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果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好像睡着了，听到王大宝这么说，睁开眼睛看过来，问道“姐，高温高压下顶出你说的活塞，循环往复的话可以运用到马车上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王大宝真想抱着王晓果亲一口，这发散思维，有想法。
“不仅是马车，还可以用到很多地方，你们可以随便想。”王大宝笑嘻嘻的循循善诱。
王大宝这一天虽然累但是工作热情非常高，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困意，又翻看起来自己留下来的手札。
“姐，还没睡。”王晓果抱着被子进了王大宝的卧室。
“怎么想起来跑我这睡了？”王大宝笑着问道。
“想和你聊天，今天开完会，我心里一直不平静，好像有什么东西捏着我的心，姐，你有过这种感觉吗？”王晓果躺在王大宝身边想要寻求解惑。
“这个叫做斗志，你想要做成这件事，我相信你可以的，你的聪慧是少见的，但是要坚持，并且不怕失败。”王大宝深知科研人员要面临的失败从不止一次两次，每一次的成功，都是一次意志力的磨练。
“你失败过吗？”王晓果垂下眼，不去看王大宝惊诧的眼神。
“当然了，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的？”王大宝表情很轻松，要让她表现的滴水不漏太难了。
“我自来到这就发觉你和常人不同，你能和我说说吗？”王晓果是一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孩子，这个问题她早晚都会问，这个时机就是今天夜里。
“你想听什么？我的私事还是工作？”王大宝摸上了王晓果的脑袋，有一瞬间王晓果以为王大宝恢复记忆了。
“说说你的私事吧？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善良，你善良但是有时候却又无情，我搞不懂。”王晓果歪过头看向王大宝。
“我善良是因为我不需要恶毒，我无情是因为我自私，这个不仅仅是家庭因素，社会背景也很重要，我想大多数都希望自己善良，我从小就被教育要爱护花草树木，要保护动物，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我就这样了，我比较听话，不像你。”王大宝说到不听话的王晓果咯咯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哪里不听话？”王晓果不依的打了一下王大宝。
“没什么，你是有天赋，现在你迈过懒惰的那道坎，希望你不要在心志的问题上折戟沉沙。”王大宝脸上又变的严肃起来。
“我的心志怎么也不会比你差就是了，姐说你呢，别老往我身上扯，你为什么走上这条路？你父母不担心你嫁不出去吗？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王晓果抛出几个问题瞬间转移话题。
“你好像十万个为什么，我为什么走上这条路啊？我想想，没想过有别的路，自我有记忆开始就在上学，学习，除了上学我也不会干别的，五岁开始就在学校，到现在，记忆里啊，我是说我的记忆现在停留在28碎，我一直都在学校学习。”王大宝感慨到，好在在手札里王大宝特意交代自己拿到博士学位了，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纠结呢。
“真的假的？！你二十八岁都没嫁出去？你父母得多着急！”王晓果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就是社会国情不同了，我们那边这个很正常，我看了手札，我那时候过来的时候都三十多了，也没结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再说了我是在为国家做贡献。”王大宝同情的看了看王晓果，这个时代对女人的不公是方方面面的，她还要承受社会的非议。
“那你得多难看？”王晓果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还能不能聊天了？！我眉清目秀着呢！”王大宝心说你都没看见我原来长什么样，瞎评论什么！
“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对你可真好，读书会花很多钱吧？你以前也是高门大户人家的？”王晓果又问道。
“嗯，我们家挺普通的，父母双职工，饿不着，他们很好，也会催我结婚，不过也没有逼我就是了，很爱很爱我，我还有个哥哥，对我也很好很好，我两辈子都很幸运，遇到的人都很好，其实我差点来不了这个世界，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年纪不小了，政策上也不允许，可是我妈妈身体没办法流产，我侥幸来到了这个世界，看，这个世界也是幸运的！”王大宝想到家人，心里多了几分酸涩。
