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天晚上他们讨论剧情的时候，毛编剧说了句：“这个想法太不符合现实了，你这么写，是会误导读者的。”
他老婆突然就暴躁起来，扑上来就打人。
毛编剧觉得是在剧组，被人看到挨打不好看，反抗了两下，没想到，原本身体很好的老婆，这回居然被他一推就倒，撞在椅子和床边缘，弄出照片里那些伤。
这些伤到了小作文那里，就成了‘长期家暴’的痕迹，而毛编剧老婆的焦躁症，则成了长期家暴导致的，现在毛编剧躺在医院里，人还在昏迷中，他老婆下落不明，明显的就是白慧懿想翻盘都没证据。
刚刚乔翘他们看了半天，都只能抓住‘没有伤情鉴定’这块来说话。
这会儿小白带着邮件过来，给他们现场一人一封。
秦清看的快，看完就松了口气。
“这是匿名邮件？”
“是，而且就是路上刚刚收到的，幸好我手机连着这个邮箱。”
小白期待的看着秦清。
她倒是能感觉到，这封邮件是有用的。
邮件内容里爆料，毛编剧的老婆在他跟组的那段时间，跟人深夜进入某间国际酒店，之后整整一晚上都没出来。
还有一段监控，清晰的显示，在毛编剧第一次从宁夏跟组回家离开后，有个男人频繁进出他家，甚至跟他老婆同进同出，两人看起来就是亲密关系。
前后对比，就能看出来，这是同一个人。
邮件里没说这人是谁，秦清拿手机，把纪铮叫进来。
“小铮，帮我去查个人。”
她有预感，这个人不太可能是普通人。
把视频截图上清晰的照片发给纪铮，她叮嘱一句：“问问张副社长，他可能认识。”
“好！”
张副社长是临海市一家著名出版社的社长，秦清下意识就觉得，这人应该跟毛编剧老婆心情突然变好有关系。
果然没几分钟，纪铮就推门进来，给了她个肯定的答案。
“是三山出版集团的老总，这是家新开的出版公司，出版的多半都是些生活类、励志类书籍，其实没什么名气。但大概就是上个月，突然融资到几百万美元，也开始做流行小说了，张副社长说，毛编剧老婆的书，之前不在三山出，是另一家先锋型出版社做的，他问要不要帮忙联系毛编剧老婆的编辑，当然，尽量不要把人搅进这波舆论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牌面不够
像毛编剧老婆这样的流行小说编辑，行业内的名气都挺大，真扯进舆论里的确不太好。
秦清想了想，决定稳妥起见，明天早晨是要联系一下的。
她刚想到这里，乔翘突然说：“清姐，他们发微博了！”
几个人立刻刷新，果然是毛编剧老婆发微博。
这回是卖可怜，说毛编剧的家人在追打她，天天堵在她家门口，要她删微博道歉，还威胁要打她。她怕的要命，跑到外面的酒店里躲着，但仍然很害怕。
微博下面还配了录频，看得出来，是个男人在威胁她。
“小铮，想办法定位一下微博发出的地址。”
秦清看完就先吩咐纪铮。
纪铮去办的时候，白慧懿那儿两个法务也匆匆过来了。
他们一个从山西那边的意愿，一个从外地公司往过赶，两人目前带来的消息，特别有用的，就是毛编剧现在的情况。
他突发脑溢血住院，法务来前的几个小时才刚刚醒过来，人处在半瘫痪状态，不能说话不能动。
毛编剧的家人听说他是被老婆气到住院，还看到他老婆发微博，一个情绪激动，他大哥就带着人去家里闹腾，这女人本来也不在家，不知道怎么就拍到他们到家里的视屏发到网上，到处卖可怜。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确信，这女人自始至终都在发假微博？”秦清这么问。
两个法务点点头。
这场事件里，唯一的真相就是，毛编剧确实推了他老婆一把。
秦清松了口气。
“不用着急了。现在，我们开始搜集证据。”
她安排下去，小白负责跟进编辑，尽全力确定毛编剧的老婆的确是不适宜继续写作，同时走访他家邻居，确认昨天晚上的微博情况。
两个法务，一个跟进毛编剧的情况，一个打着义务帮助打官司的名义，去毛编剧老婆发微博的酒店找她，尽力拖住她，别让她离开酒店；
剩下调查张总的事情，只能是纪铮和苏铭去办，这是最重要的，纪铮想办法搞清楚三山是不是背后有靠山，苏铭想办法拿到他俩有不正当关系的证据。
乔翘留着，随时整理资料，做准备。
他们讨论的差不多，已经凌晨六点钟，秦清看了看表。
“都休息两个小时，八点下来吃早饭，我所有交代的事情，必须在今天下午给个结果！”
