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旗袍,却没犹豫,三两下爬上去,隔着人群朝里面看。
已经有几个黑衣保镖从接机口出来,后面跟着个同样穿黑衣服,戴帽子带墨镜的男孩儿,个子很高,只看下半张脸,长得就不错,可秦清知道,那不是秦洛,她家秦洛,可比这小子有气质多了!
但这小子就是丁烯,粉丝挤过去,有喊哥哥的,有喊老公的,热情的不得了。
秦清只盯着这小子身后的人群看,他后面跟了几个年轻人,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路,一个个过去,秦清愣是没看到秦洛。
难道,没坐同一架飞机?
或者,小姑娘情报错误?
正想着呢,下面传来一道声音:“阿姨,麻烦让让。”
秦清低头,就看到已经走过去的男孩儿站在她梯子下面,仰着一张略显阴柔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让?
秦清低头,确认自己没挡路,再看,发现梯子脚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压着一张粉色的纸?
男孩儿盯着的,就是这张纸。
“你的?”她问。
“算是吧。”男孩儿声音不情不愿的。
“等着。”秦清穿着高跟鞋和旗袍,上梯子容易,下来就有点难。
想让乔翘扶一把,已经找不到人影,只好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往下挪,眼看就要挪到地面,突然高跟鞋一歪,她整个人就朝地上扑去。
来不及尖叫,噗通,落在某软体身上。
好在没摔疼,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悠悠起身,捋捋头发,看到了面前一张脸。
丁烯帽子丢了,墨镜歪着,鼻子被墨镜划了深深一道,本就阴柔的脸,此刻阴沉的能凝冰。
“阿,姨!”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表情扭曲。
秦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把一个小鲜肉给扑倒,还倒在人家怀里,要不是丁烯撑着,这会儿俩人都叠在一起了!
她忙起身,一边捋头发,一边尴尬的往后退。
“抱,抱歉,我真……真不是故意!”这话,其实不是对丁烯,而是对他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盯着她的粉丝。
看着女粉们那一张张很不得杀了她的脸,她就无比相信,自己仍然是个倒霉鬼啊!
“化学……哦不,丁烯,丁烯小朋友,我真的很抱歉……”她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真诚鞠躬。
“这是我名片,之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小朋友你放心,我一定,负责到底!”说完,秦清趁着粉丝们还没对她‘群起而攻之’,拔腿就跑。
“小,小朋友!”丁烯盯着名片,已经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这阿姨,也太把自己当阿姨了吧!
秦清饶了几圈,好不容易看不到丁烯的粉丝了,才给乔翘打了个电话。
乔翘也刚从粉丝圈里挤出来,有些遗憾的道:“清姐,我好像没看到何洛啊!”
“没看到啊……”
可能真的没来吧!
秦清叹了口气:“没关系,我看哈特夫人的飞机也到了,准备接机吧!”
之后,她可以去华盛影视找找,如果这时秦洛还没出名,应该是还在华盛等着拍戏吧!
秦清摸出照片,又看了看弟弟的侧脸,快步离开。
她并没有注意到,当丁烯的粉丝逐渐散去,才有几个年轻男孩子从出口出来。
他们中有一个,个子最高,相貌最好,一张脸却毫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是木然的,旁人在聊天,而他像是根本听不到,低着头,漠然前行。
哈特夫妇之前听说陶罐被破坏,很是不悦,但秦清后续的处理让她十分满意。
阿赞德人在陶器制作甚至着色方面,与同时期的华国有着相当大的距离,即便是华国民窑出产的陶器瓷器,都要比之更精美数倍,所以能够亲眼看到一位国家一级修复师亲自修复这件艺术品,对哈特夫人来说,已经比陶器本身更具价值。
何况秦清还给她准备了一件她最喜欢颜色的旗袍,哈特夫人已经高兴到无以言表,抱着秦清,好半天才红着眼眶说出一句话。
“秦小姐,您真是我见过最真诚的人,我为认识您而感到高兴!”
第十七章 :预料之中
秦清也感激哈特夫人,一个肯原谅她并给她改过机会的人,本身就值得她感激尊敬。
有这样的心态,二人想谈甚欢,哈特夫人甚至没有回酒店,就要求先去艺术馆。
秦清暗暗松口气,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飞机晚点,他们却要准时开始直播,如果哈特夫人要求回酒店休息,必定要推迟直播时间,到时候,恐怕就真要如秦可所愿,半夜直播了!
