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君珠两人闻言,面面相视。
且不说银清漓不会骗人,再者,她既然说出了这话,可见这些话定是银柳儿交代的。
只是……
但见白殊衍面上有着难掩的失落之色,怕他多心,银君珠正欲再对银清漓说什么,后者已然道:“二妹,娘说一不二的脾气你也是了解的。”
话锋一转,又道:“放心,娘真的没事,可能就是近日操劳的有些累了,走吧,我去给你们端饭。”
银君珠看了眼已经熄了灯的银柳儿的房间,当下便不再多言,只是挽住了白殊衍的胳膊,柔声劝道:“既然大姐都这么说了,可见娘应该真没生气,你也别多想啦,笑一个……”
与此同时,镇东头的一处宅子。
院子里看着很空,除了几棵古树外,连一张石桌都无。
但是院子给人的感觉又很满,因为古树阴翳,斗篷般把整个院子都给笼罩在其中,甚至连月光都鲜少能透下来。
即便白日里为了打探消息时,银柳儿已经来过了一次,但是晚上来时,却和白日里的感觉完全不同。
白日里觉得这小院清净凉爽,眼下嘛,倒映在墙上的婆娑树影不免透着些许阴森。
对于银柳儿要留下,其实宁宗义之前是不愿的,毕竟即便觉得白日里那妇人的话有些古怪,为了安全考虑,他也不想拖累银柳儿。
耐不住她坚持要留下,为了不让她觉得害怕,宁宗义当下便带着她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转悠。
“这个宅子里总共有四个房间,一个院子。院子你也看到了,是比较空旷的,至于四个房间,除了一个厨房,一个客堂,还有两个卧室,东边靠墙的角落里还有个单独的茅厕……”
房间不是很多,但是每一个房间却都比较大,都可以隔开做两间的那种,也难怪之前宁宗义会把这整处宅子都当做库房用呢!
“你饿不饿?我和主家说了,晚上饿了,这厨房里的东西可以随便用,我给你下点面吃?”
说着,宁宗义就去橱柜里找食材。
银柳儿却突然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味道?”
宁宗义四下看了看,随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什么味道啊?你是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银柳儿是闻到了一股比较奇怪的味道,这味道有些臭,有些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但是这怪味若隐若现的,且时有时无。
一时间,倒是不好分辨究竟是从哪个地方传来的。
但见她似是在四下寻找着她说的那种味道的来源,宁宗义又着实没看到什么异常,便道:“可能是屋内潮湿上霉的味道?”
“不对,”银柳儿表情坚定:“就是有股怪味……”
而且,这味道她竟是觉得很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忽然,她似是找到了味道来源的方向,当下立刻走了出去。
宁宗义见状,正要跟上,就看到,她站在厨房门口,面对着院中,突然,就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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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吗
“柳妹?”宁宗义狐疑上前,顺着她的目光向前望去,却什么都未看到。
然而她呆滞、迷茫的表情又不似在开玩笑,好似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
但见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颇有几分失魂之状,宁宗义顿时心底一“咯噔”,下意识地就转身去了厨房。
然而,等他端着水盆出来后,却看到银柳儿已经走到了院中一棵枝繁叶茂的枣树下,正双手向上,试图抓住什么。
口中还无意识地呢喃着:“不要走,你说过会一直陪我的,我不许你离开……”
宁宗义呼吸微顿,想到她的几个孩子,也隐约猜出了什么,正因如此,才愈发心疼这些年来,她一个人将几个孩子拉扯大。
他正要拉下她的手腕,银柳儿骤然将棒槌狠狠地对着前面的虚无砸了去!
声音悲愤,似是要将这些年所承受的一切全部倾出!
“是你让我不再信任你,你这个骗子,是你在我心上插了这最重的一刀,是你一下子把我推入地狱,万劫不复,我恨你……”
表情咬牙切齿,但是她的眸中却已经蓄满了泪珠。
宁宗义想,这或许就是爱之深,恨之切吧。
只是,她心底的那个人,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她这些年来一直都无法释怀?
但见银柳儿似意识不清,一直情绪失控,眼下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宁宗义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想把她向屋内带去,然而后者却对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打。
“你这个负心汉,你敢骗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柳妹!是我,我是宁宗义!”
