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错过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半开的窗棂，偶尔有几片雪花飞入，烛光在阴暗的屋内忽明忽暗，温暖又无力。
王大宝抱着一杯热水张望着院中的清冷。
这一年又要结束了，王大宝忍不了了，也等不了了，她要走，死也要走，夜无声如果不让的话。。。。。。
王大宝这一坐就坐到了深夜，香烛就续了两次。
夜深了，外边黑的即便下了雪也什么都看不见，王大宝又一次拿着烛台深夜跑到了夜无声房间。
夜无声知道王大宝进来，并没有搭理她，今天心情太好了，任由王大宝这个白痴，对王大宝才是白痴，发疯吧。
夜无声最近和成克俭相处简直不要太开心，成克俭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只要能让夜无声开心的，他什么都知道，带着夜无声骑马，夜无声以前并不会骑马，他自己一直都充当马匹的存在，成克俭还带他领略黎城的风土人情，王大宝只会让他要饭，夜无声来到这世间第一次品尝到了美食，反正同样和成克俭在一起玩儿，夜无声就能感受到和人相处的快乐，和王大宝在一起完全就是精神上互相攻击。
“夜白痴，别装死，起来。”王大宝视死如归的站在夜无声的床边，死死地盯着夜无声。
“圣女，要回圣山吗？”夜无声学坏了，已经不是当初只会委屈的夜无声了。
王大宝被怼的愣了一下，心说这傻子是进修了吗？居然回怼？
“想什么美事儿呢，那狗屁地方我死都不会去的，我要走了，我和你说一声，你要是敢拦着我，我可就要不客气了！”王大宝狠了狠心，心说再不走我变态了，伤害别人就不好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就是活该！
“圣女放马过来就是。”夜无声光棍儿的说到。
夜无声并不笨，只是和人相处的经验太少，他也看出来王大宝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怂货一个。
果然，王大宝又有点怂了。
“我跟你说，我下毒的能耐你是见识过的，别逼我出手。”王大宝想着还是先谈判，吓唬吓唬夜无声。
“我手上没有红线。”夜无声抬手看了看手心，茫然的看着王大宝。
“真以为我只有那一样吗？我的花样可多了。”王大宝得意的说到。
王大宝事实上并没有什么花样，夜无声早就变异了，弄的王大宝都想把他解剖了，王大宝的药对夜无声一点用都没有。
“丹青说，女子说有花样就是要勾引我，你是勾引我吗？”夜无声诚实的问道。
王大宝一口老血堵在嗓子，心里咒骂着丹青怎么什么都和夜无声说。
“臭不要脸的！我是有夫之妇！你这个奸夫！”王大宝觉得夜无声在侮辱她的审美，她的择偶标准是陆风好不好，谁会看上夜无声这个脑残！
“这是恼羞成怒吗？”夜无声嘲讽的说到。
王大宝运了口气，看来，夜无声进化了。
“你只能带走我的尸体，我誓死捍卫我的自由。”王大宝举着烛台恶狠狠的说到。
“我不会让你死的。”夜无声有些腻歪，老是寻死觅活，一点都不新鲜。
王大宝心说，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娘必死的决心！
王大宝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冲着夜无声的胳膊刺了过去。
然后王大宝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王大宝的匕首在距离夜无声十公分的地方，不可以在有任何寸进。
王大宝觉得举着烛台影响了她的发挥，把烛台放在桌子上两只手握着匕首又一次刺向了夜无声。
继化学攻击失效后，物理攻击也宣告失败。
王大宝悲从中来，无力感让她即委屈又绝望，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一声不吭的看着夜无声。
夜无声有些无聊，傲然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万籁俱静的深夜，王大宝站在烛光的边缘，没有了方向。能抽刀刺向夜无声已经是她做人最后的底线，她已无计可施。
今晚一定要有结果，王大宝卷起衣袖，咽了咽口水，如果活着是和夜无声回那个狗屁圣山，莫不如现在就了结吧，这个定时炸弹，若是带回南城还不知道惹出多少麻烦，王大宝突然庆幸，南城那边并没有找到她，也许，这一世，从最开始就是错的。
过了许久，王大宝把锋利的刀尖放在了手腕上，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王大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下得去手。
