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鱼好奇,看了眼陶清文,对方也觉得奇怪呢,便走过去。这正在说胡话的是五人中的老四,也是最矮的那个。陈鱼用脚尖踢了踢他,“你在说什么,鬼仙是什么?”
那人战战兢兢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恐惧。他目光从陈鱼身上扫过,落到后面陶清文身上,眼睛突然瞪的老大,整个人往后一倒,头埋在膝盖里,指着陶清文,“是你,是你,你是被鬼仙看中的人,没有好下场,没有好下场……”
陈鱼回头看了眼陶清文,后者双目清明,显然没有把这人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要是放以前,陈鱼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胡话,但现在,她心里也打鼓。
最后她还是决定问问清楚,她蹲下身来,问,“什么是鬼仙?”
那人听到陈鱼的声音,微微抬起头,见陶清文不在边上,便说,“鬼仙,是地府的神仙。她会时不时来人间找自己的猎物,谁要是被他看重,会短时间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但会早死,一般活不过三十五岁。”
说完他快速看了眼陶清文,然后又缩了回去,不敢跟陶清文对视。
陈鱼看着这人害怕的模样,敢情他怕的不是什么鬼仙,而是陶清文。估计他猜出了陶清文的身份,自己落在陶清文手里一定没有好下场,
“你怎么知道的?”
“碰见过?”
“谁?”
“我不能说。”老四撇了陈鱼一眼,“擅自说鬼仙的话,会被带走的。”
“我不说,你不说,鬼仙怎么知道你说了?”
老四直直摇头,没被忽悠,“不能说。”
见对方不再开口,遂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怕陶清文听到那句“活不过三十五”会不高兴,起身说,“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陶清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聪明如他,怎么不可能知道陈鱼说这话是为了什么。他问陈鱼,“知道小舅信什么?”
“什么?”
“共产党。”
陈鱼眨眨眼,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答。没想到陶清文说这话,还挺热血沸腾的。
“你小舅我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权势的话,可不需那劳什子鬼仙。”
陶清文可不是自大,他有这个底气。从军十四年,如今的头衔是别人需要两倍时间才能得到的,他有说这句话的资本。
陈鱼下意识点点头,“就是。”
陈鱼听了个没头没尾的“鬼故事”,终于在四点多的时候有了困意。她不愿意回房间睡,就趴在桌上眯了会。
第056章 军车
早上七点多,陶菁端着个盘子上陈鱼家来,盘子上还扣着一个盘子,不知道里面盛的是什么。一进屋就被堂屋里那五个人吓一跳,仔细一看,觉得眼熟,忙问陶小娥这些人怎么又来了。
陶小娥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跟陶菁说了,气得陶菁连忙跺脚,“这些人真要死,吃了熊心豹子胆,半夜跑别人家来。跟村长说了没,你这把人放家里晦气啊?”
陶小娥摇摇头,“没呢,我弟回来了,说他处理。”
“你弟,清文?他来了。部队放假了?”陶菁跟陶小娥一个村子,自然知道陶清文。她比对方大了10岁,也算是看着陶清文长大的,跟自己的弟弟一样。
“人呢?”
“昨晚没怎么睡,我让他回房补觉。”
陶菁一听,立马放低了声音,摆摆手,“哦,那我不说话了。的妹跟陈希昨晚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阿鱼吓得不轻,陈希那小子昨晚这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他。”陶小娥注意到陶菁手上的盘子,“姐,你这是什么?”
“哦,差点忘了正事。”陶菁掀开盘子,里面装的居然是水饺,还冒着热气。“我们家老刘早上想吃饺子,给他包了点,顺便给你们拿点尝尝。”
“哪买的面粉?”
“还不是之前上县里买的。”
“你说你们家好不容易吃点饺子,还给我们送来这么一大碗,留着自己吃就好了。”
陶小娥跟陶菁关系好,平时两家不管吃点什么好的,都要送给对方一点。吃归吃,客气还是得客气。
“我们两吃不了什么,大家一起吃个鲜。”
陶菁把饺子放桌上就走,临走还不忘瞪那几人一眼。
陶清文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就是在床上躺了一下,闭目养神。但是陈鱼就不一样了,她那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直到外面传来嬉闹声,她才醒。
陈鱼穿好衣服,打开窗,就看到自家门口停了一辆军绿色的汽车。像越野车,可跟她以前看到的越野车又不太一样。线条方正流畅,充斥着野性的帅气。
好酷啊。
叶山村平时连个摩托车都少见,更不用说这么大的汽车。瞬时吸引了不少村民,还有好多小男孩围在车子旁边。一两个胆肥的上手摸,还没来得及感受钢铁的冰凉,就被他家大人抱走了。
“别乱碰,碰坏了怎么办?”
