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中空洞了一瞬间,“我把他们都杀了。”
李蜜芽心里顿时冒出怪异的感觉来,却不知道原因。
见她不说话,他声音又涩了几分,“芽芽,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李蜜芽摇了摇头,发丝柔柔扫过他脸颊,她说,“我不知道,我觉得杀人固然不好,可是你告诉我这件藏在心里很久事,我却觉得有点心疼,李师弟,如果你那个时候不动手,是不是,就会被他们杀死?”
她没有完全偏袒他,却也让他格外喜悦。
他说:“那个师父说,我是什么魔神,想要驱使我。”他又恢复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本座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他蓦然想起,自己上辈子被芽芽驱使着做了很多事,心里却是不同的感觉,如果是她的话,他会让她如意的。
驱使……
这个词让李蜜芽有点排斥,她叹了口气,“没关系,都过去了,那李师弟,你是不是很不喜欢现在这个名字?”
谁知,少年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以前或许会有些别扭,现在却不一样了。”
“为什么?”李蜜芽疑惑不解。
“因为我们现在是同一个姓氏,就好像是一家人了。”
李蜜芽微微错愕,竟然莫名想起最开始叫他干爹的时候,心里又奇怪又心动,就有点变态般觉得,像是什么禁忌之恋。
她被自己这奇怪的联想吓到,有些恼了,故意道:“什么一家人,我才不要和你当一家人。”
耳垂被湿漉漉的舌尖裹住,好像被大狗狗舔了,李蜜芽一瞬间好像电流过了身,砧板上的鱼一样想要跃起来。
狗弟弟搞什么!
少年忽然在她耳边撒娇般叫着,“可我很喜欢,姐姐……”
姐姐!!
李蜜芽心里被强烈的羞耻感淹没,同时又觉得莫名很爽,好像奇怪的癖好被发现,她一把捂住了脸,“你别这么叫我!”
少年瞬间起了坏心思,不依不挠,微哑道:“可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姐姐……”
“你闭嘴!”她身体颤栗,故作凶狠,脚轻轻乱蹬,“再乱叫,我把你踹下床去。”脚心不小心碰到滚烫的东西,少年下意识闷哼一声,她吓得顿时不敢乱动了。
李蜜芽啊李蜜芽!
真不该被他撒娇昏了心智,让他和自己一起睡。
现在骑虎难下。
她身体瞬间变得滚烫,感觉自己跟蒸熟的虾子一般,她正要起身,将李宵然推开,却突然发现,她手臂上的菟丝子莫名其妙慢慢长了出来,往少年身上钻,将他紧紧缠绕。
她吓了一跳,那些菟丝子很快没入少年肌肤下,吮吸着他身上的灵气,柔嫩的菟丝花从菟丝子藤上朵朵催开,摇曳生姿。
怎么回事?
她低眼去看,却见到少年毫不反抗,脸色微红,乌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竟然有种任她采撷的意味。
她被这莫名的色气给震撼得心口狂跳。
这究竟怎么回事?
她怎么……开花了!
慌忙要把菟丝子抽回体内,少年忽然将她抱得更紧,温软的唇迷乱地亲吻着她的脖颈,“芽芽,你开花了,好香。”
李蜜芽慌乱“嗯”了一声,想把他推开,“你快离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他却将她抱得极紧,说出上辈子不止一次说过的话,语气讨好,温顺地被她占有,“芽芽,其实,我很喜欢你这样对我。”
李蜜芽: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想要把他推开,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贪婪地吮吸着他体内滚烫的灵气,忽然感觉到自己被少年转过了身子,抱琵琶一般的姿势。
胸前空荡荡的,中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
少年在她坟起的地方虔诚地落下一吻,舌尖潮湿又滚烫,在梅花上留下淡淡的牙印,他意乱情迷地投入着,喃喃道:“芽芽,我好喜欢你,从上辈子开始到现在。”
一如既往,至死不渝。
所以,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帮她弄来。
即便她想要离开他。
那是比占有她更重要的情绪。
他早就学会了这一点。
她才是他最为重要的底线。
心口微烫,她垂眼看着少年乌黑的头发在她心□□缠,想起前世他们天人永隔后,她转生到现世,有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可他却孤伶伶地在避阎罗长大。
好不容易出来了那个荒凉的地方,还被人欺骗。
他接触到的都不是美好的东西,他虽然霸道,跋扈,却也真的没有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只是有些别扭。
她莫名感觉到一阵涩意,竟然没有推开他,反而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颈,温声道:“我也是。”
少年的吻慢慢落到了她的小腹,忽然停了下来,他仰着脸看她,长睫挂着晶莹的汗珠,轻轻一眨就要碎开。
就好像萤火森林里的提灯夜来,引诱少女的狐狸少年。
他忽然将她的手轻轻抓住了,落到裹挟着热意与情.欲的刀柄上,祈求一般道:“芽芽,可以用……这个,帮帮我吗?”
