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派人去寻林水月,得到的消息却是林水月不在院中,去了老太太那边。
“躲到老太太那去了?她别是做了什么大事吧!”
“白小姐这么温柔,可别被她欺负了。”
白曼语只是摇头,却执意要见林水月。
林瑾钰无奈,老太太屋里,她不敢随便派个人去传唤,就打算亲自去寻林水月,而那些看好戏的贵女们见状,皆是要跟着一起去。
于是一群人出了门,走到半路却又碰见了林淮尹领着好些男宾过来。
林瑾钰吓了一跳,连忙问是什么事。
她看了几眼,有几个人都不是他们今天请来的宾客。
林淮尹满脸复杂:“说是来找自家外婆、奶奶的……”
找到他们家来了?
林瑾钰不明所以,却也只能保持镇定,与那些公子哥们点头示意后,一并去了老太太的屋里。
才刚到院外,甚至还没进门,隔着老远就听到了林水月的声音。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林水月了。”她顿了下,认真地道:“我现在是雀神——林水月。”
“胡了!”
第6章 狗血剧情
院子里开满了蔷薇花。
墙下坐着个青衣少女,墨发用簪子虚挽着,面容清丽姣好。
而她的对面及两侧,则是坐着三位老太太。其中那位鹤发童颜、端庄优雅的,就是那英国公府上的老封君了。
老封君今年正好八十,早年随丈夫上过战场,才博来了英国公府满门荣耀。
英国公府四世同堂,平常将老封君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加上老封君年纪大了,寻常出门赴宴,主人家心里都端着小心。
这下倒好,一声不吭就来了林府上,可把英国公府上下急坏了!
“这一把你赢了多少银子?”老封君拿眼瞧林水月。
她们四人对坐,手里都握着副别致的骨牌,老封君手边还放了些零散的银票。
“她这……别是在骗几位老太太的银子吧?”
“这骨牌也没见过啊。”
“胆儿可真肥,老封君也敢骗!”
眼看着局面失控,林淮尹只能怒声道:“林水月,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林水月闻声回头,倒叫那些人吃了一惊。
这是林水月?
林水月长相昳丽,喜好却一言难尽。平日不是穿红着绿,就是满头珠翠。又好浓妆艳抹,脂粉味太重。
虽因本身底子不差,丑不到哪里去,可她举止粗鄙,两相一加就变成了庸俗。
而眼前的人,不说衣着简单,头上也只用了根玉簪子。
素净的小脸上未施脂粉,却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同从前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人!
满墙粉黛蔷薇下,少女目光平和:“有什么事吗?”
“你还有脸问?你将几位老夫人聚在这里做什么?”林淮尹对她的厌恶不加掩饰,哪怕是在外人面前。
“你平日里在家中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如今竟是还把主意打到了几位老夫人身上,你脑子是正常的吗?”
老太太脸沉了下来:“水月让人制了副骨牌,来陪着我们几个老太太打发时间,到了你口中,就成了脑子不正常?”
“祖母。”林淮尹更觉荒唐。“她连字都不认得几个,还会制骨牌?”
“您来林府上玩,也该跟府中说一声才是。突然这么消失,可把家里人急坏了。”樊篱走到老封君身侧,又看了桌面一眼。“这位林二小姐是个心思多的,您可别让她哄骗了去。”
老封君冷哼道:“急?你们急什么,如今一个个的都有能耐了,早就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林二怎么了?赢我们点银子,就成了十恶不赦了?”
樊篱连说不敢。
“骨牌是林二教我们玩的,拿银子当彩头却是我提的。”老封君微顿。“何况这一个上午,林二也就赢了一把。”
林水月:……
倒也不必都告诉他们。
“行了,再好的兴致也被你们败光了。”老封君站起身。“今儿就先散了吧,改日我再来赢林二的银子。”
“也就赢了一两银子,瞧你那样。”老太太说罢瞪了眼林水月,她叫人制出来的骨牌,自己怎么能打得那么臭,还雀神。
“那也是赢了。”
老封君将手边那一叠银票扔樊篱身上。“你们一家子都是能耐的,就我这个老太婆不行了,不光是老眼昏花,连好赖都分不清了。”
“这银子是我让林二做一副玉制骨牌的,你这么行,那就你去做。若是做不出来,就别认我这个曾祖母了。”
老封君甩手就走,给樊篱弄了个措手不及,他也顾不得颜面,慌忙追了出去。
另两位老太太也有些不悦,也叫了自家孙辈走了。
从头到尾,没人给林水月赔个不是。
林水月也不在意,只招呼着红缨把桌上的麻将收起来。
“二小姐。”白曼语拦住她,语气急迫。“月前我们见过一面,二小姐可还有印象?”
