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少人存心等着看热闹。
……
叶北辰黑了脸。
孙姒宝也黑了脸。
作为今日的主角,叶北辰自然要挺身而出,起码不能让人笑话太过:“张翠花,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翠花轻笑一声:“只是照你说的,跟她谈谈罢了。”
刚刚孙姒宝也是楞了,直到听到叶北辰呵斥,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扑到叶北辰怀里呜呜的哭泣,她一辈子就这一次的婚礼,就这么被这女人给破坏了。
众人虽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但见这女人气势汹汹,恐怕来者不善。
张翠花倒是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来了这么些天,她也不是什么都没了解过。也知道这样的人家与他们村子不同,所以当时叶北辰与她说起要再娶时,她便没说太多。
别的她都可以不顾,但她这正妻的地位肯定是要捍卫的……
明明她是先进门儿,与他拜了天地和高堂,而眼前这女人却是后进门儿。
凭什么就要她做小?
不可能!
老王妃见到这场面气了个倒仰,在堂上直接晕了过去,叶北辰又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见因为这事还把他娘气了个好歹,当时就忍不住气,直接叫了府上十几个好手要把张翠花关起来,反思反思自己的过错。
这是叶北辰第一次见到张翠花出手,也是她正式在宾客面前露了面。
阵仗确实不小。
难怪之前她说附近十里八村没人敢娶她,瞧这一招撂倒一个的威武劲儿,再瞧瞧众人面上惊恐的表情……
谁敢动她?
就连四周过来的宾客也不敢在取笑,生怕被波及,殃及无辜,这女子,实在可怕。
张翠花走到他们二人跟前,看着新王妃那张娇俏的脸庞,笑的张扬:“妾室茶我就不喝了,你记清楚了,我做大。”
说完这话,她又瞪了一眼叶北辰:“祝你们,新婚愉快!”
第十一章
北凉王府这一出闹剧传遍了整个京都,一个府的人竟然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住,丢人。
张翠花的名声也算是传了出去,如今,京都的百姓都知道北凉王府来了个悍妇。
老王妃深觉被下了面子,还特意把张翠花叫到跟前训诫,想让她自省,闭门思过。
叶北辰原本没报什么希望,但意外的是,她竟然同意了。
这怎么可能?
不光是叶北辰,就连老王妃也觉得有些意外,她原先担心她再暴起伤人,暗里还特意从别的府上借了不少会武功的练家子护身,没曾想压根没用上。
这也是有原因,来的时候翠花娘便告诉过她,让他孝顺公婆,好好听话。
只不过是面壁思过罢了,算不得什么。
叶北辰新婚的第二日,翠花就被关进了柴房,禁了足,翠花看了看这雕花木门不由得感慨:“光好看有什么用?这门不结实啊!”
就算要罚她禁闭,起码也找个结实点儿的屋子,这木门能抵什么用,都挡不住她一拳头。但凡她想出去,随时都能出去,只是一想着这门可金贵着呢!再者说里头的东西若是坏了,还要重新再买,又要耗费不少的银钱。
“算了,婆母既然发了话,让我面壁思过,怎么着也得拿个态度出来,对,就是这样,俺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于是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而另一边,新婚之夜刚过去的孙姒宝倚靠在叶北辰怀里,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就这还忘不了给叶北辰吹吹枕头风。
“妾身昨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王爷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叶北辰拍了拍她,柔声劝道:“她毕竟身上还有身孕,况且我娘已经罚了她面壁思过,再多的恐怕就……”
说到这,叶北辰也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怎么会不知道昨日的事情有多丢人,这事儿正赶在他大婚这个节骨眼儿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倒是好了,北凉王府在整个京都都出了名儿。
如果可以,他也想狠狠的罚她一顿,但张翠花这个女人太可怕,他是真的惹不起,不光他惹不起,姒宝也是,所以在这一点上免不了他要做个提醒:“姒宝,你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去惹她,容易吃亏。”
“妾身明白的,王爷放心,妾身不会与她计较的。”
甭管心里怎么想,但孙姒宝还是觉得王爷只是在吓唬她罢了,王爷心善,只不过是对那个女人心存善念。可这善心也得用到对的人身上,他也不想想,张翠花昨日破坏了她的婚礼,她怎能就这么饶过她。
叶北辰咽得下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只是单纯的关了禁闭,怎抵得上昨日她大闹婚礼现场让整个京都都看了他们的笑柄来得厉害?
