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凰连睡着,应琼在其身边放了一些小零食。
虽然不是她从大荒中带出来的,但也是她囤了好久舍不得吃的。
希望凰连一觉醒来看到小零食心情会好一点。
等到第二日,应琼出门捡垃圾时,小零食已经不见了。
凰连则由梧桐树苗附近的位置移动到屋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出门。
“还生气呢?”应琼收拾着小竹篓,问道。
她确实不是故意忘记的。
并且大荒中没有值得带出来的食物,不然她看到了好吃的食物,也不至于忘记答应凰连给它带吃食的承诺。
凰连没应声,心里想的却是:哼,真以为我是那么好哄的吗?
应琼也不管它,她今天要带小蘑菇去捡垃圾。
正好留凰连看家。
傍晚时分,她满载而归,发现府门外有一个灵溪山白玉制成的精致小碗。
小碗直径约莫成年人手掌那么长,碗下压着一张纸条,上书“亲爱的应琼小友,此碗赠予甘芝。若将甘芝种在这灵溪山白玉碗中,可集天地灵气,更好地让甘芝生长”。落款人为太上老君。
“你要这碗吗?”应琼问小蘑菇。
小蘑菇摇头,如果太上老君是屠夫,它是待宰的小猪仔,那么这碗就是猪饲料。
把它养肥了再收割,打得一手好算盘。
它才不中计。
应琼料到小蘑菇的拒绝,她也不打算收,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将碗退回去。
她问屋顶上的凰连,“今日太上老君来过吗?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凰连扭过脖子,转过身去,拒绝和应琼说话。
应琼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不跟凰连交谈,反而对小蘑菇说:“小蘑菇,太上老君今日来,什么都不说,只留下一个碗,也不知是何来意。但对方是老君,又主动送礼,不如过些时日,我带你去趟兜率宫回礼,可好?”
她朝小蘑菇眨了眨眼。
小蘑菇虽然不知道应琼要干嘛,却也准备顺着应琼的话说下去。
它正准备答应时,一直不说话的凰连打断它。
凰连带着怒意道:“你带它去兜率宫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应琼气定神闲道:“又不是送你入虎口,这么生气?”
凰连嘟嘟囔囔,“总之就是不许。把碗给我,我明天亲自送去兜率宫。”
“那你过来拿。”
凰连应声而下,将应琼掌中之碗叼走,飞回屋顶上。
应琼站在原地喊:“小心点,那碗易碎,可别打碎了。”
“哼。”
应琼以为凰连愿意搭理人,应该快好了,可是第三日一早她上学的时候,凰连依旧变扭着不和她说话。
她赶着去上学,一大早的没空哄凰连。
主仆二人就这样别扭着。
小蘑菇担心地看着依旧坐在屋顶上的凰连,对应琼说:“就这样放任凰连不管,真的好吗?”
应琼对凰连软硬不吃的倔脾气也没有办法,她现在的精力不在凰连那里,先把太上老君的事儿整明白,再去管凰连。
外部矛盾比内部矛盾优先,她是这么想的。
在太上老君放弃小蘑菇之前,她要将小蘑菇随身携带。
也是想什么来什么,飞了没一会儿,应琼见太上老君堵在她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正朝着她遥遥招手。
应琼:......
太上老君那么明亮的黄衣服,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路中间,她除非瞎了,不然都没办法无视。
太上老君先道:“应琼小友,灵溪山的白玉碗,甘芝可还用得惯?”
早知道今天出门会遇到太上老君,她就把白玉碗带在身上,顺便还回去。
现在,没带碗的应琼道:“谢老君好意,如此贵重的东西受之有愧,这几日我会让人带回兜率宫。”
太上老君见无话可聊,不好直接在这人来人往的上学路上发作。
“既然你非要还给我,那我今晚去你的住处讨拿吧!”
