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夜雨晓岚
时间:2022-01-03 16:28:42

  有人又说:“可是她师从毒姑欧阳幽念,习得毒功,却是不假,欧阳幽念早年为正道江湖所不容,已被赶出武林,现如今,怎能容她徒弟在江湖作恶?”
  沈光又道:“这位朋友,你几时见令狐姑娘作恶?若是她果真作恶,你再讨伐于她,我自无话可说。不止是令狐姑娘,欧阳夫人当年也不曾作恶害人,她虽习得邪道,却固步自守,避世而居,又何必逼人于绝路呢?”
  沈光作为当今武林第一大派的掌事师尊,在江湖上不说一呼百应,也算是掷地有声。他如今当众发话,其余那些小门派自觉底气不足,也就纷纷闭了嘴。
  “依鄙人之见,令狐姑娘伤了众位门人是真,你们却也打伤了她一次,烧毁了她家府邸,如此,就算是两清了吧,从此谁都不许再提。”沈光说到最后一句,突然加重了语气,底下一片寂静,接着,婚礼便开始了。
  令狐诗弈怎么都没想到,沈光会如此替她说话,她本以为如今九阳剑宗的人都视她如洪水猛兽。
  行过了礼,逍遥派大摆筵席,恶人谷的人也都到齐了,全都在帮花向天张罗着。
  秦萧主动去跟沈光致了谢,他自己也没想到,他那位严苛死板的师父会如此。他突然想到了上官义,该不会是上官义从中怂恿劝和的吧。
  “秦萧,上次在关外时,听说你收了个小徒弟。”沈光突然问道。
  “行远,过来,见过师公。”秦萧去把行远叫了过来。
  “师公好。”行远乖巧的说。
  “嗯,不错,”沈光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去九阳剑宗吧。”沈光跟秦萧说。
  “我不去,我要跟着师父师娘。”行远稚嫩的声音喊到。
  令狐诗弈站在旁边,顿觉当头一棒,有种眼冒金星的感觉,只得傻笑着缓解尴尬,顺便过去推了行远一把,“叫什么呢,叫姐姐。”
  商遗梦成了亲,令狐诗弈觉得有些失落,众人都还在院中喝酒,她一个人去了后山,无聊闲晃。
  不一会儿,就见秦萧心急火燎的踩着轻功从她前头来了。
  “你去哪儿了?也不说一声,我到处找你。”
  “你找我干什么?”令狐诗弈故作淡然的说。
  “今日来的人多且杂,我怕。。。”秦萧说。
  “怕什么?天魔琴我也听你的藏在山洞里了。”令狐诗弈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继续走,“你师父都那样说了,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
  “那你躲着我干什么?”秦萧突然说。
  “谁、、谁躲着你啦?”令狐诗弈回头冲他喊了一句,又回头心虚的继续走。
  “没躲着我?”秦萧说着,伸手就要去抓她。
  果然,令狐诗弈头都没回,踩着轻功就飞身而起,躲过了秦萧。
  秦萧也追了上来,从后面抓住她的衣襟,直接把她拉进怀里。
  令狐诗弈跌进秦萧怀里,一抬头,正对上他的脸,与他的脸如此的近,他的呼吸声就在耳畔,令狐诗弈一慌,双手胡乱扒拉了一顿,朝着他胸前一顿挥舞,秦萧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令狐诗弈又趁乱逃脱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令狐诗弈坐在逍遥派后山的小河边,把两只鞋子一甩,双脚放在河里扑腾着。
  虽说之前。。。意乱情迷了一下,但我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头一回做这种事情,总是有些羞于见人的。
  再说,之前,毕竟是在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让人家脸往哪儿搁?
  想了一顿,令狐诗弈得出结论,她现在是绝对不能碰上秦萧的,最好还是先绕着走。
  于是她穿上鞋袜,决定还是回去跟花向天要一间房闭门思过去。
  想的太入神,连迎面撞上一个胸膛都没注意。
  这不是。。。越想绕着走,越自己撞进人家怀里。
  令狐诗弈真恨不得自己把自己吊起来打一顿。
  秦萧已经看明白了她的套路,先将她两只手反手扣在身后,然后问她:
  “还打吗?”
