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为了让花木槿尽快安静下来,也没有多卖关子,直接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今日要同你说的事情是关于你母亲的,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奇么?保证不再闹出动静,我就放开你!”
男子竟然提到了花木槿的母亲,一个自出生之后便彻底便消失于生命当中的女人,花木槿一直只以为自己的母亲只是出身青楼,所以府里讳莫如深,她自小问过一次,被重重的责罚过,于是便再也不敢提起。
听到这句话,花木槿才慢慢安静下来,然后转过头去直勾勾的看着他,犹豫了半晌,最后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答应了。
花木槿被慢慢的放开了,男子看到她安静下来也再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你深夜闯入我的闺房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花木槿半信半疑,她想知道这名奇怪的男子深夜前来的正真目的,又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忽然笃定自己就是她妹妹的花芜....
当时只觉得是她认错了人,想要将计就计,但是现在看来,眼前男子似乎一点都不简单,莫非当真还有什么....隐晦。
“呵,关于你母亲你可能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
男子朝着花木槿笑了一声,表示这次来就是为了花木槿的母亲而来的。
花木槿没有着急着问,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一直以来,她只知道她母亲先前的身份就是歌女,这还是之前花木菁得意洋洋的欺负自己的时候跟她说的...
可笑明明是自己的母亲,可是自己对她半点都不知道,甚至还要从别人嘴里才知道一星半点。
幼年的时候看见花木菁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的时候,她也是何曾的羡慕不已,但是自从那日被罚,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陪伴她的只有饥肠辘辘和不断地冷风,她就一下子梦醒了。
对于从未见过的身份卑微的母亲,心里只留下了厌恶,若不是她身份如此,自己又怎么会收到这样的待遇,日日遭人白眼。
从奴大欺主,一朝朝走到了今天,甚至能够被府里承认是名正言顺的小姐她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从来都是花木菁努力一分,她便要十倍百倍的比过她,才将将有了今日...
况且对于母亲之前的这个身份现在很少有人提起,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今花木槿的父亲又是当朝的丞相,所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大都也有所避讳。
她也一样,有一个这样的生身母亲,就仿佛是她的败笔,抹不去的污点,她比任何人都要忌讳这一点。
“难道是这人知道了母亲以前做过歌女,想要得到一些什么好处?”
花木槿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按照他的穿衣打扮和长相来说的确是异域人,关于这件事情按理说他不可能知道。
可是既然他来到了这里,又是趁着大半夜潜入到这把守严密的丞相府就不可能单单为了一些蝇头小利以身犯险。
况且这大半天过来这人也并没有什么过分之举,并不像花木槿刚开始想的那样是个什么采花大盗之类的人物。
“别想了,关于你母亲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男子看着花木槿来回不断打量的神情,便大概猜想到了,“不过我都说了我会告诉你的,又何必自己猜来猜去的,你们武朝这种脾性,不好。”
“所以你算是承认,你不是武朝人了?”花木槿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哪怕眼前的的人想要制住自己,只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我也从来没有想要掩饰过,”男子一声轻笑,“而且你不用这样,不止我不是,你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武国人呢。”
花木槿还在沉思当中就被这名男子叫醒了过来,听到这句话苏木槿也才意识到这人说的关于她母亲的秘密不是之前做歌女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再说我们素未谋面,我凭什么相信你?”
花木槿虽然说了这句话,但是明显的底气不足,已经显露出她自己确实想知道这个人说的关于她母亲的秘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屋子里的野男人,知道好多
“费了这么大劲来到相府,我不可能是因为一个谎言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再说我也没有欺骗你的必要,相信不相信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男子看起来十分自信,说起话来丝毫没有犹豫,倒是真的让花木槿信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你此行来是什么目的,但是想必肯定也不会单单是为了告诉我一桩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罢了,你不妨就先说,有什么目的也迟早会图穷匕见,我不急。”
花木槿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选择,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只有利益交换才是永恒不变的定数,眼前的人只要是有所求,那她便什么都不怕,无非是互利互惠,真正可怕的永远是摆不上台面的推手。
花木槿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想搞清楚这名男子口中所说的关于母亲的秘密身份,眼下也不会有什么更加糟糕的结果了,不是么.
