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
顾迟迟如同炸毛的小动物,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瑟瑟发抖,挣扎着想要逃离骆川的钳制。
听见她又娇又嗔的声音,骆川这才反应过来,他像抱着一块烧红的金子,抱了很久才察觉到烫般,霍然放开顾迟迟的手腕,猛的立起了上半身。
“你…我…”他看着顾迟迟,思绪乱成一团,张口结舌半天,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开口指责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里做什么!”
这话说出来之后他终于找回了理智,有了作为房间主人的底气。
然后顾迟迟却并不回答他的话。
她从床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将自己蜷成小小一团,握着被他勒的发红的手腕啪嗒啪嗒的流起而眼泪。
她好可怜,骆川不仅在梦里乱来,还打他…
越想越伤心,顾迟迟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骆川顺着她的动作,看到了她瓷白的手腕上一道刺眼的红痕。
他心里十分懊恼,有心想要解释自己不知道是她这才下了重手,但要解释这个就不可避免的要提到骆老二,他一时有些犹豫。
直到看她越哭越凶,他才慌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想要安慰她,但他哪里是会说软话的人?
张口就是一句:“谁叫你乱跑的?”
听见他的话,顾迟迟愕然的抬头看着他,气的连哭都忘了,但惯性所在,泪腺还在尽职尽责的分泌着泪水。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都是我自找的?”
她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骆川不仅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打了她一顿之后竟然还怪起了她?
真是岂有此理!
顾迟迟的眼泪还在掉着,但身上的气质却从刚刚的小可怜摇身一变,成了霸王花。
“好啊骆川,你是不是看不惯我很久了?你不仅出去鬼混,还打我!我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不如离了算了!”
她气到口不择言,胡乱的谴责起骆川的渣男行为,最后连离婚都说出来了。
骆川听的瞠目结舌。
他…他出去鬼混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难道…她知道自己做的那个荒诞的梦了?
想到这个,骆川心里便有些发虚,他眼神闪烁,偏过头去不敢看她。
现在的顾迟迟没理也要搅三分,更何况骆川还是这副神情。
她想起骆川一出去就是十来天,搞不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外面乱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下子,她沉底炸了。
“我就知道呜呜呜,”她泣不成声,是真难过了起来,“男人都是骗人的,家花哪有野花香啊是吧,反正早晚你都要和我离婚,择日不如撞日,咱明早就去民政局把这事办了吧,也省的你觉得不自由…”
她说着就抹着眼泪翻身下床,伤心欲绝的往自己屋里走。
听她越说越离谱,骆川头都大了,不知道她大半夜的不睡觉闹这一出是为什么。
等看到她抽抽噎噎的往外走,他心里一慌,条件反射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顾迟迟一个踉跄,坐回了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对上她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如梦中差不多的姿势被自己抱在怀里,骆川恍惚间觉得梦境成了真,这个名叫顾迟迟的女妖精真的半夜来敲了自己的门。
今晚的月色比他梦里的还要明亮,从窗户里照进来,一缕缕的洒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轻纱,将她浓艳十分的脸模糊了,却平添了一分娇柔,更加的动人心魄了…
骆川稳了稳神,将视线从她微微露出一点的锁骨上收了回来,沉声道:“别闹。”
顾迟迟吸了吸鼻子,在他的视线下也安静了下来,只是时不时的抽泣一声,表示她还没从伤心里走出来。
见她不闹了,骆川这才轻轻的握起起她通红的手腕,一边力道适中的替她揉捏,一边皱着眉问道:“你刚刚说我…出去鬼混了,是什么意思?”
冷静下来,他对顾迟迟别的指责都能想明白,但对于这个,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手肤色深,又大又有力,上面满布着生活刻印下的老茧,便如同他这个人般,看起来又粗又糙,而顾迟迟的手却如凝脂般,指甲盖都透露着娇气。
而现在他粗砺的手却将顾迟迟纤长柔嫩的手捏掌心,黑与白,大与小,对比格外明显。
顾迟迟看着这一幕,无端的觉得心惊肉跳又口干舌燥,连骆川的话都忘了回答。
“问你话呢!”骆川的耐心不算很好,见顾迟迟旧不回答,他手指一个用力,打断了顾迟迟乱七八糟的想法。
“啊?哦,”顾迟迟愣愣的看着他在月色下越发棱角分明的脸,先前那股问罪的劲儿一下子就泄了。
“就是…我,我做了个梦,”说起这个,她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便软软的,“梦里梦见你…”
梦?
