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好好生活,别再跟别人说认识我家的人。”令狐诗弈跟婧儿嘱咐道。
“放心,”令狐诗弈见她两眼垂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没事,我以后得了空就来看你。”
说罢,就悄悄离开了那户农舍,在自家大门外远远的站了会儿,叹了口气,拉低了帽檐就走了。
她心里乱成一团,眼下的形势她已然无法控制,是该先去找她父母呢,又怕反而连累父母引火烧身。正纠结万分,只见一只手掌朝她袭来,一瞬间,对方已到身前,她的绫罗缎不适合近距离打斗,这么近的距离一时也难以使用毒丸攻击,她只得拔剑应招,仓皇之下,她觉察出对方的武功路数,太极拳?
是灵虚道人。
灵虚道人毕竟在全真属于师尊一辈,功力比她高了许多阶,这太极掌法浑实深厚,且对方刻意不让她拉开距离,近身打斗,这是她的弱项。
“啊!”令狐诗弈胸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内力俱散,整个人被打飞到七八丈外的墙上,摔得筋骨碎裂,不省人事了。
皇甫昭奉白术之命,前往全真派和逐鹿派盗取武功秘笈,如今六大派忙着对付西域,此行极为顺利,尚未被人察觉。他一向行事低调,办好事情就走,不留后患。天色暗了,他见附近没有村庄驿站,便找了个破庙歇脚。他的相貌正如他的行事方式一般,普普通通,看起来极为平凡,以至于常人见他不会觉得他身怀绝技,武功高强。他在佛像后面的阴暗处躺了下来,将他那破破烂烂的行李包裹枕在脑袋下,谁能想到,这里面竟是极珍贵的武功秘笈。
刚要入睡,皇甫昭便被一群人的喧闹声吵醒了,一伙人进入了破庙,他没有起身,在暗处冷眼观看,那伙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
那伙人身着不同门派的服饰,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他们进来后,朝地上扔下了一团东西,皇甫昭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那女子被绑住了手脚,鬓发有些凌乱。
那群人生起了火,一个人问道:“灵虚道长,现如今抓了这妖女,是否直接去王妃湖,找那毒姑算账?”
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在旁打坐,应该就是他口中的灵虚道长了,只是灵虚道长像是入了定,不曾回答他的问题。
另一个人接话道:“这还用说,等这女子醒了,让她带我们过那毒姑的迷阵,如今她在我们手上,还敢不从?”
灵虚道长仍是闭目打坐,不曾回应其他人的讨论。
又有一个人盯着令狐诗弈说道:“这么久还没醒,不会是死了吧。”
这时,便有个人过去试了试令狐诗弈的鼻息,说了句:“没死。”
“没醒才好,若是醒了,谁知道这妖女又变出什么戏法来,惹得麻烦。”
“她敢?若是不老实,就挑断她的手脚筋,看她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啧啧,你这人,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我看这女子长得倒是楚楚可怜,白生了一副可怜模样。”
“怎么,你看上了?那等抓了那毒姑,把这个小妖女送你如何?”
“说的就跟你不想要似的。”
这伙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胡说八侃,那道长只是闭目打坐。
是她?皇甫昭皱眉。
借着火光,他认出了令狐诗弈。他出来做任务,本欲低调行事,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引起各派注意,可是,如今不出手也不行了。
皇甫昭从暗处杀出,先冲向武功最高的灵虚道人,灵虚道人猝不及防,右臂被刺,一番打斗之后,皇甫昭带着令狐诗弈逃了出去。
令狐诗弈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另一处破庙中。
“皇甫昭?怎么是你?”
