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邵之雍也没法隐瞒,只能把知道的都说了。
“报案?”
秦清迅速抓到关键点,直接追问:“他们在哪个派出所报案的?”
这个邵之雍还真没问起。
“应该就是最近的派出所吧?”
“那家治疗机构的地址呢?”
“这个……我可以问问陈明昊,不过你……”
“现在就问,只要拿到地址,我立刻帮你!”秦清半点儿没给邵之雍犹豫的机会,语气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咄咄逼人。
邵之雍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却在那一刻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发现,他居然下意识的接受了秦清的‘命令’!
但电话还是打出去了,陈明昊半点没隐瞒的意思,很快就把医院地址给他,当然也问他要做什么。
邵之雍坦诚相告,陈明昊还笑着说:“我看秦小姐是想找弟弟想疯魔了,何洛虽然长得不错,可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秦家的人。”
当然这话邵之雍没转达,在他看来,只要秦清愿意出手帮忙,他才懒得管她是不是飞蛾扑火,就算是,也是她自愿的,与他无关。
秦清立刻就让纪铮查那个地址所在的派出所,查来查去,最后居然又查到江宁头上!
江宁是月初才刚刚调到桃源分局的,调来之前,他在那个派出所所在的分局工作。
查到这里,纪铮没立刻告诉秦清,她还被邵之雍拦着。
他想让她尽快做出一套能瞒过戴汐的账目,他则想办法,在沈阅那里拖延几天时间。
秦清一听就笑了。
“你觉得沈董会给你时间?”
邵之雍一愣,他居然没想过!沈阅突然查华盛,当然是觉得华盛有问题,那她怎么会给他重新做账的机会?她分明就是冲着秦清已经不会帮他了,才开始查的!
他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你早就想到了,故意套我,让我给你找人?”
“嗯。”秦清轻描淡写。
“你不也是早就知道何洛的下落不说,想让我白帮忙?怎么,只许你空手套白狼吃白食,不许我跟你讨债?”
到底谁给这狗男人的自信,以为她宽宏大量就是那种自愿吃亏人在的傻叉!
哦,她忘了,是她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两不相欠吧,她也省的生气。
可邵之雍却气得脸都青了,他猛地朝秦清俯身下去,一巴掌拍在她轮椅上:“秦清,你玩儿我!”
“我……要债而已。”
秦清牙齿打颤,脊背已经贴在轮椅椅背上。
“要债?”
邵之雍怒极反笑,盯着面前这张漂亮的脸,他突然抬手掐住她的下颌,让她嫣红的唇片迎着他,然后低头俯身,就想亲上去,可刚刚靠近,就觉得肩头突然一沉,接着整个人被扯着向后倒下,同时膝盖剧痛,‘噗通’一声,单膝跪地,顿时疼的眼前发黑,差点儿晕过去。
他下意识立刻想起身,可双手撑地,居然都抵不过背后那股力量,他咬牙切齿偏头看过去,就见纪铮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冷冷注视着他。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上,一双眼睛却冷的如同料峭寒冰,令他下意识的浑身一颤,积蓄的力量顿时泄劲,竟硬生生软倒在地。
邵之雍也是带着助理来的,见他吃亏,立刻冲上来想帮忙,谁知纪铮抬脚就是一下,正中心口,助理连惨叫都来不及,重重仰倒在地,疼的捂着胸口不住咳嗽。
“好身手啊!”
邵之雍被压着,嘴上还不肯求饶,磨着牙赞了句。
再要起身,竟又被纪铮压下去,这次更用力,差点儿让邵之雍给秦清磕了个头。
秦清吓了一跳,慌忙朝纪铮抬手阻拦。
“小铮,不,不要了。”
纪铮看看她,眼里多少有些复杂。但他没迟疑,立刻推开邵之雍回到她身边,把她挡在身后。
邵之雍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隔着纪铮,冷冷盯着秦清。
那目光,让她突然想起了觉醒时隔着火光看到的男人,冷血无情中,带着浓浓的厌憎和恨意,也想起了满头是血,鼻青脸肿的小铮。
她下意识抬起手,摸到了纪铮的手。
他一愣,回头看她。
触到他依旧干净,只是因为是生气变得森冷的脸,秦清反而笑了,抬手扶上他的眼睛,轻轻摸了摸。
纪铮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不想他生气。
真是!
