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磐虽说申请调到了羊城,但他们部队的性质注定了不会在市区,从羊城过去还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何磐急着去报道,宣柳也急着去收拾分给她和何磐的房子,也就没有久留。
“等我过两天把家里收拾好了,就过来找你们啊!”等驻地派来接何磐的车到了,宣柳一边将骆川提前运过来的行李放到车上,一边对依依不舍的顾迟迟道:“好啦,别难过啦,等我们安顿下来,我还要来羊城租个铺子开店呢,到时候天天看到我,保管看的你烦!”
“才不会呢!”顾迟迟反驳了一句,之后不好意思的看了宣柳一眼,满脸不高兴的小声嘀咕道:“宣柳姐姐现在能和何大哥天天见面了,以后就会渐渐忘了我的。”
宣柳闻言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轻声道:“就算再怎么喜欢他,你也是我最重要的妹妹。”
有了宣柳这么一句话,顾迟迟才算喜笑颜开。
她站在大门外,朝着不断远去的小汽车挥着手,等再也看不见那辆车的影子,才转身往回走。
和她并肩走在一起的骆川原本还想问问她午饭想吃什么呢,就发现她风一般的捂着嘴朝卫生间的方向跑去,惊鸿一瞥间,她脸上明显带着痛苦的神色。
他想起宣柳说的她昨天吐了一天的事,心里一紧,顾不得说什么,也紧跟在她身后朝卫生间跑。
等他到的时候,就看见顾迟迟纤细的上半身伏在洗手台边,像一只折翼的蝶,嘴里还发出一阵子干呕声。
第92章 . 晋江文学城首发(一更) 永不褪色的记……
看见她痛苦的样子, 骆川面色一变,连忙过去扶住她脆弱的双肩,急声道:“迟迟, 你怎么了?”
顾迟迟摆了摆手,想说点什么, 但一阵酸水上涌, 将她想说的话堵在了喉中。
“迟迟,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看医生好不好?”骆川闭了闭眼,等她这一阵难受劲儿过去之后, 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边走边说道:“你别怕, 羊城的医生都很厉害,就算一时治不了,咱们还能继续赚钱, 听说国外的医疗很先进,实在不行, 到时候我带你出国治...”
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竟然满脸的心碎,一副顾迟迟快要命不久矣的样子。
看着他的表情,顾迟迟噗的一下笑了出来, “哥哥, 我只是晕车而已,你不要这么紧张啊!”
虽然她这么说,但骆川却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唇角紧绷,搂住顾迟迟的手臂不仅没有放开, 反而用力将她抱紧了些,沉默着大步往门外走。
“骆川,不用这么紧张,”没去打扰他俩相处的李香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骆川着急忙慌的样子,她忍住笑意将他拦了下来,“迟迟没事的,你别想的太严重了。”
但骆川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顾迟迟伏在洗手台上干呕的可怜模样,哪里还能听的进去这种听起来就轻飘飘的宽慰?
他也不和李香兰掰扯,绕过她就往外走。
真是个不开窍的!
李香兰在心里笑骂了一句,小跑两步再次拦住了骆川,“你,你们两个,心里都没数吗?”
听见她这么说,不仅是满脸着急的骆川,连窝在骆川怀里虚弱的顾迟迟也抬起头,好奇又疑惑的看过来,“香兰姐,我们应该有什么数啊?”
“待会儿再说你!”李香兰横了顾迟迟一眼,然后示意骆川将她放下来,在骆川心疼又犹豫的目光中,她将顾迟迟扶到了沙发上坐下,然后才恨铁不成钢刚的开口道:“你们难道就没想过,可能是,有了吗?”
闻言,坐在沙发上的顾迟迟/正在茶几边给顾迟迟倒水的骆川,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一脸震惊的僵立在了当场。
“啪!”骆川手上握着的玻璃杯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但他却毫无所觉般,梦游似的站了起来,走到顾迟的面前蹲下,将手伸到她的肚子上,满脸恍惚的仰头看着她,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声问道:“迟迟,你有了啊?”
顾迟迟也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脸上带着和骆川如出一辙的恍惚表情,死死盯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我,有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仿佛上个月因为收拾东西太过忙乱,月经确实没来,她去找卫生所所长看了看,所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还猜测她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劝她放宽心。
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月份还浅?
