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瑜听她说到此不由得有些心虚,随风虽然回到他身边了,但是每天还是派了两个人...咳咳,不管怎么说,暗中盯人这种事被谁知道了恐怕心里都不会太舒服。
“你不用解释了,我信你。”夏楚瑜撇过脸,倒不是他有多信任欲她,这过程不用楚晚宁说,光凭暗卫他便知道曲柳此人,楚晚宁事先确实是不知情的。
“你别不信...”楚晚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瞪大了眼睛瞧着撇过头去的夏楚瑜,“你信我?!”
“你说你信我,你置哪门子脾气!”楚晚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夏楚瑜,这这这,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误会的了,还有什么能生气的,比热恋期的小姑娘还不可理喻真是。
“不知情是不知情,相信是相信,一码归一码,”夏楚瑜半点不为所动,也不肯说明白自己到底为何生气,非要说个三四五六,怕是他自己也屡不清楚,总归心里就是有些不痛快。
风吹过树叶,沙沙沙作响,吹过树冠,影子摇了三摇,吹过楚晚宁,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刚刚出来的急,没有顾得上披上外衣,逐渐入秋,早晚愈发的见凉了起来。
夏楚瑜见状,瞥了她一眼,本来不想管,但是看着她冻冻索索的样子,都不禁问自己何时开始这么小气起来,跟一个小姑娘闹别扭。
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在了楚晚宁身上,他好歹也算习武的人,也不怕这点微寒,嘴里仍道,“我这是瞧你一副可怜模样,可没有原谅你的样子。”
不料楚晚宁她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得寸进尺,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死死拽着往下一蹲,似乎是生怕他给跑了,“那你就送佛送到西,一并原谅了算了,不然今天就走不了了,我可是耐心的很。”
夏楚瑜没有想到楚晚宁连这种事情都能坦然作来,面上还毫无愧色,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是骄横跋扈的楚王郡主,还是街边巷口的三岁稚童。
“....”面上依旧冷着脸.“你当这样我便怕了不成?”
“哎呦,你搞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楚晚宁心累的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怕呢是不是,现在怕的不撒手的明明是我啊。”
"我是,当真不大擅长哄人,"楚晚宁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这样吧,我瞧你也是个敞亮人,你说说怎么才不生气这样行不行?”
“你好歹是不是也要有些诚意,这就是你所谓的真诚致歉的方式?”若是可以,夏楚瑜当真想把眼前死死抱着自己袖子的人脑壳给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似乎是有些不妥,”楚晚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也得考虑考虑看,要是万一你要楚王府的家底那我几个哥哥怕是要揍死我的。”
“我要你楚王府作甚,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夏楚瑜十分不屑的嗤笑一声。
“夏公子!夏大人!”楚晚宁拖长了声音赖道,“小人天生愚钝,您就当给我指条明路迷途知返还不行么!”
夏楚瑜斜斜睨她一眼,之前是觉得楚晚宁与他一处时太过拘束,似乎有些怕他,现在看来确是太不怕了。
“也行,不难为你,那你可记好了,我要天上月,还要镜中花,什么时候你把这两样给我凑齐了再来寻我,你便是再找上十个八个曲柳,我也多说半个字,”夏楚瑜忽的一笑,甚是温和的看着她,但是说出来的要求何止是一点半点的离谱。
楚晚宁还在寻思着天上月和这镜中花指的是什么,夏楚瑜手上一使力气便拽出了自己的袖子,离开是还透过一旁的池面看了两眼犹自蹲在地上冥思苦想的楚晚宁。
还是曲柳觉得楚晚宁耽搁的时间太久,有些不放心的出来看看,这才把人从水池边上领了回去。
楚晚宁站起身来的时候,腿蹲的太久有些发麻,扶着曲柳,“哎呦,不行,你等我一会,咱缓缓再走”
曲柳却没等她的意思。
一弯身子,直接打横抱起,楚晚宁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人白皙清秀的脸庞,她自认绝对不算是轻如鸿毛的那一挂,曲柳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身板子,抱起她来却丝毫不见费力气。
啧啧,大概这气力也是身为摇花楼中人的必修课程之一?
第三十三章 ,天上月,镜中花
天上月,镜中花...
