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残疾亲王冲喜甜妻——玉楼点翠
时间:2022-01-03 17:02:14

  没昏死过去就好。
  程鱼儿悬着的心慢慢落下,又突听一句冷声:
  “你不是走了?”
  李景琰不知何时扭过头,睁开黑白分明的一对清冽凤眸,目不转睛望着。
  程鱼儿。
  他面无表情,眸光锐利,程鱼儿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眼里有些胆怯。
  李景琰凤眸飞速滑过一抹懊恼,他试图调整自己的脸部表情,希望自己看着不那么冷厉,却见面前的程鱼儿瞳孔猛得一缩,猛得低下头。
  李景琰凤眸里又飞快闪过一抹懊恼。
  唇角紧抿,眸光明明灭灭,李景琰放弃尝试,面上恢复以往的面无表情、轻轻淡淡。
  “我以为王爷在思索事情,不便打扰。”程鱼儿低垂着脑袋,软言轻语的解释。
  李景琰盯着她的下巴尖,看那饱满圆润的唇珠被皓白的贝齿咬出一抹浅白儿的痕迹,无声叹了口气,脱口而出:
  “你怕我?”
  明明在他昏睡之时,他听着程鱼儿与他相处并无生疏,现在程鱼儿却连抬头都不愿抬头看他。
  话出口之后,李景琰便后悔了,在程鱼儿抬眸时,他飞速接了句:“我想喝水。”
  岔开了话题。
  “嗯。”程鱼儿点头应道,小快步朝案角走去,为李景琰斟了一杯温水,果真没有在意刚才李景琰问出的话。
  李景琰微不可察吐了一口气,目光随着程鱼儿的身影移来移去。
  “王爷,喝茶。”程鱼儿将茶盏递至李景琰面前。
  李景琰想抬手接住,可是他眉心一蹙,手臂未抬起。
  他屏息咬牙,手上筋脉剧痛,却始终无法抬起双臂。
  程鱼儿看到李景琰面无表情盯着她手中茶盏,半响,闭上了双目,靠在榻上,声音淡淡道:
  “不喝了。”
  程鱼儿心里正想吐槽李景琰喜怒无常善变,余光却瞥到了李景琰鬓角微微沁出的汗珠。
  一层薄薄的细密的汗珠,在李景琰光洁的额头上整整齐齐沿着鬓发一圈,细密的汗珠藏在乌黑的鬓发根部,闪着晶莹的光。
  程鱼儿目光朝下,瞥到了李景琰的双手。
  他双手掩在广袖之下,隐隐约约露出了半个手背,五指攥紧握拳,手背能看出清晰的青色的血管。
  程鱼儿眉睫颤颤,如蝶翼翩跹的睫羽忽闪了两下。
  她转身抬步,离开了床榻。
  李景琰听着轻悄的脚步声愈来愈远,栀子花香愈来愈淡,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闭上了眼睛,薄唇紧抿。
  相邻的床榻位置突然微微沉下来,清新隽永的栀子花香迎面扑来,李景琰眉睫轻颤,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王爷,我们来喝水吧。”
  李景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程鱼儿眼睛弯成弯弯的月牙儿,她半歪着头看着他,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拿了一个精致的白瓷汤匙。
  汤匙里盛了一勺的温水。
  见他望过来,程鱼儿将汤匙朝前递了递,一下递到了他的唇瓣边。
  李景琰怔怔望着程鱼儿。
  程鱼儿眼波流转,明明眼眸深处还带着娇娇怯怯,却又将白瓷小勺抵了抵他的唇瓣,笑盈盈软声道:
  “不烫的,我刚试了温度。”
  李景琰面上清清冷冷,眨了眨眼睛,眼帘低垂遮住了眼里的眸光,菱唇微启。
  白瓷小勺顺势微微倾斜,小勺中的温水滑入李景琰的唇齿。
  李景琰只觉像是久旱逢甘霖,这一汤匙温水下肚,他四肢百骸都觉得舒畅了些。
  “你想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李景琰装作漫不经心随口问道。
  如果不唤“娘子”的话,他也并不想唤“程氏”。
  程鱼儿正一勺、一勺喂着李景琰温水,闻言顺口接道:“王爷唤我鱼儿就行。”
  她习惯了长辈亲友唤她鱼儿。
  “是美玉瑕不掩瑜的‘瑜’吗?”李景琰朝她确认道。
  程鱼儿手顿了一下,眼帘垂下:“不。”
  她眉睫又长又密,还卷翘乌黑,这样低垂眼帘,虽然李景琰与她仅一臂之隔也无法看到她的眼神,只看她汤匙在茶盏里轻轻拨划,良久,樱唇翕动,轻声道:
  “是鲤鱼的鱼。”声音有些低落。
  李景琰心里一揪,有些懊悔自己问错了问题,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一如以往的清清淡淡。
  再饮了一小口温水后,李景琰绞尽脑汁,启唇,打破了寝殿内静悄悄的气氛:
  “那一定是你父母希望你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
  李景琰虽是昏睡时听到了董氏等人对程鱼儿的称呼,又有上次短暂醒来董氏的介绍,可是没人仔细提及程鱼儿的身世。
  “可能吧。”程鱼儿兴致不高,她纤细的玉指捏着汤匙,细如牛乳的肌肤险些与白色的同色。
  她有一下,没一下得划着汤匙,汤匙在天青色的茶盏拨开一层又一层涟漪。
  “也可能就是多余的意思。”程鱼儿声音飘若青烟。
  “鱼”音同“余”,她是广宁伯府二房的外室女,出生没了娘,爹也不疼,幼时府里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会拿她的名字嘲笑她。
  李景琰看不得她这般失落的样子,心里不由得闷闷得痛。
  李景琰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不知如何让眼前人开心,只暗恨自己平日里话本看得还是太少。
  若是话本多看两本,没准现在就能信手拈来几句讨喜的话。
  李景琰暗下决心,过两日身姿爽利些,他便差人给他寻几本时下最讨闺秀喜欢的话本。
  过了良久,李景琰开口,干巴巴道:“你喜欢吃鱼吗?”