少年的刀带着与他美丽外表截然不同的狰狞,李蜜芽垂着颤动得厉害的睫毛,呼吸绵长又滚烫,心口热意流窜,慢慢地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53章 祭神大典
少女葱白的指尖沾染上污秽, 搭在纹着蝴蝶兰的手帕上,色彩靡乱,李宵然垂着眼, 心里竟然漫过一丝罪恶感, 他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拭干净。
李蜜芽困得不行, 懒懒靠在枕头上, 小声喃喃, “别玩了, 我要睡觉了。”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温柔道:“不闹了,你睡吧。”
李蜜芽眼睛半阖,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你不困吗?”
他唇微微勾了起来, “不困,你睡吧,我守着你。”
李蜜芽心想, 他真的很像一只精力旺盛的狗狗,反正他也爽到了,却把她给累得半死,心里忍不住微微怨怼, 暗骂句狗弟弟,便不再管他。
她慢慢合上了眼睫,不一会呼吸绵长而均匀。
李宵然借着月色牵起她的手背, 细细打量。
芽芽的手也很好看。
纤细柔软,像是柔嫩的花骨朵,指甲是粉色的,如果涂上蔻丹一定很美吧。
他心思微动, 来到梳妆台,将凤仙花汁捣成的蔻丹沾着丝棉一点点替她涂抹上,借着迷离烛火,鲜红的指甲宛如妖娆盛放的曼陀罗花,美得易碎,好像下一刻就要凋零,不再属于人间。
做完这一切,他凝视着她的长睫,莫名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芽芽。
因为她漂亮吗?
或许吧,他不辩解自己喜欢美好事物的心思,可又不完全是,如果他真的贪恋美色,在看到她第一眼就不会想将她杀死。
因为她能驱散自己的孤独吗?
也有这个原因,可那不是一个完美的解释,他明白自己内心的确缺失着,然而总是渴求着别人来温暖自己,那样是一种弱者的行为,与他一贯行事完全不一样,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弱者。
其实,有些事若是细究起来,反而模糊。
他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喜欢芽芽,原因根本不重要。
可是,喜欢一个人又该如何呢?
她不喜欢他霸道跋扈,他可以向她撒娇示弱,可他还是觉得不够,想要对她再好一些,可是,有什么既可以让她回去,又能够让他不失去她的办法。
他微微垂着眼,一直望着她。
他想去芽芽的世界,看她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他想知道她是怎样长大,他想了解她的一切。
他想得认真。
桌面上沉睡的小懒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忽然嘤嘤叫了起来,李宵然回过神,轻手轻脚下了床,不甚熟练地安抚起小懒来,一边低声责备,“别吵芽芽。”
小懒却不知怎么有些急躁不安,一个蹬腿踩中桌面上的匣子,匣子里面藏着的琴弦顿时露了出来,竟然微微泛着红光,看起来莫名有种妖异邪恶之感。
李宵然抱着小懒,蹙了蹙眉,端详着那段琴弦,慢慢拾了起来,只要想起那个叫阳爻君的白衣青年,他心里就冒出恶劣的情绪来,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才不会相信他有那么好心帮他洗刷冤屈。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将琴弦捡了起来,一段陌生的记忆从琴弦中传了过来,他愣愣睁大了眼。
他看到,自己抱着死去的芽芽坐在扶桑树上,灵气将两个人慢慢裹住,两个人好像被茧包裹的蛾子,悬在扶桑树上,忍受风雨侵蚀。
岁月更迭,不知过了多久。
阳爻君来到扶桑树,望着两枚肉胎,忽然阴沉着脸挥手,将其中一个肉胎摘下,似乎想将它带走。
海潮忽然汹涌,一群白鲸簇拥着而来,发出尖锐的长啸,颇具攻击性,阳爻君忍不住伸手捂住耳朵,眨眼间,白鲸背接下肉胎,很快带着它往海上而去。
阳爻君脸色阴沉,催动灵气,海水顿时沸腾般翻滚起来,白鲸被一个个巨大的掀起的海浪拍打着,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哀鸣声。
阳爻君踩着海浪而来,想要追上白鲸。
见他穷追不舍,越来越多的白鲸聚在一起,想要挡住阳爻君的步伐,可是都是徒劳,不一会儿,它们开始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四周场景开始变化,白鲸化作一束白光,在海浪中疾行。
瞬间,李宵然眼里极为震撼。
幽蓝色星光化作无数粉屑,纷纷扬扬在光痕中湮灭,那奇异的歌谣越来越缥缈,好像丝丝缕缕的风,从另一个世界吹来。
驮着肉胎的白鲸巨大的躯体也好像化作了灿烂的星光,一点一点消失在海上,变幻万千,最后归于虚无。
画面一瞬间消失,天慢慢亮了。
李宵然回过神来,脑海中都是那支缥缈的鲸歌,那便是去往彼世的溯世鲸歌,并非传说,而是真正发生过的。
是白鲸唱着溯世歌,带着芽芽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慢慢回过头,望着还在熟睡的李蜜芽,眼神复杂,他记得,阳爻君曾经若有若无暗示过,他可以让她回去,恐怕是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溯世歌。
他想要什么?
