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轻轻嘶了声。
忽然,脖颈处传来一阵湿热的感觉。乐枝睁大双眼,意识到他在用舌尖舔舐她的擦伤,脑子有一瞬的懵怔。待她反应过来,他的唇舌已经离开她的脖颈,转而含住她的耳垂。
耳上的刺痛渐渐变为绵密的酥痒,乐枝像被定住似的僵直了身子,纤指紧紧攥着他箍在她腰间的胳膊,有些不知所措。
他、他在做什么呀!
虽然城中没什么人,可光天化日的在马背上,这人难道一点也不知羞的吗?
乐枝烧红了脸,颤着眼睫,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去推他,“你别、别......”
“好。”
他低低地应了声,转而含住她另一只耳垂,温柔含吻。
“......”
乐枝觉得从城门到太守府的这条路实在是太长了。到他们抵达府门口时,她的眼皮都快疲惫地合上了。
她睁了睁眼皮,正欲下马时,身后的人已翻身落地。然后他搭着她的腰,让她从马背上落下——
稳稳地落在他的怀里。
乐枝的神情有些呆怔,可她的手却下意识地圈住霍渡的脖子,攥紧他的衣襟。两人的脸颊挨得很近,呼吸交缠。她闻着淡淡的薄荷气息,安心地将侧脸贴在他的心口,然后闭上眼。
当霍渡抱着乐枝踏入寝居,将她放到床榻上时,怀里的人儿已是安然沉睡,呼吸绵长。霍渡坐在塌边,长久地注视着她酣睡的容颜。
许久,他起身,拿来药箱。
不过十几日未见,他的小狐狸又瘦了一大圈,苍白的脸上满是病倦。他拿着药膏,卷起她的衣袖......
“啪嗒——”
糖罐落地的声音,让塌上的人在睡梦中蹙起秀眉。
霍渡将糖罐捡起来,打开盖子,里面只剩最后一颗薄荷糖。他将糖放入口中,静静望着乐枝。可沉睡的人无意识地伸手摸着衣袖,摸了半天找不到东西,眉心拧得更深。
直到霍渡将糖罐塞进她的手里,她才舒展眉心,继续安睡。
霍渡看着她紧握着糖罐,只觉得心脏被紧紧握住,再也无法抽离。
从此,他的心不再属于自己。
他缓缓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记轻吻......
乐枝在酣梦中嗅到一丝香甜——
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这几日,她几乎什么都没吃,只靠那清凉甜意支撑着。可是,糖越吃越少,盛阳城却还没到,她只能省着吃......到了只剩一颗时,她便不敢吃了。
她怕。
怕做糖的人没有了,那这个味道她该如何去寻?
所以她不敢吃。
没想到,睡梦中竟能尝到这样的滋味。乐枝高兴极了,她惊喜地发现,梦里的薄荷糖没那么凉,反而好似被温热包裹着。
她紧紧抱着甜味的来源,樱唇用力吮着,舌尖灵巧地将香甜勾入自己的唇齿中。
*
从寝居出来时,夜色沉沉。
霍渡沉着脸踏入正厅,看见楚晏悠悠坐在软椅上,问道:“全灭了?”
“那是自然。”楚晏面露讥笑,“就姜国那群废物,还想着一统天下,做梦呢!”
霍渡嗯了声,说:“知道了,你走吧。”
“诶,我说你这小子,什么狗脾气!”楚晏不满地望着他,顿了顿又问:“她怎么样,没事吧?”
“无大碍。”
行吧。
他们注定是做不成正常的舅侄。
霍长云的所作所为虽与霍渡无关,可于楚晏而言,终归是一个心结。而霍渡,也是不待见他。
思及此,楚晏无奈地笑笑,起身往外走去。可行至门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又转身朝霍渡开口:“你媳妇脾气也太大了。”
“关你什么事。”
这次霍渡倒是回得快,不过他皱着眉,眸色冷冽。
楚晏无谓地耸耸肩,转身离开。
一样的坏脾气。
真是般配。
嗤。
*
乐枝这一睡便睡到了翌日晚上。她挣开惺忪的睡眼,望着屋内暖洋洋的烛火,呆怔片刻。然后她垂眼,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换过了,身上黏腻汗津的感觉也消失了......
揉了揉眼睛,她起身下榻,走出屋外。
悠扬的笛声飘至耳畔,她弯了弯唇,循着笛声走到后院。
熟悉的身影立于月下,乐枝想起那日他也是在雪夜吹笛,她来寻他。不过那时她的心境郁涩,而他也是坐在白玉轮椅上......