见事不妙,他打算把机会留在晚上。
说罢,他飞快地消失在应琼面前。
应琼赶时间去上学,没多做停留。
从大荒回来的第一次学堂生活,可把她忙坏了。
这些日子学堂并没有停课,只是部分学生去大荒而已。因此这十几天的课程,她都要补回来。
而大荒历练的成绩,要等到明日才会公布。据说是因为今年有人获得的历练点数太高,遭人举报,祭酒成立专门查验队,正加急核实。
应琼忙着补落下的课程和笔记,并未在意这些小道消息。
笔记是为玄漪记的,她休息之时要给玄漪补习功课,好让玄漪不要落下太多课业。
忙活了一日,放课后,她去天庭北边新建的垃圾场捡了会儿垃圾,疲惫又充实地回到荒芜老君府。
披星戴月地走到小破屋前,只见门槛处坐着一个人。
借着微弱的月光,眼神不好的应琼并没有认出那是谁。
大概是太上老君吧,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今天是真的没精力陪太上老君周旋。
待她走近些,目光清晰,没有看到发白的头发和长长的胡须。
坐在门槛上的那人,黑发楚冠,模样年轻。
再靠近些,应琼看见模糊的轮廓,熟悉至极。
她的靠近也让门槛上的人苏醒过来。
那人揉了揉惺忪睡眼,缓缓睁开,见来人是应琼,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圆月从乌云里探出头,清辉洒在大地上,也洒在那人的脸上。
借着月光,应琼欣赏到拿抹比月光还美的笑容,也看清了面前之人。
“富贵?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58章 陈富贵的借住
应琼很惊讶能在自家小破屋子前看到陈富贵。
陈富贵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黑色的,却不是大荒的那件缝缝补补黑衣,而是崭新的丝锦衣袍。
看上去,确实有“富贵”二字的意味。
这种富贵和应琼的小破屋一点都不相配。
斑驳的院墙,掉漆的门板,虽然荒芜老君解释说这是做旧怀古风格,但破破烂烂就是破破烂烂。
陈富贵从门槛上起身,在锁囊中拿出一朵蓝紫色的花。
那朵花被放在一个精致玉尊里,灵气盎然。
“答应给你摘的龙吟花。”
应琼心中一跳,原本与陈富贵重逢的喜悦感瞬间被冲散。
她迟迟没有接过龙吟花,她怕一旦接过这盆花,和陈富贵之间就真的没有任何联系了。
陈富贵好脾气地托着花,也不催促。
两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
应琼无可奈何地接过龙吟花,打开荒芜老君府的大门。
“要进来坐坐吗?”
陈富贵仿佛就在等她这句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
一进门,陈富贵看到小小院落里发芽的梧桐树,牵起嘴角。
他随应琼进屋。
应琼把龙吟花放在窗台上,找来家里唯一一个四脚健全的椅子,搬给陈富贵坐。
客人来了,总要上杯茶。
她平时不喝茶,荒芜老君倒是偶尔喝一喝。
记得荒芜老君有藏茶叶的习惯,她翻箱倒柜地找。
陈富贵说:“不用找了。”
“连茶都不喝就要走吗?”应琼语气中的失落情绪明显。
陈富贵问:“如果是,为什么这么失落?”
“啊?”应琼不知道自己表现得明显,她随便找个借口道:“难得你来一趟,自然想你多留一会儿。”
“是要多留一会儿,如果你同意的话。”
她有什么不同意的?应琼不明,“所以?”
不喝茶多留一会儿,干聊天吗?
陈富贵闲闲道:“此次不是来做客,没必要上茶。”
应琼自然回道:“不做客人,难道想做主人?”
本意只是随口打趣,话说出口才察觉到不恰当。
荒芜老君府现在的主人,是她。
为了避免话题冷下来,她主动发问:“你来这里,不止是送龙吟花吧?”
陈富贵垂眸,放低声音,有些祈求的意味。“我能不能暂时借住在这里。”
“啊?”应琼怀疑自己的耳朵被凰连荼毒得过于频繁,出现了暂时的幻听。
她怀疑眼前的陈富贵是不是冒牌的。
一是陈富贵从来没用这么软糯可欺的声音说过话。
二是,按照正常的逻辑想象,一个衣着华贵、身份非富即贵的人,竟然提出暂住在小破屋里,明显不正常。
陈富贵将事情的缘由跟应琼解释一通。
他没记起为何失忆变小,亦不知暗处的推手是谁。为了保险起见,他现在有家不能回。
荒芜老君府荒凉僻静,相对安全。
应琼听闻此事,仗义地握着陈富贵的手说:“放心吧富贵,要有我一碗饭吃,必然有你一个碗刷。安心的在这里住下。”
陈富贵带了一百万灵石,准备交给应琼的,听到应琼的仗义之言,收回了拿灵石的手。
他问:“什么都不问就让我住下?”