顾不上面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痛,宁宗义只怕她再这样下去会伤到自己,正欲按向她的昏睡穴,银柳儿身子一软,骤然昏了过去。
翌日,银家。
当宁宗义把银柳儿给送回家时,昨晚的一切,白殊衍等人自是也知晓了。
“我给她检查了身体,没有看出有什么症状,但是自从昨晚开始,她便一直昏迷不醒,我听说过有种症状,叫做深度睡眠,她现在的情况,和这个很相似。
都怪我,昨晚没守好她,我当时也不该让她留下的。”
看着他面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不难想象,昨晚他也是被殃及了,银君珠自是无法责怪他,只着急道:“那现在怎么办呢?娘一直醒不过来这可怎么才好?”
白殊衍面上闪过几分凝重:“既然是与那宅子有关,那我现在就去宅子里看看。”
“那我和你一起去。”
银君珠说着,就让毛毛牵着黑风前往。
毕竟,虽然宁宗义对于昨晚银柳儿的反常没说的很详细,只说她似想到了故人,情绪失控晕倒。
但是那宅子传出不干净在先,即便银柳儿情绪失控,也定是与宅子里的东西脱不了干系的。
她就不能不谨慎一些。
此事不管于情于理,都是不好声张的,然而,即便银家人做的很隐秘了,这事还是被人大肆猜测并传扬了出去。
“你们最近见到银柳儿了吗?没吧。我听说,她是有东西上身,现在还在昏迷不醒。”
“听说是去了一个不干净的院子之后,就像是中了邪似的。”
“她哪里是中邪,你们还记得她养的那几个小畜生吗?你们也不想想,就算是有能训猴子,你们见过连野猪都能驯服,还活脱脱的像是个人一样的吗?
我听说,她是一直在修行什么邪术,后来是被反噬了,这才一直醒不过来。我是听说有种邪术,能让人转运。
你们看她家现在又是开杂货铺又是开衣铺的,哪能什么好事都能落到她银家的头上?要我看,就是她把咱们村的风水、好运都给转走了,这下子好了吧,这叫什么?物极必反!”
“有道理,只是她现在昏着,这些事情不好去问。不过,那咱们也得时刻盯着些,免得他们银家又搞出什么歪门邪道来……”
银家。
白殊衍是去宅子里检查了,但是却并未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饶是宁宗义说的银柳儿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也无。
银君珠本就因此事焦心不已,在听到了外面的风声后,更是暴跳如雷!
“这些就见不得别人好的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胡咧咧,还什么邪术、反噬,真是亏得他们想的出来!我还说我娘一直不醒就是被他们给咒的呢!
不行,我今日要是不把他们的嘴打烂,都对不起他们这么欠的嘴!”
不待她冲出门去,却已经被人给拦住了。
抬头,银君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殊衍,要干仗的架势不减。
“你不要拦着我,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没有想拦着你,因为他们污蔑娘,是可恶。只是,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吗?”
银君珠果然被他的话带住,捋着袖子的动作顿时,只蹙眉道:“哪里蹊跷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像是你说的,邪术这种话都出来了,那得证明此事多离谱?但是娘只是恰好会驯兽罢了。
至于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可能也是那晚遇到了什么情况,勾起了她一直不愿意去回想起来的某事,这才陷入自我昏迷,自我调节的状态。
换而言之,就是现在她不愿意醒来,可能缓几日,她自然就醒来了。这本并非什么离奇之事,怎么在别人嘴里,就传的这么邪门,而且还有鼻子有眼的?”
银君珠眸光微顿:“那你的意思是,这是有人在刻意针对娘?”
白殊衍的面上也凝了几分沉肃。
“但愿只是我多想了,只是娘现在未醒,还是先静观其变吧。君珠,你好好照顾娘,多陪娘说说话,也许她能醒来的更快些。”
然而,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待白殊衍弄清楚这些谣言的来源,当晚,便再生突发情况!
