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完没完了!
夏娲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皱眉道:“我不会放过他,你不用说了。”
“不……不是,我不是要族长放过他,”年轻女人抱着孩子,说话的声音不停的发颤,但依旧坚持说了下,“我是他从别的部落抢来的,他,他杀了我的母亲,把我抢到他们部落,给他生孩子干活,要是做不好,他还打我,我就想,我就想……”
夏娲听着她说完这些,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半蹲下来对着她柔声道:“你想要什么,别怕,你说吧。”
年轻女人的眼泪顿时滚落下来:“我就想,你们杀掉他之前,能不能让我打他一顿,我知道这没什么用,我也不敢杀人,我就想打他一顿。”
夏娲沉默了一下,大约是她的神色有些严肃,年轻女人的身体顿时缩了回,之前说话的勇气也消失了,小声道:“不行的话就算了……”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夏娲伸手把她扶起来,转头对着闪说道,“把人抓牢一点,给她找根结实点的棍子。”
闪果然非常实诚,伸手就把自己手上的棍子递给了那年轻女人,那木棍子足足有一棵小树那么粗,坠的女人差点一个踉跄,但她依旧坚定的抓着木棍,鼓起勇气一棍子打在男人身上。
男人被闪死死的抓着,动惮不得,看向女人的眼神却狠戾的仿佛是什么野兽,女人顿时吓得手一软,第二下只是轻微的擦过男人的腿。
“怕什么,他还不了手,”闪脚底下用力踩了男人一脚,帮女人稳住手上的木棍,“用点力,你不是说他杀了你妈妈么,现在不打,以后可就打不到了。”
女人闻言一愣,眼神顿时坚定了几分,举起木棍用力打在男人身上,一下比一下用力,一边打一边骂,像是要把几年来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女人,目光中有怜悯,有认同,还有来自对面部落的惊慌和钦佩。
最后,年轻女人终于耗尽了力气,手里的木棍掉落下来,坐在地上抱着孩子大哭起来,云走过来,蹲下身搂了搂年轻女人的肩膀:“没事了,会好起来的。”
地上的男人先是被夏娲划伤了脖子,又被闪揍了一顿,现在还被棍子打了半天,早就没了刚才放狠的模样,夏娲朝闪挥挥手:“带出处理了吧。”
闪早就等着她这句话,对此乐意的不行,拖着拼命求饶的男人走出了山洞,只听得外面传来几声惨叫,随即就没了声音,一片安静,只有对面刚刚为他求饶的母亲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啜泣声。
闪过了一会儿才回来,头上身上都淋湿了,对娲说道:“我把他扔远了点。”
夏娲点点头,准备对伏说事情结束,刚刚的年轻女人突然朝着她跪了下来:“请族长收留我和我的孩子吧。”
夏娲尚未来得及回答,战的母亲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不行!你是我们家的女人,你的孩子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不能走!”
“求求你,”年轻女人拉住了夏娲的衣角,“我不能留在那里,他们会让我做其他男人的妻子,我会活不下的。”
她刚刚当着全部落人的面,不仅没有为自己的丈夫求饶,还动手打了他,可想而知如果回到部落,会遭受什么样的报复,夏娲把她扶起来柔声道:“我明白,你留下吧。”
女人又意外又感激,生怕她反悔似的,抱着孩子飞快的躲进了她身后的人群中。
每个部落最需要的都是能够生育的年轻女人,不然伏的部落也不会抢人了,眼看着夏娲毫不费力的就收走了他们部落的一个年轻女人和她的孩子,伏气的脑袋都大了,也顾不得假装威严,声音都高了一倍:“你已经杀了战,我不允许你再带走他的女人!”
夏娲莫名其妙的转头看看他:“你不允许有用吗?”
“你!”伏自己还被夏娲部落的人按着呢,当然没用。
夏娲不仅不觉得愧疚,还变本加厉的朝着对面部落问道:“还有谁想加入我们部落的?我们部落没有妻子,也没有丈夫,生了孩子就是自己的,不抢别的部落的女人,也不允许别人抢我们的女人,要来赶快啊,天亮我们就走了。”
伏瞪大了眼睛,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对面部落又走出来几个年轻的抱着孩子的女人,沉默且坚定的走进了夏娲的部落,和之前的女人汇合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也跑了过来。
女孩的母亲在身后大喊:“你怎么能过!他们打了你的父!”
“父怎么了,我又不喜欢他!”女孩大声喊回,“他还说等我长大了,把我送给其他部落的男人,给哥哥换个妻子回来呢!”
