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来个二人约会,徐暮屿如此想着。
“我也要去。”某个电灯泡硬是要跟上。
徐暮屿一个冷眼过去,后者讪讪一笑,摇着头说,“啊我想起我有事,就不跟你们去了。”
戚一瑾放下筷子,这陆同和真没用,还让他们有独自相处的机会,还是要她自己上场,“暮屿,我也想跟你们去消食。”
徐暮屿脸一冷,怎么会这么多不懂事的人?
陆同和做为徐暮屿的发小,再加上那个眼神,心领神会地拉着戚一瑾,跟她聊天,不让她跟上去。
后者只好怒目而视,看看那对男女越走越远。
留在饭桌上的人则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低头继续夹着桌上的菜,心里则在呐喊:他们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留下来修罗场?
顾朝刚走到院子,看着停在外面三轮车,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把车子还给奶奶,便打算一边推过去一边消食。
前面是徐暮屿推着三轮车。
后面是顾朝拉着容容的小手。
余晖在他们背后落下一个又一个背影,显得有丝温馨。
容容挣脱开顾朝的手,小脚往前一跳,“妈妈你看,我踩到叔叔了。”
徐暮屿回头,发现某个小奶团正一蹦一跳地踩着他的背影,乐此不彼。
“奶奶,你在家吗?”
顾朝站在老人门口外面喊,大门敞开。
农村很少有人像是在城里一样把房门关得紧紧的,门一关上,谁也不认识谁。
没喊多久,老人就走出来,兴许是刚做好晚饭,热情邀请他们,“你们吃饭了吗,陪我这个老婆子一起吧?”
在顾朝的再三劝说下,才打消了老人的念头。
徐暮屿把车推进去,跟着顾朝进去。
其实,顾朝除了来还车,还有个原因就是想跟老人打探一个人的消息。
“奶奶,你家孙子真厉害!”顾朝看着客厅挂满的奖状,由衷夸奖道。
“那是,我家春可是最厉害的!”老人骄傲的仰起头,向他们谈起自己孙子的厉害,一言一语,皆是一位奶奶对孙子的殷殷之情。
顾朝听得很认真,放在腿上的手忽地被一只大手握住,她疑惑地看着对方。
“放心,有我。”
顾朝那颗徬徨的心仿佛被这一磁性低沉的声音给安慰了,她在听老人夸她孙子时,想起了前世种种,幕幕清晰,恍如昨日。
这一刻,两人的心怦怦直跳,分不清是谁跟谁的。
“奶奶,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你可找对人了,这村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人!”
“奶奶,那个王哥的人怎么样啊,我来这拍综艺,他是照顾我们的,我就想送点什么东西给他。”
顾朝怕村里人排外,不敢直接问,只好绕了个圈子。
第八十七章 这花很衬你
“王哥?”老人重复一遍,脸上露出迷茫,“他叫什么名字?”
顾朝这才反应过来,村里人都是直呼名字或者说是谁谁的家人,很少有人叫“王哥”的。
吴飞沉当初介绍王哥,只是说那个叫王哥,没有说他姓甚名谁。
这下轮到顾朝犯了难,她该怎么描述王哥才能让奶奶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可以说那个人长什么样。”旁边的徐暮屿出声提醒。
顾朝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办法,怪她把事情想复杂了,“奶奶,王哥他长这样,高高的,人看起来很和蔼。”
她又比划了一会儿,奶奶不确定的说,“你说的那个人隔壁的老王吧?他之前是住在我隔壁的,后来就搬到稻田旁边了。”
“阿王人还不错,为人老实,之前还经常帮我干活哩!”老人摇着椅子,舒心地摇着蒲扇,“不过,他媳妇家有点可怜,外甥经常被打,阿王他媳妇是个心善的,经常把外甥接过来。”
“奶奶,王哥他有小孩吗,我想给他小孩送点东西,”
“小孩啊。”老人摇了摇头,“阿王他媳妇身子不好,怀不了哩,大家都说阿王要绝后了,要我说啊,孩子什么的不重要,夫妻俩高兴就行了。”
“不过,你们这一对夫妻是我见过最俊的了,小孩也可爱。”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喜悦溢于言表。
显然,又有一个人误会他们的关系了。
顾朝对此表示,她已经不想解释了,又留下来跟老人聊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
“我们现在就回去吗?”徐暮屿无意问道。
“不了,我们在走走。”顾朝摇头,即使老人说王哥很好,但她还是觉得王哥有点奇怪,想在多问几个人。
“嗯。”
徐暮屿淡定地抱起小奶团,把他放在肩膀上,内心却是喜悦,又可以过二人相处的时间了。
“叔叔,我又长高了!”