夜晚,月色暗淡,空中没有星子。
原本沉寂的村子,突然犬吠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闹的村子里顿时家家都亮起了灯,出门查看。
而这一查看,众人惊的登时瘫痪在地,只哆哆嗦嗦地看向银家上空的方向,张大的嘴里,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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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给你抬棺你要不要
此时,银家上空被一片巨大的黑影所笼罩。
那黑影像是有实体的黑云,却是缥缈的鬼魅形状,正阴气沉沉的“瞪”着下方的一切,似是要吞噬所有。
“鬼,鬼啊……”
有人惊呼一声,随后竟是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一定是银柳儿修炼邪术才招来了这东西,和我们无关啊,饶命啊……”
不知道是谁带头先跪了下去,而紧接着,众人才似反应过来般,尽数跪了下去,叩头不止。
“不关我们的事情啊,饶命啊,都是银家的错……”
外面的响动自是也吸引了银家的人走了出来,而白殊衍刚走到院中,就对上了上空的一张深渊巨口。
仿佛距离他只有咫尺。
一股寒意顿时从心底深处迸出,慢慢地爬上他的脊背。
就在他觉得,会顷刻间就被那巨口给吞噬时,上空的异样却渐渐消失不见了,又似是被夜色消融。
月光重新落在银家的院子里,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白殊衍的错觉。
然而——
“咚咚!”
突然,重重的敲门声传来,伴随着阵阵叫骂。
“银柳儿,你给我开门!我们知道你在家,你要是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要把门给撞开了!”
紧接着,便是愈发剧烈的砸门声。
银君珠见状,与其等着他们把门撞坏,不如就这么拼上一拼,她正要前去开门,白殊衍却先她一步,看向她道:“这个家里还有男人在,你继续去照顾娘。”
大门刚被打开,村民们顿时蜂拥而入,要找银柳儿算账。
“快把银柳儿交出来,她到底在搞什么歪门邪道,刚才天上竟然出现了那么恐怖的东西,难道她也是什么邪秽不成?”
“不管她究竟是什么,现在她给村子里造成了那么大的恐慌,那就不能再留下她了,听说邪秽必须要被烧死才能斩草除根,咱们现在就到屋里去把她给拖出来!”
“我看谁敢!”
蓦地,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
白殊衍伸开双臂,挡在了众人面前,眸中有着誓死的坚定。
“今日你们谁想动我娘,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谁敢动我相公一根寒毛,老娘我今天就先剁了谁!”
说话间,银君珠已经从厨房走出,手中还拎着两把菜刀。
菜刀与菜刀“嚯嚯”相互摩擦的声音,听的人阵阵头皮发麻,众人登时亦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说君珠,你们这么拦着也没用,刚才天上出现的那鬼,那东西,想必你们自己都看到了吧?你们要是再继续阻拦,怕是你们自己都得遭殃!”
有村民试图说服他们让步。
“我呸!”
银君珠却直接对着那人狠狠地啐了一口。
“那东西我是看到了,但是那又怎样?它有伤到你们吗?倒是你们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个够呛!我娘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你们凭啥说那东西的出现与她有关?
我还说那东西是你们引来的,就是为了故意冤枉我娘,但是却被我娘的威名给吓跑了呢!”
“你!”
村民见与她说不通,就想着硬闯:“你娘是绝对有问题的,你们要是继续阻拦,就别怪我们对你们也不客气了!”
“甭与他们废话,走,咱们出去,在她屋子周围浇上一圈的油,再放一把火,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出来!要是不出来,烧死了也是他们命该如此!”
“难怪世人都说人心险恶,十多年的同乡之情,眼下只因为你们的妄自猜测,就要活活将人烧死不成?”
忽然,宁宗义从外面走了进来,从他起伏的胸膛处不难看出,赶来的有多着急。
他的身边还跟着本村的高郎中。
但见他们走进银家,站在了银君珠的身边,原本还觉得银家寡不敌众的众人眼下也不得不去重新衡量,双方的分量了。
就在双方互不相让,大有兵戎相见的趋势时,有人把里正给请了来。
刚才银家的异常,几乎全村的人都看到了,身为里正,又顾虑着银家与陶守义的关系,再三权衡后,他提议道:“民间一直有送人上山的习俗,因为那里是故去之人的归宿。
既然你们怀疑银柳儿有什么,不如就把她送到山上去待上一夜,如果第二日她完好无损,可见是先祖庇佑,那日后你们切不可再为难银家,之前的事也休要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