但秦清万万没想到,明阅艺术馆门口除了纪铮和同事以外,居然还站了个邵之雍!
邵之雍照旧是那张冷冰冰的臭脸。
纪铮把哈特夫人请下车,夫人脸上本来还带着笑意,看到邵之雍的片刻,立刻严肃起来,低声问秦清:“他是你的员工?”
“不是,他是我老板!”秦清强颜欢笑。
抬头问候:“邵总最近……很闲啊!”
“比不上秦策展,忙的连申请批钱,都要助理来。”邵之雍冷冷的讽刺一句,同时也不知是不是要宣示主权,紧了紧搂着秦可腰身的手。
秦可被她搂的往他怀里一栽,差点儿没站稳,立刻脸红了。
他们亲亲密密,哈特夫人茫然了,又问秦清:“那位,是你老板的……夫人吗?”
“未婚妻。”秦清大大方方解释。
秦可继续脸红,邵之雍的表情有点诡异。
大概比较意外秦清居然肯当着别人的面认为秦可才是他未婚妻了!
不过秦清不在意,她大方的让邵之雍以最绅士的礼节和哈特夫人打过招呼,陪着她进去,才回头问秦可。
“邵总今天过来,是陪你?”
秦可一愣,忙连连摇头:“他,他说,是理应过来替姐姐道歉……”
“哦!”
秦清冷笑。
邵之雍当她蠢吗?人家这是看昨天她的人欺负了秦可,过来给她下马威!
不过只要他别找事儿毁了她的直播,她是不会跟他拼命的!
秦清暗自握拳头,手却被一只大手给包裹住了。她偏头,看到纪铮微微朝她压低身体,正示意她安心。
“手还疼吗?”
他不提,秦清也没觉得,一提,还真疼,又疼又痒!她忍不住轻轻蹙眉,纪铮面露担忧。
“晚点儿邵老爷子到了,我就送你去医院换药。还有,我听说,你在机场摔倒了?摔到哪儿了?一起让医生看看。”
“你听说?”秦清挑眉,立刻走神,颇具深意的看了眼乔翘,拿胳膊肘顶他:“臭小子终于开窍了!你随便打听,清姐全力支持你!”说完还用完好的右手做了个加油的姿势,高高兴兴去追哈特夫人了。
纪铮:……
支持,支持个鬼啊!
乔翘看看他头疼的可怜相儿,只有同情!
邵之雍虽然在秦可那儿不太靠谱,工作起来还是相当像样,哈特夫人对他的怀疑在跟他聊了会儿艺术、人类学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接受了他陪她参观艺术馆的建议。邵之雍立刻让自己助理把秦可请过去,隆重介绍。
乔翘看那场景,气得咬牙。
不过也就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掉头,回办公室冲咖啡去了。
倒是孙越一个大男人,愤愤不平:“清姐,邵总这有点儿过分了吧?直播策划案可是乔翘做的,凭什么让秦可去做介绍?她懂吗!”
“可是,现在还没到直播时间。”秦清耸肩提醒。
“你有时间为乔翘打抱不平,不如跟我一起,帮她准备好直播,至少那时候,让观众看到她的专业度。”
孙越有点儿不好意思:“清姐,对不住,我眼光太浅。”
说完红着脸,匆匆离开。
秦清叹了口气,留下纪铮陪同,自己去后面了。
乔翘已经冲好咖啡端出来,想交给秦清,她摇摇头,带着她往出走。
“生气啦?”
“刚开始有点,可是,还没到我生气的时候呢!”乔翘倒是很冷静,看看秦清:“而且清姐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吃亏。”
“你怎么知道?”秦清觉得好玩儿。
“清姐,我和孙越、苏铭跟你时间最长,有快三年了吧?虽然一直起起伏伏的,总遇到各种事情,可你对我们真的很好,像老师,像伙伴,更像母亲,遇到麻烦困难,你永远愿意站出来顶锅,有功劳,你从来没忘记过我们。哪怕对秦可,明知道她什么都不懂,还抢你的家人、男人,你都很宽容,你太好了,我们都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吃亏!”乔翘语气坚定,说着还红了眼眶。
秦清很意外,她这么好吗?她不是一直是个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吗?
“清姐,虽然你很好,可你真的太可怜了!”乔翘突然抬起头,一脸坚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秦可欺负,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说完,她抱着咖啡,大步走向邵之雍。
秦清:……
她有点儿惶恐啊!