“别动,你受了内伤。”皇甫昭说。
令狐诗弈刚欲起身,忽觉浑身筋骨仿佛碎裂,六息不齐,脉乱难定。
“小姐,你先休息一下,现在你筋脉震碎了几处,待恢复一些,我再帮你运功疗伤。”
“谢谢。你怎么在这儿?”令狐诗弈躺下问道。
“小姐,你被一伙人劫持了,那些人来者不善,幸亏遇到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皇甫昭抱着胳膊在一旁说。
令狐诗弈想起她中了灵虚道人一掌,接着便不省人事,皇甫昭口中的那伙人,应该就是上次被她所伤的那些门派中人来寻仇的,也许那个李兰晴也在。
她闭上眼睛,落到这伙人手中,她自然想得到是什么下场。
她不由得悲从中来,狠狠的握紧拳头。
“灵虚道人,我记住了。”
“诗弈,你父母那边我已经派人安顿好了,只能委屈他们暂住西海,待到合适的时机再将他们接回来,我会派人多加照拂。”白术道。
令狐诗弈被皇甫昭带回了白术之城,白术听闻她家的事情,马上安排人去妥善安置。
“能避居西海,隐居避世,从此不过问江湖事,其实也不错。毕竟我父亲,已经不参与江湖事许久,只安心当个富贵员外罢了。”
“你真的。。。打算闭关了?”白术问她。
“嗯,待我伤好,我便闭关研习天魔琴,练到兄长同意我出山为止。”令狐诗弈坚定的说。
对西域天圣教的围剿持续近一月,未有任何进展,逐鹿派,神剑门,少林,全真,本就自身损伤,皆称难以久耗,纷纷撤退,峨嵋派近些年势不如前,崆峒派,昆仑派,深入西域腹地,妄图两面夹击,却连番受阻,只得撤回原地。就只剩下了逍遥派还在坚持。九阳剑宗本是主持大局者,此番事态,却也是无奈。终于在一个月后,宣告全线撤退。
“其他门派都走了,向天。”商遗梦对花向天说。
“嗯。”花向天点了点头,“我的私仇,不能拖累逍遥派上下。我马上叫祁云峰布置退兵。”
“你打算怎么办?”
“我把恶人谷的人安置好,就回来亲自探一探鬼面的老巢。”花向天说。
“我跟你一起。”商遗梦说。
“梦梦,等我杀了鬼面,替我母亲和外公报了仇,我们回去成亲好不好?”花向天拉住商遗梦的手。
“好。”商遗梦干脆利落的点点头。
“对了,这次围剿,怎么没看见燕无迹?”整顿行装时,商遗梦突然问。
“听说他上次独自闯天圣教受了严重内伤,至今未愈,所以这次没有随神剑门的人一起来。”花向天说。
“掌门!”祁云峰突然来报,“韩非带着他们将天圣教的主力引到了恶人谷!”
“什么!乱来。”花向天惊到。
恶人谷内已被韩非布置好了将整个山谷付之一炬的机关,这是到了最后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布的一记绝杀。
九阳剑宗的祭剑堂内,秦萧被召唤过来,沈光一个人背对着他,沉默良久。
“秦萧,交剑。”
“啊!”秦萧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沈光的背影。
剑是剑客的生命所托,剑不离人,人不离剑。
交剑,是祭剑堂内惩戒弟子时,需要做的事情。
秦萧将身后的佩剑解下,放到祭剑堂的一尊剑坐上。
“跪下。”沈光师尊说。
秦萧自然知道,交了剑,直接就过来跪下了。来祭剑堂,自然是要跪的。
只不过九阳剑宗的弟子,即使是跪,也得腰杆挺的笔直,看起来倒像是一副不想认错的倔强模样。
“为何不尊师命,不听掌事师兄安排,踟蹰不归?”沈光问。
秦萧不做声。
“大敌当前,门派出征,为何缓缓来迟?”沈光又问。
秦萧不做声。
沈光见他什么也不说,深知这孩子平日里的个性,便说道:“我素日知你心性,不是不稳重之人,儿女情长,切莫误事。今夜你且在此罚跪,剑留七日,以示惩戒。”
第50章 祭剑
夜深了,上官义看着祭剑堂内,秦萧独自跪在那里的身影,笔挺笔挺的,像一根刚硬的铁杖,杵在地上,任谁都拔不起来似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慨这九阳剑宗的死板教养。
“秦萧啊。”上官义走过来。
秦萧微微侧头一看,叫了声:“上官师尊。”
“唉,你师父这个人啊,是死板了些,你莫要怨他。”上官义压低了声音对他说。
“不敢。”秦萧目视着前方,简单的回答道。
“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是那么顺从循规的性子。”上官义把秦萧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秦萧被他打量的有些不自在。这位上官师尊,一向是个任意而为的特点,对弟子也不甚管束,时常想一出是一出,倒是让他觉得,还是他那刻板的师父更适合他些。
上官义打量完了他,突然靠近到他身旁,与他侧身紧贴着,用胳膊肘戳了他两下,秦萧忽觉脊背一阵发毛,有种想要躲开的冲动,但无奈正在罚跪,需身正而端,便强忍住了。
“你的那个小朋友,虽然与我们不是同道中人,但你师父,也并非那么不通情理。”
“师尊?”秦萧忍不住疑问的看着他。
上官义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像是八卦完了的愉悦感,“嗐,我很是理解,谁不是年少时候过来的呢?”
