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总说我病的不轻——悬砚
时间:2022-01-03 16:18:32

  小姑娘粉生生的指甲在日光下透着一层浅淡的晕,捏着新鲜的樱桃,皆是极为诱人的。
  姜月霜揉了揉额角,直接凑过去捏了一把小姑娘粉嫩的脸蛋,“园园长大了,学会取笑姐姐了?”
  “没,不敢。”
  谢姜无辜摊手,笑着将樱桃递过去,“姐姐吃。”
  小姑娘刻意软下声音时奶里奶气的,听得姜月霜一阵心痒,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们园园长大了,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个人呢。”
  听出来她话中的调侃,谢姜也不多言,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还小,不着急。”
  她确实是面色懵懂的,姜月霜笑着去挠了挠她的腰身,两姐妹当即闹作一团,不经意间撩开了谢姜宽大的衣袂,露出纤细的小臂来。
  “这是……”
  姜月霜一手稳住谢姜摇晃的身形,一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放于眼前细细打量,“这个镯子。”
  谢姜眨眨眼,放松了自己任由她的动作,“这个镯子怎么了?”
  这个镯子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怎么宋沉问她,姜月霜也问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像是你喜欢的风格。”
  二人方才打闹也累了,索性都席地而坐,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姜月霜握着她的手细细观察她手腕上的镯子,指尖沿着边沿缓缓摸索过去,面色意味不明。
  几息后,她的指尖触及到了什么,轻轻一扣,便是听得一声轻响。
  “咦?”
  不只是姜月霜,连谢姜本人都被小小的惊了一下,凑近了去看,“这镯子怎么回事?”
  见她的面色确实是懵懂的,姜月霜也没有多问,将镯子自她手腕上褪下了,放于眼前细细打量,片刻后,终是发现了端倪。
  “园园。”
  “嗯?”
  姜月霜眯了眯眼,细细观察小姑娘的表情,“你实话跟我说,这镯子是谁送给你的?”
  她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是罕见的严肃,谢姜有些茫然,“我也记不得了,许是父皇或是哥哥吧。”
  对面的少女皱眉,“真的?”
  谢姜连连点头,“真的。”
  姜月霜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将手镯侧过放于她眼前,指尖拂过雕花的手镯内侧,“那这二字作何解释?”
  小姑娘疑惑的垂眸,手镯内里是精致的雕花,藤蔓缠绕间,有着两个蝇头小字:契阔。
  姜月霜压低了声音,“你可知这是何意?”
  是何意?
  谢姜蹙起眉心,额角传来轻微的抽痛,让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似乎,有人告诉过她,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是谁呢?
  额角的抽痛愈发的强烈,谢姜咬住下唇,忍不住溢出一声痛呼。
  “园园?”
  姜月霜面色一变,急忙抱住她,轻轻安抚她的发,“哪里不舒服?”
  谢姜定定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镯子,闭了闭眼,伸手接过,转了一圈。
  “无事,许是有些累了,方才有些头晕。”
  她借着姜月霜的扶持站起身,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摆,“我有些饿了,表姐去帮我拿些点心好吗?”
  说着,她还撒娇般的晃了晃她的手腕,声音软绵,“表姐~”
  姜月霜最听不得她这样撒娇,揉了一把她的脸蛋便应下来,嘱咐她在这里坐好,自己走出去后厨拿点心。
  谢姜这才将手镯放于眼前,借着日光再度打量了一遍。
  手镯很精致,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素雅的样式,却也是让她喜欢的。
  她确实不急的这手镯的来处了,不过她作为公主,这种小事记不得貌似也在情理之中,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若不是今日姜月霜发现了上面的字,谢姜也不会发现其中端倪。
  其实谢姜没有告诉她,除了“契阔”二字,另一侧还有二字,一为“姜”,一为“溆”。
  她所认识的人中,名字中含有“溆”的,只有一个———江溆。
  一想起他,谢姜心头没来由的生出思念了,像是记忆的回廊大开,淋漓的月色直接兜头淋下来,容不得她拒绝。
  她将手镯戴好,直接摸索到那个小扣,轻轻一动将其扣好,理了理宽大的衣袂。
  谢姜这才发现,她与江溆已经好几日未见了。
  她想他了。
  而姜府中的姜宁菡午睡了片刻后醒来,靠在窗边饮了杯热茶,拿过桌案上的书卷翻了翻,忽然觉得有些安静。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小姑娘不在身边,没有她在身边闹腾,她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便随意问了一个侍女,才得知小姑娘和自家表姐出门了。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又是猛地站起身,“她们出去了?”