“这谁家的车子啊,真霸气。”
“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坐的,是部队里的车吧?”
“停在老陈家门口,是陈家什么人?”
“没听说老陈家家有人去当兵了啊……啊,难道是老小回来了?”
“不该吧。可能是小娥家的人吧。我听说小娥她娘家兄弟有个是当兵的,混的还挺好。”
邻居们一边看一边说。
陈鱼知道这车子是谁的,陶清文的。她整理好着装,站在门口,就见屋里坐着陶清文跟两个陌生男人。
那两人统一穿着军绿色的大衣,脚上是上好的长靴。高大挺拔的身姿,即使坐着,也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其中一个二十五六岁,头发略长,刘海微微遮住了眉毛。好看的丹凤眼里有从军的刚毅,也有一股子没由来的温柔。他坐在陶清文旁边,两人的气质有明显的区别。一个是天生的王者,一个是睿智的军师。
另一个坐在陶清文对面,剃着个寸头,陈鱼看不到他的脸。年纪比陶清文小不少,估摸着才二十出头。
屋里就这三人,陶小娥跟陈敬华都不在。陈鱼一时间不太敢出去,并非胆小,而是不好意思。
“阿鱼,醒了啊。”
陶小娥从前门进来,身后跟着陈敬华。她手上提着一篮子新鲜的蔬菜,脸色红润,气色非常好。
“妈。”
听到动静,那两人立即从椅子上起来,友好地跟陶小娥陈敬华打招呼。
陶小娥把人领到前面,指着那两人,“你小舅的战友,喊人。”
喊人?
怎么喊?
哥,还是舅舅?
陈鱼皱眉,尴尬得脚趾都快抠出五室三厅。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微笑着伸手,“同志辛苦了。”
……
张遥面前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也伸手,“你好,张遥。”
陈鱼快速记下名字跟他那张脸对上,心下做了记号。小舅的军师,张遥。
“你好。陈心。”
这边陈鱼刚缩回手,那边陈心已经伸出了手,“耳东陈,心意的心。”
陈心模样确实小,一笑还有个虎牙,很可爱。陈鱼笑着跟他握了手,“你好,陈鱼。耳东陈,水里游的鱼。”
陈鱼默默记下,年纪小的,是陈心,陶清文口里那个枪法了得的司机。
陈鱼这握手的举动,让一旁的陶清文大受震撼。俨然生出来种会见首长的气势,陈鱼就是那个首长。
“这两位,我昨晚跟你说的。”
陈鱼点点头,“幸会。”
张遥没忍住笑,瞧了陶清文一眼,那意思:你这外甥女有点意思。
陶清文挑眉:那你这话说的。
张遥微微摇头:跟你有点像。
陶清文笑了笑:还行。
陈鱼注意到两人正用眼神对话,不禁感慨,书上还真不是乱写。但凡关系很亲近,还真能从你的表情里,读出你要表达的意思。
陈敬华系着围裙从后屋进来,招呼两人坐,“两位同志先坐一下,午饭正在做,马上就好。”
“麻烦了。”张遥忙跟陈敬华点头道谢。
“麻烦什么。本来军民就一家亲,你还是清文的战友,这不是亲上加亲么。”陈敬华笑道,“而且我还得谢谢你们才是,跑了两趟,把那几个畜生给带到派出所去。”
“应该的。”
陈鱼回头,这才发现那五个人都不见了,围绕在心头的乌云终于能散了。她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有后续。
陈鱼问陶清文,“小舅一会要走?”
“吃完午饭,要先回去一趟再走。”陶清文点点头,“还有任务?”
“急吗?”陈鱼看到院子外的汽车,起了小心思,“我想坐你的车去县里。”
“你去县里做什么?”
