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不过这声音也太吓人了。”梁曼又扶着我坐回了原处,接着说:“今晚我们怎么办?”
“你把帐篷架起来,咱们该睡觉了。明天我这腿好点再说。”
“嗯,好的。”
帐篷很快架好了,我们穿好衣服,梁曼进了睡袋,我腿不方便,就直接躺在了睡袋上。油灯只留了一盏亮着。这种环境下想睡着很难。我在想着出口到底会隐藏在什么地方,满脑子都是乱成一片。
“哎,睡着了吗?”梁曼问我。
“没呢,你也没睡啊?”我平躺着,眼睛盯着帐篷顶,没有去看她。
“睡不着,我们能出去吗?万一出不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想想就害怕。”
“你别想了,想那些没用。快睡吧,养足了精神才能有希望。”
“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假如我们真出不去了,你准备怎么办?”
“真出不去了那就在这陪着你。”
“那要是只能出去一个人呢?”
“那就让你出去。”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害怕?”我反问道。
“我会疯的!”
“所以我要你出去,我至少不会疯。”
“寒,以前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以前的都过去了,你就别提以前的事了。”
“好吧。我好冷。”
“你把你带的衣服能穿的都穿上。”
“我都已经全穿上了,还是冷。”
“那我也没衣服了,我那些衣服还没干。”
“我想枕着你胳膊睡。”
“好吧,借你枕一晚上。”我把胳膊伸了过去。梁曼把身子靠过来,躺在我怀里睡了。
我一只胳膊抱着她,这一刻让我想起了一年前同样的情景,那时是甜蜜的温存。现在再也没有那时的感觉,只知道是个女人躺在我怀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点想法。
人生就是这样,不经历太多,心态很难平静,经历太多就又会麻木。
梁曼已呼吸均匀地进入睡梦中,我也迷迷蒙蒙地闭上了眼睛,管道里的水还是汹涌地奔腾着。
恍惚之间,我听到水花翻起的声音。我心头一紧,猛地睁开了眼。
外面油灯里的松油己尽枯竭,火苗显得很微弱。我仔细听着,耳边只有梁曼的呼吸声,我松了口气。刚想继续睡觉,就从帐篷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地上爬。
莫非是那些虫子从什么地方又钻出来了?我没有惊动梁曼,用左手慢慢把放在身边的军刀握在了手里。
帐篷两边的门帘都是在里面拉上的,就算有虫子也进不来。我们是脚对着管道的方向躺着,油灯在桌子上放着,背包食物都在帐篷外面,身边除了这把军刀就只有一支手电。
我静静地听着,眼珠跟着声音的方向转动,这声音很整齐规矩,不像是很多虫子在爬行,倒像是硬物摩擦地板时拖动发出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在距离帐篷大概两米处停住了。我的心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帐篷上方,然后影子慢慢变小,一个细长模糊的影子在帐篷上来回游动。
我屏住呼吸细细地看着,这时梁曼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了。她紧紧偎在我身上整个身子不停地发抖。她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此时正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影子。
我们谁也没说话,没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头都没转动,只是眼珠跟着影子上下左右移动。大约持续了两分钟,影子慢慢又变大,然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声音渐渐远去,接着就是落水的声音。
我们又等了一会,确定那东西已经退回水里了,才长出一口气。
“那是什么?”梁曼轻声问道。
“水里出来的,肯定不是鱼,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我轻声回答。
“啊?这地方太可怕了,我们怎么办啊?”
“它没有攻击我们,可能是把我们和帐篷当成一个整体了,它吞不下,所以走了。在这里面相对是安全的。不过管道出口有东西挡着,所以它应该是从上游或者井口进来的。但是现在它被困在这管道里,也是无法从井口出去的,也只能从上游再出去,那就很可能还会到这密室里。”
“它怕光不怕?”
“你说呢?”
“那我们就只能呆在这帐篷里面了?”
“你先别着急,你在这别动,我去把东西都拿进来。”
“别去,我怕!”
