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又如何?该勾三搭四的时候她一样不含糊!
毕竟,她骨子里就是那样一个轻浮浪荡的女人。
自己之前为什么会相信她?
想到那碗香浓的杂粮粥,骆川心里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某个角落刺了刺,但他很快忽略了这种异样,并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相信顾迟这个女人了!
大力的抹了把脸,骆川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小树林。
“小川啊,我正找你呢!”
骆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沉气息,独自走在村里的田埂上,没想到被大队长李保平拦了下来,并一脸神神秘秘将他再次拉进了小树林。
“什么事啊,保平叔?”对李保平这个大队长,骆川还是十分尊敬的,因此他敛住了眼里的狠厉,主动问道。
“是好事啊!”李保平不放心的往四周望了望,确认了周边没人,这才凑到骆川面前,小声道:“我有个战友,在镇上军工厂当了个小领导,这次我去找他喝酒,他跟我说,他手里缺一个司机,要年轻力壮胆子大的,我这不想到你还没正经工作,立马就回来找你了吗?”
骆川鼻翼微动,确实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微弱的酒气,可见是真的只喝了几杯,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
他心下感动,但也知道这么好的差事不是自己这种身份能拿到的,因此便有些犹豫,“保平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情况您知道的,我…给我找工作怕是要连累您和您的战友,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村里不养闲人,哪怕是骆川这种地主家庭出身的“坏分子”,也要上工接受劳动改造。
他现在主要负责给村里养猪,这活又脏又累,但着实是个人人争抢的好工作,没别的,就是为了年底杀猪的时候能多给自家分二两肥肉。
要不是李保平力排众议,又减了他年底分猪肉的份额,怕是没办法将他安排进去,他就只能去给全村挑大粪了。
就算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安排,都是李保平在为他担着风险。
为的不过是报早些年骆川爷爷的一饭之恩。
而村里受过骆老爷子恩惠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也默认了李保平对他的这么一点小小的庇佑,骆川才能在失去双亲又没了爷爷的艰难境遇里活下来。
这些事骆川都记在心里,但他现在也只能默默的接受李保平和东叔等人的帮助,只希望也许将来某一天自己有出息了,能报答他们一二。
但这些能够接受的恩情里,并不包括让李保平推荐他去军工厂当司机!
听完骆川的话,李保平也明白了他的顾虑,他叹了口气,为他的懂事又欣慰又悲哀,但还是坚持道:“小川,你别推迟了,我都和我战友说好了,这事民不举官不究的,只要没人去举报你,你悄悄的去,不会出事的。”
“可…!”骆川还想拒绝,却被李保平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小川,听我的!这个机会难得,错过了就再没有了!”
“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你媳妇想想吗?她一个城里来的娇小姐,能陪你吃一辈子的苦吗?”李保平已经从东叔那里知道了顾迟迟失忆的事情,加上上次顾迟迟亲口答应的他,以后会和骆川好好过日子,他便也同意了东叔的看法,觉得什么也不记得了的顾迟迟和骆川凑做一对也挺好的。
听他提起顾迟迟,骆川心里再次涌现那种轻微的刺痛感,他皱着眉头,苦涩道:“是啊,她不会愿意和我过苦日子的,谁有钱她就和谁好,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段时间她不是很安分吗?”李保平不知道顾迟迟今天见到了骆荣的事,骆川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于是全然不知骆川心中纠结的他大手一挥,拍板道:“别说你媳妇的事了,我看她现在挺好的,你就听我的,等下我给你个地址,明天你就去找我战友报道!”
“保平叔,明天会不会太急呢?我回去考虑考虑再答复您,成么?”
如果不是怕自己成分不好,极大可能连累李保平和他的战友,骆川绝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但错就错在他这人人唾弃的出身,现在保平叔有明显是激动的时候,直接拒绝他一定不会同意,因此骆川只能采用拖字决。
只要拖到保平叔的战友后悔了就行了。骆川默默的想到。
“你,唉!”李保平自然不会不懂他的顾虑,但也知道骆川这人打小就轴的很,一般人是劝不动他的,只能指望他自己想通,因此李保平长叹了一声,拍了拍骆川的肩,叮嘱道:“既然你拿不定主意,不如回去和你媳妇商量下,她城里来的,亲爹又是革委会的主任,虽说什么也不记得了,但见识总归还是在的,你问问她,说不定就改主意了。”
说完摆摆手,示意骆川不必送,自顾自的走了,
而骆川直到进了家门口,骆川还没想好要不要和顾迟迟说这件事。
他站在堂屋里,在去找顾迟迟和回自己屋之间举棋不定。
顾迟迟正好从厨房走出来,见他杵在屋子正中间,她就像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和骆荣拉扯似的,冲他甜甜一笑,“”哥哥回来啦?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要不要跟我说说?”