"我不归你知道些什么,既然你知道那就说来听听,至于信不信就像你说的,如何判断真假,那就是我的事情了。”花木槿敛了敛眸,没有直视,那个男人的眼睛,有让人想沉入进去的感觉。
她不能被蛊惑,她要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理智。
“哈哈哈……我就知道一开始先找你是最正确的选择!”
男子得意洋洋的笑了一声,半点没有半夜偷偷潜入别人家里的自觉,十分嚣张。
紧张的反而是花木槿,她可不想没来由的被人平白误会,若是被人看见她可就说不明白了。
“你小点声,别把旁人引来了。”花木槿慌张的看了看外面。
“你放心,若是会有人过来,我方才根本就不会让你有出声的机会,”男子摇了摇头,自然随意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首先,我知道你想问我是谁,和你母亲什么关系,但是我的身份确实无足轻重,我不会对你隐瞒我的身份,只是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
男子自称姓为赫连,正如花木槿想的一样,他就是一个异域人,来自狄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装束怎么看都像南疆的特点。
南蛮北狄,西夷东戎。
要说武朝被虎狼环伺真是一点也不过分,也正是因为如此,武朝只有保证绝对的强盛,才能镇压住四方的蛇虫鼠蚁,也正是这种一直存在的危机感,才让武朝有了今日,四海臣服,八方来贺。
只不过,但凡被这群虎狼之臣看见一点可乘之机,便会又蠢蠢欲动。
赫连春看到花木槿的表情,就知道刚才他所说的花木槿还是相信的,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和反驳。
接着,赫连春又向花木槿说了,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当年隐藏身份留在武朝的夏府小姐的子女。
夏府,小姐。
听到赫连春说“夏府小姐”四个字,花木槿显得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立刻抬起头来继续听赫连春讲。
花木槿的母亲,本命夏清....自己的母亲,竟然是狄国人?花木槿有些许不可置信,毕竟花丞相位高权重,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来历不明的番邦异族女子,若当真发生什么,绝对是一场动荡。
除非...花丞相根本就不知道夏清的异族身份。
只是夏府小姐?
狄国夏府,怎么会和一介歌女扯上关系,小姐,莫非是夏府的哪个主子遗落在外的私生女儿?
花木槿的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来无尽的猜测,只是这么一句话,就在她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有一瞬间她甚至不敢继续听下去。
但是她又隐隐感觉到,这或许是机会,是老天助她的一臂之力,只要能达成所愿,其他的一切似乎也就显得没有什么重要的了。
“你...继续说,你为何找她?狄国夏府的小姐又为何流落武朝京都?”花木槿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桩深埋的旧事。
赫连春摇了摇头,示意花木槿继续听下去,“我自狄国入武,找到了当年夏小姐栖身的地方,只是她离开许久,并未留下太多东西,后来顺着蛛丝马迹一路追查到丞相府,才知道她竟然已经逝去多年了。”
赫连春现在即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赫连春看了看花木槿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这番话花木槿并没有任何怀疑,信任是继续交谈下去的基础,“我本来以为要无功而返,但是我看见了她的女儿,一个野心勃勃,更甚当年夏小姐的女儿。”
“你指的,是我?”花木槿手指指向了自己,“野心勃勃?我还是真是第一次这样听人这么评价我。”
“说了这么多,你是个聪明人,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吧,我今天为什么会来这儿!”
