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甄世明傻愣愣地回道,天呐,知道自己抱上了一条大腿,万万没想到大腿粗成这样,简直横跨长江,他简直太快乐了!
这就是躺赢的小弟人生吗?再过一百年他也乐意!
确甄世明狗腿地围着金大腿转悠:“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说出来,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为你做到!”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发布会的事情就交给你,别给我出岔子。”时零叮嘱道,“另外好好打理公司,别让旁人钻空子。”
甄世明立即拍胸表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正当时零以为自己可以专心研究之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上门。
时零瞧着拦在路上的身影,没有废话,直接道:“找个地方吧。”
上午的餐厅空荡而缺少人气,安静的大厅连厨房清洗的水声都能听见,收营员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盯着餐厅中唯二两个客人,总觉得那两人间的气氛怪怪的,像是关系不熟的人强行凑到一起。
时母看着面前险些认不出的女人,她靠坐在木椅上,朝若云霞的一张脸,美得毫无瑕疵,随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优雅,和记忆中羞涩寡言的女孩,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她神色复杂,自己的女儿似乎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成长为全新的模样,美丽又耀眼,她应该为此而欣慰,但内心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怅然若失。
她错过女儿十多年的光阴,却在女儿回来后,又错过女儿蜕变般的成长,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两人沉默相对,时零不知道时母找上她的目的是什么,本以为会是时父先上门,毕竟她手中的资本颇具诱惑力。
时母细细打量着她,半晌才开口:“最近还好吗?”
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担忧,儿子告诉她网上的事情后,时母才知道时零被人恶意污蔑,事情被故意推向高潮时,出现的言论最多也最难听,她看一眼就难受得不行,不知道时零是怎么忍过去的,是不是很痛苦。
可身为时零的家人,时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担心她?
时零有些惊讶,仔细观察时母面上的担忧,不似作假,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表明自己在担心赶出家门的女儿。
怎么说呢,有些啼笑皆非之感,现在才跑来展现母爱,早干嘛去了。
“还行。”时零说得云淡风轻,事实上那些流言确实没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她越是如此,时母心中越是愧疚难当,打定主意,等时零回到时家后,要好好补偿她。
“孩子,你在外面受苦了。”时母的声音有些动情,慢慢说出此行的目的,“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以前都是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你回到时家,我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爸爸妈妈,还有你的哥哥姐姐都很想念你。”
时母可能确实有几分真心,但是时父和时文曜,一个眼中只有利益,女儿刚走失就能去找替代品补上婚约的父亲,一个恨不得原身从未回到家的兄长。
她和两人碰面次数不多,但少数的见面加上原身留下的记忆,足以让她认清时家究竟是什么德行。
时父期待的不是时零本身,而是她身后代表的利益,时文曜哪怕口头上答应,心里绝对是相反的想法,他把自己的养女妹妹看得跟个眼珠子似的,生怕时零再次伤害她,怎么可能期待她回去。
至于时清蕊,她就是原身一切苦难的缔造者,恨不得将原身踩到泥潭底。
时零还挺佩服时母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丝毫不心虚。
她没有说话,姣好的脸庞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没有预想中的回应,氛围逐渐尴尬。
时母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抓紧包,开场的笃定一点点消散,不确定的情绪充斥在心间,她想去观察时零的表情,判断对方的想法,却在对上眼神的那一刻,下意识撇开视线。
那双眼睛太过通透,似乎将被直视者所有的心思都□□裸的摊开。
良久。
时零慢条斯理地开口:“时夫人,我原以为在那天离开时家的时候,彼此都说得很清楚,我不再是时家的人,而且后来你们不是还特地对外放话,说将我逐出家门了吗?”
“现在摆出这副姿态又是给谁看。”话语中没有丝毫客气的意味,本来愿意坐下来听时母说话,是看在对方终究是原身母亲的份上,只是她似乎不清楚情况,上来就提出一个在时零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要求。
回时家?当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从吗。
时夫人这个称呼让时母浑身一震。
她身体不由前倾,放大声音道:“时零,我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这样称呼我!‘时夫人’——这是女儿对母亲该有的称呼吗!”