“进货。”
第057章 陈希的理想
“舅舅,姐!有人碰咱的车,被我推走了。”
陈希满脸是汗的跑进屋,喝了杯水,傲气的跟两人邀功。
陶清文揉了揉他脑袋,笑着没说话。陈鱼看不惯他这狐假虎威的风气,小声教训道,“他们没看过这车,摸一下没什么的。咱做人要大气一点哈。”
“不行,那可是小舅的车!除了我们自家人,谁都不能碰!”
“陈希这么为小舅着想啊。”陶清文笑道,“没事,小舅的车子很结实,你们小孩子碰了也不会坏。”
陈希低头有些纠结陶清文的话,随后仰头看着他,一脸真挚,“小舅,我能跟你一起去当兵吗?”
“为什么?”
陶清文跟陈鱼异口同声。
“很威风呀。”
陈希年纪小,还不懂什么是当兵。他只觉得家里新来的两个大哥哥,穿着帅气,开的车子威风,仅此而已。
可就这简单直白所看到的已经在他内心种下了当兵的种子。
“好啊。”陶清文欣然应允,道,“只要你妈同意,你好好读书,等你再大一点,小舅就带你去当兵!”
“真的啊?”
陶清文点头,“小舅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鱼刚想说你们笼统也没见过几次面,没说过几次话。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希非常兴奋地跑进厨房跟陶小娥说这件事。陶小娥只当他一时兴起,没仔细听,就点头说可以。
随意的一点头,彻底改变了陈希的命运。谁能知道,儿时的一时兴起,他记了八年。陈希十四岁时,不顾家人的反对,硬要去当兵。
这都是后话。
大家吃好午饭,陈鱼收拾好,要去县里。
听到要进货,陶小娥有些纳闷,问陈敬华,“咱们也没卖出去多少东西,又要去进货?阿鱼身上还有钱?”
陈敬华不知道,但他相信陈鱼,“孩子自己有规划,我们就别管了。”
陈鱼跟在陶清文身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车,这一遭实在威风。
陶小娥站在门口,大方地接受旁人的艳羡。陈鱼却想着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太尴尬了,坐个车而已,被这么多人围观,
陶菁隔着院子跟陶小娥搭话,“清文这就走了?”
“嗯,说是还有任务。”
“都没正面看一眼,我看他模样倒是越发俊俏了。气派的哦,一看就是大人物。”陶菁看着已经消失在路尽头的汽车,说,“还没谈对象呢吧?”
“没呢。”
提起这个陶小娥也很烦心,不仅是她,整个陶家都为陶清文的个人问题操碎了心。也幸好陶清文不时常在家。
“清文条件这么好,眼光高一点正常的。”
陶小娥摇摇头,笑道,“不是眼光高,是没时间。而且部队那地方,也没什么女孩子。”
“那确实,好饭不怕晚,清文这小子更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啊,就坐着享福吧。”
陶菁这话说到了陶小娥心里,陶清文虽然只是她弟弟,但一人升道全家有益。这话让她很受用,但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是要矜持一下。笑着摇摇头,“好日子是他的,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陶菁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是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阿鱼跟着去哪里?”
“说是要去县里进点货。”
陈鱼坐在车子里,没了刚开始的不自在。跟张遥陈心两人熟络了,不再局促。通过短时间的相处,她觉得张遥这个人挺幽默风趣的。陈心吧,可能是年纪小,刚入伍没多久,带着点小孩子的稚气。跟他说点话,还会耳朵红很害羞。
车子进了镇上,却改了方向,看着周边环境越来越熟悉,远处迎风飘扬的红旗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是?
去中学?
发现陈鱼的疑惑,陶清文解释,“我想去看一下陈木。”
陈鱼本能地想问“为什么”,但话到嘴边被咽下去。陶清文去看陈木肯定是因为陈尧东的事,也是部队里的事。她问了不合适。不过既然到了学校,她也想下去看陈木一眼。
车子在校门口停了下来,陈鱼让陶清文先去,她去路口的小卖部买点东西。去看男主,怎么能空手。
陈木今天下午第一节 课是劳动课,主要内容就是打扫教室,给学校的花花树树处理杂草,冲个厕所什么的。
陶清文找到陈木的时候,他正撸起袖子,一瘸一拐地给花坛拔草。
“陈木?”
陈木回过头,就见一个陌生人站在不远处,他不认识这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问,“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