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慢悠悠的洗漱完，说到“去把那个没出息的叫进来！”
陆明毅一进来，就低着头，满脸的委屈，陆明毅这回是真觉得委屈。
“昨儿进宫面圣了？可聆听圣训？”陆老夫人坐在那低声的问道。
陆明毅有点沉不住气，看了一眼伺候的下人，给陆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都出去。
“你们都出去吧，我与毅儿也是许久没有说说体己话了。”陆老夫人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毛头小子，见没见过世面？后来一想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拜自己所赐，面上又有几分不忍。
“说吧，能有什么事？”陆老夫人以为朝廷的阴谋诡计在陆钦不回来之前根本伤不到陆府，那帮人叫声大而已，争权夺利她陆府可没份。
“祖母！祖母救我！”陆明毅一见没人了，陆老夫人一说话，整个人就扑跪到陆老夫人身边，努力的压低声音说到。
陆老夫人一惊，难道是朝廷秘密抓捕了陆钦？不能啊？！谁有那个胆子？景王要拿陆府开刀？
要不说陆老夫人的格局是比陆明毅高呢，人家想的都是陆府，都是朝局，压根没想到是陆明毅怎么样了。
“何事让你如此失态，快起来，你是侯府世子，这番做派以后如何服众？”陆老夫人整了整面色，严肃的说道。
陆明毅顾不得其他，赶紧站起来在陆老夫人耳边悄声说了昨晚的事儿。
陆老夫人先是一愣，觉着这太荒唐，又觉得这事荒谬，后有觉得这李佩云真疯了！
陆老夫人看着陆明毅站在身边，老实的不像样子，这孩子这么大了，不会撒这种谎，再说了这种谎话谁说的出口？！
陆老夫人努力的掐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有过激的行为，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个无道妖妃，不知廉耻，不知伦常！”
陆老夫人心里愤怒和不耻大过了震惊，愤怒的是李太后的目标是陆明毅，不耻的是李太后简直毫无下限，陆明毅可是她李太后的亲外甥！震惊的是李家这是得势猖狂，这可不是立家立国之像！陆老夫人心里有了担忧，国家在这些人手里会变成什么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陆老夫人眯起眼睛想了想，问道“你去你舅舅那里，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李瑾楠，仔细看看他的反应，现在国丧期间不好大肆宴请，亲朋小聚还是可以的，其他的事你不用管，顾好自己就行，这李佩云活不长了，男子风流不是大事，你看看你什么样子！那等流言自有我去消散。”陆老夫人尽最大限度的缓解陆明毅的心里的疙瘩。
祖孙两个相顾无言的坐了一会儿，陆明毅心里好受点了，想和陆老夫人亲近亲近，就问道“祖母，我拿回来的吃食你都没吃呢？”陆明毅想到最近和祖母隔了心，很多事都瞒着祖母，心里越发过意不去。
“那些吃食稀罕，我哪里舍得吃，你的几个侄子侄女见着都稀奇，我给他们拿过去了。”陆老夫人嗔怪的说到，这个孙子也太不关心她这个老太婆了。
“哪里稀奇，我之前也拿回来过啊？”陆明毅问道。
“那等物件吃食，府里人情来往都送出去了，府里其他的开销也不小。”陆老夫人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陆明毅又垂下眼皮。
