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兄,九王兄,十七王兄,你们倒是自在,看八王兄拿我当苦力使唤着,气死我了,明明带了那么多的下人。”白玉要把手里的东西丢地上,白楠眼疾手快一把拿过来:“这是八王兄买给六嫂嫂的,你是女孩子家,应该知道姑娘家都喜欢什么。这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你要是摔坏了,别说六王兄不放过你,八王兄都不放过你。”
白玉嘟着嘴,满脸不忿。
白川看着 白旭和白楠提着的盒子,声音里难得的温柔:“五殿下说,荣国娶媳妇嫁女都要有贵重礼物,你们新六嫂是侯府小姐,又是圣上亲封的县主,肯定自小荣华富贵惯了,她肯定喜欢——”
“老八和十七留下参加百花宴,老九和白玉跟我接了亲回王都。表示我们对婚事看重。”白川对婚事也很看重,他对这个妻子也很看重,那晚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
“我最看不上南国这些娇滴滴的女子,有一个算一个叫人讨厌。”白玉扭身回自己的屋子:“六王兄,你怎么要娶这样一个女子?娇滴滴的,风大点,都怕被风吹跑了。我就看不上!”
“又不是叫你娶,送亲宴那天,穿你那身红裙子,南国的人喜事穿红,不兴穿白。”白川提醒白玉。
白玉气得要死。
白旭,白契,白楠倒是直接忽视了她,商量起护送新娘的车队来:“我们来时带的护卫不多,走的时候雇两队镖师。”
“还可以请五殿下派人护送一下。”
“雇马车太简单了,还是买一架马车吧,新娘子住的舒服点。”
“对了,六王兄,这个给你!”白契从一堆盒子里抽出一个:“照着你的身量给你买了身衣服,你身量高挺,穿上肯定一表人才……”
送亲宴当日,安宁侯府张灯结彩。
安宁侯和安宁侯夫人在门口迎客,安然出了那等丑事,换了圣上一纸赐婚,他们两个虽不愿意爱女远嫁, 但也没更好的办法,夫婿是戎族六王子,未来可能是戎族大王,不然也至少是个大亲王。
“恭喜二位啊!”
“圣上赐婚那可是极大的荣耀!”
上门参加恭贺的宾客纷纷贺喜安宁侯和安宁侯夫人。
两个人挤出一脸笑回礼:“多谢诸位,同喜同喜!”
五皇子荣景毓亲自带着戎族一行人上门迎亲,骑着高头大马的戎族王子,带着堆积如山的礼物,立刻成了送亲宴的焦点。
一身红袍的戎族六王子高大英武,之前担心女儿的安宁侯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女婿:“好女婿,我们然儿娇生惯养的,你要多让着她点啊……”
“岳父大人,你和岳母放心就是!”
白川自然答应不迭,只有安宁侯夫人心里腹诽,五大三粗的蛮子,会惜香怜玉吗?
新娘安然的房间里,挤满了前来恭贺的各府小姐,安然一身大红嫁衣,把她原本美丽的五官衬托的更娇艳。
“安小姐真是太美了!”
“保准把那戎族六王子迷的神魂颠倒的!”
“那我们就恭祝长宁县主早生贵子……”
安然强笑着道:“谢谢你们前来送我!”
几个官家小姐上下打量安然的嫁衣,不时啧啧惊叹:“这是宫里的手艺吧?”