“当时走得急,我落了件东西一直未找到,不知二小姐有没有看到?”
“妹妹,这位是白小姐。”林瑾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给林水月介绍。“白小姐掉的东西具体是个什么模样?”
“是一块血红色的玉佩,玉佩上还刻着个‘褚’字。”
这人出现得突然,不过这块玉佩林水月有点印象。
说来是个很狗血的故事。
原文里,林水月对自己的婚事很看重,常去京郊的一个寺庙里求姻缘。
有一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白曼语。
当时白曼语穿着身脏污的衣裳,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见到她之后,说自己遇到了山贼,跟家人走散了。
想请林水月帮她报官。
林水月见过她几次,也知道她家世代清贵,她祖父更是桃李满天下。在有心卖好的情况下,帮忙报了官。
只是原主在报官后,越想越不对。
白曼语完全可以先跟她离开,逃离危险后再去报官寻人。
她为什么没走?
或者说,是不想走。
因为这个想法,林水月折返回了之前遇到白曼语的地方。白曼语人不见了,却落下块玉佩。
她捡了玉佩回京,隔天就听到了庆王遇刺的消息。
庆王昏迷了三日,醒来后到处命人寻一女子。说是遇刺时被此女所救,怎奈庆王当时神志不明,并未看清楚女子长相。
林水月当即断定,是白曼语救了庆王。
庆王单名一个褚字,正好是那块血红玉佩上刻着的字。
本来她想把玉佩还给白曼语的,但是知道这么件事后,反而不想还了。
她派人将玉佩送去了王府,想通过这块玉佩将白曼语取而代之。
没想到庆王恢复后被皇帝派遣出京,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玉佩。
算算时间,庆王也该回来了。
问题是原主送的玉佩,这会真正的救命恩人找上门来,要找麻烦的人是她。
“二小姐?”白曼语见她不说话,神色急切地道:“这玉佩对我很重要,我父兄派了人去当初我遇见二小姐的地方搜寻了大半个月,都没有找到。”
但是打听到了那天林水月去而复返的消息。
“一个多月前?那不正是你差人给……”林瑾钰想到了什么,忽而噤声。
白曼语面色更加焦灼,透过林瑾钰的话,还想到了一种最差的可能性,看林水月的目光都带了冷色。
“老夫人!”林府的管家突然过来。“庆、庆王殿下来了!”
果然。
白曼语手握成拳,指甲掐进了肉里,身形都隐有些颤抖。
林瑾钰则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
原文里,庆王也是这个时候回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见了林水月送来的玉佩,找来了林府。
林水月当着白曼语的面,承认了自己是庆王的救命恩人。
她觉得白曼语没有信物,根本就无可奈何。
没想到中间漏掉了一环,是她根本就不清楚的,以至于后来老太太没了,她被白曼语揭穿,直接被赶出了林府。
也是造成原文林水月惨死的重要原因之一。
到她这里,她一没抢别人功劳的爱好,二也不想走这种狗血剧情。
那位庆王,本质上是个‘无论你是谁,我只爱我的救命恩人’的无脑古代霸总。
以为林水月是救命恩人时,为其扫平障碍,给林水月做的任何坏事添砖加瓦,让林水月更加猖獗,一步步走入死地。
等知道林水月不是救命恩人了,瞬间将这剧烈的情感转移到白曼语身上,以身份压迫林家将林水月逐出家门。
简直是行为艺术。
更别说,这一切其实都是林瑾钰的设计了。
女主可是有着前世记忆的,否则,白曼语这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玉佩被她拿走了,更不会出现在这里。
“殿下,这边请——”
她晃神的时间里,庆王已经一路找到了这里。
庆王周褚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之子,今年二十五了,生得高大英俊,加上天潢贵胄自有的高贵气质,轻易就能叫人沦陷。
然而这样一个人,一路行来却谁也不看,只问:“林水月在哪?”