闻言,骆川抬眼看向她,但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起来。
她这样的人,真的会替他保守住这种要命的秘密吗?
第10章 . 狠话 我顾迟迟就算是死,也不会和骆川……
“算了,没什么。”思来想去,骆川仍然觉得不能相信她。
尤其是,她一向和骆荣走的近,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骆荣那一家子。
骆川可没有忘记,当年要不是马文秀带人举报爷爷,爷爷也不会死在批///斗台上,自己也不会被他那好二叔一家作践这么多年…
想到当初亲眼看着爷爷气死时的场景,骆川的眼里就溢满了恨意,手掌也不由得紧握成了拳。
“不说就不说吧,哥哥你别打人啊,”见他好好的说着话,突然就c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顾迟迟吓了一跳,小声哔哔道:“我不过是心疼哥哥,想给哥哥分忧而已啦,你不乐意,也不能生气啊!”
被她这么一打岔,骆川总算从沉重的回忆里走了出来,他白了顾迟迟一眼,没好气道:“少作妖!”
不过心情总算是好点了
“你觉得,我去城里找工作怎么样?”骆川想了想,决定只将事情透露一半。
没想到他开口问的是这样一件事,顾迟迟瞬间来劲儿了。
“这是好事啊哥哥!”她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开心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现在政策变啦!我觉得以后进城、做生意才是出路!”
八十年代初诶!
哪怕就是去摆个卖茶叶蛋的小摊,也比这么困在乡下种田好啊!
骆川这么穷,进城去闯闯,说不定还能找到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且,顾迟迟的直觉告诉她,骆川这样的人,是不会一辈子困在村里种地的。
因此,对于骆川这个想法,她当然是极力赞同,甚至恨不得马上给他打包行李,明天就送他走。
他去闯荡了,顾迟迟就不用再看到他了,也就不会再心慌意乱了。
但如果他出去打拼了,自己一个人在村里苟个一年半载的,等过了剧情点,就找个借口和他离婚走人,岂不是美滋滋?
想到这里,顾迟迟仰头望向骆川,眼里亮晶晶的,“哥哥,你安心进城吧,我一个人在家会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对了,哥哥你什么时候走啊?要不要我给你准备点什么东西?”
谁担心你了!
骆川心里吼了一句。
但见她一副巴不得自己立马消失的样子,骆川想起她那一大堆好哥哥,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呵,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出去?”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危险的盯着顾迟迟问道。
但顾迟迟却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悦,仍然高高兴兴的点头道:“嗯嗯,哥哥你不知道,以后政策还会变化,城里会有各种各样的机会,只要胆子大敢闯敢干,就能干出一片天呢,还有,哥哥你一定要注意照顾自己…”
她叮嘱骆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骆川冷笑着打断了,“哼,我就知道,等我走了,就没人阻碍你满村子的搞破鞋了,是吧?”
扔下这样一句话,没等顾迟迟反驳,他转身又出门去了。
留顾迟迟盯着他带着怒气的背影,大骂道:“骆川!你特喵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不,脑子有病的一定是她自己!
竟然会觉得骆川是个好人?!
她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以后谁再关心他谁是狗!
她气成陀螺,一个人在屋子里原地打转,嘴里不断骂着“骆川,王八蛋”。
生了半天闷气,顾迟迟冷静了下来。
她把灶上的火熄了,院门一锁,潇洒的出门了。
受了狗男人的气,当然要去找她的宣柳姐姐告状啦!
到知青点的时候,宣柳正在准备做饭。
见顾迟迟来了,她也高兴的不得了,拉着顾迟迟去了灶房,一叠声的说要给她做好吃的。
“自从你嫁了人,这知青点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早盼你来了!”在宣柳眼里,仿佛顾迟迟还是个小孩似的,进屋之后她搬了个小马扎给顾迟迟,又塞了一把南瓜子给她,也不让她帮忙,就自己一个人忙活起来,一边手脚麻利的干着活,一边和顾迟迟闲聊着。
“没事,宣柳姐姐你不也马上就要嫁人了吗?到时候有了婆家,就好啦!”想到剧情进度,这个时间点何磐已经在找媒人筹备提亲的事了,顾迟迟捉狭的冲宣柳眨眨眼,“说不定到时候宣柳姐姐沉溺温柔乡,就想不起我来啦!见到我上门,说不定还会嫌我烦呢!”