他笑不出来,只好握住她的手,站到她身边去。
邵之雍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互动,此时见秦清看过来,也冷笑着看她:“秦清,我们来日方长!今天算我还你的债,我的债,我慢慢朝你讨!”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转身就走。
“邵之雍!”秦清还是开口,叫住他。
第一百零一章 :试试
邵之雍停在车前,没回头。
秦清咬了咬嘴唇,暗暗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帮你,而是没必要,是你搞错了,沈董不管怎么对你,她都是你妈,而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不会害你。”
她说完,抬头望着纪铮,纪铮就推着她走了。
他们都快要进门了,邵之雍才终于反应过来,他猛地回头看去,却只看到斑驳的树影里,一高一矮两道影子慢慢融为一体,直到变作一团,不分彼此,消失在他眼前。
他扶着车门的手紧了紧,突然意识到,他错过的,不只是和沈阅和平共处的机会,还有一个爱他,全心全意待他的女人。
纪铮把秦清送上楼。
她急着想知道何洛的消息,他告诉她江宁之前曾负责过那里的案子以后,就出门,亲自去找江宁,准备押着他,现在就回到那边去查有没有失踪人口、走失人口报案。
秦清很担心,如果何洛真的仍然患有抑郁症,那他一个人离开医院能去哪儿?会不会流落街头?会不会像那些乞丐一样,被人控制,被人欺负,甚至被人弄断手脚被迫出门乞讨?又会不会,已经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离开了她?
她这么心慌意乱,连丁香阿姨都看出来了。
她把晚饭送到她屋里,给她讲玉兰阿姨的事情。
“玉兰要辞工了。”
秦清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怎么了?不是说只要徐金宝交代清楚,就不用赔钱?徐金宝关着,我们也不会嫌麻烦的。”
“不是这个,是徐金宝,他抽那种东西,上瘾了!”丁香阿姨压低声音,眼神闪烁。
秦清当然听懂了,镇静片刻,倒也能想到,既然会赌,又没跟着什么好人,就难免会走那条路。
“这还是玉兰自己亲眼看到的。玉兰去劝他,让他出庭作证,他不愿意,刚开始说,不能背叛老板,后来又说,怕报复,总之就是一口咬定不出庭,玉兰气得要哭。可偏偏这时候,他开始发病了,抽出,流鼻涕,打瞌睡,玉兰是有见识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可她聪明,没立刻去找人,反而开了手机录音……”
徐金宝想要东西,玉兰阿姨就说,他出庭作证,才给他,没想到,徐金宝连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还说出了不少其他信息。
徐金宝后来越来越不对劲,在外面的警察察觉到进去,带着验血,立刻就发现他抽了东西,只是剂量还少。
再仔细一问,就知道那东西是他老板给的。
“做成小药片,卖给他们,告诉他们,那是抗抑郁的药,能让人高兴!”
玉兰阿姨气愤的叹息。
“徐金宝也是受骗,十几二十岁,连书都没好好读过的孩子懂什么?就这样抽上了!现在只能送到戒毒所,玉兰怕徐家人听说找上门来闹事,就说要辞工,还在女儿学校找了份食堂的工作,累些,赚的少些,但能守着女儿。条件时间都谈好了,一两天就走。”
这些话,秦清都听到了,可她像是没听到,脑子里来来回回,就重复着五个字‘抗抑郁的药’。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多心,可万一呢?万一那些药,是给了何洛呢?路瞻不是也因为体内查到有那种药,才让江宁想顺藤摸瓜找线索的吗?
她愈发心慌意乱,明明听着丁香阿姨在感叹,却忍不住直接打断她:“徐金宝的老板呢?给他那东西的人呢?”
丁香阿姨一愣。
“早就逃跑了呀?大小姐你忘了?”
是,逃跑了,他们闹事的那天就跑了!
可德源医药的老板没有跑,德源医药还在!她就不信,这事儿跟德源没关系!
秦清找出手机,给‘蒸蒸日上’发微信,问他能不能帮她查。
隔了三五分钟,‘蒸蒸日上’才终于回过来两个字:“试试。”
两个字,好像有魔力似的,让秦清冷静下来了。
是,她想再多,都只会让自己越来越慌,不会有任何作用,还不如冷静下来,抓着现有的线索,一点点去查。
纪铮收起手机,才看向刚刚带着兴奋对他一番感激的江宁。
对比他的淡漠,江宁顿时觉得自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跌份儿!