“祖母，有些事虽然孙儿不能做，可是孙儿大了，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总这样胡乱猜测，孙儿怕做了糊涂事。”陆明毅这段时间在家里挺压抑的，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忤逆过自己的祖母，到底怎么做才对呢？
“毅儿，陆家要延续，总要有牺牲，你和你哥哥，是府里的未来，也许都能出息，你爹娘生的太少，祖母虽然不舍，可是一个家总要有顶梁柱，也许是你，也许是你哥，哎，世事难料，祖母这也是无奈之举，咱们家还是人太少。”陆老夫人心里悲叹的何止是陆府。
“祖母，孙儿自小虽然学文习武，可是不懂政事，这如何能当得上顶梁柱？”陆明毅臭着脸问。
“我的好孙儿啊，有些人天然的呆，才能唬住那些真人精，你当景王为何这般看中你？就像宫里留着的那个娃娃，你要明白事儿哪里是那么容易？莫不如咱们就不去明白。祖母说话你别不爱听，经过昨日之事你还觉得你那外家能靠得住？暂且不说咱们靠不靠他，你就说李佩云这么个放荡的行为谁给她的勇气？你自小就是憨厚且懦弱的性子，祖母锻炼过你，你是怎么做的？你十几岁了，府里吃里扒外的奴才，祖母让你处置，你怎么做的？祖母只能应着你的性子考虑，然后制定后来的路数，不然谁会让自家的孩子不成器？”陆老夫人真真假假的说道。
陆明毅听得这个感动，登时觉得自己怀疑自己长辈罪该万死，七尺男儿红了眼眶。
陆老夫人抿了抿嘴，心想几句话就能忽悠住，真是蠢死了！
“祖母，那些吃食不值什么，孙儿有个朋友做这个拿手，夏日里囤下做好，冬日里吃不过来的，其他几样我也再求些来，孙儿这几年没少往府里送银子，短了谁也不能短了您的，外边那些事儿孙儿不问，孙儿明白哪里亲，您放心。”陆明毅跪到陆老夫人膝前，比刚才还要乖巧。
“毅儿啊，你是世子，没人规定世子要如何做，在没有实力的时候，要学着顺应时局，现如今，你做一个憨吃憨玩的世子是对的，那你这个世子就做的对，再说谁说我孙儿是无用的，这几年经济上也是有建树。”陆老夫人适当的捧了捧陆明毅，不是她不喜爱陆明毅，只是谁做上那个世子，都要这么做。
“祖母，孙儿知道了，孙儿这就去景王府上，问问这是何道理？”陆明毅说着站起身就出了门。
陆老夫人坐在那叹了口气，自家的孙子，自己可以觉得不出息，别人却是不该这么上来打脸！李佩云你个妖妃！
陆明毅从景王府出来的第一天相安无事，第二天也无事，第三天陪同陆老夫人出门上香的时候居然被人暗杀！
倒霉催的陆明毅特意让她祖母坐上了王大宝提供的马车，本来以为安全无虞，结果杀手没在你赶马车的时候刺杀，你上香的时候不能杀你吗？啥时候杀你不需要和你商量吧？
陆明毅身边只得两个人，杀手人多，陆明毅不恋战，两个护卫掩护下他们成功的上了马车，上了车陆老夫人才告诉陆明毅她受了伤。
陆老夫人人生第一次遭遇刺杀这种破事！这世道乱成这样了？！
陆老夫人为了不拖累自己的孙子，失了不少血，岁数也不小了，到了车上就有些挺不住了，陆明毅牙呲欲裂也无可奈可。
景王府，咱们注定要势不两立！
第34章 汹涌
陆明毅还没等开发王大宝特制马车的水上功能，杀手就全都撤了，紧赶慢赶送着陆老夫人回到了陆府，大夫给陆老夫人看过，伤口在胳膊上，有点深，失血过多。
大夫看着陆老夫人这个风烛残年的样子，也不大敢胡乱用药，止过血就给熬了些消炎止痛的汤药，小心的看顾着，一点不敢马虎，心想这大冬天的伤口发炎的几率不大，等伤情稳定了赶紧补血，将养一段时间问题不大，外伤不像病痛，有的治。