几个人熬了一整夜，疲惫不堪，沉默的点点头，各自找房间睡下。
秦清也上楼睡了会儿，被闹钟叫醒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纪铮没在。
“小铮呢？”
“纪助理把酒店地址给我以后，就出去了。”白慧懿的法务赶紧说了一声。
秦清微微蹙眉，给纪铮打电话过去。
电话没接，反倒过来给微信：“我在江宁这里，让他帮忙查三山。”
三山不在江宁的片区，可他到底能帮点忙。
秦清给他留言：“开车小心，中午想办法睡会儿。”
此后记没再收到微信了。
该出去的人，吃了饭都匆匆走了，就留下秦清和乔翘两个。
秦清看看时间，让桂芬阿姨开车，送她去法院。
赵亚楠那边开庭，她是一定要到的。
路上联系过赵亚楠，到的时候，看到宁言也在，秦清也还是惊讶了一把。
“你这人不守信用。”
宁言故作生气的责备她：“说好的给我拍纪录片，前前后后给我发通知就那么几次，这回还是赵亚楠通知我的。”
“我都说了，是你告诉我，随时通知她，她偏要你请。”赵亚楠站在旁边，无奈的辩解。
宁言白她一眼：“我就要秦清亲自请，我的牌面不够么？”
“够。”
秦清无奈，给她解释白慧懿那儿出的麻烦。
“何止这一件。”
宁言叹了口气：“她是没敢告诉你，孙淼也出事了。听说过沙尘过敏吗？之前在宁夏的时候就犯了一次，当时只是皮肤起疹子，孙淼是个能吃苦的，强忍着过来了。本以为去了山西能好点儿，结果吹了两天，直接当天晚上过敏窒息，要不是白慧懿恰好去找她，人就过去了！”
秦清沉默着蹙眉，白慧懿是真没说。
其实她也知道，她不是个事事都要倾诉的人，否则也走不到今天这步。但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料到麻烦这么多。
重点是，她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怎么偏偏就是白慧懿那边剧组频频出事？
这么想的不止是秦清，最近杨超简直要秃了，他都恨不得给白慧懿打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开机仪式的时候出了什么状况，怎么最近这电影拍的就这么邪门呢？
当然，这话他没好跟白慧懿说，转头却不小心，直接秃噜给孟胥了。
奇怪的是，往常最脾气不好的孟胥，居然什么都没说，还安慰了句：“你做你的事。”
就是告诉他，别的用不着多想。
杨超被欺负惯了，头一次被孟胥安慰，哪怕这口气依旧臭屁，他依然有种地位陡然飙升的感觉，不仅不头秃了，还觉得头发在疯长，甚至开始励志做个更有用的人。
这更有用的，就是帮白慧懿重新找主演。
“我也给她推荐了几个，但这次她要漂亮的，我这儿可没几个。”
宁言拍纪录片，偶尔也有女演员，可要说漂亮，她觉得好的，都不符合大众审美。
秦清也是无奈。
漂亮的好找，但能让杨超这么奋发图强，恐怕白慧懿的要求不仅仅是漂亮。
两人说到这里，记者已经又多了不少。
其中也有上次跟着去医院的，也有认识宁言了。加上宁言的摄影师团队往那儿一站，反而搞得记者们不敢像往常一样，扑上来就采访。
赵亚楠看了看表，表情有点儿急。
她还在轮椅上坐着，脸也是浮肿的，但精神状况还好，所以满心都在担心，怕诺诺来了害怕。
诺诺是可以不来的，可谭校长还是决定让诺诺来。
“他有选择的权利，即便不想说，但温澈能看懂他的行为。”
比起亲密的秦清，温澈是更加专业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虽然没能让诺诺更好，但已经看懂了一些他的行为。
第一百六十三章 ：犀利
赵亚楠第二次看手机的时候，天使学校的车终于开过来。
谭校长陪着诺诺从车上下来。
他跟赵亚楠一样，也还是坐在轮椅上，温澈陪在他身边。
本来忌惮宁言的记者看到诺诺，再也忍不住，有人就直接往前冲，可刚过来，就被随后下来的几个保镖直接拦住了。
秦清本来都做好防卫准备，这会儿看到几个明显训练有素的保镖，倒愣住了，朝其余几个人看过去，表情都跟她差不多。
赵亚楠明显紧张起来，手紧紧握在胸前，担忧的看着诺诺。
“哎，这是干什么？”
有冲的太快的记者被保镖拦住，立刻大喊起来。
其余记者也跟着质问。
秦清顾不得好奇了，快步走过去。