“你只有一个哥哥？为什么不多生几个？”王晓果不能理解，多子多福不是吗？
“哎，人口太多了怎么养活啊？就拿我家里来说，你说我父母供我一个学生要多少钱？我哥哥那是实在不喜欢上学，早早辍学，但是他要是也学习好呢？也是要供的，养育一个孩子成本太高了，生孩子又不是饿不死就行，我二十五岁开始才有自己的收入，还经常啃老，也就这一年两年能自给自足，再说了生活成本也很高，我们那边压力挺大的，我同龄人基本都是独生子女，我还算好的，有个哥哥，我哥哥是个厨师，做饭可好吃了。”王大宝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哥哥。
“一个女儿就不想再生一个？不在乎传宗接代吗？”王晓果有些无法理解。
“社会的进步会改变很多事，农耕文明有一天会进步，那时候有很多女性的工作岗位，你说女人一旦有能力独立生活还会把一切都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吗？时间久了，谁还会在乎传宗接代这个事儿？又不是人人有皇位继承，还得特意生一个登基。”王大宝撇撇嘴，生儿子有什么好的？她一个都不想生。
“会进步成那样吗？”王晓果有些沉默了下来。
“肯定会的，我都见到过了，不过也还好，还是会存在一定的问题，而且女性在其他职场上压力会比男性要大，因为要涉及到生育，很多职业女性不敢结婚不敢生孩子，因为她去结婚生孩子，她的岗位会有人替代。”王大宝的同学就有因为工作隐婚的，可悲吗？社会啊，进步了。
“那活着有什么意义？”王晓果问道。
“你认为结婚生子是人生的唯一意义吗？那你为什么不找个人成亲呢？”王大宝反问道。
王晓果沉默了。
“晓果，人，是个很复杂的物种，我选择这条路也不是没有不想研究人的意思，有些东西它就在那，你可以看清它原原本本的样子，可是人不同，这条路对于你来说，是一条捷径，你的聪慧是有价值的，可是这一定是你想要的才行，是剑都有双刃，我的手札里看出几分悔意，对你，过去的我，欣赏也害怕。”王大宝又开始摩挲王晓果的脑袋。
“我不后悔。”王晓果目光坚定的看向王大宝。
“嗯，知道。”王大宝叹了口气。
这条路违背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王晓果承受的是违背自己内心的秩序，当她问出王大宝，为什么二十八还没嫁人和那活着有什么意义这话，就说明她的内心认为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睡吧，太晚了。”王大宝挨着王晓果躺了下来。
“姐，有时间你多给我说说你们那边的世界好不好？那边真好。”王晓果把脑袋靠在王大宝的肩头，不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98章 进展
春雨贵如油，这一场雨便宜了多少等待生机的田野。
王大宝穿着蓑衣挨个地块仔细的看了看土地的软硬，拿着铁钎插入土里，又拿出背后竹筐里的小瓶子收集土壤，与以前孤独的身影不同，这次她身后跟了不少尾巴。
以老带新这是美好的传统。
王大宝虽然不会种田，可是她本身一直都是搞科研的，又有之前留下的手札和各项记录，她依照着原来的方式方法不断的学习，这个春天应该能应付过去。
青黄不接的季节会让饥饿煎熬着许多人，王大宝顿感时不我待。
“姑娘，待雨停了再忙，先回吧。”陆风站在远处走过来，边走边说到。
“我不知道雨水会对土壤成分有没有影响，所以我是专门趁着雨天出来的，你先回去吧，没事，天黑前就能差不多，你回去的时候和糖糖说一声，晚上多煮一些米，吃饭的人比较多，还有厨娘找的如何了？”王大宝大声说到。
“厨娘找到了，找到一户人家，他们举家搬过来，你鞋子这样还能走路吗？”陆风有些心疼的看着满脚泥巴的王大宝。
“没事，你快回去吧，城里还一堆事，不用担心我这边。”王大宝说完不在理陆风，又开始向下一个地块走去。
王大宝做的是抽样检测，这一片地也不是王家庄的，不过没办法，她需要大量的数据来支撑她并不完善的农业知识。
陆风叹了口气，一边甩着脚上的泥巴，一边向地头走去。
王大宝这几年育种相对成熟，所以把所有的产出都分发给当地的农户，让他们用她的种子，提供技术支持，免去他们的赋税，但是所产粮食都归王家庄或者说陆府所有，只根据家家人口提供口粮，其他的现银支付。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容王大宝种植的土地太少，好在产出很可观，王大宝想要推广更高产的地瓜和玉米也打算用这种模式，如果王大宝拥有更多的土地就会解决更多的粮食问题。
天黑的时候王大宝拖着快不会走路的两条腿迈进厨房的时候，王晓糖过来扶了扶她。
