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禾拿在手里边翻边道：“顾先生这么忙，连签招商合同都亲力亲为呢？”
顾闻时神色一滞，轻描淡写道：“沈小姐贵人事忙，我们的招商经理上门几次，都空手而返，我只好带着合同在媛媛这里碰碰运气了。”
沈青禾看完后道：“顾先生，合同我们随时可以签，但我有一个条件。”
顾闻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沈记的产品入驻永安百货，你们必须承诺设专柜、打沈记的招牌。”
顾闻时听完皱了皱眉，“你知道就算引进西洋商品，我们也只是统一归为大类进行售卖的。沈小姐，即使没有专柜，我们永安百货也能保证你只赚不亏。跟我们合作，应该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沈青禾摇了摇头：“顾先生此言差矣，我之所以接受您抛出的橄榄枝，确实是看好永安百货的营业能力，但双方合作是双赢，这一点咱们应当达成共识。”
“明人不说暗话，跟您合作，比起赚钱，我更想要借着您这股东风彻底打响沈记的名号。所以专柜必须设，沈记的牌子必须挂。这才是我们能否达成合作的前提。”
顾闻时道：“沈小姐刚才说这是双赢的事，可现在听起来好像是沈记更需要永安百货吧。每天排着队想跟我们合作的产品多的是，于我们而言，要想赚钱，可不止沈记这一个选择，甚至沈记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沈青禾笑起来，也不顺着他的话题再打哑迷，直接道：“永安百货确实很强，甚至有隐隐成为行业老大的趋势。可前面立着个光历史就有二十年之久的国安百货，您这行业老大的位置到底有些身单力薄。”
国安百货的第一代创始人据说是清朝末年的一个武状元，后面易了两手，如今的掌舵人叫易格言，年轻时想要实业救国，弃文从商。国安百货在他的手里，十年以来壮大了不止五倍。
直到永安百货的崛起。与国安百货想比，永安百货的优势在于年轻，管理优化，顺应潮流，但与所有新兴企业的通病一样，缺少底蕴。
永安百货的产品太过大众化，什么流行卖什么，虽然最开始的发展势头迅猛，可发展到今天已经隐隐有些后劲不足。顾闻时一直卯着劲儿想要稳坐业界第一的位置，可总是差一点。
这就像某个知名歌手，大众提起来多少都听说过，但你要问这人有什么代表作，谁也说不上来。简而言之，就是缺少一个鲜明的让人记忆深刻的标签。
于是顾闻时将目光投向了一些小众但潜力十足的品牌。这也是即使沈记只有不到半年的发展史，顾闻时依旧如此看好的主要原因。
而这些内情外人鲜少知道，沈青禾却是一清二楚。早在顾媛上门探她口风的时候，沈青禾就觉得有些奇怪。因此仔细打听了一番行业内情，又依次分析了目前上海滩几大商场的经营状况，也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任谁被扒的底儿掉，都不会觉得高兴。此时，她多说一句顾闻时的脸色就多难看一分。
沈青禾话锋一转，以刚才顾闻时式的口吻说道：“顾老板，我可以保证，即使沈记暂时没有强大的知名度，但我们一直以来明确的独一无二的定位，刚好能弥补永安百货的弱点，我相信不出半年，永安百货的行业地位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选择，这才是双赢！”
顾闻时看着她，似在思考。半晌，问道：“阿禾，你真的只有十八岁吗？”
见识了她缜密的思考能力和超越年龄的经商天赋，顾闻时有一瞬间的庆幸，庆幸这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而不是竞争对手。
问完看到沈青禾皱眉头，笑道：“既然我们即将成为合作伙伴，我觉得直接叫名字显得更亲近一些，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沈青禾顿了顿，道：“既然双方达成共识，那烦请您将我们谈定的这两点加到合同里去。我最近有点忙，下周一我们签合同。”
第21章 管闲事
沈青禾给周霆鹤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天黑之前来取货。然后就进了后院存货仓库。
仓库里整整齐齐码着的是她最近陆陆续续从现代运来的货物。经过试验，只要货物在她周围，她就能用意念带着它们穿越。如此一来，沈青禾只要在现代的仓库里码好货，然后等到时间，直接就能让它们整整齐齐的出现在民国小院的仓库里。
仓库的一角，她辟了个工作间，里面几名女工正在工作。
她们都是附近的居民，被聘来的主要工作内容只有一项，换包装。