  “嗯。”程鱼儿不解其意,轻轻点头,又抬手将一汤匙温水喂进李景琰唇畔。
  李景琰却记在了心里,想着今日膳食让厨房多做几种鱼膳。
  *
  皇宫,御书房。
  御书房外跪着黑压压两排数十人,听着殿内传来的霹雳乓当的声音,都垂头埋着脑袋,瑟瑟发抖。
  “进来。”
  殿内遥遥传来一声吩咐,殿外跪着的领头的一个大太监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双腿颤颤,咬牙朝内走去。
  刚跨入殿内,血腥扑面,脚底一硌,他低首,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小太监,大太监忙不动声色收回脚,避开着地上尸体和一个七零八落散开红木锦盒。
  大太监目光躲开,不敢看那红木锦盒,那是锦王府差人送来的,说是锦王李景琰苏醒,处置了大逆不道、对兄嫂不恭的庶弟李景望。
  他知锦王李景琰是皇上心头之刺,今日皇上为何大怒,大太监却不敢窥探,躲着躲着,却还是瞥到了锦盒中横躺的血淋淋之物:
  两个血淋淋的鸽子蛋大小的软物。
  他身为太监,最是知晓那是何物,将这如此肮脏下作之物送给皇上,大太监吓得肝胆欲裂,恨不得自挖双目,他脊背冷汗乍起,本就空荡荡的裆部凉飕飕的,他忙垂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头顶传来一声寒意沁人的问话:
  “你听见锦王府差人捎的话了?”
  大太监心里一个咯噔,一个腿软,忙伏跪在地上咣咣磕头,声泪俱下道:“奴才没有,奴才什么都没听到。”
  李铭功面颊沾染了两滴鲜血,他将信将疑打量大太监,大太监身子从上到下开始慢慢发颤,脊背整个汗湿,冷汗啪嗒啪嗒自额角落在地上。
  “劳公公自朕幼时便陪着朕,听到了便听到了。”李铭功忽而唇角斜斜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声音温润:
  “朕的事也未曾避讳劳公公,起来吧。”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大太监劳公公老泪纵横,咣咣给李铭功磕头,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李铭功声音低哑,有些莫明奇妙的话:
  “况她本该是我的人,是他先抢的,我又做错了什么?”
  劳公公余光瞥见李铭功坐在红檀木透雕五福祥纹圈椅上,低垂着脑袋,目光专注,神态温柔,手指细细摩挲着一个发白了的如意绣锦荷包。
  荷包上的锦绣描金云纹已经有些脱线,李铭功却翼翼小心。
  劳公公忙垂下眼。
  他自小跟着李铭功,自是知晓李铭功所说何事,是指太妃董氏,李铭功自小便恋慕董丞相之女董氏,可惜董氏最后被先皇指给了先太子。
  劳公公还知晓些别的,可是当局者迷,这么多年,他压根不敢和李铭功提及,此时也心中惴惴,垂手恭立闭口不言。
  李铭功将手中的荷包仔仔细细、珍而重之揣入了怀中,目光中的温柔刹那退得干干净净,眸光如毒蛇一般阴毒,冷声问道:
  “当年那两个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劳公公话音刚落,便感觉殿内一寒,他忙接道:
  “听说有了些消息,在西域边境找到了他们曾经生活的痕迹。”
  “尽快找到。”
  李铭功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似乎按在红檀木透雕五福祥纹圈椅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收拢,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冷得人脊背一寒道:
  “以绝后患。”
  “是。”劳公公神色一厉,恭声应道。
  如果锦王李景琰死了,这两人找不到便找不到了,可万万没想到,锦王李景琰竟然苏醒了。
  *
  一晃已经时至傍晚,锦王府。
  程鱼儿踮着脚尖,轻手轻脚步入寝殿。
  看着榻上闭目陷入沉入的李景琰,程鱼儿心里七上八下,她捏了捏手指,慢慢弯身,纤纤食指伸在李景琰的鼻翼下。
  半响,没有气息。
  程鱼儿两弯罥烟眉似蹙非蹙,瞳仁更是颤颤,心里焦急,试探性压低嗓音又轻又缓唤了一声:
  “王爷?”