“姐，你还行吗？要不要歇几日，开了春你就没在屋呆几天。”王晓糖实在不能理解平时娇气的王大宝怎么就铁了心的要去地里。
前几年王大宝对于种植还相对得心应手，产业也没铺这么大，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忘了所有农业的相关知识，需要一点一点的找回那些技术和经验，非要亲身经历不可。
“没事，当锻炼身体了，平时在实验棚也是一样的，饭做好了吗？一会儿我还要去晓果那边看看，那边的饭送过去了吗？再辛苦几日，厨娘找到了，以后就不用你天天跑过来做饭。”王大宝坐在饭桌旁一点都不想动。
“放心好了，都送过去了，快吃吧，听说午时又没吃上饭，你习惯了日日三餐，怎么现在又天天不吃午饭。”王晓糖埋怨到。
王晓糖埋怨着手里也不停，收拾好锅灶还要回去对账，药厂那边最近又出现账目问题，陆澈忙不开身，王晓糖还要帮着校对。
“你快回去吧，剩下的我来。”王大宝噎了一口饭，有些虚弱的说道。
王晓糖没理会有气无力的王大宝，收拾差不多的时候说到“碗筷用完了放到那就行，我明日过来再收拾，屋子里你的资料都在桌面上，废纸我都放到了桌子的一边角，记得吃水果，晚上不要饮茶。”说完头也不抬就走了。
王大宝饿得狠了，反而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饭就去王晓果那边看了看进度。
王晓果这边画图纸的画图纸，三三两两坐在一旁研究的研究，看样子还没想起来吃饭这事儿。
王大宝虽然在许多专业上无法给他们精细的讲解，可是大方向上王大宝还能指导，毕竟很多东西王大宝是看到过成功案例。
“还没吃饭吧，快吃饭，身体是本钱。”王大宝看着屋子中央的大铁疙瘩心说这帮人够心急的，这就弄出来实验产物了？
“你们怎么不先从小的模型着手，弄这么个大家伙。”王大宝走过去拍了拍那个铁疙瘩。
王大宝被忽视的彻底，索性去找四虎嫂子。
“嫂子，他们吃饭了没啊？可不能把他们累坏了。”王大宝问道。
“还是午时吃的，我都做好了，坐在锅里，什么时候都有热乎的吃。”王四虎媳妇无奈的说到。
“他们研究吧，我回去研究我那一摊子。”说完王大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夜已经很深了，王大宝还埋在案头分析土壤数据，上了王大宝肥料的土地，上一年的粮食产量同比增长10%，这点让王大宝对自己肥料的配比更有信心，大面积的普及化肥会让相对贫瘠的土地也能有不错的产量。
如果说要严格按照控制变量法，王大宝上一年的产量并没有增加。因为育种已经到达瓶颈，只是化肥产量有限，去年刚能勉强在王大宝的土地上使用。
王大宝糟心的合上记录本，自己怎么就全都忘了，一点恢复记忆的趋势都没有。
漆黑的夜里，陆风敲响了王大宝的窗子。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冷不冷？”王大宝把陆风拉进来，自然的握住陆风的手。
陆风抬眼看了一眼王大宝，笑着说道“不冷，这时节哪有那么冷，我过来看到你的灯还亮着，就知道你还没睡。”
“啊，是啊，我自己这脑子，真是烦死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能提供的帮助实在有限，有点心急，好在原来的老农都是好手，什么都不耽误，今年育苗我分批次的错落开了，想要筛选出一些抗寒的，东北那边筛选完的种子已经送过来，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边的土地。”王大宝把温着的手炉放到陆风手里，嘴上下意识的絮絮叨叨。
“别动，给你编了一个头绳，我给你绑上。”陆风把手炉推回到王大宝手里，又从怀里拿出一节编织好的绸布，系在了王大宝不长的发髻上。
绸布有些厚，编织完更厚，有些僵硬的支愣在王大宝脑后。
陆风有些懊恼的又给王大宝摘下来。
陆风正面对着王大宝，把王大宝整个人拢在怀里，两个人都在和头绳较劲，谁也没意识到这个姿势过于暧昧。
“算了，我再给你做一条，这个不好。”陆风抓着头绳想要塞回怀里。
“好看，你给我，我系给你看。”王大宝从陆风怀里拽出绸布。
“帮我系手腕上，这个颜色和我的衣服多配。”王大宝把手伸到陆风的面前。
“改日我给你配个镯子，这个太过寒酸。”陆风偷偷的抿着嘴乐起来。
“我平时戴不了，这个就刚刚好，镯子还怕磕了碰了，这个就不。”王大宝甜蜜蜜看了又看自己的手腕。
“我都没准备，你不会生气吧？我想着你的生辰明日就到了，还说去城里带你去吃好吃的，没想到你半夜过来了。”王大宝有些心虚的说道。
“你收了我的发绳。”陆风帮着王大宝掖了掖散落下来的头发。
“你想要什么？我送你好不好？我最不会送礼物了。”王大宝烦躁的挠了挠头，一如既往的不会展示情商。
“你平安我就开心。”陆风有种想要拥抱王大宝的冲动，可是这回没什么正当理由，只能坐在那看着王大宝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