见她提起这个,骆川心里一紧,生怕自己的梦被她知道了,他面上不动声色,耳朵却悄悄的支愣了起来,听见她说自己梦见了他,他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梦见了我?梦见我怎么了?”骆川怕她真的和自己做了同一个梦,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一副无所谓的安慰道:“梦都是反的,不管我在梦里做了什么,那都是假的,你不要乱想。”
这话既是说服她,也是说给自己听。
“哦,”顾迟迟乖乖的应了,又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说了句:“哥哥,如果以后,我是说假如,我离开你变坏了,你遇见我,千万要记得,那不是我的本意,你一定要记得救我。”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却直觉今晚做的这个梦就是原身离开河西村之后地经历。
虽然其中有很多模糊的地方,但和原书中的描述也算对的上。
她这么说,纯粹是万一剧情太过强大,她担心自己还是逃不脱走上原身的老路,如果遇见骆川,他能救她也算是一线生机。
但听在骆川耳朵里,却全然是另一个意思了。
“你要离开这里?”他隐在阴影中的脸晦暗难明,但语气却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顾迟,你想清楚了吗?”
这一刻,骆川突然觉得自己先前想将她纳入自己羽翼下的想法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即使自己说服自己不在意她婚前那些不清不楚的事,即使自己已经努力的忽视她那些轻佻的言行,即使自己在尽力的包容她娇纵的性格,她心心念念的,仍然是离开自己…
他冷笑一声,对顾迟迟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仅不会救你,还会让你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一刻,他垂头看着顾迟迟,身上的气势和梦里那个对她冷眼旁观的骆川重合了起来,让顾迟迟看的心惊肉跳,不自觉的双腿发软。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变了。
“哥哥,我是说如果,如果…”她委屈巴巴的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想走,是假设,是担心自己被剧情裹挟,是有苦衷的。
话没说完,就被他冷着声音打断了。
“没有如果,我不允许。”
他盯着顾迟迟,目光危险的落在她形状优美、粉嫩可爱的唇珠上,眼神变幻不定,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在究竟在想什么。
但整个人却像蓄势待发的猛虎,每一块肌肉都开始发力紧绷,散发着惊人的侵略感,美丽迷人却又致命。
对上他的视线,顾迟迟呆住了。
她就像听见人鱼歌声的水手,又像被捕猎者锁定的麋鹿,明知危险临近,再不逃跑只有死路一条,却仍然被这艳丽诱惑,着了魔失了魂,茫茫然的往前凑。
理智在叫嚣着快跑,但身体却像像中了蛊,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啊嚏!”
眼看着骆川坚毅的下颌角越来越近,就在两人即将碰上的当口,顾迟迟却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喷了骆川一脸的口水。
骆川:…
顾迟迟:…
这下子,什么让人鬼迷心窍的气氛都消失殆尽了。
顾迟迟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不知不觉的趴到了骆川的怀里,两人之间近到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她后知后觉的红了脸,猛的从骆川怀里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边跑嘴里还喊着:“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哈哈,再不回屋我都要着凉了哈哈哈哈!”
眨眼就跑的不见了人影,徒留骆川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呆呆的看着房门,一个人品味着尴尬的余味。
第32章 . 晋江文学城首发(二更) 她宣柳的妹妹……
第二天天还没亮, 顾迟迟就偷偷摸摸的出了家门。
一向对自己形象十分在意的她今天却没洗漱,甚至连屋里的灯也不敢开,摸黑梳了头, 连自己是个什么模样都顾不上看,就往宣柳家跑。
早上宣柳开门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在露水中蹲成一座雕像、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头发乱七八糟的顾迟迟。
“这是怎么了?”宣柳被她唬了一跳, 将被冻的哆哆嗦嗦的顾迟迟拉进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暖身子,一叠声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骆川欺负你?她把你赶出来了?”
虽然她在村里的日子不算短,经过自己的观察, 她知道骆川不是传言中的样子, 对他的人品十分信任。
但顾迟迟这个样子实在太像被打了一顿赶出家门了, 蹲在她家门外的样子,可怜的像只浑身湿透又无家可归的小猫咪。
要是骆川真的敢这么对她…
想到这个可能性,宣柳的眉头皱的死紧, 她下了决心,如果骆川真的敢这么对待顾迟迟的话, 她拼了命也要带着顾迟迟和他离婚。
她宣柳的妹妹容不了被人这么糟践!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顾迟迟听到她提起骆川,脸上却是一红。
她出门前慌里慌张的,只想着避开骆川,压根没想到开春的早上会这么冷!