老人住的地方离田野不远,而现在又是饭点,一路走过去,倒没见过几个村民出现。
“叔叔,看,云朵好漂亮。”小奶团惊呼出声。
“那个是火烧云。”
晚霞满天,一片又一片的火烧云,把天空织成美丽的锦锻,朝霞变化多端,如展翅高飞的雄鹰,又如摇曳生姿的百花齐放,引人向往。
“叔叔,你看,粉粉的棉花糖!”
离稻田越近,蛙鸣、虫语此起彼伏,隐匿于稻田间,这边奏乐停下,那边奏乐响起,谱写属于自然的交响乐,金黄的稻田随风飘动,恍如倾听鼓掌的观众。
当真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我们在逛一会儿就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人过来了。”
“嗯。”徐暮屿永远都不会拒绝顾朝的话,只做她最忠诚的骑士。
俩人沿着乡间小路走,路边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红的白的都有,倒是增添一点趣味。
“顾朝,转头。”
顾朝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脚步已经向后一转。
“这花很衬你。”
徐暮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摘的红花,轻轻插在顾朝如墨的发丝中,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是谁衬托了谁。
顾朝呆愣在原地,不知做出什么反应。
俩人的气氛渐渐变得旖旎,此时的蛙鸣虫语像是在为他们奏唱。
“叔叔,我也要妈妈头上的花花。”
童言稚语打破这一气氛,让一切回归原点,顾朝急忙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心跳声却昭示着,刚才那暖昧的一幕是真的存在。
她耳畔传来慵懒撩人的轻笑声,像一片羽毛一下一下地挠着耳垂,步履再次加快。
徐暮屿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他刚才只是想送她一朵花,可却鬼使神差的把花插进她的头发里,却没想到会收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他看着前面逃跑的兔子,白暂的天鹅颈渐渐染上粉红,一路染到脸颊,他不用走到前面看都知道,人儿此时脸上的表情该是如何的动人。
芙蓉粉面,娇靥明艳。
容容拍了拍徐暮屿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妈妈她害羞了。”
前面的人走得更快了。
沿着小路没走多久,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栋崭新的三层楼。
顾朝突然想起老人说过的话,那个王哥搬到田野附近,那这栋房子会不会是他的?
越往房子走,路边的村民越少。
顾朝狐疑,离开村里人,独自搬到这偏僻的地方,真的好吗?还是说有什么猫腻?
还没走到房子附近,里面走出一个妇人,擦着手道,“姑娘,你来找谁?”
顾朝不知道是不是对王哥带着有色眼镜,还是自己疑心过重,总感觉这个妇人有像有点害怕,好像不太想让他们进去。
顾朝抛掉脑海里的杂乱,柔声道,“阿姨你好,我们吃饱了出来消消食,然后听别人说,王哥住在这附近,就想过来感谢他,这几天要多麻烦他了。”
妇人大声道,“姑娘你是来这拍综艺的吧,我跟你说,我家老王人最好了,交给他的事你放心就好了!”
又热情邀请道,“姑娘,进来坐坐吧,刚好我家老王也在家,而且你也知道,我娘家的孩子老是被打,我又没有孩子,就把他们都接过来了,兴许,小孩子能玩到一块呢!”
妇人边说着,边偷瞄容容,在看到容容粉雕玉琢时,心里大喜:乖乖,难怪自家死邀要冒这么大的险,“你孩子长的真可爱!”
顾朝跟在妇人的身后,这房子不像刚才老人家的破旧,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最近才建好的,刷的白漆光亮照人。
“老王,有人找你!”妇人朝着屋内大喊,搬来几张椅子,招呼他们坐下。
王哥一出来,顾朝也用刚才的说辞,还特意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王哥憨笑地挠着头发,“唉,这算什么事,再说了,你们都给我钱了,我肯定不会觉得麻烦的!我还要谢谢你们,让村子得到宣传呢!”
