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的动作没有他的快,只能被迫承受着他的擦拭,两人的身体靠得极近,呼吸都缠绕在一起,鼻端是独属于他的冷木香。香质清冷,跟他的性格一点也不像。
她刚认识徐暮屿时,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冷血无情,身上有着商人才有铜臭味。可认识了几个月,她早已改变自己之前的看法,他这个人冷则冷矣,但那也是对于陌生人而言;对于被他放在心上的亲人,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温柔,也是面对亲人时,他才有一点人情味,不再是那样的冷冰冰。
而现在,她和容容也被划入徐暮屿的亲人领地里。所以他对容容很好,对她也很好,一直在默默地帮着她,不求回报。
纸巾碰到手臂,顾朝才猛地回神,没想到才过了几秒的功夫,她都能想那么多,稳定心神道:“没有溅到我身上。”
是真的没溅到她身上,茶杯被徐暮屿一挡,摔下的方向都变了,只有一些零星地溅到她衣服上面。
顾朝一直仰着的脖颈有点累了,便低下来,视线却被那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给吸引了,右手正拿着纸巾帮她擦茶渍,左手则放在她肩上。肩膀传来热量,脖颈渐渐染上粉红。
她是个隐藏的手控和声控,看到好看的手都想摸一摸,她强逼自己立即转移视线,免得自己做出什么错事。可内心却按捺不住冲动,眼睛一直往他那里瞟。
“怎么了,是这里痛吗?”徐暮屿看她一直往这个方向看,以为她是被烫到了。
“啊,没有。”
顾朝口不对心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心里却在嘤嘤嘤,她好想摸,那个手也太好看了吧,这简直就是形走的猫薄荷。
“是吗?”徐暮屿还是有点怀疑,相信自己的判断,拿了张纸巾,放轻擦拭的力道。
他没有注意到,因为擦拭的原因,他一直想藏住的红痕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顾朝理智的大脑最终没能抵过欣赏美的欲望,又偷偷扭过头去看那双手。
啊,是真的好好看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看的手。
她为了不被发现自己的怪癖,看了几秒又偷偷转过头,观察着室内的装修。不一会儿,又转回头继续偷看。
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秘,殊不知,却被徐暮屿看得一清二楚,他唇角微勾,故意放慢了动作。
顾朝渐渐的就不满足只能看几秒了,她察觉自己的小动作没有被发现,就光明正大地继续看着,视线都不带转的。
在徐暮屿换动作时,顾朝眼尖地看到手腕处有点微红,她抓住他的右手,问道:“你这里都被烫到了,你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徐暮屿是冷白皮,但又不是那种死白死白的,再加上他又经常锻炼,身上的硬汉气质中和掉了这冷白皮,整个人显得就没有那么阴柔。
但他的皮肤是真的很白,白到顾朝身为一个女性都会嫉妒,所以就衬得手腕的烫伤更加明显。
徐暮屿右手微用力,想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就这一点伤,没有什么大碍。”心里却为自己被人关心而感到高兴。
“骗人,那里都红了。”顾朝不满道,像哄容容那样帮他在伤口处吹气。
徐暮屿没有再挣扎,而是任由她动作,手上传来一丝痒痒,可他又不敢错失这次的机会。
“还痛吗,要不我们去冲下冷水?”
“不痛”两个字在徐暮屿舌尖打了转,又滑了回去,换了另一个词:“有点痛。”
顾朝听到这话,直接拉着他走出包厢。
一直看完全过程的两个小奶团:“”
如果他们积累的词汇量多的话,一定会脱口而出“心机婊”这三个字,可惜他们并不知道。
两人来到洗手间,顾朝直接拿着他的右手放在水龙头下冲,几秒过后:“好一点了没有?”