“没事的,它刚走,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那你小心点,”梁曼说完也从睡袋里出来,跪在帐篷里往外探着头四处张望。
我忍着伤痛,出了帐篷,用最可能快的速度把东西收拾好,立刻又返回了帐篷。然后回身去拉帐篷的门帘,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正前方摆放瓦罐的墙根处有个人站在那里,正一动不动看着我。
我吓得差点惊叫出来,顿时一股凉气从我的脚底忽地冲到头顶。我立刻停止了一切动作,一动不动地也看着那个人。
梁曼见我突然僵硬的一动不动,也顺着我看的方向看去,接着耳边就是梁曼的一声惊叫。我也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再转身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外面的油灯也“噗”的一下灭了。
我忙打开手电照了一下那面墙,墙下面有一片水迹,顺着水迹一路照过去,在水边就消失了。我又四下看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常。拉上了门帘后才发现梁曼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还发着抖。
“没事的,有我在呢别害怕,”我握住了她的手说。
梁曼看看我,然后一下扑到我怀里,呜呜地哭起来。我们坐在帐篷里,谁也没说话,她哭了一阵就趴在我肩头问道:“那是鬼吗?”
“地上有水,那不是鬼,说不定是抓小洁的那伙人。”
“他们怎么会到这里的?”
“你忘了上面的井口了?这晚上看不清路。又下着雨,说不定是找咱们时掉进来的。”
“那他怎么不说话就跑了?”
“你要是在这深井下面的密室里突然看到有人,你也会跑。”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梁曼说着慢慢镇定下来。接着又说道:“那人跑水里了?会不会被那蟒蛇吃了?”
“要真是那样也好,蟒蛇吃饱了我们就安全了。”我虽然这样安慰梁曼,但是我知道那个人很怪异,而且似乎并不是一个人。
“要是那大蛇来吃我们怎么办?”梁曼又担心地问道。
“要是现在来吃我们,我是动不了了,你放心,它吃了我就几星期不用吃东西了,你就可以有时间出去了。”
“呸呸呸……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我不死你就要死,咱们两个肯定要被吃一个,我能看着你被吃吗?”
梁曼又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温情地说:“我不想让你死。”
第二十一章 无情人
我们困意全无。点着了全部油灯再次寻找出口。
梁曼这次寻找得更加仔细,不停地用手电敲打着墙面。
我坐在椅子上,拿手电细细扫过每一处墙面。心中每时每秒都在期待下一秒就有发现,可是搜索完一面墙后,期待也化为乌有。
梁曼搜索完一面墙后,也没了耐心,转身走到我身边坐下,满面愁容地说道:“怎么办?跟本没有出口。”
梁曼看起来快坚持不住了,这种环境让一个人精神崩溃很容易,精神崩溃的后果是无法想像的。我能做的只有安慰她,鼓励她坚持下去。
我作出很镇定的样子说道:“寻找出口就像是走迷宫,不能着急,失败多了离成功就近了,这里这么大,我们才找了不到三分之一,而且寻找的方法我们只用了一种,这一种方法先全部找一遍,然后再换种方法,肯定能找到的。”
梁曼一听,又有了希望,问道:“还有什么方法?”
我刚才也只是那么一说,用来安慰她,她突然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若无其事地四下扫了一眼,看到了亮着的油灯,心头一亮,说道:“油灯。”
梁曼不解地问:“油灯?”
我说道:“对!你没发现这里空气是流动的吗?说明这里有通风口。门不好找,通风口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梁曼还是很疑惑,问道:“怎么找啊?”
我解释道:“这里是密室,通风口就相当于烟囱,烟囱口处的气流相对是比较大的,所以把油灯置于通风口处,火苗就会摆动。”
“对啊!哎,你怎么不早说,白浪费时间不是。”
梁曼说完,拿起一盏灯就要再次寻找。
我指了指东边这面墙,说:“先从它开始吧。”
梁曼拿着油灯顺着墙,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到南,火苗没有任何异常变化。
我在后面说道:“这有椅子,我们把椅子抬过去,踩着椅子站高点,通风口很可能在上面。”
我们把石椅抬到了墙边,然后又去抬石桌,抬了几下纹丝没动。
“不应该这么重啊,一点都没动。”我拿手电向桌子腿照了照。发现桌子腿都是深入地下的。我忙对梁曼说道:“这桌子有可能是机关。”
“这是机关?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可能会有,不过也有可能是开启出口的机关。我们试试能不能启动它。”
“嗯,要怎么做?”