被她这样打趣,宣柳也没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来,反而大大方方的,“怎么会!就算我以后跟何大哥有了孩子,也永远不会嫌你的。”
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记直球,顾迟迟脸都红了,蹭过去抱住她的腰,黏黏糊糊的撒娇道:“我就知道,宣柳姐姐最好了!”
不像骆川那个狗东西,只会莫名其妙的对她撒气!
想到这里,顾迟迟的神色里就带上了一点委屈。
宣柳何等心细?立马就察觉了,于是连忙追问道:“这是怎么了?是谁给我们迟迟气受了?”
“还不是骆川!”顾迟迟嘟了嘟嘴,抱怨了起来,“我好好跟他说话呢,他莫名奇妙的就生气了!还骂我是不是想在村子里搞破鞋!”
“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她捡着能说的说了,提起骆川的时候,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对亲近之人不理解自己的不满。
宣柳含笑听着,不时点点头附和,但她到底比顾迟迟年龄大些,又心思敏锐,很快察觉到了顾迟迟对骆川的态度上那点细微的变化。
她心下好笑,骂起骆川来便不怎么给力,还为他说了好几句好话,惹来顾迟迟不满,“宣柳姐姐!你究竟哪头的啊!
“我当然是站你这头的啊!只是…”宣柳皱了皱眉,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试探道:“可是你们两个毕竟是夫妻,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我终究是个外人…”
“谁要和他过一辈子了!”这下顾迟迟跳脚的更厉害了,她一脸斩钉截铁的样子,恨声道:“我顾迟迟就算是一辈子没人爱!从现在打光棍到死!从河里跳下去!也不会和骆川过一辈子的!”
她想不通为什么宣柳也会说出这种和稀泥的话!
在她看来,这件事本就是骆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宣柳应该和自己一起狠狠的唾骂骆川才对,怎么能,怎么能说什么自己要和骆川过一辈子的话来?
她气呼呼的,转身就要走,被宣柳一把拉住了,“你啊,脾气还是这么急!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要是不想和骆川过了,那咱们趁着天色还早,现在就离婚去?”
“也…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这下轮到顾迟迟犹豫了,她想了想,吞吞吐吐的解释道:“和他离婚的话,我就得回城了,我…我不想回去…”
她自认这个理由十分充分,但在心里明镜似的宣柳面前,就很有些欲盖弥彰了。
见她明明对骆川有了和以往不同的在意,偏偏还不开窍,宣柳就想笑。
她咳嗽了一声,掩饰住声音里的笑意,这才开口道:“那好吧,这确实是个问题,既然现在离不了婚,那咱们去找骆川聊聊?他给了你气受,我这个当姐姐的也算是半个娘家人,总得为你讨个公道不是?”
她说着就解开围裙,提上烧火棍,一副要去为顾迟迟出头找骆川算账的样子,把顾迟迟吓得够呛。
“也…也没有这么严重…”她手忙脚乱的拦住气势汹汹的宣柳,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家暴了不知道反抗的软弱女人,但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毕竟她和骆川不过是表面夫妻,扯证本就是迫于舆论下的权宜之计,现在风头过了,他随时都能和自己离婚,而自己离了婚之后却只能回城去和后妈扯头花,或许还会走上原主的老路…
想到这里,顾迟迟豁然开朗,本来就是她有求于骆川,忍着点他,不是应该的吗?
“不了,谢谢宣柳姐姐了,我想明白啦,不打扰姐姐了,我先回家了!”她重新振作起来,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竟然会真情实感的生骆川的气?真是傻的不行。
见她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宣柳心里叹了口气,但她确实不好过多的插手别人的感情,只能将她送到门外,寄希望于以后她自己开窍了。
不然这两个人还有得磨,想到这里,宣柳再次忧虑的叹了口气。
却没想到顾迟迟去找宣柳这事被有心人看到了,她俩分开时各异的表情倒是引来了村里人的诸多猜测。
有说顾迟迟黄鼠狼给鸡拜年被宣柳识破教训了的,也有说两个女人为何磐大打出手的;
有觉得顾迟狗改不了吃屎又要开始乱来的,也有觉得她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从此洗心革面了的;
还有那些和原来的顾迟相熟的二流子,听说她病好了又开始心思浮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