她话音刚落,夏娲就看见又有几个年轻女孩的眼神变得跃跃欲试,但她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在原地没动。
夏娲不想多事,也不会上前说服那些女孩,她走回自己部落里,问第一个过来的年轻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絮。”女人恭敬的回答她。
“好的,絮,”夏娲又问她,“你们部落过来的这些人,可以相信吗?”
女人环视了一下走过来的女人,点点头:“除了橙,其他人都是被抢来的。”
橙就是那个父亲还在他们这边被押着的小女孩。
“好,那这些人从今天开始就由你负责,你们要尽快融入我们部落的生活习惯,”夏娲说道,“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问其他人,大家都是很友好的。”
女人们都赶紧点头答应,看起来还有几分害怕的样子,夏娲没说什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她们就会放松下来了。
而另一边,被气的不轻的伏又在喊她:“人你也要过了,还不快把我们放了?”
“当然不行,”夏娲说道,“别急,等我们走的时候就放了你们,天也快亮了,坚持一下。”
伏骂了一句什么,气的闭上眼睛不再和她说话。
好在没过多久,天的确是亮了,夏娲让族人收拾好东西离开,在洞外放掉了伏和他的族人。
伏揉了揉自己僵硬的手臂,早已没了刚开始的气势,看着夏娲带着她部落的人走远了,才恶狠狠的放话:“下次再让我见到这个女人,我一定要了她的命!”
战的母亲抹着眼泪,默默的站在最后面,没了儿子和儿子的妻子孩子,她就是部落里最底端的人,能不能平安度过这次的迁徙都是问题。
絮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对着她吆来喝,嚣张跋扈的妇人,转头坚定的跟上了夏娲的脚步。
这次的经历倒是让夏娲多长了个心眼,她刚刚穿越来的时候,以为这里还是完全的母系社会时代,现在才意识到,可能是由于部落之间隔的太远,相互之间没有信息流通,才导致大家习俗和发展进程相差巨大。
伏的这个部落显然已经形成一段时间了,而随着他们的继续迁徙,可能还会遇到发展的更壮大的父系氏族,而他们这个女性众多的部落定然会成为他们眼中格外丰厚的“资源”,要想保全自己,一定要尽快加速发展才行。
随着时间过,絮带领的那些人已经渐渐融入了他们的部落,只是在夏娲干活的时候,她们还是会涌上来把她手里的活抢过,生怕自己显得没用。
而相比于部落里大大咧咧的女人们,她们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有一点谨小慎微的样子,夏娲偶尔在远处观察她们的时候就在想,人果然是被社会塑造的,哪怕都是同种同源的智人,在不同文化习俗之下,也会相差巨大。
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冷,他们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常驻地,夏娲不由得有些心急,再这么下,怕是要先找个地方熬过冬天了。
就在大家快要失望的时候,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夏娲带着人爬到高处,想要看看有什么适合暂时住一个冬天的地方,突然炎指着前面大声喊道:“快看那里!有水!”
夏娲说着她的目光看过,顿时心里一喜。
他们爬上的是一片群山环绕的地方,而隔着他们的这个山头,再越过一座稍微矮一些的山,隐约能看到对面山顶有一条瀑布垂直而下。
对面的山有些高,上面被云遮住了,夏娲不确定是不是山顶雪水融化下来的,但有瀑布就有水,有水就能生活,如果那里没有人定居的话,简直是完美的栖息地。
夏娲激动的抱了一下炎,对跟着她上来的众人说道:“叫大家都过来,我们翻过这两座山,就有新的家了。”
族人们也看到了瀑布,顿时欢呼着向山下跑,夏娲拿出挂在胸前的指南针确认了一下瀑布的方位,又看了看脚下的地势,很快确定了路线。
下山的路有些难走,这还算可以克服,等到了山脚下,族人们顿时愣住了。
原来两座山之间还有一大片森林,林子里水雾弥漫,连阳光都照射不到地上,这样的陌生树林,原始人轻易是不进的,因为很容易在里面迷失方向,然后再也走不出来。
但是夏娲却是越发开心了,她有指南针啊,只要顺着刚才的方向走,穿过森林完全不是问题,而且这还可以成为部落天然的防护林,谁也无法轻易从这里穿过。
“怎么办啊,娲,”炎小声道,“我们还走吗?”