想来也是,她和骆川都还年轻,身体一向很好,骆川又...精力实在充沛,虽然她每次都会念叨着让他戴套,但有时候两个人疯起来,她自己都记不清细节了。
也许就是某一次不下心,她就怀上了。
顾迟迟看着自己依旧十分纤细平坦的腰腹,难以想象现在里面正在孕育着一个孩子。
一个属于她和骆川的孩子。
想到这里,顾迟迟也伸手覆上骆川的手,她的手白皙纤细,放在他粗砺宽大的手上,越发显得精致的仿佛艺术品,看着这一幕,她的心软成一片,连表情也跟着温柔起来。
“哥哥,我们有孩子了!”她看着骆川,亮晶晶湿漉漉的眼神里含着惊喜,重复道:“我们有孩子了!”
对上她的眼神,骆川也觉得鼻腔发酸、眼圈发热,他仰头看着天花板,静静的等着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过去,才低头看着,柔声应到:“嗯,我们有孩子了。”
这一刻,他想起顾迟迟在和骆大勇断绝关系后那个深夜的晚上掉的眼泪,想起自己孤单的童年和苍凉的少年,只觉得曾经那种无言的缺憾都在此刻被这个属于他和顾迟迟的小生命填满。
他们,真正的有了属于他们的家庭。
看着他的表情,顾迟迟瞬间明白过来他在想什么,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前世失去母亲、一个人艰难成长的记忆和原身失去母亲在后妈手里讨生活的仓皇情绪共同汇成一股洪流,曾经在她心里煎熬不休让她不得解脱的汹涌感情找到了泄洪的出口,又急又凶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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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迟迟的家属,谁是顾迟迟的家属?”
听到熟悉的名字,正在走廊上焦躁踱步的骆川连忙跑了过去,放柔了声音问道:“同志,请问我妻子怎么样了?”
作为妇产科的护士,就算是见惯了各式各样有着不同紧张表现的家属,这位护士也依旧被骆川夸张的表现惊了一下,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着急神情,她顿了顿,才说出接下来的话:“...病人检查结束了,检查结果下午来拿。”
只是查个超声而已,至于吗?
在骆川越过她跑进里面扶人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骆川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夸张,现在的顾迟迟在他眼里简直就是陶瓷美人,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生怕哪里磕着碰着她。
他小心翼翼从就诊床上将顾迟迟扶起,柔声道:“结果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咱们先出去吃东西吧,迟迟,你想吃什么?”
“可是哥哥,我现在嘴里好苦,什么都不想吃。”
来医院的之前,因为骆川着急所以叫了个的士,没想到顾迟迟坐了一会儿闻到那个汽油味就开始吐的天昏地暗,就算中途下了车,她一路上也没消停,吐到后面已经纯粹是吐胆汁了,这么折腾的到了医院,她已经接近虚脱了,整个人面色发白,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看着她这么难受,骆川恨不得能以身替之,但显然做不到,因此他只能绞尽脑汁的回忆着自己吃过的羊城美食,想要勾起顾迟迟的食欲。
但他一向对吃的东西不太在意,就算是宣柳这个御厨传人精心做出来的美食,他也只会干巴巴的夸一句“好吃”,此刻要生动形象的给顾迟迟描述那些美食,简直快要将他急得抓耳挠腮了。
好在还跟着一个比两人稍微有点经验的李香兰,在她的建议下,骆川总算想到了一家口味清淡鲜美的小吃店,带着顾迟迟过去,也许是吐干净了,闻着店里飘着的羊城口味咸粥发出的香味,顾迟迟食指大动,用了整整一大碗,还吃了还几个虾饺才算罢休。
“看来咱们孩子喜欢羊城的口味啊,”吃完饭,顾迟迟也精神了一些,她摸着还毫无痕迹的肚子,感慨道:“这是把新河镇的东西都吐完了才消停,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闻言,李香兰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完之后便立马倒戈向了连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孩子”,假意教训顾迟迟道:“都要当妈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這没拦的!这说明这个孩子是个会享福的,只有羊城这样的大城市才养的住他!”
她俩就这个问题说笑了起来,桌子上时不时传来笑声,气氛轻松极了。
骆川没去加入她俩关于怎么养孩子的话题,只是静静的坐着,眼神片刻也没离开过顾迟迟。
也许顾迟迟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喜欢羊城,他们吃完饭之后,骆川又带着顾迟迟她们出去逛了会儿,顾迟迟再没想吐的迹象,让李香兰看的啧啧称奇。
等到了护士告诉骆川的取报告时间,他们便返回了医院。
“拿到了吗哥哥?”
