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画桡!
那张脸跟方画桡的一模一样,但是气质似乎又有点差别。
方画桡带着几分属于高手的强悍清冷,而面前这个粉衣女子却多出几分柔弱,整个人像条柳枝一样柔软。
应该不是,此处可是菱心镜中的小世界,方画桡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且,对方朝他们行来,显然也看到他们不同那日的真面目了,但她却无半点反应。
应该只是巧合。
沈韶春暂时压下心中千头万绪,由人领着往赛马场边的二层小楼看台去。
看台里挺大,仿佛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宴会厅,里头是瓜果酒水茶点小食儿什么都有,随吃随取,弄得像自助餐。
沈韶春惊叹了下这超出她对古代认知的先进,又立在窗边望了望外面由草地、林木和远山组成的三级阶梯,感叹了下这开阔,嗅了嗅这亲近大自然的气息,以及大自然气息中夹杂着的一股并不淡的马屎味。
普通人大抵是不大能闻见的,但他们修仙者的鼻子就真的相当困扰。
沈韶春皱了皱鼻子,身后一股气流涌来,她猛地回头,正瞧见朝她奔来欲拍她的谢蹊。
“小……”
沈韶春朝她挤眼,谢蹊才赶紧改口,“苏夫人。”
“谢七小姐,幸会幸会。”
苏玉舟好笑地看着此二人在这儿装不熟。
谢蹊开了个头,陆续又有旁的人来寒暄。
谢蹊很上道地帮忙介绍,沈韶春便依次认识了曹、施几家的娇娇|小姐和雍容夫人。
唯独一方才踏上楼来的白衣女子,她仅是怂眉耷眼地瞧了一眼,愣是不吭一声。
沈韶春用排除法不难知道来者的身份,想必就是华家那位别出心裁想出神车的华家小姐,华时筝。
当日祭神节,她没注意看,今日一瞧,穿戴如此讲究又精致,果真是俏丽多姿。
只是,其余几家的女眷们似乎对这个华时筝观感都不大好,态度都淡淡的。
沈韶春刚得出这个结论,就听华时筝开口跟她打招呼:“苏夫人,苏公子。”
华时筝冲沈韶春嫣然一笑,过后视线直接越过沈韶春肩头看向她身后,落在窗边懒懒摇扇的苏玉舟身上。
苏玉舟出门时被沈韶春唠叨了数次,要他适当给人点反应,场面莫要弄得太难看。
看他照例对新来的这女子点了个头,虽不热情,但比起无视可算是一个大进步了,沈韶春顿时觉得自己千恳万求的一番努力,确实没有白费。
但华时筝却不好受,对方如此冷淡,她刷存在感失败了,面上有一瞬僵硬。
这几大家族但凡有公子哥的,谁不对她高看一眼,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对旁人态度淡淡,她几时受过这等冷遇?
她倒要好好瞧瞧这人挑的夫人是怎样的天姿,值得他这样旁花难入眼?
于是,她将视线又回放在跟前的沈韶春上。
她只觉面前一堆女子中,沈韶春的姿容是略胜一筹的,却也未到让人惊为天人的程度。而不过如此之人竟还只是略施粉黛轻钗简饰,如此轻慢。偏偏旁人还一个劲儿的夸,说甚“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显得她出门之前那几度衣裙更换,头饰重戴的用心有些可笑,令她心头直窝火。
她当然知道旁人如此恭维是存了什么心思,这也正是她的任务——与苏家人多亲近。于是,虽然心头极不情愿,她仍是得附和两声。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啊,沈韶春感觉这几大家子对苏家似乎有所图。
至于图什么,她一时也不敢断言,只求什么节目赶紧开始,好让她脱离这场女人大戏。
好在苏、谢、华、曹、施五大家族很快通通到齐,底下得令后便牵着今日要上场比赛的马来一一展示,旁人这才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了。
旁人轻车熟路很快就选好了自己中意的马,投下彩头。
人多选身材壮硕,毛光水华的马匹,只沈韶春与苏玉舟选了那没人选的最后一匹矮瘦略显娇小的马。
马匹一上场开始跑,沈韶春就凑到苏玉舟跟前,“那骑马之人,我应该没有看错吧?”说着她又骗过去看向另一侧,落在华时殊身边正莞尔一笑的婳婳姑娘身上。
她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1章
那矮小马不负众望地输了。
马上的苏玉磐,像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牵着马往回走。
这真的是魔宫里那个挥鞭抽人的苏玉磐吗?
