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乔语云了，葛慧都有一瞬间的丧失语言功能。
乔语云挣脱他的手，反手拍他脸上，清脆的响声让林妄竣彻底懵了。
乔语云甩甩手，问他：“痛吗？”
林妄竣还沉浸在震惊中，他没料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换来了个巴掌。
“我这是在教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乔语云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你不会生气吧？毕竟这点痛，只要你忍住，时间长了，自然就会消失的。”
这听起来分外耳熟的话，让林妄竣脸上像火燎一般，热辣辣的痛。
第63章 ·
冉念担林妄竣生气, 搞得事情有变，赶紧出言道：“他也只是关你，现在事情的重点是我可以帮你作证, 只要你签个退出娱乐圈的协议。”
退出娱乐圈？我也想啊，但凡你们智商够用一点, 不这么蠢的话……
乔语云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葛慧皱眉：“冉念女士, 你这是在威胁别人吗？还是用作假证这种对案件侦查可能会造成重大影响的手段威胁？”
她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犯罪分子要串词，都知道私底下串。
怎么可能会有人当着她的面, 明目张胆地就说起了作假证。
冉念面色一白, 她只是不自觉把圈内用惯的一套摆出来, 却忘了这是警局。
她求助地看了林妄竣一眼，却见他别开了目光。
……
冉念转回头, 定了定神：“我没有作假证，我敢保证我说的话一定都是真实的，只是我平时行程也很忙，我没有一定要提供证据的义务……”
“够了！”
林妄竣慌忙喊道。
冉念虽然闭嘴了, 但没明白她哪里说错了。
换个不懂法的人来说，乍一听她说的话，不细琢磨, 可能还觉得挺有道理。
但对于在场的人而言，就真的很一言难尽了。
乔语云想的是, 原来真的有什么都不知道, 就敢勇闯警察局的法盲狂人啊！
葛慧全想的则是全民普法任重道远, 等这阵子忙过以后，她一定要向局里申请普法宣传活动, 首要覆盖的就是娱乐圈这个重灾区。
看着冉念依旧茫然委屈的神色，葛慧憋了口气解释道：“冉念女士，这起案件因为涉及迷/奸、组织卖/淫，已经属于刑事案件。”
“根据刑事诉讼法的六十九条，凡是知道案件情况的人，都有作证的义务，所以现在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冉念人彻底傻了：“我、我……”
像是怕她被打击得不够彻底，葛慧还严肃地补了一句：“你真的应该多向乔小姐多学习学习。”
“案件发生以后，她就觉悟非常高的主动配合警方调查、提供了重要证据，再看看你，有情况隐瞒不报，甚至还用以威胁，这简直是对法律的蔑视！”
冉念还沉浸在巨大的恐慌之中，林妄竣却迅速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什么意思？案件跟乔语云没有关系，她只是来配合调查的？”
冉念浑身一激灵。
“当然有关系！”
葛慧掷地有声。
两人头一松，就听她继续道：“要不是乔小姐拿到了关键的证据，嫌疑人还不会这么快就吐口，乔小姐对我们案情侦破提供了重要帮助！”
怎么会？
冉念如遭重击，脑子一片空白。
林妄竣总算明白乔语云那觉得他有病的眼神从何而来，对冉念回升的那一点点情愫，顷刻间被碾得灰都不剩，几欲吐血。
冉念这么坑他，这是在报复、在报复他对吧？
乔语云现在对冉念就是怒其不争、哀其蠢笨。
好想要帮她退圈，她很感激，但次次都好办坏事，换谁谁受得住？
眼看着葛慧要走了，乔语云赶紧道：“对了，通报的事……”
葛慧点点头：“你放，我一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队里。”
乔语云这才放下，走出警局，林妄竣又紧追上来：“语云。”
她听着声音就脑门疼，不仅没停，还加快了脚步。
林妄竣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乔语云彻底烦了：“你到底要干嘛？松开！”
林妄竣揪成一团，哑着嗓子缓缓开口：“我、我们之间就非要这样吗？就算不是……我们也还是朋友吧，就不能好好说个话吗？”
乔语云眼都没眨：“不能。”
林妄竣满眼苦涩：“你怎么这么狠的？我们十几年来的情谊难道都是假的吗？”
“等等。”乔语云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你是在跟我卖惨吗？”
