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不好这些错综交杂的事情,荣国将会陷入纷争之中。
他这个“病弱”太子,在别人眼里命不久矣,他几个兄弟,以及几个有皇位继承权的叔伯们,都蠢蠢欲动。
容五不会说话安抚荣景庭,他沉默片刻,出声道:“殿下不如去看看小师妹,正好看看那日殿下给她的药粉,她用着可好些?”
“小师妹她……生龙活虎的。”荣景庭的耳垂有些可疑的绯红,那日他把药粉给了董嫲嫲,之后就去看了言蓁蓁,恰好看到言蓁蓁宽衣解带给自己身上敷药粉的一幕,那耀眼的白,晃的他头晕目眩气血浮躁,根本没跟言蓁蓁打照面,现在他一想到当日所见,气血就不受控的翻腾,恐怕是最近,他都不能见言蓁蓁了。
“潞城那一队人已经得手了,正要想办法把东西运回来,只是那边情况不甚分明,一时联系不上。多得手几队,也能补上些银钱缺口。”容五上前在地图上点了几下。
除了潞城之外,张贵妃还有几支车队在各地,都是打着生辰纲的名目,沿途借机敛财,所得巨额的银钱,都被她以各种名目贴补了娘家。
“我那母妃如此大方,我岂能不给她准备一份厚礼?”荣景庭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桌上,他俊逸非凡的脸上,向来疏冷的神情里有几丝玩味。
容五沉默的站在一边。
窗外传来呼啦啦的拍翅声。
荣景庭看过去,容五已经走到窗前,一只信鸽落到他手里。
“小师妹的信鸽?”荣景庭朝容五的手里扫了一眼,信鸽的外形都几乎无二,他有点后悔没给言蓁蓁的信鸽做点特别的记号。
容五从鸽子脚上的竹管里取出一张纸条,看完之后递给荣景庭:“不是小师妹的,不过和消失们也有点关系,她那个拎不清的哥哥言清,他跟着言伯和去潞城防汛,季军候世子派他去官驿送信,水患急报。那厮居然撞到我们那一队扮路匪的人。那边传讯过来,问这个言清如何处置。”
闻言,荣景庭的脸色有些古怪,抬手握拳抵唇干咳了一声:“如是别人,我找个地方关他几日半月的,等我办完事再放了就是,偏偏是他——”
言清是言蓁蓁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不看老太师的面子,也要看小师妹的面子,他不能把他如何。
“那个言清对言嘉嘉偏听偏宠,全然不顾小师妹才是他亲妹妹,小师妹对他早有微词,不如趁机折腾一下,权当替小师妹出出气。”容五抓住信鸽,只等荣景庭回话,只要荣景庭同意,他立刻授意下听。
“渭河水患紧急,暂且放他一马,叫人疏于防范,叫他溜走。”荣景庭略一沉吟,郑重的道:“叫人分两队,一队押送东西回京,一队改换装备,与潞城府衙一起去渭河堤上。”
“这么好的机会不折腾他一下,属下都替小师妹屈。”容五沉声道:“这个言清,该死!”
荣景庭摆了摆手:“如果我早几年把蓁蓁送回太师府,也不会有此情况出现,事已至此,不要再提了,给言嘉嘉布的局,进行到哪一步了?”
“言嘉嘉已经叫姚卿云帮她去寻找她的生母了,好叫她的嫡女身份落到实处。她已经信了言伯和是她生父。”容五却笑不出来:“小师妹如此善良,哪里是那个毒妇的对手?殿下,您怎么就不担心小师妹吃亏?”
言蓁蓁是肯吃亏的性子?荣景庭哑然失笑,回头望着容五轻轻摇头:“你这是关心则乱,小师妹是善良不假,可她不是个爱吃亏的性子,在一起几年,你们没吃过她的亏?”