他说完,就继续回房间忙活了,留下空间给自家媳妇。
“铁柱,春花你们快来。”妇人喊着不远处的两个小孩过来,不好意思道,“你们别笑话这名字,老一辈都说,贱名好养活,等他们上户口了,再起个正式的名字。”
第八十八章 容容才是哥哥
顾朝抬眸望去,那两个小孩有点瘦,裸露的皮肤依稀能看到伤痕。
妇人见顾朝一直盯着那伤痕,害怕露馅,忙解释道,“孩子的亲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后妈是个恶毒的,经常拿孩子撒气,我前几天回娘家,发现这两个小孩被那恶毒的婆娘给打得不成样,才把他们带来我这里。”
她说完长长一段话,又加了句,“姑娘你可不知道,当初他们被打得有多惨,满身都是伤痕,我擦了好多药才消了一点。”
妇人看着顾朝点头,心里嘀咕,这两个城里人应该相信了吧?反正她之前就是这样跟村里人说的,就算他们怀疑,去问村里人,得到的答案也是这个。
两个小孩很快就走过来了,有点胆怯地看着顾朝他们。
顾朝自从当妈后,就很喜欢小孩子,当然了,是喜欢那种天真可爱的小天使,而不是做坏事的熊孩子。
她把小女孩抱上来,柔声问道,“能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女孩可能是还不适应外人,胆怯地看了一眼妇人,得到对方的许可后,声若蚊蝇,“姐姐好,我叫春花。”
“你该叫我阿姨。”顾朝纠正道,她都当妈了,哪还能被人喊姐姐?
但小女孩仍然坚持自见,不肯喊阿姨,见此,顾朝就随便她这样喊了。
顾朝抱了春花好一会儿,一低头,看到旁边的小男孩正直直地看着她,眼里满是羡慕和渇望。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圣母的人,却不知为何在看到这双眼神后,内心像是扎了刺一样,明明,她都不认识他,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
她把春花放在地上,蹲下来,向小男孩张开双手,“我可以抱抱你吗?”
小男孩没有像春花一样示意自己可不可以,而是纠结了几秒,才跌跌撞撞跑进顾朝的怀里。
“小宝贝,你真可爱!”
顾朝亲了一口他,因为铁柱双手环着顾朝的原因,被衣服遮住的手臂露了出来,上面布满青青紧紧。
“铁柱,疼吗?阿姨给你吹吹。”顾朝心疼地吹着他手上的伤痕。
铁柱黑溜溜的眸子看着顾朝的动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叫铁柱。”
一直坐在旁边观察的妇人听到这句话,紧张开口,“他是不叫铁柱,因为她亲妈还没有给他起名,也不能没有名字,就铁柱铁柱这样叫了。”
顾朝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眼神温柔,带着心疼问道,“那你能跟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吗?”
这下轮到铁柱没有说话了,双手紧紧抱着顾朝,不愿撒手。
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准确来说,他没有名字,他记得,他养母曾歇斯底里地骂他,当初为什么会想不开,把他捡回去,让他祸害养母一家人。
自那一刻起,他才知道,他没有家,是被父母抛弃的人,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因为养父母的虐待,让他心性变得成熟,好不容易逃离那个家庭,却没想到被这群人给拐到这里。
一想到这里,他眼里划过幽深,转瞬即逝,手里的触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原来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吗?
“那能告诉阿姨,你多少岁了吗?”顾朝也不气馁,继续柔声问道。
“两岁半。”
铁柱很快就回答上来了,他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之前的养母经常骂他,“你都两岁了,你就不能懂点事?”
“两岁半啊。”顾朝话峰一转,向容容喊道,“宝贝,快过来,哥哥跟你一样大喔!”
容容放开一直握着的手,蹭蹭跑过来,摇着顾朝的手,撒娇道,“妈妈,容容才是哥哥。”
顾朝笑了,反问,“你怎么知道?可能是哥哥比你大呢?”
她又仔细看了一眼铁柱,惊讶道,“容容,你看,哥哥跟你一样,都是桃花眼唉!”
容容凑到铁柱面前,看了几秒,“还真的一样啊。”
铁柱被容容看着,身子有些僵硬,不敢动弹。
小奶团的危机感上来了,推着铁柱的手,“走开,妈妈是我一个人的!”
顾朝害怕会弄伤铁柱,便把他放下来,抱起容容哄道,“嗯,妈妈是你一个人的。”
她还以为容容已经好很多了呢,却没想到还是害怕她会抛弃容容。
顾朝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不早了,再加上要哄容容,就提出告辞,下次再过来玩。
妇人站在门口看着顾朝走远,才小心关上门。
她怒不可遏地走向铁柱,脚伸出想踢他,才想起自家丈夫说的话,只好捏住他的耳朵,“谁让你说你不叫铁柱的?我说你叫铁柱你就叫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