如今想来,倒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终于,一曲终了。乐枝提起裙摆缓缓走向他,却见他也转身,用温柔的笑眸望着她。
“脚......完全好了?”
原本心里有很多疑问想问他,可真的站到他面前时,却只憋出这么一个问题。
霍渡嗯了声,问:“可睡好了?”
乐枝有些不好意思,垂眸轻喃:“睡太久了......”
“不久。”
霍渡笑望着她,目光灼灼。
——因为今晚,你睡不了了。
乐枝抬眸,看见他灼热的眼神,心口一跳。她红着脸生硬地扯开话题,“我可是日夜兼程来营救殿下呢!殿下都不好好谢谢我吗?”
闻言,霍渡点点头。然后他拢了手,躬身朝乐枝行了一礼,沉声道:“多谢相救,我的公主殿下。”
乐枝只不过说了句玩笑话,见他如此郑重的答谢,怔愣一瞬,忙去扶他,“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霍渡顺势将她的手牵住,与她一起仰头望天。
圆圆的明月高挂,发出皎洁的光。
乐枝想起当日临行前说的话,心中一喜,似是自语般说道:“没食言呢......”
她说了等月圆的时候就回来,如今他们真的又一同赏月了。
“乐枝。”
“嗯?”乐枝弯着唇,偏头望他。
“月亮圆不圆?”
“圆啊。”
乐枝轻蹙秀眉:这是什么傻问题?这么大的一个满月呢!
她正疑惑着,身子却猛然腾空被横抱起。她低呼一声,抱紧霍渡的脖颈,不解地望着他。
霍渡将唇贴向她的耳畔,低语:“好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月圆,人自然也要圆。
乐枝整个人都是懵怔的,直到脊背触到柔软的塌上时,她才反应过来霍渡话里的意思。
此圆非彼圆......
“可、可是你不是......”
她语不成调,垂眼看着霍渡用冷白的指挑开她腰间的衣带。灼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垂,调笑:“你想说我不会?还是......不行?”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可语气中又满是笑意。
乐枝被说的面红耳赤,眼里满是震惊。
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松散开,堪堪坠落在肩头。她的手被他牵引着,不知去向何处......终于她指尖一缩,心口一跳。
然后霍渡微微松开她,用一双桃花眼凝着她的眼睛,说:“给你个机会,现在拒绝还来得及。”
“我......”
可她才吐出一个字,他便捧住她的脸重重吻了下去。
——骗子!
棉褥被她抓皱,整个人被薄荷的气息紧紧环绕,避无可避。她绷直了身子,有些无法思考。
当两人的呼吸越来越乱时,乐枝感受到他的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放松。”霍渡在耳边柔声安抚着她。在陷入迷离前,她听见他轻喃了两个字——
“宝贝。”
烛火昏暗,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情绪。乐枝坠落在他的漆眸里,同他一起沉溺......
第82章 . 疯邪 “我只有你。”
盥室里热雾缭绕, 浴桶里飘浮着艳红的玫瑰花瓣,蒸腾的水汽弥漫,在花瓣上凝结成珠。
莹白的脊背软软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乐枝的意识有点混沌,即便已过去有一会儿的时间,她仍细细轻喘着,调整气息。
方才的画面渐次在脑海里浮现, 除去初时的惊与怯, 还有慌乱中感受到的些许疼痛以外, 到后来渐渐跟随着霍渡的节奏放松下来, 她好似真的进入了一个奇妙之地。
——是她从未涉足过的新奇世界。
“还在回味?”
细密的气音仿佛擦过她的耳膜, 让她不由地颤了一下。
“你别说话......”她在一片热气中烧红了脸, 伸手推了推霍渡圈搭在她腰上的胳膊。
然而却换来他更紧地圈搂。
“不让我抱了, 嗯?”霍渡低低地开口, 声音里还残留着余热。他用冷白的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蝴蝶骨, 温唇贴了贴她皙白的肩,“那刚刚是谁搂着我不松手的?”
乐枝抿着唇,不说话。
她太了解这人了, 要是现在应他的声,他肯定还藏了更没底线的话等着她。
所以——
绝、对、不、能、理、他!
“怎么?难道刚刚不舒服吗?”霍渡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故意逼近她, 掌心按着她的颈,让她的脑袋微微偏向他。然后, 他凝着她湿红的眼尾,沿着她的颈侧辗转吻上去......
