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莱尔语气幽怨:“你这么在乎他们的生死吗?”
潘多拉的沉默令他很愤怒,他会全力打倒潘多拉,然后杀死那些人类!潘多拉做不到的事他自会帮她一一做到!
和分了心的潘多拉相比,全力以赴的赫莱尔略胜一筹。战局结束时,周围一片焦土,倒下的树木不计其数,地上无数深深浅浅的裂痕,赫莱尔是胜者,站着俯视败北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有血的潘多拉,难以言喻的快感像小草一样在他心里迅速生长,全身犹如过电似地的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潘多拉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对象,而这是他第一次赢潘多拉,胜利的喜悦令他得意洋洋,嘴角止不住的向上弯。现在他要去处理那群愚蠢的人类了。
高密度的能量球会穿透并击碎潘多拉设下的结界,像陨石一样降临人类的村庄,村庄会在一片火海中被烧毁,所有村民都会在火海中被烧成焦尸,无论多厉害的魔法师都熄灭不了充满了魔力的大火。
赫莱尔感觉现在的自己无所不能!他没料想到的就是潘多拉会去拼了命地接下这一招。
能量球在撞上结界的前一秒就被潘多拉挡下了。潘多拉用尽全身的魔力抵消能量球,能量球消失的时候,潘多拉的魔力也用尽了。魔力枯竭的潘多拉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掉落。
“不!”赫莱尔目眦尽裂,他流星一般迅速赶到潘多拉身边,抱住她平安落地。看着怀中从未如此脆弱的潘多拉,心都碎了,一边给潘多拉输送魔力,一边痛苦地追问:“为什么?他们不值得你这样做的!他们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无论赫莱尔输了多少魔力给潘多拉,都为时已晚。她在赫莱尔怀中断气的那一瞬间,赫莱尔整个人如掉了魂,脸色惨白如鬼,鲜红的血泪如绵延不绝的溪水滑下脸颊。
潘多拉的魔力消失的那一刻,结界也跟着消失,赫莱尔立即设下他的结界。见到他们的那一刻,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下杀手,可潘多拉为了他们的性命都牺牲了自己!他如果把他们都杀了,潘多拉的死又有何意义?
赫莱尔留住了潘多拉的灵魂,珍而重之地保存在不受时间控制的次元盒子里。他开始发了疯似地寻找一切能让潘多拉复活的方法,甚至杀死恶魔去做一个个实验。
安吉拉的事已经不再重要,想要寻求一个结果的恶魔们一个个莫名其妙地死了,其他的恶魔便不敢再追究,何况安吉拉也再没出现了。
赫莱尔没有找到直接复活潘多拉的方法,却找到了一个迂回又间接的方法。首先,他可以让只剩灵魂的潘多拉转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灵魂都是一样的存在,不论是天使的灵魂、恶魔的灵魂、还是人类的灵魂、精灵的灵魂,它们都是一种能量。
找到方法的赫莱尔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又开始担心复活的潘多拉会为了人类跟自己作对,这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他决定让潘多拉转生成人类,经受他所安排、设计的苦难,让她明白人类的虚伪、卑鄙,看清这些人类的真面目,真正地回到自己的身边。
转生仪式进行得很顺利,但就在仪式成功的那一刻,沼泽女妖闯进了举行仪式的密室,抢走了刚转生成人类女婴的潘多拉。
沼泽女妖之所以能逃脱赫莱尔的追捕,也有修他们的功劳。
潘多拉消失那么长时间不见踪影,修及所有仆从是非常地担心的。
潘多拉因魔力枯竭死去的那一瞬间,修及所有仆从都似乎有所感应,从那一天起他们开始暗中搜寻主人的踪迹,可惜他们一无所获,最后他们想要请求魔王赫莱尔帮助他们搜寻潘多拉的踪迹。
修求见魔王赫莱尔的时候,正是赫莱尔刚杀死潘多拉,回到恶魔族的那一天,他的心口处贴身藏着装有潘多拉的灵魂次元盒子。修就算感应不到潘多拉的灵魂,也能感应到残留在赫莱尔身上的属于潘多拉的魔力的波动。
修顿时就怀疑起了魔王赫莱尔,可赫莱尔身心俱疲,草草将修打发离开,没有注意到对方惊疑不定的表情。赫莱尔的这个行为让修更确定自己的疑心是对的!