楚容谨本来说是要回府的,但是耐不住楚晚宁心疼砸进摇花楼的银子,铁了心的要呆个够本,哪怕经过夏楚瑜这一遭,也丝毫不改。
但是人虽然在这里,心却不知道飘到哪个爪哇国去了,楚晚宁嘴里把那两个词咂么了半天,愣是想不出来个头绪。
曲柳见她心不在焉的,也没有勉强,与楚容谨聊的也很是尽兴,二人越是深谈,楚容谨甚至心中越起了一番惜才之意,这样的人竟然只是摇花楼的伶人,不知道该称赞搂主人太有本事,还是感叹太过埋没人才。
若是可以,楚容谨当真是动了将他收入麾下的心思,只是两番试探,他不信曲柳不明白这弦外之音,看来是并不情愿,虽然不明了原因,但他也不是寻根问底死缠烂打的人,讲究个顺其自然,便也就作罢了。
曲柳面对他的有意招揽,没有惊讶也没有雀跃,仿佛说的不过是街头巷口多了个泥人滩这样的小事,不悲不喜,宠辱不惊,愈发让楚容谨觉得不简单。
“看来你俩甚是投缘啊,”楚晚宁完全没有听懂两人的潜交锋。
“也是托你的福,不然我都不知道这摇花楼还有这样的一位人物,阿宁,传奇里那么多人物,这妙人却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楚容谨轻摇扇子,揶揄的道。
楚晚宁就是前些日子看古代话本的时候被楚容谨撞了个正着,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在外人面前,翻起了旧账,朝着楚容谨的方向一噘嘴,“那妙人,你解解,何处有这天上月,哪里又又镜中花?”
“这有何南?”曲柳拿起一个空杯,倒上了些许酒水,踱步到廊下的位置,“天上月已在手中,敢问郡主有何用处?”
楚晚宁轻轻一击掌,有些恍然大悟,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刚刚竟然没有想到,真是脑子太久不用怕是就会锈掉。
“那镜中花呢?”楚晚宁继续问道,看来夏楚瑜的要求也不甚难吗,曲柳轻而易举的便能解开。
谁想到,这回曲柳只是摇了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并不答,“郡主,有些还是有些诚意比较好,若是我都解出来了,怕是夏公子知晓了可能会更生气。”
楚容谨这才恍然明白这是打得什么哑谜,他就说楚晚宁什么时候还开始喜欢起风花雪月这一套了,还天上月。镜中花的,要她老老实实的当个府中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不说我不说,三哥肯定又不会卖我,谁会知道!”楚晚宁仍有不死心的试图让曲柳直接给个答案,但是曲柳也甚是坚定,也不拒绝,但也不答应。
楚晚宁又恢复了瘫在桌子上的状态,本来还以为就这么能够轻松的解决了呢,其实换个角度想想也不是坏事,至少也算解决了一半!
镜中花...镜中花....
楚晚宁想着想着便已经昏昏欲睡。
楚容谨怕她对着门,有风吹来时,怕一不小心再着了凉,那家里两个懒哥哥怕是能直接削成了皮再送过来。
楚容谨正弯下身子打算将楚晚宁抱起来,再不济也要找个有床榻的地方稍微歇息一会才是,在桌子上趴着睡算个怎么回事。
没有想到,他的手刚刚靠近楚晚宁,楚晚宁就忽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两个人额头对额头的撞在了一起,那声音响的听听便觉得肉疼。
“哎哟,”楚晚宁捂着额头。
楚容谨扒拉开她的手,见只是有些发红,轻轻吹了两口气,才道,“你这是又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你。”
“不就是那个什么镜中花嘛, 我好像想出来了怎么弄了。”楚晚宁打了个哈欠,方才她虽然闭着眼但是没睡过去。
“是什么?”曲柳含笑,并不是什么难题。
“我也不告诉你,”楚晚宁记仇且傲娇。
曲柳不置可否,他的好奇心并没有那么大。
第二日一早夏楚瑜就收到了木樨给他送来的一个木匣子,据说这是楚晚宁千叮咛万嘱咐,要亲手交到他手里的赔罪礼物。
随风十分好奇的往木匣子瞅了瞅,可是盖的严丝合缝的看不到里面装了东西。
夏楚瑜没有想到去问您会来得这么快,也不知道是否在敷衍,可是自己又哪里是好打发的呢?
打开匣子里面装着三样东西,一个上好的青石玉碗,一壶人间味的陈年花雕,还有一个刻满了连枝花藤的铜镜。
夏楚瑜看着匣子里的东西,“东西确实是好东西,我要的花和月在哪,镜中花可不是镜边花!”
“郡主还让我给您带句话,夏公子夜半若是,再无睡意,月下漫走散心之时,便用这碗制上一杯上好的陈年老酒,这天上月就自在手中了。”木樨垂着眸子,并不去看夏楚瑜。
将临走前楚晚宁吩咐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下来,“至于这镜中,郡主说....”