看容五一脸茫然的样子,荣景庭晒然失笑:“你们几个都纵着她,她做什么都觉得理所应当,自然不会多想什么,有我在,谁能叫她吃亏?她许,我还不许呢。”
荣景庭坐回桌后,提笔写了几个字,递给容五:“水患要紧。百姓不能生变,民是国之本。”
容五把荣景庭写的字条放到鸽子脚上的竹筒里,仔细用蜡封了,他回到窗前一扬手把鸽子放飞。
去驿站送信的言清被人捆成了粽子似得,几个蒙面大汉从他身上的搜到的东西,零零散散的放在距离他不远的桌子上。
外间几个人在吃吃喝喝:“这小白脸细皮嫩肉的,可惜年纪大了些,不然送去做小倌,应该也不错。”
几声压抑却邪祟的怪笑,令言清浑身发毛,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是从河边去官驿送个信,也能遇到路匪抢劫杀人。
他试着挣脱捆着他的绳子,绳索在他挣扎之下,竟渐渐松了,他当即一喜——
一个大汉从外面探过头来,粗声道:“小子,某家劝你安分点,不然立时给你一个痛快。”
另一个人喊道:“赶紧灌你的黄汤,你理他做什么?等我们救醒了之后,找个地方挖个坑……”
那几个人低声叽叽咕咕起来。
言清隐约听到“埋了”“金银”“再干几票”的字眼,趁着没人看着他,他加紧了挣脱绳索。
绳子一松,言清顿时一喜,他从桌上把他的东西全部塞进怀里,趁着没人注意,翻窗逃了出去。待他跑进雨里,彻底消失了不见。
先前探头那个大汉把蒙脸布一扯:“这书生小子蠢的要死,等了大半夜才跑,真耽误事儿。”
另外几个大汉把蒙脸布收了:“按计划兵分两路,正事要紧,等会要跟这小子打照面的兄弟们注意点,别被认出来,不能坏了殿下的大事。”
言清顶着大雨,把加急信送到了官驿,他去府衙借了几个人,陪他回堤上,他把遇到路匪的事情给季军候等人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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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自作多情
一听是路匪,季军候世子立刻派人跟着言清找到之前那个地方,那里已经人去屋空,只有地上一截凌乱的麻绳,一群人搜遍了四周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痕迹,大雨把所有的痕迹都冲刷一空……
和雅苑里,言蓁蓁面前摆着三个半成品的垫子和一大包棉絮,夏云摆弄着一堆碎皮子:“奴婢做了些小玩意,不见了。”
春云和秋云、冬云凑过去帮她找:“既然是小东西,是不是放了别的地方?”
“丢三落四的毛病又犯了?”
“你做了什么小东西?”
“两个人去找就好了,谁给我把垫子收尾做完。”言蓁蓁看着她们四个在一堆碎皮子里面乱翻,忙招手叫人:“做完,我交了作业,要送人的。”
“小姐,咱们屋里又丢东西了,怎么老有贼盯着我们屋里啊。”夏云抱着那堆皮子叫言蓁蓁看:“小姐,您倒是看看啊!”
言蓁蓁在春云腰上扫了一眼,又摸了摸自己腰上的袋子:“我那些首饰要是没丢的话,就没什么东西能丢了吧?都在。”
“小姐。”夏云都要被言蓁蓁急出汗来了,又觉得言蓁蓁说的好像没什么不对,她做的就是些小玩意,还是个半成品。
“去看看我的首饰,有没有丢的,坏的,你们不说是贼喜欢我的屋子吗?”言蓁蓁朝自己的首饰努努嘴,这里的首饰都是她回来之后母亲给她的,足足有几匣子,言蓁蓁都不记得她有多少首饰。
夏云把三个垫子续上棉花,其他三云帮言蓁蓁检查首饰:“小姐共有七十五件首饰,这其中有几套完整成套的。”
“银首饰上次被我单另放了,一件也不少。”
三个人核对了片刻,从言蓁蓁的匣子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小姐,奴婢不记得小姐有这个。”
言蓁蓁瞥了一眼:“什么东西,拿给我看看。”
春云那里那个小盒子递到言蓁蓁面前:“金色的珍珠,小姐可没有这么昂贵的珠子。”
那盒子里是几十粒大小均匀,闪着金色光泽的的珍珠,言蓁蓁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物事。她的贵重首饰都放在乾坤派里,根本没带回来。
“把所有的首饰都拿过来我瞧瞧。”言蓁蓁把那小盒子放在手里端详。
春云一边给她拿过首饰匣子,一边说道:“小姐,您什么时候添的,最好告诉奴婢们一声,这样奴婢也好造个册子,以后找起来就好找了,”
言蓁蓁从匣子里拿过一只翡翠镯子,吧唧一下扔到地上,摔成了几节。
四云全都慌了:“小姐!”
“这是做什么?”
“那可是夫人给您的……”
“嘘——”言蓁蓁嘘了一声,她把小盒子的金珠倒出来,示意春云:“手镯捡起来原放回去。”
言蓁蓁一番动作,四云有些愣神,被言蓁蓁摔了的镯子可是上好的玉镯,虽不至于价值连城,但在言府之中,可是不可多得的品相。
言府算得上是清流人家。主要营生都是各地的庄子以及圣上的赏赐,家里的铺子都是儿媳妇们的陪嫁,以及后面添置给子孙的。
秋云最机灵,上前把碎成几节的镯子装进盒子,收进小姐的首饰匣子:“小姐打算把那些东西怎么处理?”