徐暮屿脑海想着该怎么回答才好,看着红痕消下一点点的右手,诚实道:“嗯,好很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顾朝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走在后面的徐暮屿眸里闪过笑意,步伐轻漫随意,左手插兜,脸上写满计谋成功。
看来,小说说的不错,男人要适当示弱,才能激发女人的心疼。
这时,隔壁的女厕所走出一个人,出神地望着前方。
直到前面的两人的身影拐过转角消失不见,她才恍然回神,踩着高跟鞋追上去。
最后,女人痴痴看着被关上的包厢门,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正和自己的死敌如今正待在同一个包厢,孤男寡女,一定是感情升温的好机会。
她姣好的容貌瞬间变得扭曲,做好的美甲在手心留下几个弯弯的月牙。她宁愿自己被徐暮屿讨厌,都不想看到顾朝那个贝戋人抢了属于她的东西,洋洋得意。
一想到刚才,那个不近女色的徐暮屿竟然被顾朝拉着手,他还不拒绝,反而是脸上挂着宠溺的,一副吾之蜜糖的模样。可面对她时,把她当成洪水猛兽,有多远离多远,唯恐避之不及。
她内心做了决定,手放在门把手上,打算直接拉开门。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止住她的动作,她的手从门把手上滑下。
“姐,你在那里干嘛,你走错包厢了,我们的在这里。”
说话的人是戚承书。
“我看到了暮屿哥哥,想过来打个招呼。”戚一瑾淡定道,半真半假。
“徐大哥?那不是你的未婚夫吗?姐,要不我们进去打个招呼?”戚承书说话,就想直接推门进去。
戚一瑾拦住他的动作,低垂着头,语气戚然:“还是别进去了,暮屿哥哥他”话到最后,嗓音带着哽咽,令人闻着悲伤。
“姐,他到底怎么了?”戚承书是个急性子,直接问道。
“暮屿哥哥他他带了别的女人过来,还牵着手。”
戚承书火气就上来了,徐暮屿那个渣男,自己身上背着婚约,还在外面乱搞,让他姐姐难过!姐控属性的戚承书如同炸毛的狮子,想冲进去给那个渣男人哐哐来两拳。
“承书,你别干傻事。”戚一瑾拦住他,劝道:“我们先回去吧,我我”话到最后,已然带上了哭腔。
戚承书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的包厢。
顾朝回来的时候,点的菜都已经端上来了。
徐暮屿带上一次性手套,剥了一个虾拿掉虾线,放到顾朝的碗里:“你尝尝这个虾,都是今天刚空运过来的。”
他又继续剥了几个,用勺子把虾肉压碎,放到容容和铁柱的碗里:“你们尝一下好不好吃?”
一顿饭下来,徐暮屿都没怎么吃,光顾着投喂他们三个人了,一会剥虾剥螃蟹一会盛汤。
当然了,螃蟹这些凉性的东西,两个小奶团也只是吃一点点而已,只能吃适合小孩子吃的食物。
虽然九十月份才是吃螃蟹的好季节,古有“九月团脐,十月尖”的说法,正是说出了吃螃蟹的好时节。
现在才是六月下旬,吃螃蟹也只是吃个味道罢了,聊胜于无。
顾朝还想再多吃几个,就被徐暮屿阻止了,“螃蟹是寒性的,你们女孩子吃太多不好。”
“你怎么知道,哪个女人教你的?”顾朝故意拉长尾音,逗他。
“书,书上说的。”徐暮屿谈到这个话题许是不好意思了,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可下一秒,他想起什么,严肃道:“没有别人,只有你。”
顾朝觉得自从自己说了那句话之后,徐暮屿整个人就变了,随时随地都可以表白。
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徐暮屿就是个渣男
另一个包厢。
今天戚承书刚好有空,便把两个一瑾和承安喊出来聚聚,美名其曰:为母亲的生日宴出谋划策,再顺带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依戚承安来说,这两者的顺序颠倒了,应该是出来放松再顺带想办法,他惬意地呷了一杯茶,轻叹道:“好茶,不愧是z国排名前十的名茶。”
戚承安仰起头,细细回味,独属于茶的清香在嘴里漫延开来,先苦后甜,甜意顺着茶水滑入喉咙,令人喟然生叹。
这茶就如同人生,先苦后甜,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①
他又轻饮了一口,果真是好茶。
茶香冲去了他内心的嘈杂,只余一室黄昏,平平淡淡。
他是个爱茶的人,大概是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的原因。曾记得他小时候不懂事,把父亲藏起来的大红袍给泡了,泡完还嫌弃那茶没有味道。他也是懂事后,才知道他当初嫌弃的茶足以抵榕城一套房的首付。
他又想起了儿时温馨的一幕,那会母亲还没那么排斥一瑾,还会对她倾注一点点母爱。可随着时间的增长,母亲越来越不喜欢一瑾了,还萌生出一瑾不是她女儿的想法。一向宠妻的父亲第一时间就去做了亲子鉴定。
他当时还小,尚未懂事,却知道家里的气氛低迷。在一次夜里,他因为尿意而被憋醒,蹑手蹑脚地出去上厕所,在回来时看到父母的房间亮着灯,他偷偷走过去,听到母亲说
“一瑾她会不会不是我的女儿?”