  “是的。”
  侍女又补了一句,“殿下说要去游湖,再去赏花。”
  姜宁菡面色大变,刚踏出一步,却是一阵眩晕,她勉强扶住桌案站稳,“快……去将她们找回来。”
  她的语气太过慌乱,侍女被吓了一跳,直到她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愣着做什么?快去!”
  ***
  夜色缓缓漫上窗棂,朵沙在廊下点燃烛火,“说一说你那心上人的情况。”
  见男子愣住,她又补了一句,“就是她表现出来的症状。”
  江溆心下了然,思索了一番才回答她,“她平常和旁人并无不同,只是她上次突然高烧,然后忘记了一些事情。”
  朵沙挑眉,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让我猜一猜,你前一日是不是刚与她互诉衷肠?她忘记的,是不是你们的感情?”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江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应下,“是。”
  “我明白了。”
  朵沙微微颔首,借着月色随意捣着药杵,“看你的表情,这画上之人你认识?”
  画卷上女子的面容太过熟悉,江溆闭了闭眼,稳住自己的情绪,点头“嗯”了一声。
  “认识便可。”
  朵沙随意的掸了掸衣袖,“要解双生蛊,必须先找到她。”
  闻言,江溆和杨西对视一眼,二人皆是露出惊诧的表情,“为何?”
  朵沙停下手上的动作,浅浅叹息一声,目光投向遥远的夜色,“双生蛊分子母两蛊,二者必须要同时在不同的人体内培育,母蛊的活跃性确保了子蛊的效果。这个过程会让一个人的身体迅速颓败下去,相当于吸食他们的生命。”
  “若培育子蛊的那人诞下子嗣,子蛊会沿着血脉进入子嗣体内,待时机成熟,子蛊才算是真正的子蛊,也就是让中蛊之人遗忘。”
  江溆皱着眉听完,迅速抓住了重点,“所以,姜姜身上的双生蛊是子蛊,而且来自她的血亲?”
  “不错。”
  朵沙点头,转过身去将画卷缓缓收起,“你说那小姑娘已经开始遗忘,说明她身上的子蛊已经经过了培育,所以,让你那心上人变成这副模样,母蛊和血亲必不可少。”
  “而且,要想解蛊,母蛊必不可少。”
  她看向面色不好的江溆,尽量温和了声音,“所以我才问你阿璇在何处,我们必须找到母蛊。”
  “可是……”
  江溆有些无力的闭上眼,指尖冰凉,“她已经不在了。”
  皇后姜氏早已经不在了,上哪里去问她母蛊在何处?
  他细细思索过这些年来的种种,忽的睁开眼,面上浮现出罕见的慌乱,“不好!”
  出事了。
 
 
第44章 但愿是猜测
  谢姜是在一片冰凉间醒过来的, 稍稍一动便是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她抽了口凉气,眼尾微红。
  凉风吹过时, 她忍不住瑟缩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在水里泡着, 手臂上的伤口都被泡的发白,皮肉翻开。
  她忍着痛扶着一旁的巨石缓缓站起, 牵扯到了脊背上的伤口,又是抽了口凉气。
  单薄的裙衫浸透了凉水,现下贴在身上, 很不好受, 她能感觉有温热的鲜血自伤口溢出, 流过她的手臂, 自她指尖落下。
  她尝试着走了几步, 却是发现小腿上似乎被碎石擦伤了,又是浸了水,现下疼的走路有些困难。
  “啧。”
  谢姜实在是走不了, 只能就近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巨石坐下来, 撩起裙摆拧水,浅浅叹息,“好疼。”
  出门时缠着舅母给自己挽的发髻已经散了, 那些发簪也不知落在了何处,只剩下发带松松的缠着。
  谢姜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抬手扯下发带, 将发丝握住拧了水,用发带简单束好,这才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这里似乎是远离了她与姜月霜赏花的地带,但也还在山间, 淙淙流水自上方蜿蜒至雾霭深处,一片葱茏间,让夏日的风都带上了几分凉意。
  眩晕感袭来,谢姜本能的捂住额头撑着自己,却是发现自己额头的温度有些异常。
  “发烧了。”
  她撇撇嘴,漫不经心的将黏在脸侧的发丝勾到耳后,尝试着动了动双腿。
  看天色现在应该是早上,她和姜月霜遭到刺杀时是傍晚,那至少已经过去一天了。
  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裙摆也有几处破损,谢姜无奈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愈发的疼了。
  她与姜月霜去赏花时遭到刺杀,很明显目标是谢姜,来的想必是专门训练过的刺客,她们出门带了不少护卫,皆丧命于他们刀下,月棠和姜月霜的侍女早早地血溅当场,只剩下满身伤痕的杨渚护着二人逃离。
  最后刺客带来的火药爆炸,将三人冲散,杨渚本能的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将她们推开。
  谢姜当时只觉得一股热浪将自己包裹,炽热的温度照的她有些难受,匆忙间不知踩到了什么,直接从山路上滑了下去。