  “打什么打,反正也打不过。”令狐诗弈怅然的说。
  “那便,束手就擒了?”秦萧问。
  令狐诗弈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从上到下,突然,她双脚猛踢秦萧小腿部位,借势往后一倒,趁机空出双手,在空中转了一圈,使出轻功向后撤离,秦萧早已俯冲到她脚的位置,双手抓住她的脚往后一拉,令狐诗弈便像只打挺的鲤鱼般,被拎着脚抓了起来,秦萧把她扛到肩上转了一圈,又把她转回到怀里。
  他也不说什么,就是看着她,看她还能使出些什么伎俩,总之他也奉陪。
  她心灰意冷的很,又耍起了赖,抡着两只手朝他胸前一顿猛锤。
  “这算什么?”秦萧疑惑的问。
  “你管我!”令狐诗弈不满的喊到。
  秦萧一把将她拉进怀中。
  终于这次,他没再让她逃开,把她抱在怀里吻了个够。
  “你欺负我。你仗着自己力气比我大,武功比我高,就欺负我。”被他锁在怀中锁的死死的,她还是不服气的望着他控诉道。
  “不是你自己说我可以欺负你的吗?”秦萧问。
  “那是那一次,这次我可没说。”令狐诗弈辩驳道。
  “一旦开始了,就收不住手了。”
 
 
第58章 非友
  婚礼结束后,众人吃完了酒席,也都纷纷打道回府了。沈光和韩真人仍留下,与逍遥派的长老们讨论近日来江湖上发生的几起摄魂术之事。
  沈光道:“天圣教已经元气大伤,闭门不出,然而江湖动乱未平,实在令人心忧。这冥石仍时有出现,难道说,真如外界所传,冥石在某个中原门派手中?”
  须臾老人道:“沈大侠所言,正是我目前忧虑之事,若真是天圣教所为,倒还好说,不过是齐心协力,共抗外敌罢了,如今,就怕是内部分崩,敌暗我明啊。”
  沈光道:“我这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请须臾老人辨一辩真假。”
  “哦?”须臾老人问。
  沈光道:“前段时间接连遭遇不测的几位江湖名士,贵派的鱼冥子长老,逐鹿派的风间叟风长老,全真的拂尘道长,以及金鼎山庄的李庄主,这四人看似没有关联,却于二十年前对天圣教一战中,共同斩杀过天圣教教主座下双使之一,圣坛使者。”
  须臾老人道:“这件事情,当年我也有所耳闻,的确不假。”
  沈光道:“那长老又可曾知道,当年鱼冥子和风间叟皆有暗通西域的行径。”
  须臾老人道:“这我竟然不知。”
  沈光道:“实不相瞒,事情过去许久,取证并非易事,但左宇风是风间叟的亲传弟子,许多人怀疑逐鹿派行事不正,我们便彻查了逐鹿派的底细,不想竟牵连出贵派的长老。当年鱼冥子和风间叟皆有通敌之嫌,围剿圣坛使者,也似乎是天圣教教主的命令,只为铲除教中异己。”
  须臾老人道:“这些年,鱼冥子与我素来不合。他一心谋求掌门之位,暗藏野心,实非正义之辈。只是,沈大侠查到的这些,与冥石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光道:“鱼冥子和风间叟都曾有受冥石操控的迹象,而拂尘道长死因未明,虽说世人都道是毒姑所为,但我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毒姑与拂尘道长积怨已久,又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取他性命呢?至于李庄主,就更是不明缘由了。只是,这四位皆是武林前辈,要取他们性命并非易事,所以,我大胆推测,这四位的死因,是否都跟冥石有关。”
  须臾老人道:“按沈大侠所说,若是这四位为同一伙人所杀,那原因,很可能就是为当年的圣坛使者报仇?”
  沈光道:“不错。”
  须臾老人道:“既然你刚才也说了,围剿圣坛使者是天圣教教主授意,为的是铲除教中异己,那为他报仇的,必然也不会是天圣教了?”
  沈光沉思一会儿,道:“这位圣坛使者,与中原武林打交道甚少,只知道他曾有一子,如今,不知是否还在天圣教中。”
  须臾老人道:“既然是铲除异己,想必不能留他。”
  沈光道:“那这个孩子,不知被何人庇护,现如今,又不知身在何处?”
  须臾老人道:“你是说,他可能在中原?”
  沈光道:“仅是推测而已。对了,近几个月来,武林各派的武功秘笈皆有丢失,唯独神剑门虽曾遭天圣教滋扰,却不曾丢失一本卷宗,真是万幸啊。”
  须臾老人道:“神剑门自从被人闯入了天机阁,与天圣教周旋了一段时间后,如今,却躲在家里,整日闭门谢客,倒不像他们往日的风格。”
  正在这时,秦萧和令狐诗弈从外面回来,秦萧对他师父拜了一拜,说道:“婚礼已过,不便在此叨扰,我们打算去趟神剑门。”
  沈光和须臾老人对视了一眼。沈光走过来,问道:“你要去神剑门,做何事?”