现代的东西赫然出现在民国，为了不引人怀疑，沈青禾都会在出售前换掉产品的包装。以前货少的时候，她可以自己操作，还特意从网上买了包装机，订购了包装标签。
为了省事，以前的彩妆产品是全英文的包装，她就只把生产日期改成民国日期完事。后来，货物需求量大了，沈青禾就陆陆续续在附近雇了几个人，她给她们双倍的工钱，但要求必须保密。女工们平时上工走的是小院坐落在另一条街上的后门，相对隐蔽。
给周霆鹤的药品几乎都是国产，以前的方法就行不通了，不仅需要更换日期，还得更换地址。沈青禾制作标签时，生产地址编了个非洲国家的小县城。然后拿来让女工们重新贴上去。
“换的怎么样了？”
一个叫桑荷的女工站起来道：“已经换完了，我们正准备装箱。”她指挥着其他女工将操作台上码的整整齐齐的药品分门别类的装进沈青禾专门在民国定制的四个大木箱里。
正吃晚饭的时候，周霆鹤就到了，后面还跟着阿元。
阿元见了她立刻挥着手打招呼：“青禾姐，我们来了。”
沈青禾笑了笑让他们进来。四大箱药就放在院子里，她让他们先验货，然后再用钉子封箱。
等阿元将药品全部搬到车上去，周霆鹤道：“听说你在交通银行开了个账户？”
沈青禾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自从周霆鹤帮她弄到身份证明，她立马就开了个户头，用来存钱。
“药钱三天之内我会直接汇到你的账户里。”
又问：“你上回给我们的那个创口贴还有吗？”
沈青禾惊讶道：“上回那可是好几盒？你们这么快就用完了？我跟你说，创口贴虽然方便，但也只是对小伤口，重伤没有用，反而还会起反作用的。”
周霆鹤直接问道：“能不能想办法多弄些来？我会加钱的。”
这倒不难，创口贴在现代算是常备药品，很多人家屯个几盒很正常。
沈青禾点了头，送他们出门。然后连夜回了趟现代，找了家药店，直接买了三十盒。这可够一年的用量了吧？
等过了两天，就通知周霆鹤来取，本来想在电话上顺便问问他货款什么时候到账，谁知电话里嘈杂极了，沈青禾想到现在是白天，自己打的是他办公室的电话，可能打扰到了他的工作。
说了两句，其他的只得先压下不提，正准备挂电话，阿元的声音传了过来，“青禾姐，你能不能来趟警察局？”
“啊？”
“来一趟吧，麻烦你了。”
电话挂断，沈青禾有些莫名其妙。紧接着电话又响起来，沈青禾以为又是阿元，接起来问道：“你说清楚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什么？”电话里顾闻时有些困惑的问。
意识到认错了人，沈青禾顿了顿，问道：“顾老板找我有事？”
“合同好了，想问问你下午要不要过来看一眼？”
“好啊，去哪儿找你？”
“永安百货。我下午会一直在办公室。”
“知道了，不过我这会儿有点事，可能晚点儿到。”
沈青禾收拾了下，先抱着一箱子创口贴去警察局，为了保密，她直接将箱子封了个严严实实，在弄堂口坐上电车，直达警察局门口。
跟门卫说明了身份，门卫打了个电话，一会儿的功夫就看见阿元气喘吁吁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你们周队长的东西。”沈青禾将箱子交给他。阿元却拉住她不让走。
“青禾姐，帮帮忙，先进来。”
“到底什么事啊？”沈青禾猝不及防，被他一路拉进去。
一直进到走廊里，阿元带着她边上楼，边悄声道：“顾家大小姐跳河了。”
“哪个顾家小姐......”说到一半，愣住，“该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吧？”
阿元点点头。
沈青禾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根据阿元的说法，都是男人惹得祸。订了婚没几天的秦中玉，竟然在和电影明星顾兰君一起上了小报头条。
顾媛气不过，跑到片场去找顾兰君要说法，当时顾兰君正在拍跳河的戏，两人没说两句，就双双落了河，最后还惊动了警察局，魏局长指示周霆鹤亲自带队去处理。
好在两人被人迅速捞了上来，除了有些风寒，倒是没什么大事。
阿元愁眉苦脸的道：“本来做了个简单的笔录就没啥事儿了。可这顾兰君硬是说顾媛要谋害她，让我们接着往下查，顾媛呢，小姐脾气上来，直接大闹警察厅，非要我们将顾兰君抓起来。这两个都是后台超硬，我们一个都惹不起。”
“那你叫我来干嘛？”
“这不是想着你和顾媛关系好，请你劝劝她吗？”
“你也太高看我了吧？”又问：“你们家队长呢？”
“他嫌烦，早就溜了。”阿元唉声叹气。
上了三楼，阿元拉着沈青禾进一间会议室，一扭头竟然看见顾闻时从楼梯的另一侧上来。
“你们不是通知她家人了吗？”
阿元愣了愣，随即咬牙切齿，“顾大小姐不让通知家里人，我们也不敢多事，这肯定是陈家俊那货干的，那个见不得人好的鳖孙......”