“是制造司的手艺,张贵妃的赏赐。”安然摸着绣花精致的嫁衣,这种品级的嫁衣,可是公主出嫁才有的规格。
她瞥了一眼言蓁蓁,便宜那泥腿子了。
言蓁蓁拉着言画画,小声同她讲话:“五妹妹,三伯母可算是把你带出来了,我们都想着你的。”
言婷婷和言诗诗也分别拉着言画画不松手:“可算是见到五妹妹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见面呢。”
“几位姐姐,我寻思着也是能在这里见到你们。”言画画看到四个姐姐,眼圈都红了,回到外祖家是好,她母亲毕竟是个嫁过的,她又是个外姓,待久了便也不自在,远不如之前住在和雅苑时自在。
“都是来恭贺长宁县主新婚大喜的,你们倒会躲在后面说小话。”言嘉嘉把她们每个人拍了拍:“赶紧跟长宁县主道贺啊,这一别,可能相见无期。”
“几位姐姐,我们等会在宴席上再说话。”被言嘉嘉提醒,言画画才恍然场合不适合她们伤春悲秋,她上前跟安然说了几句吉祥话,和言婷婷几个人暂告了个别,被珠兰带到了宴上。
“五妹妹说的是,我们也出去。”言婷婷带着言诗诗也跟了出去。
“二姐姐,我们也去找娘亲吧?”言蓁蓁也想出去,是安然要出嫁,她和安然也没多好的交情,便也不想待了。
言嘉嘉拉着她:“等我和安然说几句话,我同你一起出去。”说着她与安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安然出声道:“诸位去吃宴席吧,给我留点时间和嘉嘉她们说点体己话。”
安然和太师府的言嘉嘉交好,几乎所有的官家小姐们都知道,一群人嬉笑着道:“等会我们送你出城,顺便光明正大看看你那夫君,听说他英武不凡……”
“你的送亲宴上定的可是金玉阁上好的鲍翅席,一般可是吃不到的,我们也是沾了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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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送亲宴(下)
房间里只剩下了言嘉嘉,言蓁蓁和安然,安然拿出小点心,一壶花酿:“谢谢你们来送我。”
言嘉嘉从一边拿出三只小酒杯,一人倒了点花酿:“此去一别,可能是真的日日思君不见君。借此薄酒,聊以送别。”
“这花酿闻着挺香的。我先干为敬!”言蓁蓁端起酒,一饮而尽:“二姐姐,大喜的日子,叫你一说,感觉怪怪的。”
看到她一口喝了花酿,安然给她又倒了一杯:“喜欢就多喝些,这花酿不醉人,我和嘉嘉经常喝。你走的时候,我叫我母亲给你带些回去。”
“多谢安小姐。”言蓁蓁可不觉得安然会这么大方,上次马黎氏的事情,她记忆犹新。
“叫什么安小姐啊?”安然坐到言蓁蓁身边,歪着脸看她:“见外什么,你看我的嫁衣好看吗?”
言嘉嘉把自己那一杯花酿推到言蓁蓁面前:“想不想试试安然的新嫁衣?反正到她出城的时候还早,那边宴席也只是刚刚开始。”
“我就算了,我又不是新妇。”言蓁蓁拒绝了言嘉嘉的建议,她和安然都不熟,甚至都是含着敌意的,言嘉嘉要她一起和安然送别,这其中本就值得推敲。
蓦地,一阵眩晕袭来。
言蓁蓁的眼前一阵恍惚,身边的安然和言嘉嘉渐渐变得模糊。
“是不是起效了?”安然有些紧张,一边是欺君大罪,一边是不毛之地的蛮子,如果可能,她两个都不想选。
“应该吧?要我帮你把她衣服换了吗?还是你自己换?”言嘉嘉走到门口,朝外边望了一眼:“我在外面可以帮你挡着点人,换好了衣服,你就躲起来,反正言蓁蓁就是一个人回府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等被人发现她不在,估计也于事无补了。”
言蓁蓁已经趴到桌上,晕了过去。
安然盯着一动不动的言蓁蓁,把心一横:“你去挡住外面的人,我给她换衣服。此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剩下的事情,我母亲会给我善后。”
“那你快些,等会你把她换好,我就和你的大丫头把她送到马车上,只有你我,你的大丫头知道,不入第四人之耳,保证万无一失。”言嘉嘉退出房,掩上了房门。
一道黑影从安宁侯府激射而出,落到角落一个隐在暗处的马车前。
那马车通体深蓝暗纹,隐在暗处丝毫不吸引人注意。
“小师妹上当了?”马车里传出荣景庭微冷的声音,语调里蕴含着丝丝不悦。
“上当了,言嘉嘉和安然在酒里加了料,她们打算把小师妹换上新娘的嫁衣,换上马车。”那人影正是容五,他本来一直埋伏在安宁侯府附近,意外发现了安然和言嘉嘉的小动作:“现在正在换呢,属下不便盯着!”
马车里,荣景庭的手握成了拳,他眼里厉色一闪,沉声道:“小师妹身边四云,除了小师妹,老太师可号令她们,务必在安然把小师妹送上马车前,把她替换出来。”
容五足尖点地,身形如遁入夜空的黑鹰,他进入太师府,刚靠近泊云院,一道劲风破空而来:“什么人胆敢擅闯泊云院?”
容五身子一闪,躲过那道劲风:“子衿,是我,我要见老太师。”
“先跟我过两招。”一听是容五的声音,子衿警惕的神情变得轻松,当即身形腾挪闪移,根本不必容五慢多少:“赢了我,再去见老太师。”
“我赶时间去救三小姐,去晚点她就要被安宁侯的替嫁到戎族去了,三小姐身边的四云只有老太师可以号令!”容五连连躲闪,根本不接子衿的招式,子衿这小子好战,几乎每次见他都要过上几招才肯放手。
“如果三小姐有危险,你不救三小姐,反到太师府?”子衿哪里肯停手?一招接着一招,招式凌厉迫人:“以你之能,救下三小姐根本不是问题。”
问题就是他不能——容五额上冒汗:“她们在脱三小姐衣服,四云被留在了府里,我怎么救?她已经十六岁,不是二岁,五岁,七岁,男女授受不亲,你可懂?”
