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总说我病的不轻——悬砚
时间:2022-01-03 16:18:32

  昏昏欲睡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细软,小心翼翼的,似乎很害怕打扰她。
  她蹙起眉心,还是从浓重的睡意中抽出身来。
  “蓁儿?”
  她坐直了身子,对来人招了招手,“来,过来这里。”
  说着,她将自己挪了挪,让出一个空位来,拉着谢蓁的胳膊让她坐下,“要吃点心吗?”
  谢蓁摇头,下意识的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不……不用了。”
  “嗯?”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谢姜也不阻止,面上浮现出明显的兴味来,“既是不吃点心,那蓁儿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
  眼前的小姑娘面色纠结,谢姜摸了摸下巴,懒懒的靠到一边,“让我来猜一猜。”
  她捏了捏白白的耳朵,“可是又有什么东西要放到我殿里了?嗯?”
  闻言,谢蓁猛地抬首,正好对上少女意味深长的眸,当即便是移开视线,小手不安的摆弄腰间的禁步,“姐姐……知道?”
  谢姜倾身靠过去,轻轻勾住谢蓁的下巴稍稍抬起,迫使她直视自己的视线,“你猜?”
  谢蓁咬住下唇,并没有回答,当然,谢姜也没有期待她能回答出什么来,便自顾自开口了,“我自己的寝殿里有什么,发生了什么,蓁儿觉得我会不知道?”
  话落,谢姜明显感觉眼前的小姑娘颤抖了几下,直接红了眼眶,长睫轻颤间,眼尾微湿。
  “哭什么?我还没开始说你呢。”
  她浅浅叹息一声,屈指拭去谢蓁眼尾的泪,“还哭?”
  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冷意,谢蓁攥紧了衣摆,努力收住了泪,直直的看着眼前人。
  这反应速度让谢姜忍不住挑眉,拍了拍她的发顶,“好了,说吧,有什么事?”
  谢蓁深深的吸了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开口,“对不起。”
  谢姜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对不起谁?我?”
  见她连连点头,谢姜也不多言,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靠着,“然后呢?还有何事?”
  谢蓁愣了愣,摇头,“没有了。”
  眼前的人沉默了。
  这应该是谢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姜,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位姐姐一直是温柔的,至少待自己是温柔的,几乎是有求必应,从未对她说过什么重话或是冷脸。
  她来之前确实听说过一些谢姜体罚宫人的传闻,也有小宫女说最近怀玉殿下心情不是很好,聆雪殿伺候的宫人都战战兢兢的。
  谢蓁起初是不信的,且前几天她来的时候谢姜还病着,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现在看来,传言应该是真的。
  这般想着,谢蓁不由得呼吸一滞,面色明显苍白下去。
  谢姜为什么生气?
  因为她。
  是她将扳指放在了她的寝殿,让她的及笄礼出现意外。
  二人沉默半晌,谢蓁偷偷看了谢姜一眼,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她衣袖的一角,“姐姐……”
  她以为谢姜会如往常一样揽住她揉她的脑袋,下一刻,手背上却是传来一股力道,直接拂开了她的手。
  “姐姐?”
  谢姜收回手,面色清淡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既是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蓁睁大了眼,愣愣的看着她。
  谢姜握了握手腕上的跳脱,淡定的与之对视,并没有继续多言的意思。
  片刻后,谢蓁红着一双眼离开聆雪殿。
  视线里小姑娘脚步踉跄,身影单薄,谢姜蹙起眉心,还是偏首吩咐月棠,“你暗中跟着她,送她回去。”
  月棠应了声“是。”
  谢姜摸了摸白白的脊背,懒散的靠着秋千沉沉叹息,视线不经意扫过一旁的一个洒扫小太监,后者当即放下东西跪下来,还将自己缩了缩。
  谢姜:“……”
  她有这么可怕?
  她只是稍微严肃了一点而已。
  怀玉公主当即回内殿拿了菱花镜,端详了许久镜中的面容,细眉越皱越紧,“也没有变丑啊。”
  怎么最近殿内的宫人见了她都害怕呢?
  谢姜沉默了。
  第二日宋沉来接谢姜时,小姑娘果断提了裙摆哒哒哒小跑到他面前,仰起小脸定定看向他,“阿沉哥哥,我是不是变丑了?”
  “嗯??”
  宋沉一时没反应过来,见眼前人面色严肃,下意识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为何这么问?”