然后紧接着,她就听到“啊”的一声,秦可在尖叫。
秦清匆匆忙忙出去,就见哈特夫人半身咖啡的坐在地上,胸口起伏,愤怒的瞪着秦可。
秦清忙过去扶人。
哈特夫人虽然常与哈特先生野外考察,但在重要的场合,她向来是注重仪表的人,此时满身咖啡,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秦策展,我现在,很需要一个换衣服的地方!”她强忍愤怒对秦清提要求。
“好,我的休息室,如果您不介意,可以用一下。”秦清忙道。
“多谢。”哈特夫人不满的看了眼秦可,然后告诉秦清:“请派个助理给我,我想,您大概需要留下处理这里的事情!这位未来的邵夫人,太过分了!”
秦清很懵逼,但她只能点头,吩咐乔翘去送哈特夫人换衣服。
等人走了,才疑惑的看向秦可。
“可可,能解释一下吗?”
“我看,要解释的是你吧!秦清,你告诉我,为什么艺术馆会有这种东西!”邵之雍指着展柜质问。
秦清凑过去。
展柜里展示的是阿赞德人巫师祭祀用的兽牙项链,为了突出效果,使用了骷髅头作载体,此时项链若隐若现,骷髅头却在诡异灯光的照耀下分外分明,尤其那双漆黑的眼眶里,似乎还多出两颗青白的眼珠,正透过展柜玻璃,直勾勾的注视着人。
加上这部分展区用了遮光窗帘,打了青绿血红的光,远远看过去,的确骇人。
哈特夫人大概胆子够大,把这东西当艺术品。
但秦可就不行了,她虽然见过这展品,但突然调整成恐怖片现场,天生胆小的她绝对会突然尖叫,而后……
预料之中!
第十八章 :妈妈二十八
秦清做了不到十秒钟心理斗争,就自动认怂。
赔笑道:“邵总,这都是我工作失误,今天早晨还没来得及检查灯光,我现在去调过来,您看行吗?”
“现在?你的目的都达到了,调过来还有用?”邵之雍朝她逼近一步,目光冰冷。
秦清好像被吓到了,连连后退,眨眨眼睛,一脸委屈:“那邵总的意思是……”
“连灯光都打不好,我看你也不配做策展,不如干脆让贤,秦策展觉得怎么样?”邵之雍步步紧逼。
秦清被逼到展柜边,退无可退,被迫缩在他胳膊和胸膛之间,极力减少存在感。
“如,如果这是邵总的意思,我……”
“邵总!”低沉的声音恰好打断秦清的话。
这声音不高,甚至很礼貌,却足够让邵之雍暂时转移注意力。
纪铮站在一边,手里端着条雪白的毛巾,笑着递到他面前。
“听乔翘说,哈特夫人的衣服被咖啡弄脏了,秦小姐好像也受惊不小,邵总不帮忙收拾一下?”
邵之雍愣了下,看向秦可,就见秦可瞪着一双满含震惊的大眼睛,正盯着他堵住秦清的那只手。
邵之雍顿时跟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刚要开口解释,秦可一转身,掉头就跑。
邵之雍不甘心瞪了秦清一眼,赶紧追上去。
秦清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儿就倒下,纪铮及时扶住她,低声问:“吓坏了?”
“不是。”
秦清脸色不好,额头满是汗珠子,抬起手给纪铮看。
裹着纱布的手正在渗血,绷带间隙已经被干涸的血迹染红,她无奈朝他笑着:“我刚刚一着急,用这手,去扶哈特夫人了。”
“我送你去医院。”纪铮俯身就要抱她。
秦清推了一把:“我先去看看哈特夫人。”
“有乔翘在。”
“可我得亲自道歉。”秦清坚持。
“你扶着我歇口气,等跟哈特夫人解释清楚,再去医院。”纪铮迟疑了下,还是同意了。
秦清忍住疼,扶着纪铮回到办公室。
那里所谓的休息室,就是秦清用来换衣服的小隔间,四面封闭而已。
哈特夫人换了那件梅子青色旗袍,乔翘正在给她绾发,她的注意力显然已经被新发型吸引过去,脸上的怒意消散的干干净净。
见秦清进来,她笑眯眯对着镜子问:“秦小姐,我穿这件旗袍漂亮吗?”
“很美。”
秦清给纪铮打了个眼色,他立刻打开她的小保险箱,从里面取了只金镶玉的簪子出来,秦清接过递给乔翘,示意她给哈特夫人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