“你不是说得够清楚了吗?剩下的没告诉我的,必然是没想好怎么说,或者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跟我说。没关系,我不介意。”自从上次陈富贵骗她之后,应琼就想明白了,陈富贵有很多秘密。
有些秘密,不是她该去打探的。
等时机合适,陈富贵自然会告诉她。
陈富贵却因为这一番言语,导致原本打算坦白的话说不出口。
应琼说不介意,就是真的不介意。或许她没那么在乎他是谁。
对她而言,他仅仅是好心救下来的一个朋友。
也好,以免让她知道太多,陷入危险。
当晚,陈富贵就住进应琼安排的屋子内,正对着应琼的房间。
夜深人静,一个身影骗过应琼和凰连的眼睛,进到陈富贵的住所。
陈富贵点亮着烛火,端坐在桌前看兵书。
烛火摇曳,身影落到陈富贵身边,半跪着抬起头来。
能有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身遁入技能,三界中,只有夜家能做到。
来人正是夜奕,他笑着说:“恭喜大人成功入驻荒芜老君府。”
陈富贵凉凉扫了夜奕一眼,让他别贫。
“事情办得怎么样?”
夜奕回:“和夜明说的并无二致。那人确实在三界中消失过一段时间,消失的时间就是夜明口中看到那人进大荒的时间。”
“嗯,继续跟进。”陈富贵翻过一张书页。
夜奕道:“大人今日和应琼姑娘表明身份了吗?应琼姑娘什么反应?”
“没。你说......”
夜奕伸着脖子等下文。
“算了,你也不懂。”
夜奕不赞同这个说法,“大人,你得说出来才知道我懂不懂。”
陈富贵放下书,抬眼道:“那你说,她让我洗碗是什么意思?”
这导致他的一百万灵石住宿费没送出去,他以为应琼要让他用劳动抵住宿费。
回来一想,也不太对。
洗碗就一个清洁术的事,过于简单。
他的住宿费,到底怎么给?
夜奕挠头道:“啊这。”他确实不懂。
让他们家大人洗碗,真是杀鸡焉用尚方宝剑。他们家大人的手,是能血洗三界的。
灵光一闪,他有了个猜测,“大人,这‘洗碗’二字与‘喜欢’二字乃事近音字。您说应琼姑娘会不会借洗碗之名,诉喜欢之实?”
陈富贵把书砸到夜奕头上,让他清醒一点。“别乱猜。”
要是喜欢就皆大欢喜了。他不认为一个人喜欢对方,会对对方的过去没一点兴趣。
他的指节在木桌上扣了两下,思考道:“帮我传话给天帝,约他明日老时间老地方见。”
“是。”
见陈富贵没有下一步的指示,夜奕开始闲聊,“大人,您今天那股委屈劲儿演的可真好。要是让人知道三界战神也会这么委屈求人,您的形象就毁于一旦了。”
他今天一直在附近,隐身,就是想看看他家大人怎么住进荒芜老君府。
他虽然没听到过程,却看见他家大人装可怜的模样。
“你很闲。”陈富贵的语气充满警告。他知道这个下属闲不住,却没想到夜奕竟然用着情报阁独传隐身术偷听。
“怎么会?我都快忙死了。”夜奕趁机卖乖,“大人你不知道,大荒延迟关闭的那三个时辰我差点都炸了。您找我、玉帝找我,这些都不说了,情报阁那群老家伙也来找我,搞得大荒是我家开的一样。不对,我家是情报阁,大荒闭合时间确实归情报阁管。”
陈富贵已经习惯夜奕偶尔长篇大论的废话,他道:“大荒异常开闭的原因要等到下次大荒打开继续调查。近来我不方便出面,魔族那边你派人盯会儿。”
“是。”夜奕领命。他只有在领命的时候话最少。
陈富贵看了一页书,夜奕依旧在原地没有动身。
他今天心情还不错,问道:“还有事要问?”
夜奕连忙点头,“也不算问,就是好奇。您已经恢复记忆,那知晓当初要烈焰草的原因吗?现在还需要吗?作为您的贴身暗卫,我都不知道您需要烈焰草。”
陈富贵想要烈焰草,是因为答应应琼帮忙寻找。由于当时记忆不全,他差点真的和应琼争夺烈焰草。
这是他难得做的一件南辕北辙的事情。
他道:“无妨,现在已经解决了。”
夜奕想,那就好,省得还要等万年再去打八岐大蛇。他已经对蛇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