  谢姜摇头,收敛了面上的表情,换上平日的笑,“没什么,就是感觉最近大家似乎都在怕我。”
  “这是好事。”
  他心下了然,但也无意多加解释,直接带着人往外走,“走吧,先去哪里?”
  “书肆吧,我想去买话本。”
  谢姜喜静,大部分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但也不是发呆,看话本是很好的一个消遣时间的方式。
  最近书肆里出了不少新的话本,谢姜一个个的扫过去,有中意的便让宋沉拿着,自己再去搜罗新的。
  指尖刚触及一卷书的扉页,楼下便是响起明显的争执声,谢姜小小的惊了一下,蹙起眉心。
  这个书肆地处华京繁华地段,能够出入此处的大多是权贵之家,加上这里还有专供闲聊的茶室,平日里都很安静。
  争执声越来越大,似乎有人在从中调解,但用处不大。
  谢姜将手中话本放回去,探出脑袋看向楼下。
  “那个不是许侍郎吗?还有存墨哥哥。”
  她看向身侧之人,又指了指许渠周围几人,“那些人是谁?”
  宋沉面色微沉,将小姑娘往身侧拢了拢,“是柳相国和姚尚书的人。”
  这两位明争暗斗也不是一时的了,谢姜心下了然,注意到许渠几人的面色不是很好,便是拿过一卷话本。
  楼下的争执还在继续,却是有一卷书从楼上落下来,直接砸在其中一人头顶,引得他直接大声质问是谁。
  木质的楼梯那边传来明显的脚步声,先是雪青色的裙摆露出一角,继而便是少女宽大的衣袂和如云的青丝。
  谢姜扶着楼梯露出半张小脸,怯生生的看过来,“是本宫的书,方才被吓了一跳,没拿稳,就不小心掉下来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一双澄澈的眸将这边几人看过去,继而停留在一人面上,面色惊诧,“咦?存墨哥哥也在这里?”
  说罢,她还俏皮的眨眨眼。
  柳存墨愣了几息,当即俯身行礼,“臣见过殿下。”
  众人急忙行礼,谢姜却是随意的摆摆手,提着裙摆缓缓走下来,在一人面前停下来,“方才是本宫不小心砸到你了,本宫请你喝茶如何?”
  那人连连摇头,“不,不麻烦殿下了。”
  “殿下先忙,微……微臣先退下。”
  说罢,那人也不管谢姜是什么表情,直接转身跑了。
  谢姜:“???”
  兄弟,我还没开始整你呢,你怎么就跑了?
 
 
第37章 阿沉哥哥
  聚集的一群人很快散去, 宋沉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波动,接过柳存墨递来的话本,在谢姜身侧站定, “那边还有一些,要去看看吗?”
  “当然要。”
  谢姜随手将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 对一旁的二人摆摆手,“本宫还有事, 不打扰二位侍郎了。”
  柳存墨轻轻一笑,“是臣等该感谢殿下。”
  “是他们吵到本宫了。”
  谢姜“啧”了一声,戳了戳木质楼梯上的小巧绒花, “本宫知道二位是斯文人, 但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负, 是吧?”
  说罢, 她还眨了眨眼, 一脸无辜。
  宋沉目送着她上楼,待雪青色的裙摆消失在视线里,他才看向身侧二人, 微微颔首, “太子殿下不在,我需要看着她,今日先失陪。”
  柳存墨微笑着给了他一个“我都懂”的眼神, 抱着手臂轻笑出声,“无妨, 左右我们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今日之事没想到会打扰到殿下的兴致,你且安心去陪殿下,剩下的交给我们。”
  闻言, 宋沉忍不住挑眉,面色微微惊诧,“方才之事,不是偶然?”
  他还以为是柳存墨和许渠几人在这里不小心和他们起了冲突呢,毕竟姚尚书手下的人不少,年轻一辈太过招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像今日这样的冲突并不少见,华京中人都知道,姚尚书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不威胁到他,手下的人做什么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也管不过来那么多人。
  柳存墨反问他,“你觉得我与阿渠是闲到如此的人?”
  闲到在书肆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争执?
  作为相国长子,刑部侍郎,柳存墨觉得,自己平时忙得很,真没有那么闲。
  许渠无奈耸耸肩,“今日动静比较大,我们也套到了需要的线索,你放心,不会白白打扰你和殿下的独处时间。”
  宋沉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加重了语气,“你胡说什么?”