  从山间滚落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当时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滚落的过程中不时的有碎石和枯枝嵌入伤口内,疼的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最后停下来时似乎是脑袋磕到了什么,她直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昏迷到现在才醒来。
  想到这里,谢姜又是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果真是在左侧摸到了血迹,轻轻一按还很疼,想必是磕破皮了。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迹,又想想现在自己的处境,忍不住再度叹息一声。
  实话说,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这般狼狈。
  当初父皇身处朝堂的诡谲局势时,她都不曾这般狼狈过,一直被保护在东宫内,似乎还有一个人一直跟着自己,不曾让她离开过他的视线。
  脑中闪过一线的清明,谢姜眉心一跳,头疼又加剧了些。
  当初那个一直守着自己的人,是谁呢?
  谢姜用力的闭眼,低低的闷哼了一声,细细按揉自己的额角。
  她从昨日出事后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又是受了伤,现在还发烧了,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更是不知道那些刺客会不会找到这里,情况不是很好。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若是不能及时离开这里,她自己一个人撑不了多久。
  稍稍歇了片刻,谢姜才勉强站起来,小步小步的移动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沿路的血迹,蹙起眉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留下踪迹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罢了。”
  她以舌尖顶了顶腮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听天由命吧。”
  看看是谁先找到她。
  这般想着,谢姜也先将脑中的担忧尽数抛开,沿着河流一路走下去,小心翼翼的避开湿滑的石块,尽量减少再次受伤。
  因为在山间,夏日的清晨还是有些凉的,谢姜才走了一段距离,便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尖,不经意间看过去,捕捉到了几点不同寻常的刺目光亮。
  那是……刀刃的反光。
  恐惧自心底升起,直接将她笼罩,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后退,绣鞋都是试探好几番才敢踏下去,生怕踩到了什么发出声音。
  月棠没了,杨渚不知在何处,现在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能乱了阵脚。
  临近水源的地方总是会引来关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姜缓缓退下手腕上的一对镯子,紧紧握于掌中,其上的雕花硌的她掌心微痛。
  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了,一旦动静被发现,只会死得更快。
  她垂眸,长睫微颤,扣着手镯的手指不断收紧,苍白的可怕。
  谢姜闭了闭眼,一边缓缓移动一边拢住了宽大的衣袂和裙摆不让它们散开,果断将自己沉入冰凉的水中。
  水流的冲击不小,谢姜放松了自己随着水流而去,估摸了一下时间,扬手将那对手镯向着不远处的绿丛扔了出去。
  精致的手镯落地,一只磕到了石块,发出的声响不大不小,足够将那些人吸引过来。
  水流忽然变得湍急,谢姜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是被冰凉的水淹没,腰身被尖锐的石块划过,很快沁出了鲜血。
  难耐的窒息感只是短短几息,继而便是坠落的恐慌,谢姜艰难的伸手,意识渐渐被黑暗笼罩。
  耳边的水流声在那一瞬尽数消失,黑暗降临时,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姜月霜是在黎明时分被寻到的,浑身是伤,气息奄奄,直接让姜柏红了眼眶,让人急忙送回去医治,自己则是带着人继续寻找谢姜。
  她们出事的地方是园洲有名的赏花地点,此时已经差不多成了废墟,血迹零乱,月棠失去了一只手臂,已经彻底的凉在了一株枯树旁。
  此刻出现的悄无声息,按理说在园洲的事情几乎都逃不过姜府的眼,此次却是来的猝不及防,更是不曾留下什么痕迹,想要调查也很难。
  姜月霜伤的很重,还受到了火药的冲击,身上的裙衫被血迹粘在身上,医女颤抖着手抖不敢太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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