罚不抵过。
这件事,孙姒宝一想起来她就气的很,一个山野村妇竟然爬到了她头上,还敢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做小……
她也配?
那女人不是被罚了禁闭吗?不趁这个时候整她,还要等到何时?
说干就干,她先是带着婢女去了张翠花所在的柴房,走到半道,才想起昨日张翠花的英勇事迹,又拐回去多叫了几个好手才又赶过去。
彼时,张翠花正躺在柴房的柴火垛上,两手背在脑后,翘个二郎腿,只是肚里空空、饿的不行。
孙姒宝过来的时候,所见到的场景就是这样,见到这女人被关,她心里也只是稍微解了些气,却还是忍不住嘲讽。
“姐姐在此处呆得可好?”
翠花扭头看了她一眼,只回了句:“挺好的。”
姒宝勾起唇角,只以为她是在与自己犯倔,这柴房到处是灰,又没什么取暖的炭炉,怎么可能会好?恐怕难受的还在后头……
张翠花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定要回上一句“俺说的是真的”,她从前在山里住的时候,屋里也没有炭炉,条件比现在可要差多了,睡在山里她都不怕,更何况是在这柴火堆。
小意思!
只是孙姒宝并没有就此罢休:“妾身知道姐姐有苦难言,许多话不好说出口,心中有怨,但姐姐放心,妾身会好好照顾王爷。”
“哦!”
只一个“哦”字,孙姒宝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得有些无地自容,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便又开始在她跟前絮絮叨叨,一会儿说什么与王爷恩爱非常,一会儿又说王爷又给她赐了什么东西。
张翠花抖着腿,心里却没什么感觉,东西不东西的她倒是不缺,至于恩爱不恩爱的……她原本也没那么多奢求,只觉得外头那女人有些聒噪,令人讨厌,她原先在这里待得好好的非要来打扰她干嘛?
她浑不在意的开了口,问道:“大妹子,你说完了吗?”
孙姒宝以为他是受不了了,心想:来了,只要这女人生气,她便高兴,但眼下这情形还不宜与她挑明,她想慢慢玩。
“姐姐若是心中不快,自是可以发泄出来,妹妹什么都听得。”事实上,这女人越难受,她就越开心,最好是气到孩子都生不下来才好。
张翠花不清楚她想的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她生什么气?
“内啥?大妹子,你话有点儿多,吵着我休息了。”说这话的时候,张翠花还有点儿冤枉,却也是毫不避讳,直言道出:“你这就像是三斤半的鸭子两斤半的头,只剩嘴了。”
孙姒宝……”
合着她刚才都是对牛弹琴?
听不懂话是吧!于是她给身边伺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也是精准的接收了她们家小姐的意思,开口便是一溜儿的脏话,什么贱人,□□,满口污言秽语一股脑儿的全部倒出。
不过被骂了的张翠花依旧是没有生气,反而是觉得有些有意思。自打她十五岁一战成名之后,就再没人敢骂过她,她又不是个主动挑事儿的人,这也让她从小练到大的一口骂人的技巧一直使不出来,只能搁置。
如今倒是有了契机……
第十二章
孙姒宝从未想过这女人会跟小丫鬟骂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这可是未来的侧妃啊!
骂也就算了,她也没想到张翠花骂出的话会这般难听,一句接着一句,一张嘴比那说书的都能说。
说她是癞ha蟆爬脚上,不咬人膈应人。
说她是屎壳郎打哈欠,一张臭嘴。
说她是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这还算好听的,比这难听的荤话多了去了,以生殖器官为起点,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甚至有些话她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脏得叫人忍不住捂紧了耳朵。
但张翠花并没有停,接着骂,她准备骂个痛快,好容易逮着个机会,她当然要骂到自己高兴。
这些个话孙姒宝自然是没听过,这都是青游村的妇人们常说的。山中多寂寞,村里人无聊时就容易聚集,吵架拌嘴都是常有的,人一多了可不就是得琢磨这些吗?
张翠花作为妇女之友,自然是得了村里的真传。
但眼下,孙姒宝被她说出的这些话气得脑门都要充血,顿时满脸通红,姐姐也不喊了,满口都是悍妇。
“你这悍妇如今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功夫,我定会禀明王爷和老王妃,让他们关你到天荒地老,关到你死为止,再不放你出来。”
“哦!”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张翠花想了想,多问了一句:“有吃的吗?”