“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你们作为专业记者，应该明白，自闭症患者是不可以随意接触的，这样会导致他们病情加重。”
她反应迅速，让为首的几个记者迅速安静下来，但毕竟是专业的，立刻反应过来，秦清是作为发言人，可以采访的。
便往出抛问题。
“据说赵亚楠老师只是诺诺的老师，没有亲缘关系且至今未婚，请问你们确定她有资格作为诺诺的监护人吗？”
“有传闻说，诺诺原生家庭状况其实很好，他爷爷曾经留给他大笔遗产，请问这是事实吗？赵老师收养诺诺，是有这个原因吗？”
“之前有消息称，天使学校出现资金困难，在利用诺诺做药物试验，现在是又要利用诺诺做宣传吗？”
这群记者的问题，是否犀利且两说，倒是一个比一个更具有引导性，分明就是把人往天使学校和赵亚楠坑害诺诺的方向引导。
秦清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下意识看看他们的记者证。
“据说、传闻，之前有消息，各位确认都是专业记者吗？居然拿这些传闻来引导观众？”
她这话问出来，排在后面，一些因为诺诺的特殊情况而没扑上来的，有职业素养的记者们也都表示出赞同。
其中有几名是现场直播的，他们一直架着拍摄设备，但没拿出麦克风，明显只准备拍摄和在法庭外进行解说，并不准备提前采访的。
但有人看到目前的情况，还是拨开人群挤进来。
“秦小姐，请问现在方便回答问题吗？”
“我可以留下回答部分问题，但诺诺和赵老师都要进去了。”对待有礼貌的人，秦清是和善的多的。
她刚说完，哪些保镖就护送着诺诺和赵亚楠往里走。
赵亚楠担心的朝她看过来，秦清笑了笑，对她做出个加油的手势。
“我进去了。”
宁言是跟赵亚楠有过协议的，她特地拍拍秦清的肩，示意她辛苦。
留下来的，就只有秦清和两个保镖。
两个保镖尽职尽责，把秦清护在最中间，尽力让记者们不要靠她太近。
秦清抽空看了看表。
马上要开庭，诺诺的父母也会来，她只要应付几分钟，那些记者就会被诺诺父母吸引走。
记者也意识到了，问题再次全部扔过来，但秦清只回答那位比较礼貌的记者的问题。
“我想替所有关心诺诺的观众，在法庭审理前，询问秦小姐，您认为诺诺更换监护人的几率大吗？如果诺诺成功更换监护人，是否证明，以后自闭症患者遇到类似情况，也可以在无视他意志的情况下，更换监护人？”
秦清暗暗倒抽口气，这记者，够犀利，但她并不讨厌。
“首先，诺诺的情况很特殊，我并不认为这世上有许多跟诺诺父母同样的，会虐待亲生孩子的父母，当然，患病儿童仍然不可避免，所以我认为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还是从社会层面入手。”
“另外，刚刚您问的那个问题，很深刻，自闭症患者的表达欲望和能力几乎是零，不止自闭症，很多心理疾病、精神疾病都是不能的。但诺诺这回是个特例，我们请了哈大的心理学教授，同样也是亚斯伯格患者的温澈教授来，他在诺诺生病期间，长期陪护，和他形成了相对信任的关系，他将尽全力，用科学的方式，诠释诺诺的意见。至于以后是否能够通用这种方式，可能还要看情况。”
她这个问题回答了很长时间，回答完的时候，恰好诺诺父母的车就过来了。
想报道八卦新闻的记者已经争先恐后的冲过去，丢下无趣的秦清，去追诺诺的父母了。
虽然两人现在都是犯人，但有警察保护，记者们也没能冲上去，只能远远的提问，问的问题，比刚刚还具有引导性。
秦清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刚刚是她想太多。
社会舆论对赵亚楠收养诺诺的支持率相当高，不是谁能改变的了。
“秦小姐，有报道称，诺诺上回被劫持，跟‘德源医药’的人有关，且‘德源医药’也出面道歉，但一天前，明阅艺术馆的某位工作人员却发文称，下月举办的‘TA空间’心理疾病患者艺术展，将由‘德源医药’投资，请问，贵艺术馆难道没有觉得，这样很不合适吗？”
那个刚刚提问的记者，抓住秦清稍微走神，立刻追问。
秦清特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个聪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