“既然抬不动,那我们就先顺时针转一下试试。”
我们用力顺时针一推,石桌下方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我立刻停下来,四下看了看,没什么变化。也没听到特别的声音。我们又继续转动,转了九十度,再也转不动了。周围还是没什么变化。我们又把另外两张石桌转了一下,都是九十度时转不动了,也没什么异常。
“这机关是不是坏了?”
梁曼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完一下子坐在了石桌上,石桌忽的一下沉了下去,只下沉了半米就停住了。
我和梁曼都吓了一跳,石桌一沉,梁曼身子一歪,躺到了桌子上,同时惊叫了一声。石桌停住后,她马上跳起来躲得远远的。我立刻看看四周,还是没什么变化。
“吓死我了。”梁曼心有余悸地看着石桌。
“看来这机关不是坏了,而是太复杂了,先不管它了。”
我们又抬来了一把椅子,两把椅子架在一起,油灯也举到了屋顶的高度。
我们一边寻找,一边移动椅子,在寻找到东北角位置时,火苗突然剧烈闪动了一下。
我们压制住兴奋的心情,梁曼又把油灯靠近试了试,火苗一下被吹灭了。
梁曼把脸贴了上去,惊喜地叫道:“有风!这里有风!”
我也激动道:“你下来休息一会,我上去看看。”
梁曼从椅子上下来,然后扶着我上到了椅子上。
风是从石板之间的一条缝隙中吹出来的。把脸贴近,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凉风。
我把刀插进缝隙里撬了几下,一块石板就被撬了出来,面前露出一个半米宽的方形黑洞。手电照进去,里面四周都有整齐的石块加固。风道不是直的,五六米处有个弯,后面的就看不到了。我把头伸进去试了试,如果硬挤的话是能进去的。
我刚把头伸进去,就听到梁曼惊叫了一声,我连忙把头收回来,头刚出来就看到梁曼疯了一样,一把拉住我的衣服把我从石椅上拽了下来。
我一下摔倒在地,‘砰’的一声,头重重地撞在地板上,一股液体从头下流淌出来。感到剧痛的同时视线开始模糊,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梁曼飞快地钻进了通风口里。
我苦笑了一下,随即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人,或者说不是人,因为只有一个人的头,头下面是细长的身子,长满了鳞片。
我明白梁曼为什么会突然发狂了。但是无所谓了,面前这情景,我和她肯定要死一个。我这腿伤得不到医治,就算现在不死,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很快我眼前一片漆黑。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不被吃掉也会失血而亡。眼角一滴泪流下,失去了一切知觉。
一片黑暗和剧烈的头痛之后,我突然感觉身子变轻了,忽忽悠悠飘到了空中。难道这就是灵魂出窍吗?我想动一下,但是身子已经不由我控制。眼前猛然一亮,我看到我已经身处在一个大峡谷的上空。
在峡谷里有两队人马一前一后飞驰而来。两队人马相距百米开外,每个人都穿着古人的衣服,看衣服样式像是宋朝的。
后面追赶的人是官兵,有百十人,个个手里挥舞着长枪,带头的手里握着一杆方天华戟。前面的一队有十几人,身穿百姓服饰,每人手里都有兵器,但是各不相同。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青衣的中年人,手里握着一把短刀,一缕黑胡随风飘在胸前。
前面一队人拐进了一个山坳,然后跳下马来跑到了一个山坡上,回头看追兵未到,青衣人带头跳进了一口井里。那十几匹马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跑去。
我眼前忽然变暗,又出现了几个人在井里的画面。青衣人在井底顺着管道游进一间密室,密室里有三张石桌和一些石椅,正是困住我和梁曼的那间密室。
后面跟随的十几个人也都从水里上来,点亮了灯。青衣人指挥他们转动石桌,十几个人一起先把三张石桌转了半圈,然后同时向下按压,压下后又继续把三张石桌转动到了不同方位。
机关启动后,在密室东半部分的北边墙上打开了一扇门。青衣人进入石门,就到了另一间密室。这间密室只有三十平方米左右,里面有一张石床。石床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石块,床上还有被褥。
他进来点亮灯,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放在石床上打开。包袱里是一个四十多厘米长,十五厘米宽的盒子,盒子里有两块黑色的石头。他在石床下方的床壁上按了几下,床壁上打开一个小孔,他把石头放了进去,然后又按了几下,小孔就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