夜无声睁开眼睛嘲讽的嗤笑一声，说到“最开始你就在用死来威胁我，你才不会死，我不会再让你继续骗我了，这时节大雪封山，春日雪化咱们就回圣山。”
夜无声说这话就是想要王大宝认清现实，趁早回去睡觉吧，马上天快亮了，再说了早点跟他回圣山修成大道不好吗？
夜无声说完不再理会王大宝，也不打坐了，有些烦躁的直挺挺的躺下了。
王大宝眼神空洞的望着夜无声，嘴角咧开一点凄惨的弧度，自嘲的想到，真是没用。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记忆，那些借着病理实则逃避的逃离她脑海的一切，都回来了，这就是无力回天。
不一会儿空气中带着铁锈味道的血腥气飘到了夜无声的鼻腔。
夜无声猛地从床上起来，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具死尸，王大宝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的生机，浑身散发着死气，原本萦绕在头顶略显灰暗的功德之光也不见了，只是一片灰暗。
夜无声压着声音喊到，“快来人！”
王大宝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血液喷溅而出，她感觉一切都离得她那么远，这就是死亡吗？好冷，彻骨的寒冷。
这是她不该来的世界，一切都结束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陆风，此时在风雪中也感受到了寒风吹入灵魂的彻骨之痛，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风雪，强制自己冷静，嘴里念念有词的给自己催眠，马上就要找到她了，要坚持，要坚持。
陆明启终究还是带着人在凛冬之前出发，冬天是一个适合集结部队的好时机。
手里有钱有粮，并不怕收揽不到人手，这个时节，趁着田玉刚和贺永年没有彻底掌控东北之前，先下手。田玉刚和贺永年的核心部队也并不敢深入到东北，来了便是有来无回。
王晓曦带领的医疗队也在艰难的行军途中慢慢显现出它独特的作用。
在陆明启离开南城的一个月后，陆子义带领着骆楠枝一家，到达了南城。
陆子义还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下落，像个男子汉一样
陆子义给城里送信，待到中午，陆明毅亲自带队出城来迎。
叔侄两个差点天人永隔，来不及说话，眼泪糊了满脸。
风雪中，陆明毅抱着陆子义的肩膀舍不得放开。
陆老夫人这才知道自己的大孙子和小孙子死过一回，大悲大喜下，昏了过去，陆钦和李佩蓉照顾着陆老夫人，等待着陆家长孙归来。
陆老夫人一醒过来就挣扎着要起来，泪眼婆娑的陆老夫人已经一刻都不得。
陆府的大门洞开，陆子义回到陆府百感交集，当看到厅堂里让人搀扶着的陆老夫人，陆子义跑过去上前跪拜，带着哭腔说到“不肖子孙子义回来了。”
“好孩子你吃苦了。”陆老夫人一下一下的摸着陆子义的脑袋，很怕下一秒就不见了。
“孙媳妇儿见过祖母，公爹，母亲。”林娘子跪在一旁给各位长辈见礼。
“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我们陆家亏欠你良多，这一路艰难祖母我是想都不敢想。”陆老夫人自从醒过来就思来想去，兵欢马乱的年月带着个孩子如何走的这一路！
陆钦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眼巴巴看着的李佩蓉，心里也和她一样，想上前有挤不上去。
“□□母，我这里有要事要禀报，一会儿我去您房里陪您说话，我先和祖父说些事儿。”陆子义抓着陆老夫人的手说到。
“快去，快去，别耽误了吃饭。”陆老夫人慈爱的看着陆子义，满眼的不舍。
“小叔，刚才人多嘴杂，侄儿这事儿你也得知道。”陆子义又叫上了陆明毅。
三个人进了书房陆子义习惯性的看了眼门外，待到觉得安全了说到“小叔，你看我回来的马车没觉得眼熟吗？”
陆明毅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马车不是王家庄的吗，能不眼熟吗，可是陆明启当初可是带走了不少，没什么新鲜的啊？
“我与母亲和弟弟三人，逃难到黎城，我当时受伤，已经不能行走，母亲推着板车上的我，背着弟弟，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的积蓄才进得黎城，这马车，是干娘的。”陆子义说到。
陆明毅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子义，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
陆钦都瞪大了眼睛一副这么巧的表情。