得到答案后,庆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坚定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仿若有了光环般,在这些经心打扮的贵女中脱颖而出……
这是她记得的原文描述内容,按理来说她此刻怎么也该高兴、激动、兴奋更暗含些隐隐的担忧,甚至还要向白曼语投去个示威的目光。
但是。
“玉佩是我路上捡的,因为上面刻着王爷的名讳就命人送去了王府,王爷您也不是我救的而是我面前的这位白曼语白小姐救的。”
庆王还没来得及问出那句“那日是你救了我?”
林水月就一口气毫不停顿地说出了这番话。
说完还后退了步:“恭喜王爷找到救命恩人。”
所有人:?
别说他们懵了,白曼语和林瑾钰两人也傻眼了。
白曼语上一瞬还在看着庆王的面庞,暗暗伤心难过,想着只要他身体好了她也不求什么了,下一瞬就惊住了。
万众瞩目的庆王卡了下壳,先是复杂地看了林水月一眼,随后看向白曼语:“所以,是你救了我?”
白曼语:……
她慌乱地看了林水月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这事情是真是假,林水月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林瑾钰也很迷茫,原本她觉得她是知道林水月要做什么的,现在,她也不知道了。
第7章 太学院
林水月带头鼓掌,其他人愣愣跟上。
这么多人跟前,庆王就好像与白曼语喜结连理了一样。
白曼语从开始的震惊,到羞涩,最后坦然。当着林水月的面,与庆王确认了那天的细节。
救命恩人找到了,林水月功成身退。
只是庆王临走前,忽然回身问她:“林小姐是如何捡到玉佩的?”
白曼语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她。
她若说自己去报了官,也不算与这事全无关系了。
林水月:“偶然,巧合。”
白曼语松了口气。
这事本以为就这么过了。
那天后,白府小姐救下庆王的事传遍整个京城,成为了段佳话。
哪知过了没几日,又有人找上了林水月。
“顺天府尹同我父亲有旧,二小姐的事,衙门里的人可为你作证。”樊篱吹了下茶盏上冒着的热气,神色颇为自得。
林水月看他:“作什么证?”
樊篱眼带深意:“庆王殿下此番险些丧命,对救命恩人才这般看重。二小姐在这件事里,虽算不得头功,却也至关重要。”
“只是报官这等事不比贴身照顾,想令人信服,并不容易。”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林水月不说,是因为没有证据。
“二小姐所制的麻将精妙,家里的老封君着实喜欢,这次上门来,也是想请二小姐帮个小忙。”
“若二小姐愿意割爱,作证的事我便替二小姐解决了。”樊篱放下茶盏。“如此,二小姐以为如何?”
林水月:“……”
这书里的人都不太正常,王爷为救命恩人痴狂,纨绔拿王爷的救命恩人的事换一副麻将。
樊篱说出这种话一点都不奇怪,他家世了得,除了老封君和英国公府,还有个贵为公主的娘,根本不怕庆王。
“谢谢,不用了。”
樊篱手中一顿,不是说林水月心思深沉,与人来往必得有所得吗?难道嫌不够?
他在这头脑风暴,冷不防见林水月递过来几张纸。
“麻将不是我制的,都是匠人按照图纸所制,这就是那图纸。”林水月放下图纸。“作证就不用了,报官谁都报。”
就给他了?
樊篱一时有些迷茫,抬头一看,林水月人都走远了。
他从林府离开,拐入一条小巷。
英国公府的马车旁有一青顶马车。
樊篱走到边上,叩了下车窗:“她没同意,还白送了我麻将图纸。”
马车被人打开,一青衣小厮走下来,躬身道:“公子,图纸。”
樊篱将图纸抛给他,漫不经心地道:“这林二也是倒霉,好端端地偏要来招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