  许渠倒是不怕他这副冷脸的,还很有兴致的将手肘架到柳存墨肩头,“我方才可有说什么?”
  “你别逗他了。”
  虽是这样说,但柳存墨面上的笑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看他急的耳朵都红了。”
  宋沉下意识的覆上自己的耳垂,果真是触到了不一样的热度,这下红的不只是耳垂了。
  “啧。”
  许渠连连摇头,碰了碰柳存墨的胳膊,“你把他说脸红了。”
  柳存墨跟着附和,“对不住啊,我这张嘴呢,忍不住。”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嘴,笑声却是怎么都忍不住,甚至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眼看着宋沉的侧脸染上红晕,楼上却是突兀的响起少女清洌的嗓音,“阿沉哥哥?”
  视线上移,小姑娘以手肘撑着护栏看着楼下的情况,面色疑惑的眨眨眼,“你们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商议吗?”
  宋沉下意识的摇头,“并无。”
  柳存墨与许渠对视一眼,心下知道此时不适合在这里多留,便各自找了理由离去了,还不忘给宋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宋沉呡唇,抬眼看过去,小姑娘还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他,水润的眸映了一层朦胧的光,见他看过去,还俏皮的眨眨眼。
  素来清冷无波的青年忽的感觉心头一跳,他下意识的避开视线,上楼走到她身侧,“都看好了?”
  “看好了。”
  谢姜示意了一番手里的几卷,眉梢微挑,“就这些吧,够我看好久了。”
  等她什么时候看完了,该有新的了。
  宋沉又买了些笔墨,才带着谢姜回宋府,先去见了他的祖母郑氏。
  郑氏出生于言情书网,当年嫁与宋太傅亦是一段佳话,如今虽然年老了,但站在花丛边依旧是一幅画卷,一股子淋漓的书卷气尽显。
  早些时候谢姜已经让月棠将清烛送了过来,她先去净了手,在郑氏对面的小案边坐好,将宽大的衣袂理了理。
  宋沉很是自觉的去净手焚香,在一旁坐下来饮茶,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郑氏瞥了他一眼,后者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便是快速避开了,垂眸敛去眸底的色彩。
  哦,还是个害羞的。
  小姑娘正在认真的调弦试音,染了藕粉色蔻丹的指甲与晶莹的琴弦相衬,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
  谢姜今日主要来让郑氏检查她留给自己的课业,是一首古曲,节奏偏慢,考究指法和情感,她先无声的缓了缓,调整了一番情绪,才轻拨琴弦。
  第一个音流淌而出时宋沉便是放下了手中茶盏,定定的看着小姑娘白皙的侧脸,她脸侧散了一缕青丝,发梢俏皮的翘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似是勾住了她的鼻尖。
  谢姜一旦开始认真的做一件事便是心无外物,到后面琴音转高时,纵使宋沉的目光已经近乎灼热,连郑氏都受不了了,她也不曾发觉。
  如川水自高处猝然跃下,与山石相撞,争先恐后的向着远处涌去,谢姜垂眸,长睫微颤间,指尖换了徽位,琴音缓缓转低。
  静水粼粼,月色皎皎。
  最后一个音流出,谢姜收回手,余音未尽。
  这一曲时间不长,但也不短,谢姜浅浅的舒了口气,一边捏着手指一边抬眼看向对面的师父。
  郑氏眯着眼,指尖细细摩挲着手腕上的碧玉镯,待颤动的琴弦归于平静,才睁开眼。
  她坐直了身子,微微颔首,“不错。”
  谢姜这才松了口气,也放松了自己,掌心细细拂过微凉的琴弦,继而触及到那深刻的“清烛”二字。
  她忽然蹙起眉心,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清烛”是谁送她的?
  似乎……
  她闭了闭眼,努力从那沉重的迷雾中找寻些许光亮,几息后,额角却是陡然抽痛了一下,猝不及防的让她小小的惊呼出声。
  宋沉对当即赶到她身侧,按住了她的脑袋,“怎么了?”
  “嘶--”
  她皱着眉揉着额角,面色苍白,“方才突然有些头疼。”
  “头疼?”
  郑氏抱住她的头,指腹在她太阳穴处按了按,“哪里疼?”
  谢姜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无奈摊手,“记不得了,很突然,就那一息的事情。”
  说着,她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感受了一下,“现在不疼了。”
  郑氏皱眉,温热的指腹细细按揉谢姜的额头,“最近不要太累,回去让御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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