他只是高兴,万万没想到徐金宝居然抽那个,也万万没想到,纪铮真说对了,从徐金宝嘴里还真的套出了与路瞻的死有关的消息。
徐金宝交代,在路瞻死亡后不久,老板安排他们做了个活儿,是帮着搬运东西。
东西装在黑色的大箱子里,特别重,他们不知道那箱子是干什么的。只是照着老板的要求,把箱子送上了一辆某连锁超市专用的运输车里。
车开走之前,负责运输的司机‘王二哥’还给了他们一人一盒烟,说烟跟他们吃的药片一样,也都是抗抑郁的。
当时徐金宝就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了,可没办法,他们都已经上瘾,看见那东西,根本没法忍住不抽。
但他还算读过点儿书,知道轻重,没敢卖过药片或者烟,他知道,卖那东西,判的更重。
可其他人卖,他们中还有一两个,专门负责扮成外卖送药的上门给人送药片。
“我们一个一个审,终于还是有熬不住的说了,他们送的人都有名单,那个名单上有路瞻,不过名单是现发现送,送完就删,现在正在让技术恢复他的手机,找找发信人。不过也用不着找了,八成是那个跑了的老板。”
有了证据,江宁就可以申请通缉找人,而且眼看是个大案,破案时间也就争取到了,上面给的支援,也很快能到。
而有了徐金宝的证词,一个谜团至少解开了,运送尸体到小区的,应该就是那辆超市运输车,因为小区的确有这个超市,所以门卫也没太注意。
“这个‘王二哥’是个假名字,已经派人去查过,连车带人,都是假的!”
江宁有点愤怒,但不丧气,毕竟徐金宝是见过这人的,目前正在想办法让他辨认,以小区埋尸的时间、手法来看,江宁相信,很快就能在过往的犯罪分子中,找到这人!
“至于查何洛……我也想到别的办法了!”
第一百零三章 :妖妇拿命来
秦牧是被伺候惯的,见他老老实实做事,也就不折腾了。扯了条浴巾,盖上下半身,坐在轮椅里,撑着下颌等孟胥给他调水温。
“小清这场公益展,不会好做。”
半晌,他幽幽的开口,像是自言自语的叹息。
可孟胥知道,他这就算是解释给他听。
秦清做这场公益,邵氏明阅只出百分之三十的投资,而且她做完就要走,摆明了是要自立门户的意思。
沈阅怎么想,秦牧不确定,但邵江是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给秦清搭台,让她唱一出好戏的!他怕被人说,邵家留不住人才。
所以这场公益展,邵江肯定要想办法给秦清制造困难。
她天生就是个倒霉鬼的体质,再被人算计着,必定更难。
他就是想提前给她制造些机会,到时候,就让她顶着秦牧妹妹的名头好好办完这场大展。等她自立门户的时候,圈里有人照顾,做事容易。
“再不好做的事她也做过了,你替她操的这些心,她可未必领情。”
孟胥准备好水,转身把秦牧抱进浴缸里,扯了他的浴巾,就坐在浴缸边,给他按摩肩颈。
秦牧舒服的眯眼睛,说出的话也不像刚刚似的,冷飕飕的,反而带了几分绵软。
“我知道。”
所以不想提前告诉她,也没想过她领情。
孟胥冷笑,他就知道,劝也没用,这兄妹两个,都是为对方好,还都各自瞒着对方,脾气是一模一样的,宁愿自己吃苦的,也想把最甜的给家人。
可惜了,他这些心思,但凡给一点到他身上……
孟胥猛的闭了下眼睛,拧了块热毛巾贴在秦牧背上。
“我去煮奶茶。”
说完起身走,秦牧回头看着他,他要关门前,他突然叫住他:“孟胥?”
他站住,他却像是突然不想说了,懒洋洋的回头,背对着他说:“多放糖!”
孟胥把门关上了。
声音不重,可秦牧就是听出来,他不高兴!
他才不管,他低着头,对着水面笑。
孟胥肯定明白,他叫住他,就是告诫他,不许想办法把他身上有伤的事儿告诉秦清。这是大事儿,她知道了,他还得费心编谎话。
烦!
秦清的确是不知道的。
她心心念念着何洛,等纪铮回来把情况跟她说清楚,那些慌乱的念头反倒淡了。她才发现,原来她心慌,就是因为没个答案,现在知道,江宁也会费心找,且有了找到的办法,她的心就安定了。
“真是麻烦他,还想着洛洛的事。”秦清叹了口气,眼看就是想感谢江宁的意思。
纪铮立刻蹙眉。
“那就是他分内的事儿,何况没有我们,他怎么能找到徐金宝那条线索?”
他话音落,丁香阿姨也捧着桂花糕上来,送到秦清面前。
“大小姐原来喜欢这个,早知道,我做给大小姐吃,比外面买的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