赫连春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花木槿,现在对他来说花木槿相信不相信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因为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能猜到,但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夏府小姐流落京都的原因。”花木槿再一次问道,只是这回有底气了许多。
赫连既然如此找上门来,那就必然有所图谋,还需要她的帮助,那自然就不同之前的模样,这个关系上,他们二人据是平等,没有必要再示弱。
花木槿抬起头来看着赫连春,一时半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想不到你对往事还挺执着,我还以为你只会关心当下有何利益可徐徐图之,”赫连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你母亲本命夏清,是狄国没落侯府的嫡小姐,狄国夏府鼎盛之时,与你们武朝的楚王府也便是差不多的地位了,夏清也算是身份贵重的,可惜没赶上好时候,那时候的夏府大厦倾颓,摇摇欲坠,堪堪保住了嫡系血脉。”赫连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手不觉得紧了紧。
“当初为了振兴家族,夏清自己像宫中请愿到这里来打探消息,要做狄国埋在武朝心脏的暗桩,可是哪里有呢么容易的事情,一个女子,想要接触京都的达官显贵,哪里有那么容易,于是她选择了最便捷的一条路,栖身青楼,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她的毅力的!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胆识和牺牲。”赫连半点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夸赞之色。
花木槿惊讶的盯着赫连春,没想到他真的知道自己的母亲在青楼里面待过,而且母亲为什么去青楼花木槿这么多年来一直避讳得很,别说主动了解那段过往了,想都不愿意提及,只觉得是生活所迫,没想到现在竟然和赫连春联系到一起。
赫连春对于花木槿的反应并不感到惊讶和意外,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花木槿的母亲这么多年以来都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这身份一旦暴露,也就是个死字。
不过按赫连的说法,当年的夏清着实是个狠的下手的人。
“呵,可是谁能想到你母亲竟然在青楼里面喜欢上了一个野男人,从那以后,她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真是讽刺!本来只要搜集到足够的消息,夏府到时候会自然想办法接她回去,但是被她自己一手断了,也不对,或许夏清根本没有想过再回狄国。”
说到这里,赫连春的表情开始有些莫测,花木槿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此时此刻赫连春内心的并不如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但是花木槿并没有打断赫连春,因为她想了解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到底是不是真的听完以后才可能得到答案。
突然,院子里来了几名巡逻的护卫,看到花木槿大半夜屋里还亮着,便走过来打探情况。
“小姐,这么晚了看你屋里还亮着,您没事吧?”
花木槿看着眼前的赫连,她知道,她要是这会儿大喊一声那些护卫立刻会冲进来将赫连春拿下。
“小姐?”
赫连一语不发,也没有要威胁她的意思,仍旧似笑非笑的坐在那里,似乎是笃定花木槿一定不会把自己供出去。
很可惜,他猜对了,花木槿咬牙,气的牙根痒痒,但是她确实不能现在就把人赶走,还有后面好多事情还不知道。
夏清有了喜欢的人,莫非是花丞相?看着赫连的模样,莫非夏清背叛了狄国?
“哦,我没事,你们退下吧!”花木槿终究还是对外面喊道。
花木槿看起来已经相信了赫连春说的这些,所以才没有将这些护卫招进来。
赫连春咧嘴笑了笑,停顿了一会儿,等外面的脚步声渐渐的小事,然后又将话题继续讲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知道的,可多了呢
“夏清,也就是你母亲,没想到当时竟然怀孕了,很可笑的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怀的哪个野男人的种,夏府自然不同意,传话让她打胎。”
“但是夏清不肯,无论家族如何威逼利诱她都没有妥协,为了保住孩子,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让花老头当年心甘情愿的相信了夏清的肚子里是她的种,反正最后嫁给了追求她的吏部尚书,也就是现在的丞相!”
“夏清偷偷入了花府之后,便与夏家彻底断了联系,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夏家鞭长莫及,便只能当这个小姐死了。”赫连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对夏清当年的种种做法都毫不在意一样。
唯独紧紧握着杯子的手,暴露了他可并不如面上看起来一样,真的毫不在乎。
赫连春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大概说完了,解了花木槿心中的疑惑,便没有继续深谈下去的意思,对往事好像并不是很有兴致。
至于花木槿的母亲嫁给吏部尚书以后的事情不用他说花木槿也知道,所以也没有再讲下去的必要了。
花木槿还是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个自称赫连春的男人说的这些究竟是真是假,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似乎已经开始相信了。
一直以来,花木槿只知道母亲以前是歌女的身份,后来是因为遇到父亲才将她从火海中救了出来,有了现在的生活,但是对于母亲做歌女以前的事情花木槿十几年来一概不知。
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过往赤条裸的摆在了自己面前。
自己的母亲,原来叫夏清...
原来是狄国夏府的小姐...如楚王府一般鼎盛...若是自己还在狄国,是不是也会如今日的楚晚宁一样夺目逼人。
为什么!
明明一家大族,为什么要把嫡亲的侯府小姐远远地抛在武朝不管不问,甚至在那种腌臜之地栖身,夏府当真无人至此!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