顾迟迟觉得自己想在抽盲盒,又紧张又期待,她不敢自己去领,于是和李香兰站在门外等骆川回来,等骆川一出现在她视野里,她却又迫不及待的问起了他结果。
骆川闻言没有回答,他稳了稳微微颤抖的手,吸了口气之后将手里的超声报告递给了顾迟迟。
“!!!”看着那张报告单上白纸黑字写的“查见胚胎,大小约...”等字样,顾迟迟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虽然经过李香兰提醒,她心里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个结果,但此刻看到报告单的心情依旧十分激动又涩然。
她手里紧紧捏着那张对她和骆川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报告单,泪眼婆娑的看着骆川,骆川也眼圈红红的看着她,两个人都激动的无以言表。
他们,是真的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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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迟迟刚羊城就查出了怀孕这个好消息,宣柳李香兰她们都为她高兴,然后婉拒了她想要帮忙开新店的要求。
“你现在还没满三个月呢,店里现在还在装修,到处都乱糟糟的,可不敢让你去,万一磕着碰着,就算骆川不说什么,又让我怎么过得去?”宣柳将短短十来天就瘦了好几斤的顾迟迟按回沙发上,苦口婆心道:“你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等过了三个月再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孩子对羊城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从医院回来没多久,顾迟迟的身体就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怀孕了似的,开始各种折腾,又是吐又是见红的,将顾迟迟和骆川吓得够呛。
去医院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顾迟迟“卧床静养”、“尽量吃东西”,没办法,顾迟迟只能在家里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但就算这样小心的伺候着,她的身体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原本骨肉匀亭的身体瘦的一摸就是骨头,将骆川心疼的不行,甚至冲动之下还说出了干脆不要孩子这种话。
但对这个孩子顾迟迟本身就十分期待,自然不会听他的,只是自己更加努力的吃东西,想要尽快的度过这段难受的日子。
这一天她觉得自己身体好点了,就开始萌生出对自由的渴望,可怜巴巴的央求来看她的宣柳带她去店里玩儿。
不出意料的,当然是被拒绝了。
中午骆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坐在桌边,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他一边脱下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换上了居家的衣服之后转身先去了卫生间,洗干净双手和脸颊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靠近顾迟迟,轻手轻脚的将她拥在怀里,温暖的大手覆在顾迟迟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温声问道:“小家伙又闹你了?”
窝在熟悉的怀里,想到他每天都能出去,自己却只能天天待在家里,连多上下楼两次都会不舒服,顾迟迟就十分委屈,但也有可能是孕妇的情绪本就十分敏感,总之就是她看着骆川坚毅的下巴,嗒叭嗒叭的就掉起了眼泪。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眼泪,骆川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慌里慌张手足无措了,他十分熟练的将顾迟迟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哄小孩似的给她拍着背顺气,将语气放的更低道:“迟迟,你不高兴打我都行,别气着自己。”
“都怪你!”顾迟迟也说不清楚都怪骆川什么,她停掉了眼泪,使劲儿捶了骆川胸膛几拳,然后趴在他怀里假哭道:“你们都能出去玩儿,就我不行!我不管!我也要出去!”
她的力气对骆川来讲不痛不痒的,但她的话却让骆川皱起了眉头,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低头看着顾迟迟充满期待的眼神,想到她已经乖乖在家待了半个月了,就算再难受也没什么怨言,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要出去可以,但你得听我的,不能乱跑,不能跳,不能乱吃东西...”
听见他同意带自己出去玩儿了,顾迟迟哪里还顾得上他说了什么?
她欢呼一声,从他怀里跳了起来,对骆川叫她慢点的声音充耳不闻,快步就朝楼上跑去,一边跑一边道:“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看着她飞快消失的背影,骆川一颗心提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红了,眼看着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自己又答应了带她出去,倒不好太拘着她。
他摇了摇头,认命的跟着顾迟迟往楼上走。
而顾迟迟才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呢,她就像终于得到机会出去放风的犯人,在楼上精心挑选了一条鹅黄色裙子,又戴上了一顶宽檐软顶帽,这才花蝴蝶似的跑出来,迫不及待的挽上骆川的胳膊,连声催促道:“快走,哥哥咱们快走!”
等踏出院子铁门的那一刻,顾迟迟夸张的深吸了一口气,语带叹息道:“果然,外面的空气闻着都是自由的味道。”
骆川:???
骆川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铁制栅栏状的大门,想不通怎么在她嘴里这就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监牢。
但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什么扫顾迟迟的兴,而是挽着她,在家附近的公园里逛了逛。
羊场常年阳光明媚,被暖洋洋的太阳一晒,顾迟迟觉得自己这十多天家里蹲积累的快要发霉的感觉在阳光下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惬意的眯着眼,伸了一个懒腰,看起来活像一只漂亮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