陆明毅仔细问过大夫伤情，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一直守在陆老夫人的身边，往日里不大聪明的大脑运转了起来。
首先刺杀这种事轮得到他头上的会有，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多，景王现在把持了朝政，而且他这段时间还总是跑景王府，不论是景王的盟友还是政敌都不会轻易出手，盟友就不说了，没事找他茬？有病啊？！政敌这时候轻易不能让景王这边抓到小辫子，陆明毅这种可有可无的人不足为重，可是侯府这种中上的贵族不能轻易撩拨，陆明毅没有宣召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撩拨他犯不上！虽然这么想有点伤自尊，但是陆明毅不说微不足道吧，还真是没什么用。陆明毅突然觉得自己回来的时候有点怂，这都怪王大宝危言耸听！
第二点，刚才交手的时候，那些人明显是对付陆老夫人的，陆老夫人对朝局有什么重要的？还不如陆明毅呢！最起码朝廷的官员对于内宅妇人都是不屑一顾的，王朝落寞，但是文武百官看不起女性这个弊病还是延续至今。
最后就是时间不对，自己和祖母出门是临时起意，而刺客是有备而来，而且没有追上来，这样看刺客的情报不错，就是能力不行。
陆明毅把百官都想了一个遍觉得这事儿好像和朝局无关，那就只能是李太后那个妖妃了，祖母做了什么？还有自己出门为什么李太后能知道呢？内鬼？陆明毅不太聪明的脑袋猜对了一切，这说明什么？李太后做事也不太谨慎。
李太后为什么会知道陆明毅和陆老夫人出门呢？确实有内鬼。
李太后为什么不让内鬼直接弄死陆老夫人呢？李太后想让陆老夫人死的惨点，乱刀砍死最好。
陆老夫人做事也是既毒又狠，当然他这么做也是让陆府和景王府早点切割，当天陆明毅不是去景王府告状吗，结果陆明毅的舅舅李瑾楠居然和稀泥，这种事李瑾楠居然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一点陆老夫人一听陆明毅的回话就心里和明镜一样，她自认为景王府还没有丧心病狂的来对付陆府，可是陆府不能继续死扒着景王府这颗歪脖子树，所以当和友人聚会时大家讳莫如深的说出宫里动荡时，她神秘一笑。当时说这话时的人，把“荡”字咬的很深。
李太后还是贵妃的时候大街小巷说她是妖妃，景王府不敢管，因为皇帝的放任，现在想管，可是人家说的隐晦，你总不能没事去对号入座吧？除了前两日撞柱而亡的崔御史，谁会当着面骂你？
结果这事儿，不到三天，就用了三天不到，街头巷尾都是眉眼官司，再讳莫如深也架不住大家都心意相通，这都通到李太后耳朵里了。
李太后耿耿于怀的不只是这件事，还有就是陆老夫人称病，不许陆明毅进宫，李太后心想，死老太婆，对我姐姐不好，还不让我好？！不是要死要活吗？那我就让你死透了吧！陆府里的内鬼，陆明毅一时间没了头绪，只是心里头觉着肯定有内鬼。
他是想着带着陆老夫人出去散散心，也缓解缓解自己这段时间的郁气，吃过早饭觉着无聊才想着带着陆老夫人出门，结果刺客比他们还早到埋伏起来，内鬼是跑不了了，还有就是怎么和李太后打擂台，玉石俱焚这种事暂且还是不要提，鸡蛋去碰石头不划算，怎么办呢？陆明毅作为世子一直都是在钱财上自有恣意，在行事上一直都是听从者，弊端来了，不会做主。
陆老夫人失血过多昏迷到了晚上，醒过来的时候陆明毅叫来大夫探过脉，大夫说到“陆老夫人年岁大，失了血补补就可，现下有些发烧，这伤口太深，就怕发炎。”大夫说话就这样，危险隐患怎么夸大怎么来。
陆明毅愁的脸上愈发愁苦，心里有懊恼，有后悔，也有恨，这恨里有一丝丝还是对着他亲娘的，主要是对外家的。