“呃。。”秦萧头一次单独与上官义聊天,不想竟是这么个氛围。
“师父他。。。”秦萧欲言又止。
上官义像是明白他想要问什么,转身踱了两步,若有所思。
“秦萧,你的剑从何而来?”他问道。
“师父所赠。”
上官义点了点头,“你师父对你,还真是偏爱至深。”
“哦?”
“啊,我是说,寄予厚望。”上官义打了个哈哈,改了一下措辞。
“你的剑名为何?”上官义又问。
“名:无垢,师父所赐。”秦萧答。
上官义又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我本名叫什么?”
秦萧看了看他,从未听说他原来还有别的名字。
“不知。”
“上官无垢。”
秦萧实在震惊的难以规束自己的言行,不小心“啊”了出来。
“我年少时有些走歪路,后来被你师父引导,改邪归正,归入了九阳剑宗,便改了这个名。君子重义,得一知己,足慰平生。”
上官义边说着,边出了祭剑堂的门。
“师父,师尊,山下有一伙乌合之众,在山门前滋事,说是。。令狐姑娘毒伤了各派众多门人,如今不知所踪,他们遍寻不着,便指名要找秦萧询问。”
郑刚来找沈光和上官义禀报,那二人正在看弟子操练,听闻此话,上官义道:“如今,秦萧交剑已经六日,差不多可以解禁了。”
“什么叫差不多,该是多久就是多久。”沈光说。
“那,就让他在房中待着别出来,我去应付那些人。”上官义又说。
“让他自己下山。”沈光说。“自己闯的祸,自己摆平。”
“师兄,他没有剑。。。”上官义叹了口气,他这师兄,上来这股子倔劲,任是你说破天去,也别想他为之所动。
那还能怎么办呢,我怕是前世欠了这师徒俩的,总不能让我家小徒弟吃亏吧,上官义这么想着,还是我去盯着些吧。
终于被放出来了,真好,秦萧呼了一口气,走下山去。
“你们找我。”他看着那一群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心想,不过一群蛇鼠之辈。
“咦?他的剑呢?”有人发现了端倪。
“听说他被九阳剑宗罚闭门思过,剑也缴了。”
“喂,秦萧,交出那个妖女,我们看在你是九阳弟子的份上,只要你日后与她划清界限,便不与你计较。”
“你说谁是妖女。”秦萧看了说话的人一眼,目光如刀锋,那人突然有些恐惧,闭了嘴。
“秦萧!你别不知好歹,身为名门正派弟子,与一个来路不明,手段阴毒的女子搅在一起,成何体统!也不怕污了师门的名声!”
“来路不明,手段阴毒?”秦萧缓缓的重复着这几个字,抬头扫了一圈眼前这群气势汹汹的正义之士,“那又如何?”
“听你这意思,是决意要与妖女为伍了?”一个听着有点渗人的尖利声音响起,是一个矮小猥琐的瘦小个子,这人名为谢明鹄,行事也不见得多磊落,若不是混在这些门派中间,自己倒像个妖邪之人。
“秦萧,你年少有为,何必为了妖邪之人葬送大好前程,实在可惜可叹。”鬼母教的一个壮硕女子出来说,这人叫做夜叉姬,她看着秦萧,皱着眉,一脸嗟叹的样子,仿佛真的很为秦萧感到遗憾。
秦萧想,这些人一个个正义凛然,扮起一幅师长的样子训导起他来,实在可笑。
“我与谁交好,轮不到你们这些人多管闲事。你又不是我师长,不必为我嗟叹。”秦萧说。
“你!快说,妖女藏身何处,是否被你们藏在九阳剑宗了?”夜叉姬恼羞成怒道。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不必废话,若为寻仇,动手便是。”秦萧道。
“好,看你没了剑,还有什么本事。”谢明鹄抡着一副千钧铁锤便冲了上来。
秦萧毫不客气的冲到他跟前,与他近身相搏。
“这是…伏虎拳?段朴风?”灵虚道人慢慢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惊叹道。
秦萧将那小个子谢明鹄制住,拧断一根手臂。
众人皆惊。谢明鹄虽不是什么入流之人,然混迹江湖多年,出手狠烈,身材矮小但灵活,多少高手曾吃过他的亏。
“段朴风是实实在在的少林俗家弟子,他后来归隐,所创的伏虎拳也是借鉴了少林伏魔拳的根基。” 灵虚道人捋了捋胡须说, “秦萧,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