  “还在。”李景琰慢慢撩开眼皮,直直看向弯身伏在他上方的程鱼儿,唇角慢慢勾出一抹无奈的弧度,压低声音道:
  “不是和你说了我睡会儿。”
  程鱼儿这已经来了五六遍了,不过李景琰实在困极并未搭理。
  程鱼儿肤若凝脂的雪腮慢慢晕开一抹嫣红,似一朵彤云飘在洁白的云端,她杏瞳水润润眼波流转,带了些羞怯愧疚,垂眸小声解释道:
  “我怕你和上次一样一睡不醒。”
  “不会。”
  李景琰轻声道,他这个角度自上而下,他恰好将程鱼儿眼底的担忧看得清清楚楚,开口话音是温柔又轻缓。
  有人关心的原来是这种感觉,李景琰心里温温烫烫。
  李景琰抬眸望了望窗外,瓦蓝的天空,暖白色团团的云朵,暖橙色的夕阳余辉透过窗棂斜斜洒在地。
  窗户微微开了些逢,李景琰凝神,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清风迎面扑来。
  程鱼儿也抬眸看了看窗外,想了想,朝李景琰轻声道:“王爷,近日春光正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过几日吧。”
  李景琰眸光亮了一下又暗淡下来,目光转向别处,似乎不以为意道。
  程鱼儿却看到他落在锦被上的手指,微微攥紧,将锦被抓出了一道皱纹,她垂目望了望李景琰掩在锦被里的双腿,琼鼻微蹙。
  今日魏院首等太医已经为李景琰诊脉,他们对李景琰能苏醒激动得连呼十数句“不可思议”,却又连连摇头,叹息道:
  “锦王殿下的腿我等无能为力。”
  李景琰醒了,可他却感受不到下肢的力量,下肢如同不存在一般。
  程鱼儿见李景琰神色有些黯淡,想了想,轻声道:“晚膳好了,王爷要不要用膳?”
  见李景琰兴致不高,程鱼儿想起佑安的话,试探性补充了句:“我今日煮了松茸香菇滑鸡粥,咸味的,王爷要不要尝尝?”
  李景琰抬眸看到了程鱼儿剪水明瞳中满含期待的目光,他唇齿下意识想到了昏睡时的美味,有些口齿生津,他克制得、面无清波、淡淡点了点头。
  道了声:“好。”
  见李景琰答应,程鱼儿便出了寝殿吩咐,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小丫鬟进进出出,备好了晚膳。
  李景琰看着热气升腾,香气扑鼻的粥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他再回头,一个面生的小丫鬟一手端着白瓷小碗,一手拎着汤匙,似乎要侍候他用膳。
  李景琰眸色一沉,周身气质不怒自威,清冽的凤眸让人望而生寒,启唇道:“王妃呐?”
  小丫鬟刚被分配到多福轩,平日里听多了坊间李景琰暴戾嗜血的传闻,今日又在院内见了李景望血肉模糊的样子,此时李景琰一个沉声,她就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粥一下落了。
  白瓷小碗啪得一下子砸在床楞上,碗里的米粥四散,溅到了李景琰的手背上,李景琰的手背一下子红了一片。
  “王、王妃让奴婢伺候王爷用膳。”
  小丫鬟还未开口便眼泪汪汪,似乎李景琰凶神恶煞欺负了她,她身子止不住打颤,抽泣不已。
 
 
第28章 (捉虫)情不自禁喉结滚
  李景琰面上无太多情绪波动,可他眼黑极黑,定定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毛骨悚然。
  尤其听了坊间传闻,本就李景琰存了很多暴戾嗜血、阴鸷无情假想和畏惧的小丫鬟。
  李景琰只一眼,小丫鬟就吓得头皮发麻,手心脚心都是汗,怂着肩膀垂着头瑟瑟发抖。
  小丫鬟泪流满面,一抖一颤,哆哆嗦嗦道:
  “奴、奴婢也不知道王妃去哪儿了。王妃就交代她不来伺候您用膳。”
  她话音一落,李景琰眉心微微一蹙。
  手背刺痛,李景琰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苍白的手背微微泛红。
  被刚倾洒的热粥飞溅烫伤了。
  小丫鬟顺着李景琰的目光看到了他手背的烫伤,还有榻上四散的粥,她骇得面色惨白,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哭诉道:
  “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求王爷不要杀了我,我还小、我才十四我还没有活够,求王爷不要杀我,我只是一时手滑,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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