“可惜了这么好的镯子。”冬云看着那碎片发出惋惜。
“惋惜什么?如果有人跳出来,自然有人赔我,如果没人跳出来,你们小姐我也买得起,这种首饰,我多的是,比这贵重的,我也要。”言蓁蓁掂着那些珠子:“这些金珠的品相还不错,不过我还看不上。”
她的手握紧,金色的粉末从她指间漏出,落到地上。
一地金灿灿的粉末,甚是好看。
反应过来的春云一拍手掌,懊悔无比的道:“该死,我们又没有在小姐屋里留人。”
秋云道:“若是留了人,倘若别人想做什么,还是能做到的,只怕是更阴毒的招数,像是这种,”她指着地上的粉末:“小姐屋里加上小姐,我们四个,统共五个人,最多被诬栽是贼。”
“真是可恶,来这里几日,连番遇到小贼,小姐的松鹤院还需要好几日才能修缮完毕呢。”春云又是懊恼,又是气愤:“小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别人随便入小姐的屋子跟无人之境似得。”
“我们都不在的时候,本来就是无人之境。”言蓁蓁吹着手掌上的金珠粉末,一边思索四云之前的举动:“我也在家无聊的紧,正好有人陪我玩,何乐而不为呢?对了,夏云,你说丢了的都是什么东西?”
夏云竖起手指,掰着手指数到:“一副半成品的护膝,一个碎皮子拼的手炉套子,奴婢本是想做了给墨伯和车伯的。墨伯眼睛不好,坐着的时候多,奴婢想着他的膝盖可能怕冷。”
“原来是这样,我不是还有些好皮子吗?五皇子上次送的那些,你挑些好皮子,重新做给他们吧,这种碎皮子料,没有什么大块的,实在不必浪费时间拼出来。”言蓁蓁指着那些碎皮子,道:“太碎的皮子拼起来,也不暖和。”
“春云,把我之前那些皮子拿给夏云,叫她去做东西。”
她叫春云把那些皮子拿给夏云,叫她自己去打算,夏云又惊又喜,连连朝言蓁蓁道谢,言蓁蓁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节,她用脚底蹭着地面的金粉。
金珠,丢了的皮制品。
这是一个阴谋,还是两个息息相关的阴谋?
言蓁蓁想的头大,根本不知道她挑选的皮子能叫别人做些什么。
言蓁蓁丢失的东西,被一个言府家丁送到了定国公世子姚卿云的手里:“姚公子,这是我们三小姐的心意。”
姚卿云正和一群好友在观治楼座谈。
有人取笑姚卿云:“北秋兄,叫我们看看你那位未婚妻给你送了什么心意?”
姚卿云一听那些东西都和言蓁蓁有关系,嫌恶的朝地上一丢:“我要娶的是言嘉嘉,言府二小姐,谁认那个自作多情的三小姐?真是丑人多八怪。”
一群人哄笑起来:“姚世子真是好眼光,言二小姐可是京城出名的美人,琴舞双绝,多少人都想娶她。”
“那言三多少人还没见过她呢,刁蛮之名已经传了出去!”
何长月从地上捡起言府家丁送来的包袱,抬手拍了拍包袱上的灰:“不要浪费嘛,既然姚世子不稀罕,我就不客气了,我对捡拾到的物件从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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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珍珠遗失
姚卿云本就不屑言蓁蓁,当即一阵冷嘲热讽:“谁喜欢言蓁蓁的东西?”
旁边的人笑道:“就是,就是,我们定国公世子什么好东西没见到?他只稀罕嘉嘉小姐送的东西。”
听到言嘉嘉之名,姚卿云的脸色缓和下来:“那是自然,言蓁蓁那个泥腿子哪里能和嘉嘉相比。”
何长月把刚刚的包袱给了自己的长随:“姚世子,捧高别人,来踩低自己的未婚妻,未免太不厚道了,况且婚约之事,父母做主,言家五个小姐呢,是你想要娶哪个就能娶哪个的?不尽然吧?据我所知,言大夫人已经和定国公夫人相谈定亲的事情了,姚世子与言三小姐。”
姚卿云的脸色变化不定:“何长月,谁不知道言府与你家连着亲?”
何长月说的话句句戳中他心里,他的母亲的确偏重婚约,她要的儿媳妇也是言三小姐,他和母亲抗争了几回都没用。
“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须知我们是读书有成的读书人,言三小姐再是来自乡下的女子,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在下劝各位厚道些,如果有人如此非议你们的姐姐妹妹,你们可愿意?”何长月起身朝四周一圈赫然变色的公子哥们拱拱手:“在下就先告辞了。”
来观治楼座谈的人中,只有何长月是得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其余都是白身,何长月也是这次座谈的主宾,何长月一走,其余的人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何长月处处帮言蓁蓁那泥腿子说话,以后不要请他。”姚卿云恨声道,最近母亲管他管的紧,根本不叫他去见言嘉嘉,本来他就憋屈的紧。
何长月的长随抱着那包袱:“公子,您拿了言三小姐送未婚夫的东西,不好吧?要不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