在宣柳家门外蹲了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 但想到回家可能会装上骆川, 她以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毅力咬牙坚持了下来。
没想到却闹了个乌龙,让宣柳误会了…
一时间,顾迟迟脸色通红,尴尬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真相。
看她优柔寡断的样子,宣柳还以为她不敢说, 于是握着她的手鼓励道:“迟迟你别怕,骆川再凶还能大的过法律不成?他要是对你不好,宣柳姐姐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我们迟迟长的这么漂亮,哪怕回城也会有大把的男青年追求,比他骆川好的不知道有多少!到时候咱挑个脾气好的!”
像骆川这种打老婆的,是万万不能再考虑了!
宣柳是真心为顾迟迟着急,连后路都给她想好了,生怕她瞻前顾后的不肯说实话。
但她越是这样情真意切,顾迟迟就越是难以启齿。
难道要说自己昨晚鬼迷心窍,差点亲了骆川吗?!
哪怕只是提起这个,都不要回忆起那个画面,顾迟迟都是一阵窒息,简直想回到昨晚,将那个傻乎乎往骆川屋子里摸得自己拉住。
但宣柳又是为了她好…
顾迟迟左右为难,差点被宣柳鼓励的目光逼的快哭出来了。
“宣柳姐姐…没有…他没有打我…”顾迟迟脸色通红,最终还是扭扭捏捏的开口解释道:“是我自己…我,我太想和宣柳姐姐一起去做生意了,这才一大早过来了。”
原本是随口编的理由,但顾迟迟越说越顺,说到后面甚至兴奋了起来,“宣柳姐姐,别管什么骆川啦,咱们赶紧去镇上把摊子摆出来吧!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呢!”
宣柳狐疑的看了她半天,也没从顾迟迟的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似乎她是真的因为关心事业才搞出这种奇怪的举动似的。
但宣柳又觉得,让她为了这么个理由在门前挨冻,又十分不符合顾迟迟的性格。
就算她起迟了,自己又不会怪她,她这么积极做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宣柳心里埋下了对骆川怀疑的种子,但此刻她不愿意让顾迟迟继续窘迫,便哄她道:“好吧,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头要盯着骆川一点。
见宣柳暂时放过了追问这个事,顾迟迟松了口气,自觉逃过一劫,好悬没当着宣柳的面擦汗。
说谎骗了宣柳,顾迟迟心中有愧,于是一路上便格外殷勤,屁颠屁颠的跑前跑后。
她越是这样,宣柳心里给骆川定的罪就去更重一等。
看给孩子吓得!都不敢告状了!
宣柳心里忿忿的,咬一口烧饼就骂一句骆川。
对于她的心理活动,顾迟迟一无所知。
她还在沾沾自喜自己骗过了宣柳,十分开心的跟着宣柳摆起了摊。
新河镇是个大镇,实际上本地人不算太多,但因为镇上有个炼钢厂,十里八乡的人都往镇上跑,削尖了脑袋往炼钢厂钻,倒是让镇子变得热闹起来。
宣柳千挑万选的摆摊宝地便是这炼钢厂的后门。
在这个年代,工厂工人就是顶顶好的工作了,虽然比不上机关干部听起来体面,但一个月也有四五十的工资,足以令工人们傲视周围人了。
尤其是这炼钢厂,效益好,工人们的的工资也是顶格发,从不拖欠,炼钢厂的工人们腰包鼓鼓的,世国营饭店的常客。
宣柳来观察过,发现只要味道好、份量足,这些工人在吃食上很舍得花钱。
有了这些调查结果,她才敢大胆的第一份生意就做肉食,盯上的就是炼钢厂上千工人的钱袋子。
因为顾迟迟早上闹得那一出,她们比预计的时间更早的到了炼钢厂后门,等她们将摊子支起来,别的在后门做点小生意的人家才陆陆续续的到齐。
看见三个干净漂亮的姑娘摆摊,卖的还是一闻就让人口水疯狂分泌的卤肉和烧饼,这些人都惊讶极了。
不过看着这三个姑娘柔柔弱弱的,尤其是顾迟迟那副就不像能干活的样子,这些人便对宣柳她们的摊子看不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