“我这就去给我哥送信，不对，我要先去王家庄！”陆明毅脑子有些乱，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陆子义一把抓住陆明毅，说到“小叔，你别着急，有些事要从长计议，我干娘不是说回来就回来的。”
陆钦看着没了方寸的陆明毅摇了摇头，说到“明毅，不可慌乱。”
陆子义简短的说了一下与王大宝相遇的过程，然后从怀里掏出三封信。
“小叔刚刚让你安顿好的骆家，是我干娘力保的人家，有大用处。”陆子义叹了口气，心里说到还不知道在黎城的王大宝现在如何了。
“他们家干什么的？”陆明毅皱着眉头问道。
“他们家种花的。”陆子义说到。
陆钦和陆明毅一脑门问好。
“这件事说来话长。。。”陆子义有小老头的架势，又把骆家事件娓娓道来。
第121章 行尸走肉
南城并没有因为陆子义的归来有什么大动作，南城的老百姓都欢欢喜喜的迎接着这个富足的新年。
黎城这边，新年的氛围也越发浓烈，宽敞的街道上日日都是络绎不绝的人群，还没等过年，细密的小雨又下了起来点缀一下新年的气氛。
小雨扫了人们购物的兴致，小商小贩纷纷盖住货架，坐在一边撑起伞等着这阵雨过去，可乐坏了有铺子商户们。
几个女子步履匆匆的走向胭脂铺子，借着小雨倒是可以在铺子里多待一会儿。
“呀这里有个人？”红衣女子惊呼到。
“老板，你这门口为何有个熟睡的人？”红衣女子对着铺子门里喊到。
“几位娘子莫怪，她睡醒了自然就走了。”伙计跑到门口解释到。
“莫不会着了凉？”另一个年幼的小姑娘担忧的问道。
“不会，她穿的厚实，一会儿她家里人也会来接她。”伙计耐心的解释到。
话音刚落，一个一身玄色满头银发的男子走了过来。
“多谢你给她添衣。”玄衣男子掏出银子朝伙计扔了过来。
“谢夜公子赏！”小伙计喜笑颜开的说到。
被叫做夜公子的男子抱起地上的人，转身离开。
“小哥，这人是谁啊？面容如此年轻，怎的满头白发？”红衣女子脸色有些红，心道怎么有长的如此俊俏的郎君！
“小娘子们，先看看胭脂，这夜公子且听我细细道来。”小伙计开心的想，今天不仅有赏钱，生意也能不错！
“你快说你快说！”小娘子们已经等不及听新鲜事儿了。
“这夜公子是丽华苑的琴师，长的天人之姿不说，一手琴艺更是天下无人出其左右，几位闺阁女子并未听过夜公子也是正常。”小伙计适当的推了推面前的胭脂。
胭脂铺里不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
夜无声把王大宝送到房间时两个人都湿的差不多了。
“红姨，你帮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夜无声轻轻的对身后的红姨说到。
“嗯，你先走吧。”红姨已经有经验了，并不去看夜无声。
红姨招呼了几个姑娘，把王大宝的衣服扒了下来。
红姨看着王大宝手臂外侧和内侧的伤疤叹了口气，趴在王大宝耳边轻声说道“大宝，醒醒，咱们洗个澡，身上都是泥巴。”
王大宝仿若未闻，动了动手指，也无人看见。
“咱们把她抬进浴桶吧。”红姨无奈的说到。
“红姨，这如何是好？万一在外边碰到歹人该如何？”丹青有些担忧的说到。
“大宝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的。”红姨自我安慰似的说到。
王大宝被洗刷一番放到了床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王大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米水未进的她踉跄的走出了房间，径直奔着厨房走去。
柴大看到幽灵一样的王大宝心里有些慎得慌，小声的问道“大宝，想吃点什么？”
王大宝没听到一样，从笼屉里拿一个馒头蹲在灶台前吃了起来。
吃完了馒头，王大宝顺手在锅里抓起块肉送进了嘴里。
差不多吃饱了的王大宝端着一盘炒好的豆子飘飘然的走了。
丽华苑已经有客人陆续过来光顾，大家都看到大堂中间格格不入的王大宝，所有人都司空见惯的忽略她。
王大宝喝着酒，偶尔往嘴里塞几颗豆子，好像这世间都与她无关。
灯火通明的丽华苑夜越深越热闹，姑娘们才艺展示过后，又和几个文人骚客对了几句诗词，赞叹声还没过，楼上就传来了琴声。
王大宝晃了晃手边的第八瓶酒，又空了，她好像还有些清醒，站起来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人家的酒瓶对着嘴就灌了下去。
“你这人怎么喝我的酒？”那客人有些生气的说到。
“客官，这人有癔症，莫理她，我让人再给你上一瓶新的。”红姨一个没看到王大宝又惹祸。
红姨拉着王大宝想要给她送回到她的房间，又苦口婆心的劝到“大宝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你这自苦又有什么用？”
回答她的还是沉默。
王大宝自割腕以后，只对夜无声怒吼了一声“滚！”，在没有说过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