“不评价一下吗?”他含住了她的耳尖,软舌轻柔地勾裹着她,在绵密的含吻中他又低笑开口, “究竟行不行啊,宝贝?”
乐枝被这声“宝贝”激得浑身一颤,凌乱的记忆里他也是这样一声又一声轻喃着唤她宝贝,直至欢愉的极点。
——就......挺行的。
乐枝的鸦睫轻颤,在心里默默地答了声。想到先前以为他有隐疾,还特意做了那么多补膳给他。她简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这混蛋,指不定在心里取笑了她多少次!
“你、你过去是不是有过通房或外室什么的?”话一出口,乐枝才觉得这问题问得有些不妥,故而声音愈渐低下去。
她问这话绝没有故意要探究他过去的意思,只是因为方才他实在太过于熟练......
先前因着他的腿疾,乐枝自学翻阅了不少相关的书册,可真到了那份上时,她依旧是难以招架、生涩至极。
哪像他,循序渐进、步步牵引......完全不像是初次的样子。
被热气迷了思绪,嘴比脑子更快,她就这么傻傻地问出来,如今收都收不回来了。
清晰地感觉到掠拂在脖颈上的气息猛然一凛,然后身后的人微微用力掐着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面向他。
霍渡呵笑一声,“你再说一遍?”
低哑的声音明显带了几分压抑。乐枝抬眸,撞进了他的晦暗不明的漆眸里。只见他的眼眸微敛,眼中渐次染上深浓的疯邪。
乐枝惶惶,身子往后缩,“我错......”
话未说完,霍渡抬起暖湿的手扣住她的下巴,湿漉漉的指腹按住她的樱唇,反复转蹭......而他另一只手紧箍她的腰,让她无法后退,反而贴得他更近。
“知道错了?”
乐枝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可她忘了抵在她唇上的指,随着她点头,悠然地滑入她的唇缝之中......她的皓齿不经意地磕在他的指腹上。
“啊!”乐枝赶紧抬头,唇瓣再次擦过他的指。
因为湿滑的缘故,盥室的灯烛要比内室亮得多。所以此时,饶是有朦朦胧胧的水汽相隔,乐枝仍能清楚地看见,霍渡将他晶亮的指递到唇边,轻轻含住。
感官被无限放大,乐枝惊惶地想逃开。
——她嗅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
可他揽着她,一手托着她的后腰,一手按着她的后脑,让她无法逃离。他缓缓逼近她,微微勾起了唇。
“晚了。”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不似方才那般极致温柔,这次他吻得又重又狠。浴桶中温水涌动,乐枝在微窒的间隙中忽然一怔。
有什么东西触在了她的腿上。
紧随着的,是他倾身而至。
眉心一跳,乐枝反应过来,无力的手抵在他的肩上,眸中半是震惊半是恼怒。
“你疯了!”她咬着唇,浑身颤栗。
“不是有疑问吗?那就好好感受一下......”霍渡再度吻住她,哑声道:“方才与现在,有什么不同。”
乐枝听着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双手攀着他的肩,被他逼得红了眼角,口中不住地呢喃央求......
空气中的雾气交错氤氲,而乐枝心底郁郁、有口难言。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一定不问那个蠢问题。
她终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原来初次的温柔相缠,不过是他顾及着她,刻意收敛着的。
而现下,才是真正的他。
疯邪又......混蛋!
浴桶中暖烫的水原本已变得温热,可此时,水温仿佛又烫了起来,好似下一刻就要沸腾起来一般。
许久许久。
久到乐枝觉得小腿开始发虚,腰肢酸痛难忍,若非有霍渡托扶着,她大概会贴着桶壁沉入浴桶中。
终于,耳侧的沉重喘息渐渐平复。可他并未松开她,而是抬手将她因汗湿而沾在额间和脸颊的鸦发拢到耳后,耐心地用温水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替她揉一揉酸软的腰。
然后,他凑近她,两额相抵。望着她困倦的眼眸,霍渡忽地笑了。
“如果非要细究,那方才确实并非初次。”
乐枝怔了怔,秀眉细不可察地微蹙一下,随即垂下眼闷闷地哦了声。
明明设想过多次,也心知大齐皇室三妻四妾的传统根深蒂固,可真的听到这话,她的心还是不可控地有些酸涩。
垂在水里的手紧紧握拳,伴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掌心中的水尽数流走。
看似紧握,实则什么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