他当时也不知道哪有的想法,看到愁眉苦脸的母亲时,他竟然希望母亲说的话是真的,那样家里就变得开心起来。最后的结果是,一瑾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是他的亲妹妹。
自那一刻起后,他为了弥补自己当初的荒唐的想法,处处对一瑾好,成为妹控。所以才会养出一瑾现在这种张扬跋扈、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的偏执性格。
所以,当初是他做错了吗?如果不是因为他盲目宠溺,一瑾也许不会形成这副性格。一时间他内心后悔万分,不知道该拿现在这个一瑾怎么办。
不多时,一脸怒气的戚承书被戚一瑾推着进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戚承书坐回椅子上,把茶水仰头一饮,囫囵吞枣,放下茶杯,脸上的怒意更甚。
“怎么才出去一会儿,你们的表情都变了。”戚承安看着自家如牛一样饮水的弟弟,内心闪过心痛,真是个败家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哥,你问问姐,别问我!”显然戚承书心里还有着怒气,连话都不敢说了。
戚承安脸上划过诧异,承书最喜欢一瑾了,时时刻刻都为她着想,都不会骂她。如今现在却对一瑾发脾气了,难道刚才在外面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让承书这个姐控都发火了?
“一瑾,刚才发生了什么?让承书都发脾气了?”
“哥,没发生什么。”戚一瑾双手捧着茶杯,一副“别逼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表情。
戚承书还以为一瑾会趁机跟大哥告状,结果她还护着那个渣男,气不打一处来:“没发生什么?戚一瑾你能不能有点尊严,别人都骑到你头上来耀武扬威了,结果你却在为那个渣男掩饰?你简直就丢了戚家人的脸面!”
他是真的很宠自家姐姐,毕竟姐控也不是乱说的。可他就忍受不了一瑾为了个男人而变得这么卑微屈膝,那个渣男不就是好看一点点,有钱一点点吗?
他在心里腹诽道,过了一会儿,他才不得不承认,那渣男是真的厉害,一个人扛起一个家族,不然怎么当得上渣男?
他心里吐槽完,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一股脑地吐了出来,如同倒豆子哗啦啦的,义愤填膺:“刚刚我们遇到徐暮屿那个渣男了,他竟然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过来这里吃饭,还手牵手!可姐又不让我进去骂那个渣男!”
“徐暮屿就是个渣男,凭着自己长得好看就为所欲为,明明他身上跟姐还有婚约,可他却明目张胆地带着别的女人出场,把我们戚家的颜面置于何地!就应该把他的恶行昭告天下,让榕城那些瞎了眼的小姐看看,自己喜欢的男人有多渣,有多恶心!!”
这一连串说下来,足以看到戚承书内心有多愤怒了,恨不得当场暴打那个渣男一顿!
戚承安并没有阻止他发泄心中的怒火,等他平复心情后,才缓缓开口:“承书,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们戚家跟徐家没有婚约。当时是两家母亲开的玩笑,一没交换信物,二是徐阿姨已经失踪,这场婚约自是做不得数。”
“戚承安,连你都要帮那个渣男吗?”戚承书还以为自家大哥是站在他这边的,一起骂那个渣男。结果大哥却是为渣男说话,这让他如何消得下气?
“戚承书。”戚承安喊了他的名字,眸光带着犀利。
后者也意识到自家大哥是真的生气了悻悻地闭上嘴。为了发泄,给自己找回点面子,直接把茶壶当水一饮而尽,随后给大哥来了个挑衅的眼神。
戚承安太穴直跳,自家这个傻弟弟还是那么傻,充满孩子气,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点智商。
“大哥,你别怪承书了,都是我不好,没能放下暮屿哥哥,我以为我们是青梅竹马,会有更多机会去了解他的,却没想到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戚一瑾看着场面快要失控,连忙说道。
戚承书倒是没听出这话的意思,可戚承安倒是听出了一点意味,他抬头看着一瑾,她是真的变了。半晌才无奈说道:“徐暮屿他在哪个包厢?”
“听风厢,大哥我们是要过去打他吗?”戚承书抢着回答,跃跃欲试。
“胡闹,都说了他跟我们戚家没有关系。”戚承安眼神一扫,继续道:“刚好我们两家有合作,这个星期又是母亲的生日宴,就把他也给请过来吧。”
“大哥!”戚承书再次反对道,可反对无效。
戚承安担心承书过去,万一真的大打出手,场面不好控制:“我跟一瑾过去就行了,你在这给我好好坐着,别给我到处乱跑。”
戚承书想为自己辩解,想说自己肯定会控制住脾气的,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来,只好憋屈地坐着,心里又在骂上那个渣男,好解一下怨恨。
戚承安抬手轻叩,三次过后,静等屋里人过来开门。
顾朝帮两个小奶团擦嘴,问道:“是不是有人敲门啊?”
“嗯,我去看看。”
门刚打开。
徐暮屿看着门外站着的人,表情从温柔立刻变为冷漠:“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继续用餐了。”说完,打算把门阖上,也不等他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