孙姒宝更气了,简直气得跳脚,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她觉得这人一定有个啥大病,但她也分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的。
她说要关她至死,这人竟敢问他有没有吃的?吃的和死哪个是重点都分不清吗?
这悍妇怎么这么能气人?
但这些个郁闷的心情她自然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是接着嘲讽道:“临到死了还想着吃,有本事你出来呀!膳房备了不少的点心紧够你吃,我房中那许多阿胶人参也紧着你吃,前提是你得能出来。”
说到这里,张翠花眼睛一亮,直接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前,一脸认真的问她:“你确定只要我出去就给我吃的?”
摆弄着新染就的指甲,孙姒宝笑的张牙舞爪:“当然,前提是你能出来,你若是能出来,这王府里的东西随便你吃个够。”
话音刚落,只见张翠花“啪嗒”一声,卸下了那扇门,还朝她招手:“大妹子,走吧!”
孙姒宝愣了。
这女人是个什么怪胎?
张翠花是个什么怪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女人卸了房门,出了禁闭,违了老王妃的心意,这下子,收拾她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招手勾勾手指,孙姒宝唤了后头跟着的两个打手,有些狂妄:“你们给我上,拦着她。”
“是”
张翠花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你又想做什么?”
昨日就因为她闹事儿,婆母才罚了她禁闭,若是再闹事,定是要引得婆母心中不快,但她这举动显然是让孙姒宝觉得她是害怕了。
躲在那几人后头,王妃带着丫鬟笑得花枝招展,灿烂得很:“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自然是欺负你。”
张翠花指了指自己,笑了两声:“你想欺负我?”
这种话,自打她十五岁后就再没人说起过,如今听来,倒也是新鲜的很。她朝着王妃走过去,那体型慑人,让她不由得有些害怕。
孙姒宝并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样的怪胎,只是让几个侍卫牢牢的护在身前,接着挑衅:“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一个山野村妇也胆敢当面勾引王爷。昨日是个什么场合?那是我与王爷的大婚,你也敢来闹?欺负你都是轻的,给我打,最好是能把他的孩子打掉。”
只要没了孩子,王爷对她也没什么顾忌。
听到这话张翠花眯起了眼睛,不禁正色:“你刚刚说什么要打什么?”
孙姒宝有些理直气壮:“自然是打孩子,你一个村妇也配剩下王爷的长子长女,王府自然是容不下你。”
对于张翠花来讲,孩子是他唯一的逆鳞,男人他可以让,孩子不行。
她是没有读过什么书,但这并不代表说她傻,叶北辰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其实很清楚。逢场作戏谁都会,当初诓他娶了自己,一是为了了却父母的心愿,二是为了日后给自己找个伴儿,她还没有傻到把全部的心都交付于他。
因为当初是自己诓了他,所以如今他说再娶,她便没有说什么,象征性性的抵抗两下也就从了。
但是,在青游村拜了天地的是她们,喝了合卺酒的也是她们,自然是先来后到她做大孙姒宝做小,这一点,谁也改不了。
欺负她,不行,欺负她的孩子,更不行。
翠花三两下便拨开了几名迎面而来的打手,直接就到了孙姒宝的跟前,捏住了她的衣领子。她旁边那小丫鬟吓得不敢动弹,但反应过来时也过来扯住她的手腕子。
张翠花像拎小鸡一般把那丫鬟丢到一旁,又揪着王妃目光如炬的威胁道:“有本事,你就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字字如珠玑,她这话一出口,让人毫不怀疑,倘若是孙姒宝干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恐怕下场不会比在场的几人好到哪里去。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呜咽的几个人,孙姒宝怕了,下生以来,她从未见过如此女子、如此怪胎,从前她与父亲去街上看摔跤表演,那些个人肥壮得很,也不见像她这般孔武有力,一招儿撂倒一个……
这女人,简直是可怕至极,她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趁着这个机会,张翠花正好也与她确认一下这个家里到底谁做主,谁大谁小?
“我问你,在这个家里,咱们俩谁大谁小?谁是正妻?”
此时再不说话就不合适了,但孙姒宝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兴许能搪塞过去:“论年龄,你确实比我大些,但正妻是我,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她嫁进来是以正妃的名义嫁进来,自然她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