一个婳婳跟方画桡长得像若还不够引起他们的怀疑,那再来一个苏玉磐,这事儿就蹊跷得很了。
赛马结束后,沈韶春借着想要骑骑马的由头得到个与疑是苏玉磐的男子独处的机会。
她是探查那个“苏玉磐”而去。
但她放低身份同一个布衣男子有说有笑,还在他胳膊上搭手,在旁人眼中,却另有一番意味。
华家的家主曾在崆山山洞之中瞧见苏玉舟与男子举止亲昵,他前后一寻思,料自己猜得不错,这二人定是表面夫妻,私底下各玩各的。
华·脑补王者·俶:如此倒也打个平手,谁也不吃亏。
是以,后头沈韶春寻了个觉得这阿福,就是跟苏玉磐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合她眼缘,想带回苏园继续教她骑马,如此蹩脚的理由,华俶也未及多思就答应了。
一个不受丈夫疼爱的可怜女子,深闺寂寞,不过是想要个长得好看的男宠,他华俶还是有这点成人之美的。
但,他也有个私心,厚着脸皮提了个条件。
“我家时殊对修炼十分有兴趣,但苦于没有何时的师傅引领,苏公子和苏夫人本领高强,不知我家小儿可有荣幸拜在二位的门下?”
沈韶春朝一旁正捏美人儿婳婳下巴的华时殊瞧一眼,嘴角抽了抽。
最后——
“承蒙华老爷华夫人高看,若不嫌弃我这点三脚猫的本领,随时欢迎来苏园交流,至于师傅什么,就算了吧。”她自己都还是个弟弟。
“苏夫人不必如此过谦,你的一身本事我们那日都有目共睹,不知我家阿七是否也有这荣幸过府陪伴夫人?”这插话的是谢家老大。
他之后曹、施两家的人也各塞了一小少年和少女到她身边。
原来这几家人打的是这个主意,沈韶春干笑两声,“呵呵呵,都来,都来。”
阿福是骑着马跟在马车后头随他们回的苏园。
园子里头的人虽不晓得这一身布衣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瞧着人被安顿在中苑的偏房,就都不敢怠慢,是送衣服的送衣服,送一应用品的送用品,好茶好点的伺候着。
待人收拾妥当,别说,还真有些佳公子的味道,眉眼之间跟他们家苏公子也有几分相似。
一时之间说甚的都有,说是失散多年的亲戚这已经是不开脑洞的,最离谱是私生子这一说,还连带着对沈韶春也生出了同情。
趁着给她端茶倒水时,两眼直朝她射出悲悯之光。
沈韶春坐在主屋的二楼上觉得越发好笑,不由看向苏玉舟,“别说,以你的年龄还真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可你怎么就没有呢?你该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还是说有什么……”
苏玉舟撩起眼皮看她,一副“有胆儿你大可以继续往下说”的模样。
吞掉“隐疾”二字,沈韶春赶紧摆手,起身要出门。
她不过才一转身,屋里的门和窗就“砰砰砰”地齐齐被合上了。
沈韶春心内打了几个突,一回身,身后某人就已经欺上来。
沈韶春连连后退,退无可退一下撞到柱子上,她扭身要走,一只手撑着柱子上断了她的去路。
“苏……唔。”沈韶春的话被某人突然压下的唇给堵了回去。
脑海里浮现在赛马场,沈韶春骑在马上同疑是苏玉磐的阿福言笑晏晏的样子,苏玉舟心口的气就有些不平顺。
不由一只手揽上她腰肢,紧紧箍住,另一只手固定在她后脑勺上,阻止她的偏躲,同时加大了欲求的力度。
这与上次的克制相触十分不一样,这次带着些原始的野性。
沈韶春挣扎,腰上那条胳膊一用力,沈韶春越发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抵在对方胸膛的手没多久就渐渐失力。
沈韶春直呼自己快不行了,缓缓合上了眼睛。
理智告诉她应该要拒绝到底的,可抵挡不住身体的沉|沦,她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小人已经彻底昏厥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身子软到不行,沈韶春一直揪着苏玉舟的衣裳布料,像个溺水之人试图寻求一点生机。
燥热,越来越热,沈韶春有些难耐的哼出声,这羞煞人的低吟若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沈韶春躲了躲某人越发霸道的攻城略地,实在躲不开,她上下牙一合咬了对方一口。
血腥味在两人唇舌之间蔓延开。
苏玉舟压抑地“嗯”了一声,终是松开了手。
他抬手以大拇指在自己破掉的下唇一触,低垂的视线却总忍不住在她红肿的双唇上流连,回想着它的柔软。
“你……”沈韶春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行,加上还有些暧|昧气喘,有什么指责的话她也说不下去。
恰巧此时外面有人叫门,“公子,夫人,几大家族的人来了。”
沈韶春几乎是逃出房间的,在门口她没往整了整自己的仪容,只是她未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双唇有多红肿。
采月瞧见她的样子时,都愣了愣。打外朝屋里一望,瞧见屋里的公子正在摸嘴,她心下顿时了然,一言不发跟在身后。
沈韶春是在路过一处水缸时,终于想起来照一照自己的仪容,瞥见自己那红得跟刚生吃了一大把指天椒的嘴,她惊了惊,耳根都烧起来。
所以,她方才就是这副模样一路跟这么些人照面?