“就是二队队长？”沈青禾问。
阿元还没来的及回答，顾闻时就走近了。
“你怎么来了？”
“大概是为了同一件事。”沈青禾指了指会议室。
顾闻时闻言，什么话也没说，一马当先推门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的长条桌上，顾媛和顾兰君各坐一端，谁也不看谁，两人身后还各站着一个女警。
顾媛一看见顾闻时，立刻就哭了出来，边哭边扑过来抱住顾闻时，“小叔叔，他们都欺负我。”
顾兰君一见顾闻时，亦是眼眶一红，委屈巴巴的盯着他。
没记错的话话，这位大明星还是永安百货的代言人。
沈青禾找了个椅子先坐下，听着顾闻时哄顾媛：“好了好了，先坐下。”
“听说你掉河里了？有没有事？”
顾媛脸上还挂着泪珠，被顾闻时扶着坐下，摇了摇头。
顾闻时道：“事情我都听说了。”说着，淡淡看了一眼顾兰君，“先跟我回去，有事回家再说。”
“不行！”顾媛一听立刻跳了起来，指着顾兰君道：“我要让她进监狱。”
“胡闹什么？”顾闻时低声呵斥。
顾媛平时是个挺温顺的女孩子，但再温顺也是被千娇百宠惯出来的，真正到了不顺心的时候，大小姐脾气上来，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沈青禾听着顾闻时先是哄，再是劝，最后越来越没有耐心。
看顾媛情绪越来越激动，沈青禾才出声道：“其实我觉得你找错了目标。”
“什么？”叔侄俩一愣，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刚看了那张报纸。”沈青禾指了指会议桌上放着的那份印有秦中玉和顾兰君绯闻的报纸，“不知道你有没有找过秦先生？”
“找他干什么？”顾媛脱口问道。
“当然是对质啊，难道你没想过搞暧昧这件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吗？”
“可是......可是阿玉之前从来没有过，都是因为她。”顾媛指着顾兰君。
“哦......既然秦先生之前都是洁身自好，这次怎么会中招呢，说不定就是一场误会，”她说着又看了一眼报纸，那种姿势说误会着实有些牵强。
只好补充道：“或者有什么外人不了解的内情。要我说，你不如去找秦先生，直截了当问他就是，要是误会那就皆大欢喜，要是别有隐情，你再看别人不顺眼，也可以直接请秦先生出面解决嘛。”
“如此一来，既表明了秦先生的态度，又解决了你的心事，岂不是一举两得。”
沈青禾成功的祸水东引。顾媛也是一点就通，当即收拾收拾就要回家。
警察局门口，看着接顾媛的车远去，顾闻时道：“沈小姐真是好口才。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的帮忙。”
沈青禾耸了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明明渣的是男人，可最后是女人拼的两败俱伤。”
这边的事完了，两人就去永安百货签合同。
顾闻时的办公室在五楼，两人往上走的时候，正好经过三楼的一片珠宝区。沈青禾随手指了指柜台里的一个镯子，“这个多少钱？”
服务生显然认识顾闻时，看了他一眼，回答道：“这是缅玉，售价两千块。”
“这么贵？”
“是物有所值。”顾闻时开口，“这是我去年托人带回来的一块缅玉雕的，成色不错。”
“取出来看看，”沈青禾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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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珠宝首饰
服务生取出来给她。沈青禾仔细研究了下，据她所知，挑选翡翠镯子，一看结构，二看做工，最后还要看看抛光的好坏。
结构她是看不出来，但手上这只做工是没得说的，捏在手里，手感也是光滑细腻。
“给我包起来吧，我就要这只了。”
服务生见她如此痛快，当即喜笑颜开，“您稍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