陆明毅突然想到自己是下不了景王这条船的，这是不是就是景王府和李太后毫无顾忌的刺杀陆老夫人！陆明毅这么想也不是胡乱猜测，朝廷里的人不管什么人对于陆明毅都不会绝对信任，这是一个讲究宗族姻亲的时代，血源这东西太难撕撸开了，想到这陆明毅心里更恨了。
不出意外的陆老夫人半夜起了高烧，大夫也麻爪了，这烧的太过凶险，半个时辰前还稍微热一点，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这样烫，大夫诚惶诚恐的跪下认罪，陆明毅抓着大夫的胳膊让他赶紧给陆老夫人降热，结果大夫却说“这个时候没得药能降下来，要看患者自己挺过去。”
陆明毅学过拳脚功夫，对外伤也有了解，学武也是提高自身的抵抗伤病的原因，他知道这时候一是要有求生的欲望，二就是要自己能抗过去，陆老夫人年纪过大，不说年纪，就是陆明毅碰上这样的伤口，也要在发炎这个槛上过一过。
陆明毅摸着陆老夫人发烫的身体，一滴眼泪落了下来，祖母都是为了他，为了陆家，那日只听说祖母不用理会李太后，自己也没有详细询问来龙去脉，闹得现在他抓不到头绪。
就像说是百官看不起女性一样，内宅的妇人也会刻意的把内宅的这些把戏避开男人的耳目，男人要心胸开阔，对于这种事耳濡目染多了，没得小家子气，陆老夫人就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她对付李太后压根没让陆明毅知道。
陆老夫人发烧烧的直哼唧，陆明毅更心疼了。
陆羽在门外候着，突然想起来王大宝走之前跟他们嘱咐的话，硬着头皮稍了稍窗棂。
“何事？”陆明毅今天出门没带陆羽，也是因为王大宝之前的言论，这个时候更是对他没什么好脾气，不过陆明毅身边好像陆羽身手最好，再然后就是陆风，真是晦气，好的不是有嫌疑就是被人要走了。
“世子，姑娘之前不是给过药吗？要不要试试，先让大夫验验方。”陆羽知道自己如果自己不立功不说被边缘化吧，死的肯定快。
“对呀，快去叫大夫过来，顺带的把药拿过来。”陆明毅赶紧吩咐到。
“是。”陆羽风一样的跑走了。
大夫摸了摸陆老夫人的脉象，又小心的看了一眼陆明毅，不敢说话。
“庸医！你不是说问题不大吗？！”陆明毅大吼到。
陆明毅不太敢给陆老夫人用王大宝的药，王大宝自己都没用过，这药自己敢试，可是用在陆老夫人身上，他胆怯了，但是陆老夫人在这么烧下去还能醒过来吗？
“世子，我为老夫人试药。”陆羽赶紧表态。
“这药有毒不至于，好不好用说不定，你又没有受伤，如何试药，又不是解毒，大夫，你看看这药如何？”陆明毅又开始折磨大夫。
“世子，这药可有方子？从何而来？何物制成？做成这样服用起来倒是方便。”大夫一看到陆明毅都说不准这药好不好用，自己也不敢乱说。
陆明毅傻眼了，他哪里知道这些，看了看陆羽，陆羽更不知道了，他和王大宝不熟啊！
“大夫，我祖母现在可是凶险？要是我祖母能挺过去，这药就不用。”陆明毅希冀的看着大夫，性格懦弱的人都这样，不能做一点主，不逼到绝路想不到换条路。
“世子，这，这如何说，凶险是一定的。”大夫说话连头都不敢抬。
场面僵了起来，蜡烛又烧了半截，陆老夫人突然抽搐了起来。
“世子，快压住老夫人的舌头，莫咬了舌头。”大夫惊慌的说道。
“大夫，这是怎么了？”陆明毅赶紧把手伸进了陆老夫人的口齿之间。
“用药！”陆明毅说话的时候，盯着陆羽，好像看着他能找点自信，也不知道之前谁天天防着人家。
陆羽赶紧把药压成粉，一丝都不敢浪费都倒进了陆老夫人的嘴里，然后一点一点的从陆明毅的手指缝里往陆老夫人得嘴里滴着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