沈韶春闭了闭眼,“方才练气功含气竟然脸都憋红了。”沈韶春自我放一个台阶。
采月很是上道,正儿八经地接话,“夫人定然是练得极其认真,也练了许久。”
沈韶春:“……就还好。”
采月咬着唇一路忍笑。
一主一仆来到正厅。
厅内属实热闹,老老少少一大堆,见她来家长们都满面堆笑相当热情。
除了华时殊,谢家的老八谢植。
这二人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两脸便秘。
“苏夫人这嘴……”华家夫人也是出于关切才问的。
沈韶春用袖子掩了掩唇,“呵呵,练一种气功练的,不碍事。”
“气功?是那种靠说话就能伤人的功法吗?”
“嗯……差、差不多吧。”
“那夫人可要教教我家孩小殊。”华夫人恳求道。
沈韶春赶紧摆手,“不不不,这、这门功法是我家的祖传,而且只传女不传男,抱、抱歉啊。”妈耶,说谎好累啊。
原本她只是答应人来苏园做客才教教他们修炼之事,可眼下人却直接塞进苏园住着了。
沈韶春头大,扭头一看谢蹊和华时殊互相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往后这苏园里怕是有的热闹了。
沈韶春头更大了。
第52章
安顿好四大家族的这几个小娃娃,沈韶春再拖拖沓沓回中苑之时,苏玉舟已经不在楼里了。
听下头的人说是去了北苑,沈韶春也没多想,反而觉得松口气,只是,她没想到这人竟是一夜都未回来。
等沈韶春那点尴尬别扭都跑光了的第三日,人才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中苑。
人先没理她,而是第一时间去捞桌上的茶壶,一提空的,他瞅一瞅桌上唯一的那杯满的,二话不说端起来就往嘴边送。
沈韶春:“!!”那是她的杯子。
中午的菜咸,她已经猛灌一大壶茶水了。
鉴于她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了,又跟这个人交流过两回口水,她不好表现得太过大惊小怪,反正吃口水的人又不是她,她大不了后面都不用这个杯子喝水就是。
只是这心里,总觉得痒酥酥的。
她挠了挠压根就不痒的手背,一边唤人来添茶水,一边借由问话转移注意力,“你是一直在北苑?还是出门才回来?”
他喝完水定定瞧了她一瞬。
直觉他在盯着自己的嘴唇瞧,沈韶春下意识咬了下唇,脸也别开了一些。
她一别开就听他很是有气无力道:“我去隔壁打坐修炼几日,没什么事儿不要来叫我。”
“哦,好。”
于是,沈韶春就看着苏玉舟搁下杯子就疾行出门。
累成这个狗样,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沈韶春回想方才所见,他眼下的青黑,轻叹口气也出得门去。
走到半路她想起来不对,苏玉舟早就已经过了辟谷的阶段,不吃不喝也无事,可他方才却是一副渴狠了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一切终是只有等人出来了才能问个清楚。
等待的期间她可是没得闲着,园子里有几个小祖宗,得她去看着。
这几个祖宗是真的令人头疼。
谢蹊和华时殊两人入园的第二日就已经干了一架了,起因是谢老八谢植。
他听华时殊描述云春楼的花魁,当夜趁谢蹊等人打坐入定就悄摸着跟人走了一趟,待隔日清晨一身脂粉气的回来,被他姐谢蹊撞见揍得满地找头。
谢蹊这暴脾气,收拾了自己小老弟还不能出气,又去找华时殊的晦气。两人打了一架后,一个眼角青黑,一个嘴角破裂,现在可是越发地针尖对麦芒了。
要让人不闹事儿,人先得不闲着。
沈韶春把苏玉舟对付自己那套炼体之法拿来对付这几个小崽子。
一时之间东苑里的一处临水大平台上,五个人各练各的着实热闹不少。
人一开始也不都听她的,比如华时殊,爱答不理的样子。
沈韶春热脸也贴不了冷屁|股,只是暗暗给人记着,旁人练了多少,他又欠下多少课业。
等到学了些时日,一直没见苏玉舟出来,沈韶春无计可施只好开始搞对战,就像曾经苏园里的人挨个揍她那样。
除了小不伶仃的谢老八,沈韶春都丢在一个结界圈子里,让这帮兔崽子你打我我打你打个够。
华时殊缺了训练,这些时日里谢蹊吃了固体丹可是铆足了劲儿的练,力气和速度都有所提升,原本华时殊还能同谢蹊打个平手,这些日子下来,华时殊明显落了下风,没过几招就被谢蹊踹在地上,鼻青脸肿的。
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每个人都要与其余三人对战一次,华时殊连着被两个女孩子揍,只与第三个女孩儿勉强打成平手,成了几人中最差一人。
这点落差感令他很是挫败,加上几家的大人约着一日来看孩子们,华家老爷从旁人的口中听闻他的表现,当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还给他记了顿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