪地自语。
谢鱼从帐中出来,问道:“何物?”
梅意摇了摇头,只把那纸团递给谢鱼。谢鱼认出上面是萧宏的笔迹,他曾向自己借过棋谱,还回来时,里面夹了一纸书笺。
他写这么多“瑶”字做什么?看墨迹已经写了好一阵子了。
梅意捂着嘴,“大王不会在府里藏了什么人吧?”
“怎么会,兄长都已经仔细查过了,王府里没有侍妾。或许只是单纯练字用的吧。”谢鱼不想理会,就让梅意把纸团扔了,“别被人看见,待会儿成了私拿大王之物,要说不清了。”
梅意依言去办。
谢鱼正要返回帐中,脚下忽然顿住。
“瑶”不正是皇后的闺名吗?莫非临川王……她捂了下嘴,踉跄两步,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可这个念头一旦在心里发了芽,就越长越茂盛。她跟临川王本没有什么交集,为何洛阳馆下了一次棋,他就粘上自己了?而且来往没有几次,匆忙之间就决定娶她,更像是为完成什么事一样。
她越想越觉得,这一切的解释都归根于皇后。
皇后也曾在洛阳馆下棋,因为临川王的心思被皇帝发现了,所以迫不及待地要娶她,将她当成是皇后的替代品。同出高门,性情相似,喜好相同,她虽不及皇后美貌,但也算清丽可人。
谢鱼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手心里,隐隐生疼。为何要这样对她?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像是萧宏走了进来。
她平复心绪,垂头坐着。事已至此,她只能是临川王妃了。纵然心有千万般不甘,都已不可能逃掉命运。
萧宏坐在她身边,抬手摸了摸她莹白的耳朵,然后将她转了过来。
“阿鱼,我会对你好的。”他轻声地说,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床帐落下,谢鱼看着萧宏,很想问,你真的喜欢我吗?但话到嘴边,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
中斋的灯火煌煌,苏唯贞端了些糕点和茶水上来,分别给皇帝和皇后。
萧衍正在看奏疏,发觉身旁的人虽然拿了本书,但一整晚都在偷看自己。
他提笔写字,问道:“阿瑶,朕的脸上有东西?”
王乐瑶这才发觉自己又盯着他看了,连忙低头看书,回到:“没有。”
可她看了一个晚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还有些困了。
从前她困了便会去睡觉,可现在她恨不得醒着的时候,都跟萧衍在一起。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短了,片刻都不能浪费。
说不定哪一日,他又会昏睡过去。
或者,会一睡不起。
王乐瑶正在发呆,忽然感觉到一道黑影压了过来,挡住了烛光。未及抬头,她已经被男人抱了起来。
“一个晚上,一页都没翻过去,嗯?”
王乐瑶辩解,“我只是在想事情……陛下快放我下来。”
萧衍轻抵着她的额头,“总盯着朕做什么?怕朕会消失不见么?”
本来只是调侃的话,没想到她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许宗文不是说了?朕已经好多了,别总是胡思乱想。”萧衍把怀里的人抱入寝殿,放在龙床上,“困了就先睡,你在朕身边,朕也无法安心做事。”
王乐瑶抓着萧衍的袖子,不让他走,“陛下看了一晚上的奏疏,也累了。不如躺下来歇一歇吧。”
萧衍失笑,觉得她有几分孩子气,还要人哄着睡觉,但还是和衣躺了上去。
龙床很宽敞,可以由四五个人并躺。但萧衍生来就比一般人高大,他躺上来之后,床好像一下就显得局促了。王乐瑶顺势躺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大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