林妄竣一窒：“我不是……”
“你劈腿的时候，像丢垃圾一样丢掉的情分，现在又来找我要？你的脸盘快赶上我家小区的集装垃圾桶这么大了，真的。”
乔语云来回打量了他好几遍，依旧很难相信，世界上就是有这么恬不知耻的生物存在。
林妄竣被她怼得够呛，却不由得回想起，他在宴会上被堂哥当众架得下不来台时，她也是像这样，轻悠悠几句话，就把他们怼得灰溜溜走人的事。
气恼顿时散了一大半，语气也软了：“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不要脸，但就算是杀人犯，也有一个死缓，好好表现的机会啊！”
乔语云很认真地看了他半天：“你究竟是个什么奇行种？人类进化的时候，把你忘掉了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骂得多了，林妄竣逐渐有些习惯了。
听到乔语云骂他蠢的话，连恼都没恼下：“你接下来要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看他一副“你说任你说，我就名为温水煮青蛙，实则死缠烂打”的模样，乔语云牙痒痒，手更痒痒。
要不是这是警察局门口，她真的想把这个听不懂人类通用语的奇行种，套麻袋揍两遍。
就在她思考说一个偏僻、没有监控的地方，把他套麻袋揍了的可能性。
闻渊疏懒冷冽的声音自她声后响起：“不用，我的女朋友，我会送的。”
“女朋友？”林妄竣十拿九稳的笑容僵了，他沉脸看向乔语云，“他说的是真的吗？”
乔语云终于找到了闻渊的另一用法，挡智障。
顿时乐得眉眼弯弯，还特意当着林妄竣的面，挽上了闻渊胳膊：“对啊！我都有男朋友了，所以你该滚哪儿滚哪儿，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懂？”
闻渊本来黑沉得似乎能吞噬一切情绪的眼眸，透出愉悦的亮光。
他牵起乔语云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红痕。
跟被林妄竣抓着的恶感不同，被闻渊指腹摩挲的地方升起奇异的痒麻感，这种感觉怪别扭的。
乔语云没忍住，挠了下闻渊的手，提醒他适可而止啊……
闻渊没动了，接着她听到了他低低的笑声，脸不知道为什么就热了起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林妄竣只觉得脏像是在被人猛力挤压，连呼吸都变成了困难的事。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痛不是个形容词，而是物理意义上的疼痛。
只是这样，他都这么难受了。
那语云呢？
他带着冉念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又留她独自一个人面对宾客满座的残宴，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林妄竣走了，失魂落魄地走了。
乔语云看着他颓丧离去的背影，那叫个美滋滋，连对闻渊又捏玩她手的行为，都慈和了几分，多忍了两秒才挣开：“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局的？”
闻渊平铺直述：“不知道，我是过来找个人的。”
乔语云好奇：“找谁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从警局出来了个剑眉星眸，步子虎虎生威的男人，乔语云认出来这是葛慧叫“队长”的人。
昨天晚上做笔录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他。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这人长得实在是不像什么好人，听到他也是警察，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因为一晚上的通宵审讯，厉恺看着比昨天第一次见面还要凶了些。
他卷着衣袖，嘴里还叼着一根没点燃烟，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比起刑侦队大队长的身份，更像是被请进局子里喝茶的一方大佬。
“一方大佬”取下烟，打着哈欠来到两人面前，张口就对闻渊喊了声“表舅”。
乔语云有点懵，即便厉恺因为占了颜值高的便宜，显得年轻，但再怎么也该有三十五六了吧，少说都要比闻渊大个六七岁。
见她在看他，厉恺冲她咧咧嘴：“哟，乔妹妹还没走啊？吃早饭没？走个？”
一开口就老社会人了。
乔语云笑了笑，没接话。