  秦萧道:“找燕无迹,问一些事情。”
  沈光暗自重复了一遍燕无迹的名字,又道:“秦萧,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秦萧沉默片刻,道:“未曾求证,还不便言明。”
  令狐诗弈看了眼秦萧,他还是有私心的,他这是不自觉的在保护燕无迹。若是换了别人,秦萧早将线索告诉了他师父,又何必替他遮掩。
  沈光并没有说什么,欣然点了点头,说了句:“去吧。”
  秦萧和令狐诗弈便告辞了。
  只是令狐诗弈边走边想,以沈光的道行,即便秦萧不透露什么,他也该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沈光此刻已是豁然开朗,只是,此事太过棘手。当年有人从九阳剑宗盗走了冥石,此人对九阳剑宗的禁地机关非常熟悉,若不是门内之人,便是得到了什么人指点。那人也并非完全没有留下踪迹,他破解机关用的是剑术,非常正统,最有可能的,不是九阳剑宗,就是神剑门的人。而九阳剑宗这一代年轻人里,除了秦萧,没有个人能力达到如此程度的。他已经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了。
  “真奇怪,上次我们来时,神剑门也是大门紧闭,只派了弟子轮番值守,在门外巡查。如今受天圣教滋扰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令狐诗弈和秦萧到了神剑门大门口,看着这闭门紧锁的样子,令狐诗弈不禁想到了上次就是在这里遇上燕无迹的,当时他也说在巡查。
  “神剑门一向积极,行事又高调,现在这个样子,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令狐诗弈抱着胳膊,看着那气派的匾额,说道。
  秦萧想了想,直接上前去扣门。一会儿,有人来开了门,秦萧客客气气的自报家门,称要找燕无迹,那位来开门的弟子仿佛很不耐烦,说是师尊们皆在闭关,神剑门暂不待客。秦萧又言明要找燕无迹,那弟子才说,燕师兄出门历练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令狐诗弈赶忙上前追问,燕无迹的内伤可好了,那名弟子不耐烦的说自己也不清楚,应该是好了吧。便把门关上了。
  “你说,他会去哪儿?这个时候,他当真有心思去历练?”令狐诗弈边走边问秦萧。
  “天下之大,谁知道他去哪儿。”秦萧道。
  “不如我们反向推理一下,假使冥石现在真的在燕无迹手中,他会去哪儿?”令狐诗弈道。
  “天圣教。”秦萧道。
  “哦?”令狐诗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正像你之前说的,他可能是西域的另一股势力,那么玉龙尊可能与他同一阵营,而鬼面与他对立。他现在去天圣教,必然还有一些私人恩怨要解决。”秦萧道。
  “那。。我们去看看?”令狐诗弈问。
  “也好,”秦萧道,又有些犹豫,“只是。。。”
  “嗐,你不必担心我,反正我闲来无事,去哪儿都是玩儿。”令狐诗弈打着哈哈,又叹了口气说,“唉,我还能去哪儿呀,我都是你的人了,不跟着你能跟着谁?”
  秦萧低头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说得对。”
  他二人离开神剑门不久,那守门的小弟子又一次被人叫来开门了,只是这次,他没有不耐烦,而是老老实实的通报里面:“九阳剑宗沈光师尊到访。”
  天圣教总坛。
  “教主,你就打算一直这样闭门不出了吗?”神箭使者问燕无迹。
  “阿韬,你需知道,我与鬼面不同,我并无进取中原的野心。”燕无迹抿了一口西域独有的果酒,似是很享受。
  燕无迹知道,自己的父亲本就跟鬼面不是一派,他父亲当年并不主张进犯中原,况且他母亲本就是中原人。他自幼在神剑门长大,神剑门将他培养成了一名优秀的剑客,这份养育之恩,他自是记在心里。如今,他坐着这教主的位子,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西域一方安定,与中原武林再无战事。
  “是,教主。”神箭使者道,“自从幼时,我与教主匆匆一面,便对教主心生仰慕,那时的你意气风发,肆意挥洒,我便想着,你将来是要继承圣坛使者的尊位的,我便也好生努力,在族里出人头地,成为下一任神箭使者,这样便能跟你并驾齐驱。如今,你成了教主,我更是欢喜,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追随于你。”
  燕无迹一手端着酒杯,转头看了神箭使者一眼,嘴边勾起了一抹超然于世的笑,然后对他道:“你下去吧。”
  燕无迹盯着手中的酒杯,晃了晃,若是可以,他何尝不想走别的路,谁能给他指一条别的路呢?父母之仇,不可不报,他从小就被寄予了这样的使命,可是走出了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无法再做那个神剑门的骄傲,第一剑客燕无迹。
  若是从来没有去过中原,他如今可能也坐在教主之位上,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唏嘘?
  神箭使者走出了大殿,一路向着后庭而去。
  “什么人?”
  他意识到这是两个高手,能瞒过这些训练有素的西域武士的守卫,直接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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