时母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时零见她直接忽略其他话,只抓着称呼不放,有些头疼,时家人似乎都有自动过滤话语的能力。
“我已经脱离了时家,再称呼母亲似乎有些不合适,当时离开的时候你们不也默认了,所以现在就不要抓着所谓的称呼不放,徒增笑料。”时零毫不客气道,她不是原身,对时母缺少母女间的天性依恋。
一位只会闭着眼睛的母亲她不需要,原身也不需要。
“况且你敢说自己真的尽到了身为母亲的义务?”
“可我们将你接回时家。”时母讷讷开口。
“你认为这对一个自小走失,和家人间缺少相处的女孩子就足够了?”时零叹息道,“人不是物品,丢失之后拿回家就能和以前一样。”
时母说不出话,她想起之前发生过的场景,作为母亲的她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不是不知道女儿受了很多委屈,但为了家中安稳,她选择视而不见。
当时零拖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她以为对方终究回到时家,所以才没有阻拦,谁能想到一向表现顺从的人会如此决绝。
时母的目光愣然地落到她身上。
“我以为你应该早就清楚,以前一直等着你们回头看一眼的时玲,已经消失了。”时零嘴角弯起一个没有情绪的弧度,“你现在坐在这里说这些废话,没有丝毫用处。”
她的眸光清亮,没有任何抱怨,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身无关的事。
时母的心不断下沉,像是坠了一块重铁,保养得宜的脸上染上一丝狼狈。
时零上下打量着她,若有所思,忽然放低了声音,低低的絮语似有魔力一般,直直钻进人心里,“其实你知道的对不对,自己的女儿一直在受委屈,她刚到时家的时候,还会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你,可得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无视。”
“每一次忽视都是利刃,将她伤得鲜血淋漓。”
随着时零的话,时母情不自禁回想起以前的时光,时零刚回到时家的那一天,明媚的眼中有光,只是随着时间延长,光芒越来越淡,最后彻底寂灭。
“你将所有的耐心和爱都给了另外三个时家人,却吝啬对亲生女儿付出一点温情,因为这会打破时家的平衡,时先生和时文曜心中更重视时清蕊,你自然也随他们的心意。”
“现在你又希望我回去,到底是真的出于对女儿的感情,还是为了让你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时夫人你敢扪心自问吗?”
敢扪心自问吗?时母苍白着脸,无法回答。
心底最深处的心思被毫不犹豫拽出,□□裸地摊开在阳光下,羞愧的情绪的包裹住她整个人,她没法坦然地能在时零面前说出我是处于母亲对孩子的爱,才做出的决定。
十多年的空白横亘在时零和时家人之间,不可跨越,明知道自己应该对刚回到家的女儿好一点,但每次见到大方得体的时清蕊和沉默瑟缩的时零,再加上时父和时文曜的影响,她总是会偏向养女。
如今自己希望时零回去,恐怕更多是想让内心好受一些。
自欺欺人。
想通一切,时母再也说不出让时零回家的话。
厨房的水声依旧淅淅沥沥地响起。
对面已没了人影,只余装满茶水的杯子孤零零地留在桌子上。
时母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时零最后留下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一遍又一遍,搅拌得灵魂都疲惫不堪。
“时夫人,既然已经说开,以后就不要想用所谓的亲情来困住我,都为彼此留下颜面,这是对我们最好的结局。”她翘起的红唇鲜明得像一把钢刀,直接扎穿时母的自以为是。
不留任何情面。
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
……就和那天时零拖着行李箱离开一样,没有回头。
她真的错了吗?可她只是想让家里更安稳而已。
下午。
一辆车在时家门口停下,时清蕊拎着行李走下车,车上的郗文翰面容有几分疲惫,正准备跟着未婚妻一起去时家见见伯父伯母,却被拦住。
“你看你都累成这样,就不要下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时清蕊话语温软,带着几分担忧。
郗文翰见未婚妻心疼他,目光渐渐柔和:“好,那我下次再上门拜访,你也好好休息。”
他没有推拒时清蕊的体贴,这次行程耗时长,事务繁多,确实让人非常劳累,拜访可以挑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两人低语几句,时清蕊才笑着目送他离开。
离她嫁入郗家的时间不远了。
时家跟时清蕊离开前没多大差别,还是那副模样,难得的是时父时母和时文曜都在家里,坐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