沐曦顿了一顿,看了屋子里一旁的随风。
“说什么?”夏楚瑜一时摸不准木樨这是在给他卖关子,还是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他想大概也没有什么话能让他人前失色,示意木樨继续说下去。
木樨心道自己已经提示过他了,既然夏楚瑜不领情,那自己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了。
木樨正了正神色,一脸郑重模样,“郡主说他观夏公子面相,这真真是鬓如刀裁,眉如墨画,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这是公子何时想要看一看这花,随时随地拿起镜子揽镜自照,何等花色不能收入眼前呀。”估计也不知道楚晚宁是从何处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是看他她沾沾自喜了许久,仿佛还十分满意的模样。
夏楚瑜砰的一声合上了木匣子。
身为一个男子,自认也也并非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被夸作人比花娇,教他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但是看着木樨忒真诚的模样,他都能够想象出来楚晚宁想出这个答案时的模样,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要求,他能再去找人理论不成?
自己种的种子,结出什么样的果,这也能只能受了。
看着随风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夏楚瑜头一次牵怒于人,只可怜随风听了两句也不是不当听的话,便扫了小半个月的院子。
心里十分愤愤不平,自己身为随身护卫,那不听还能把耳朵堵着还是怎样,但他又是万万不敢去找夏楚瑜理论的,郁闷的在院子里把扫帚挥的跟三尺长枪一样。
第三十四章 方小侯爷得罪了谁?
义堂新开,楚晚宁连续坐诊了好一段时日,况且她既然能被称作中医世家最有天赋的继任者,又是研究所最年轻的一位,医术自然是颇为精湛,一连救治了数位身患疑难之疾的人,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西集义堂出了个女神医的名声没几日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京都自古繁华地,是富贵闲人们游街纵马的天堂,这并不意味着便没有了穷苦之人,只是他们都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没有人想过为他们做过什么。
这不是京都的第一间义堂,但是却是第一个真的济人于危难之间的,之前陆陆续续的开过几家,或打着免费看诊的名义,低价将一些不能食用的药材出售给穷人,吃死了几个人之后便彻底消失灭迹。
起初,义堂新开的时候不少人指指点点,道是骗人的郎中又来谋财害命了,甚至还有人在义堂门口扔垃圾,只不过楚三哥怕楚晚宁伤心,叫雀儿都瞒了下来,楚二哥之前安排那许多人在周围也是防备着有人一时激愤做些什么。
后来楚晚宁一委屈能够那么爽快的答应撤掉,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拗不过妹妹,只是更多的原因还是由于义堂风评好了许多,咳咳...但是控制扭转风评的是楚大哥罢了。
楚琼华可没少花银子雇人在大街小巷的四处传播,人们总是愿意相信听来的各种所谓小道消息,这一手楚琼华可是用的老行家,之前刚刚在江南开办商铺时,任是他投入流水般的银子也按不住当地的老蛇头,就是用的这个办法开出了一条生路。
一切都在三个哥哥的筹谋当中,唯有楚晚宁的医术是超乎三个楚家三兄弟想象的,他们本来以为小妹最多也不过能治个头疼脑热的水平,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弄出这么大阵仗,甚至都没有用上楚琼华准备的人造势,声名便几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弄的三个哥哥们都吃惊不已,莫非阿宁真的是被他们耽误的医学天才?
早知如此便早该给她请一个杏林之道的老先生,不过似乎不请好像也没怎么耽误,没准请了反倒会误人子弟,没错,哥哥们就是对妹妹有一种近似执迷的盲目信任!果断比脑残粉还要到位一些。
但是这人怕出名猪怕壮,死猪不怕开水烫,人名声一大了就会有麻烦源源不断的找上门来,尤其是在豪权贵富满街走的京都,哪里可能没几个多事的人渣。
扬名在外的可不止是楚神医的医术,和义堂的乐善好施,还有楚晚宁的神秘与容貌,除了在余二郎面前,楚晚宁就诊时要么布有纱帘,或者面带白纱,反正就是没有叫其他人看清楚全貌去过。
自然也会有闲着没事游手好闲而来的人,费劲力气的想要揭开她的面纱,好看一看庐山真面目。
寻常的痞子,雀儿带着义堂收留的人分分钟就能拿着扫把赶出去,但是碰到真正有些权势背景的人便是再如何不平也只能偃旗息鼓,这也是楚晚宁的吩咐,她姑且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把事情弄大,便每每便叫人与其周旋。
那些人有几个是有那般兴致在义堂里久久逗留,找会子岔也就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拍拍屁股走了,所以说贵人多忘事这句话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楚晚宁也算是有惊无险的避开去了许多次,但是唯有一个,便是方易晖,大名鼎鼎的方小侯爷,京中皆知这方小侯爷自幼生在边疆,长在战场,自其父武安侯战死之后,年纪轻轻凭借赫赫军功顺利承袭侯爵。
但是回了京都之后,也将边塞那股子匪气带了回来,京都里的贵公子哥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斗狠斗不过,若是论起背景身份来,比起已经承袭了爵位的方小侯爷的人也寥寥无几,成了这京都之中真正的混世小霸王,与楚晚宁的身份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