正想得入神,琴弦宛如活物一般,缠绕住他的手腕,血液在心口慢慢沸腾,他眼里若有若无变得猩红,小懒低声嘤了一句,他垂下眼,看见小懒恐惧不安的样子,好似明白过什么来。
他放下小懒,慢慢走出了房间。
“李师妹。”耳边传来一阵女声,李蜜芽慢慢醒了过来,却发现凌月岚就坐在床沿,手上拿着一个面具,笑吟吟地望着她。
“凌师姐,什么事?”李蜜芽想起自己昨晚和大魔王独处一室,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凌师姐撞见,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李宵然不在,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弟弟应该早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转过脸来看着凌月岚,有些抱歉,“凌师姐,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凌月岚摇摇头,“没有,只是今日就是祭神大典了,我起的早。”她将面具递到李蜜芽面前,“你不是很想去看看吗,这是我给你准备好的面具。”
祭神大典,这么快?
李蜜芽莫名有些心慌,望着那色彩斑斓的面具,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朝着凌月岚笑道:“谢谢凌师姐,你这么忙还亲自给我送面具过来,我很开心。”
“你喜欢就好。”凌月岚望着她,心里怜爱。
说着,有丫鬟来通报,“小姐,老爷叫你过去。”
凌月岚只好起身,“李师妹,你先梳妆打扮,我可能要晚些再带你去祭神大典看看。”
她点点头,“凌师姐你去忙吧。”
待凌月岚离开,她起身来到桌前,只看到小懒孤零零地躺在桌上,一见到她,便嘤嘤叫唤,她不明所以,“小懒,怎么了?”
安抚了一阵,眼神落到装着琴弦的盒子上,她抱起了盒子,坐到梳妆台前慢慢梳妆打扮,却发现自己指甲被涂上了蔻丹,她明白过来,肯定是弟弟昨晚做的。
他好无聊。
心里这么笑骂着,唇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她一边绾发,一边憧憬地想着,等解决完这件事,就可以和他长相厮守了吧……
长相厮守,听着很美好,可是狗弟弟那个臭脾气,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头疼。
少年人对未来总是怀着无限美好的憧憬。
她心里顿时复杂又甜蜜。
待梳妆打扮完,她试着戴了戴面具,又揭了下来,抱着兔子想去看看弟弟做什么去了,刚踏出房门,却见到少年戴着一张狰狞的面具,身上玄衣裹得严严实实,透着一种诡异的美,同时还散发出莫名的禁欲气息。
他回过头,亲昵地叫她,“芽芽。”
李蜜芽惊奇地看着他,“李师弟,你怎么戴着面具?”
他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摁了摁,惹得李蜜芽一阵不满,却听见他笑着道:“芽芽,我听说,祭神大典也是男女定情的时候,那么多男男女女戴着各色面具,互不相识,完全靠着缘分牵引,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不是命中注定呢?”
李蜜芽立刻勾住他的手,不满道:“当然是。”
他又笑了起来,“那,祭神大典上,那么多人,你能够认出我来吗?”
没有安全感的人总会胡思乱想。
李蜜芽莫名觉得弟弟越来越患得患失了,她捏着他的袖子,眉尖微蹙,“你忘了吗?今天可是帮你洗刷冤屈的好时机,你怎么老是想着这些事,等解决完一切后,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游戏。”
脸颊被轻轻捏了捏,他俯身,漆黑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她,“可是祭神大典几年才一次,在那召唤白鲸之前,试试也无妨。”
他抚摸她的脸颊,仿佛珍重,口中却固执道:“芽芽,不管有多少人,我都一定可以找出你来。”
李蜜芽无奈,只好轻轻点头,脆生生保证道:“李师弟,我也一定可以找出你来。”
少年轻笑着,“所以,你同意和我玩这场游戏了。”隔着面具,他的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呢喃般道:“芽芽,那等祭神大典开始的时候,你记得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