时文曜在时清蕊刚进门时,余光就扫到了她的身影。
他连忙起身,接过时清蕊手中的行李,放好后,又细细观察着她,皱眉道:“瘦了,郗文翰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话语中带着几分恼怒。
因为我一直在按父亲的要求照顾未婚夫,时清蕊内心如此想到,嘴上却是另一种说法:“郗伯父首次将重要的谈判交给文翰哥,他压力其实很大,这时候应该是我照顾好他,让文翰哥至少在生活方面没有忧虑。”
时文曜无奈般地叹了口气:“你呀,总是为别人考虑太多,什么时候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时父朝时清蕊和蔼道:“坐下歇歇吧,坐飞机也挺累的,等会让阿姨给你做点好吃的。”
“谢谢爸爸。”时清蕊顺势坐到沙发上。
“让清蕊先上去休息一会,剩下的事晚上再说不行吗?”时文曜不满时父的决定,他想让妹妹先放松一下,要说的又不是好事。
时父瞪了他一眼,“早点说完,不就能直接休息。”
儿子实在不让人省心,也不想想他最终都是为了谁。
时清蕊不动声色观察众人的神情,时母的面容有些苍白,似乎还沉浸在某些情绪中,没有回神,就连她回来,也只是轻扯一下嘴角。
时文曜眼中有几分担忧之情。
坐在旁边的时父脸上堆着笑容,似乎心情不错。
她心中有了底,柔顺开口:“爸爸,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时父轻咳两声,“之前我们不是因为一些流言,将时零赶出了时家吗,现在已经证明流言只是流言,她根本没做过那些事,所以我再想把她接回来,到底是我们家的人,让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无根无萍,孤身闯荡也不太好。”
“虽然流言是假,但她之前在我们家做过的事情都是真真切切的。”时文曜依旧不想时零回来,她在他眼中就是一个外来者,“谁知道她下次会不会对清蕊做出更过分的事。”
时文曜幼年时,时母也在公司工作,父母双方早出晚归,他几乎由保姆一手带大,刚懂事的时候就面临亲生妹妹走失的情况,家里终日充斥着争吵声、痛哭声,让人越来越窒息。
所有的期望被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就在快要崩溃的时候,时清蕊出现了,她毫不顾忌他的冷脸和排斥,每天小心地跟在身后唤他“哥哥”。
人心都是肉长的,时清蕊陪他度过一段又一段痛苦的时光,时父眼中只有公司和利益,时母一直围着时父转,时清蕊便成了他内心的支撑,是他认为污浊不堪的豪门中唯一一片纯白。
在时清蕊成年的那一天,望着她温柔秀丽的侧脸,他发誓要一辈子守护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保护她的天真和单纯,这几乎已成为内心的信念。
原以为一辈子会这样过去,没想到他的亲妹妹被找了回来。
第一眼见到时零时,时文曜没有任何激动,他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为什么还要回来,直接留在外面自生自灭不好吗?他想着,也直接问了出来,没有在乎女孩由期待陡然变至惨白的面色。
装什么呀,你回来不就是为了时家的钱吗。
对他来说,突如其来闯入时家的时零不是妹妹,而是破坏他家庭的罪魁祸首,因为她的存在,清蕊脸上的微笑都显得勉强,让他心疼至极。
时文曜不是没有注意到时零每次出门回来后,越发沉默的模样,他只是不在意罢了,甚至希望她能因为受不了,早点离开。
尤其是在时清蕊手受伤后,他对时零的厌恶达到最高峰,恨不得她立马消失在眼前。
至于心中那些不明的情绪波动被他统统扔到心底,强行压住。
时清蕊听着他们对话,表情有一瞬间失控,在其他人注意到前,又连忙收敛,尽管已经知道接下来的话题不是想听见的内容,但时父的话还是让她心神俱震。
在欧洲的这段时间,A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是邢信瑞被抓,再然后是陈雪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她心中不安感至今未曾消失。
那天陈雪挂完电话后,她尝试着拨回去,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短短时间内,接二连三超出事态的发展,让时清蕊一时间的心重重沉到谷底。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时清蕊掩饰的速度很快,可一直注意时清蕊的时文曜依旧看到刚才一幕,他一愣,怀疑刚才是自己眼花了,他心中单纯善良的妹妹怎会露出如此扭曲的表情,一定是他刚才看错了。
时文曜闭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最近事情太多,必定是压力导致刚才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