“当然走啊,为什么不走?”夏娲回头看看,所有人都一脸惧怕,心想终于到了她这个族长显示自己能力的时候了,开口道,“把火把点起来,跟着我走,没问题的。”
没问题……吗?族人们面面相觑,这种树林被他们叫做黑森林,进的就几乎没有能走出来的,有时候甚至会有人死在森林外围几步远的地方,明明就快走出来了,却死活找不到出来的路,部落中都传言这种森林里有魔鬼,进了就会被魔鬼迷惑双眼,夺走生命。
但他们的族长娲是从来没骗过他们的,也许她说能过就真的能过呢,大家刚刚可都看见了,那地方多好啊,有瀑布呢。
部落里的人本就不多了,而闪,炎,牙和他们的家人朋友肯定都是跟着娲的,刚刚加入的絮她们也站在了娲的旁边,余下的人想想也知道,没有了娲的带领,他们压根不可能自己安全度过这个冬天,所以很快,夏娲发现所有的族人都默默点起火把,跟在了她身后。
夏娲倒是还有几分惊讶,这可是黑森林啊,居然没有一个人质疑她的带路能力吗?
不过没人反对肯定是好事,夏娲也不会多费心想为什么,她接过闪递来的火把,让云跟在她身边,对身后的族人们喊道:“大家都跟紧一点,把孩子们护在中间,火把千万不能熄。”
火焰能驱赶猛兽和有毒的蛇类,在这样的黑森林走,火把是必不可少的。
而除了猛兽和蛇类,森林中往往还有一种更可怕的东西,瘴气。
现代科学家推断,瘴气其实是森林中的蚊虫,人被叮咬之后会被染上疟疾或者黄热病,被误认为是森林中的气体有毒或者有诅咒,夏娲决定选择相信科学家们。
现在已经入秋,气温下降,按理说蚊虫应该不多了,不过保险起见,夏娲还是嘱咐族人们将泥坑里的泥巴糊在身上所有露在外面的地方。
族人一边照做,一边问她:“族长,这是什么仪式吗?这样就可以抵御森林里的魔鬼了吗?”
魔鬼,我还是神仙呢,夏娲坚定的把迷信的思想扼杀在萌芽状态,非常直白的回答他们:“不是,这样可以不被森林里的虫子咬到,虫子说不定有毒。”
提问的族人茫然了一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涂厚一点,虫子就咬不到我了,还是族长厉害。”
夏娲现在对族人的日常吹捧已经免疫了,她叮嘱大家都多涂一点泥巴,然后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找到了把自己涂的都快看不清脸的异和闪,招手让他们过来。
“什么事吩咐我吗,族长?”非常靠谱的异问她。
最近也变得有些靠谱的闪也问道:“要我们做什么?”
“等下闪走在队伍中间,帮一帮跟不上的人,”夏娲嘱咐道,“异就跟在队伍末尾,确保没有人落下,可以吗?”
两个人一起点头:“当然可以。”
“好,那我们就准备出发,时间也不早了。”
夏娲举着火把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云跟在她身后,趁着没人注意,夏娲拿出了随身小屋里的一瓶驱蚊水抓在了手里,若是真的遇到成群的文字,多少有点用。
随着他们往森林深处走,沿途遇到的人类和各种动物的尸骨也越来越多,显然,曾经也有人试图穿过这片森林,但是失败了。
地上的尸骨让族人们原本坚定相信夏娲的心开始有些动摇,加上森林里都是高大的树木,阳光只能透过树叶,零星洒落在地上,黑暗让人越发恐慌,时间也就变得格外漫长。
前面的树木仿佛无穷无尽,走过一片,还有一片,这种看不到终点的感觉更加激发了族人的恐慌,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喊:“你到底认不认识路?你不是要把我们带进来送死吧?”
闪就走在队伍中间,闻言就要把那人拎出来教训,夏娲听到动静转头走了过来,制止了他的动作。
族人有的皱眉,有的窃窃私语,夏娲心里明白,危险的环境会让人产生应激反应,怀疑身边的一切,让情绪变得暴躁,而这种情绪一旦扩大,会让整个部落陷入绝境。
她走到那个大喊的男人身边,温和的说道:“如果我不认识路,把你们带进来,难道我就能活?”
“你……你说不定会和魔鬼做交易,你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肯定是和魔鬼做了交易。”男人情绪激动的大喊。
“我说过了,森林里没有魔鬼,只有虫子,”夏娲耐心的劝道,“相信我,我会把你们带出的,如果不能,要死我第一个死。”
夏娲平静的语气安抚下了大部分族人,加上她平日里就颇有威信,相信她的人还是占据了大多数,但男人已经在人群中播撒了怀疑的种子,在他们走出森林之前,依旧会有一大部分人心存疑虑。
男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能劝的都已经劝过,部落不能因为这一个人耽误时间,夏娲说道:“你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闭嘴,跟着我继续走,要么你现在离开,自己回头,但我要告诉你,你现在一个人走,很大可能是走不出森林的。”
男人眼神一震,惊慌的朝着四周的人群喊道:“你们看啊,她在威胁我,如果我一个人走,她就会让魔鬼把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