一直没说话的闻渊懒懒地抬了抬眼：“叫什么妹妹？这是你表舅妈。”
第64章 ·
“咳咳咳——”
乔语云惊得被呛到。
厉恺人都还是懵的：“表、表舅妈？表舅你不出家了吗？”
哦, 是的，全家都一致默认闻渊会出家来着。
出家？什么出家？
乔语云不咳了，兴致满满地瞅着厉恺, 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厉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虚地别开眼：“对了, 表舅你们吃过早饭没？”
闻渊扫到她的撇嘴, 隐晦地勾了勾唇：“吃了，等会儿让人给你们送早餐，现在先说正事。”
“哦哦哦，对, 通报, 通报, 我都忙昏头了。”厉恺拍了下头。
乔语云迅速捕捉关键词，心悬起：“通报？什么通报？”
厉恺挠挠头：“就是详细的案情通报啊, 表舅妈你别担心，通报一出，那些成天在网上瞎说八道的，就知道脸疼了。”
乔语云甚至都没注意这个称呼, 满心满眼都是沧桑。
她不就想简简单单退个圈吗？这是开启了个什么Hard模式？打了一个小怪，又有千千万个boss站出来是吗？
但问题终归是要解决的，乔语云重新振作精神, 将那些车轱辘话又说了一遍。
闻渊没说话，垂眸若有所思。
厉恺听出她话语里的真挚之意, 反复向她确认过后, 又是一通感慨。
感慨完还不算, 转过身去，就把乔语云在家族群里一顿表扬。
通篇“贡献精神”、“主人公意识”等主旋律用词, 让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的群，迅速褪去热度，冷了下来。
厉恺发完就去开晨会了，没看手机。
等过个小二十分钟，局长已经就娱乐圈座谈会学习活动聊开时，他拿出手机，就看到群里的聊天停在他发出去的绿色方框。
这些人，别说学习响应了，连附和的都没有。
厉恺见状老大不乐意，发了个红包，没两秒钟，红包领完了，但依旧没人说话。
这帮兔崽子，厉恺磨牙，他截图转手私发给了闻渊。
不一会儿，从来没在家族群发过消息的闻渊，破天荒地回了个“好”。
到底是说他说得好呢？还是什么好呢？这群里估计也只有厉恺心里稍微有点数。
但这并不妨碍闻渊发完这条消息后，“好”声连成一片。
原本静如死水的群，一下活泛过来。
有夸他文笔又有长进的，有说乔语云他知道，确实不错的……
总归，这些平时只会抢红包的狗崽子，这会儿都恨不得飙个十万八万字读后感，就怕被老太爷看到他的乖孙孙被冷待了，心里不爽，挨个打电话骂他们不晓得孝敬体贴长辈。
导演、制片还有导师统统进局子这么大的事，综艺那边自然录不下去了。
高层临时召开了紧急会议，这个节目是云朵台今年的重点项目，一旦打水漂，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是伤筋动骨。
所以即便接连接到投资商要撤资的消息，他们也难以下定决心放弃。
就在高层焦头烂额时，同样撤了资的鼎星娱乐放出风声，只要将那些脏的臭的撇干净，再投资甚至追加投资的事也不是不能考虑。
这脏的、臭的指的谁自然不言而喻。
于是，当晚参加了酒会，又提前回来的练习生们，都不约而同地被各自的经济公司叫了出去。
这些提前回来的练习生们没有手机，上不了网，自然没有外界的消息。
这一晚上对她们来说是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接到录制中断让她们宿舍等消息的通知，心知肯定是昨晚的事闹大了，更加惶惶。
就在这种焦躁难安的氛围下，她们被叫到时，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和其他人一样，任瑜君同样从自己经纪人口中得知了昨晚事件发展的后续，震惊过后就是着急：“他们胡说！关乔老师什么事？她明明是来帮我们的。”
经纪人嗤笑：“你怎么这么天真？她昨天晚上得罪了这么多人？难不成你还真觉得她能全身而退不成？”
任瑜君气急：“简姐你昨晚也看到的，事情根本不像他们说得那样。”
经纪人冷眼相视：“有人能作证吗？”
任瑜君咬了咬唇，迎视上去：“其他人不知道实情，我、我知道。”
“既然你打定主意，想必也是想清楚了后果，”
看到任瑜君倔强的模样，经纪人眼微眯，思考着她最近手段太慈和，是到了该杀只鸡提醒提醒猴的时候，便也没了要跟她说话的兴致。
任瑜君从办公室出来，回想起经纪人当时的神情，明白这是要被公司雪藏的意思，浑身冰凉。
想着自己黑暗的前景，病床上的至亲，浑浑噩噩中，她被送回了节目组。
在门口，她还撞上了昨晚同行的另一个练习生，刚张了张口，就见她慌张地避开，瞬时什么都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