子衿不肯这么放了容五,一边出招,步步紧逼,一边审问似得追问:“你如何认识三小姐?”
“子衿,你如何变得这么啰嗦?我和三小姐是同门师兄妹,不只是我,还有——他,你若是再细问,若是耽误了他的大事,小心他唯你是问。”容五没有说出太子荣景庭的姓名,只含糊拿了一个“他”字代替。
子衿攻击的动作立刻一收,脸上神情严肃起来,既是那位的命令,他若是再耽误下去,如果言蓁蓁被替嫁去了戎族,别说那位不饶恕他,就是老太师也不饶他,他跟随老太师多年来,从未见过老太师如此喜爱一个孙辈,当即从腰上取下一块腰牌,抛给容五:“不必惊动老太师,接着!”
安然一边脱言蓁蓁的衣服,一边恨声道:“这可是公主能穿的嫁衣,真是便宜你了!”她粗暴的扯言蓁蓁的衣物时,尖利的指甲在言蓁蓁脖颈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凭什么她参加宫宴好端端的回家,自己就要遇到六王子那个蛮子?
凭什么?
安然越想越气,用指甲在言蓁蓁身上狠狠挠了几下才罢休。
房门被人无声无息的推开了,夏云鬼魅一般的出现在安然背后,一记手刀砍在安然的脖子上:“这恶毒的女子对我们小姐做了什么?”
春云紧跟进来,看到言蓁蓁身上的伤痕:“赶紧换好衣服,把她送上马车,那边宴席差不多了。”
冬云在门口说道:“安然的大丫头过来了,你们动作快点。”
安然的大丫头若秀走到言嘉嘉身边,言嘉嘉给她交代了几句,若秀走到房门外:“小姐,您准备好了吗?奴婢过来扶您上马车。”
夏云赶紧把凤冠霞帔给安然穿戴好,拿红盖头把她的脸蒙上。
房里无人回话,若秀推门走进来,把人事不省的安然半拖半抱送上马车。
言嘉嘉看着那一身红衣的新嫁娘被送上马车,她整理了一下衣物,施施然的朝举行送亲宴的院子走了过去。
言夫人见只有她一个过来,朝她身后看过去:“蓁蓁呢?”
“三妹妹在安然房里坐了一会,觉得无趣,先回府里了。”言嘉嘉依着言夫人坐下:“您也知道三妹妹的,性子不来,她是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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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桃代李僵
言夫人拍了拍言嘉嘉的手:“之前她就说不想来的,我知道她不喜欢来。”她转头看了一眼林嫲嫲:“你去五香斋买些点心,等会带回府里。”
林嫲嫲领命而去!
两个轿夫抬着一顶青呢小轿,后面跟着四个丫鬟,疾步从一辆马车旁走过去:“小姐困了,你们步伐轻些。”
马车上帘子掀起了一条缝隙,在青呢小轿走过去之后放了下来,荣景庭的脸上笑容一闪即逝:“替我送六王子和长宁县主多一程,确保万无一失。”
容五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他向来疏朗的声音里,带着几许冰寒:“属下一定亲眼看着长宁县主好好的远嫁。”
“不急,还有一个言嘉嘉,她不是苦心积虑想要进五弟的府里吗?本太子帮她。”荣景庭听到容五压抑的怒气,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南方汛期情形不好,百姓多为水患困扰,言侍郎家学渊源,应该对防汛颇有心得,想必他也也不想总是做这五品侍郎吧?回府!一会太医官又要问脉了,我得病恹恹的卧床不起才合理。”
容五给马车夫做了一个手势。
马车夫不声不响赶着马车返回太子府。
容五则回到安然所在的马车旁,亲自上车检查尚且昏迷不醒的安然,确定她在车里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这才隐匿到马车附近,一直等着送亲宴结束之后,送亲车队把马车赶走。
半夜时分,车队扎营在野外,几顶帐篷搭了起来,居中的主帐是白川的,他亲自把他的新娘抱进帐篷。
安然醒来的时候,发现她一丝不挂的被白川抱在怀里,浑身酸疼,她骇然的望着抱着她熟睡的男子:“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落到一边地上被胡乱丢做一团的新嫁衣。
这衣服之前不是穿在了言蓁蓁这个泥腿子身上?
难道不该是言蓁蓁被送上马车,被六王子将错就错?
她身边怎么可能还是六王子?
安然想挣脱白川的怀抱,白川的手臂收紧,直接把她拉向他的怀里,贴的更紧密:“然儿,你简直是我这次南国之行最美好的收获,我知道你舍不得父母,以后每年尽量想办法带你回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