修和仆从们日夜监视魔王赫莱尔。赫莱尔在山洞密室举行转生仪式的时候,他们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修以为魔王赫莱尔因忌惮主人的地位终于对主人下了杀手,还把主人变成了脆弱不堪的人类!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必须把主人抢回来!谁知道赫莱尔还会继续如何加害主人!
沼泽女妖抢到主人后,修率领着重魔物抵挡赫莱尔的追击。赫莱尔明白这些低等魔物都是潘多拉的仆从,尤其修是潘多拉的管家,他们照顾潘多拉的起居,若是伤了他们,潘多拉回来他该如何交代?
心有顾忌就会手下留情。当赫莱尔制住修等魔物的时候,沼泽女妖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梦境的最后一幕,变成婴儿只会啼哭的潘多拉或者说是拥有清晰意识的弗罗拉,躺在沼泽女妖的怀里,湛蓝色的天空下,穿梭在飞絮似的白云里,耳边是风的声音,穿过云层缓缓下落,就看见了格洛利亚小镇。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就是弗罗拉的身世之谜!
弗罗拉睁开眼睛,梦境中的事情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她解开了自己的身世之谜,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生身父母,她根本就不算是人。
此时太阳早已升起,阳光照在窗户上,虽有窗帘遮挡,窗户的影子还是清晰地投射在窗帘布上。朦胧昏暗的室内,弗罗拉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床头。
女仆在外敲门,“弗罗拉小姐,你起来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弗罗拉仰头深吸一口气,她不想露出一丝的不对劲,和往常一样开口让女仆进房。
门外的女仆不止一个,她们进来后,有的拉开窗帘让温暖耀眼的阳光照进室内,有的伺候弗罗拉起床洗漱和穿衣,有的整理床铺。
这是女仆们每日清晨的职责,从第一日的受宠若惊到最后的些许不适应,弗罗拉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今日那些不适应好像全都消失了,隐约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修在一旁伺候她的早餐,往常她会觉得用早餐的时候他站在一旁令自己不自在,今天到倒没什么感觉,还会细细品尝食物的味道。
她从未觉得这座豪华的庄园是自己的,可是今天她却有种身为这座庄园的主人的感觉。只是一个梦,潘多拉的意识开始苏醒了吗?
第36章
如果潘多拉的意识彻底苏醒,弗罗拉的意识会消失吗?潘多拉有千百年庞大的记忆,弗罗拉只有一个十几年的记忆,不过是浩荡的记忆洪流中的分支,一股小水流罢了,想要逆流而上是不可能的!
若是举行仪式,弗罗拉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存在?这十几年的记忆对弗罗拉来说是她的半生,重要且有价值;可对潘多拉来说,那千百年庞大的记忆才是她该记住的事情。两者的区别就在于此。
弗罗拉确信仪式之后,她将不复存在。
弗罗拉让修备马要去湖边散心,这是她和以赛亚之间的暗号。修退下之后,以赛亚依约出现在她面前。
见到艾利斯、尤金的一瞬间,弗罗拉惶惶不安的那颗心终于平静下来了。
艾利斯、尤金正为昨天的事发愁,他们担心自己的到来是否给弗罗拉添了麻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而且雪诺话里话外告诉他们弗罗拉贪图享乐、不会离开底比律,也让他们忧心。
然而此刻弗罗拉对他们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们就知道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在这笑容背后,敏锐的艾利斯和米迦勒都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弗罗拉问:“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一阵沉默,米迦勒说:“如果能在不惊动魔王赫莱尔的情况下,带走你是有可能成功的!”
这个可能性很小,弗罗拉沉思片刻,打算赌一赌!她说:“那我就答应赫莱尔举行仪式。”
“这怎么行?!”尤金站起来对弗罗拉说:“举行了仪式,你不就变成大公爵潘多拉了!”
弗罗拉举起右手,给他们看右手食指上的金色戒指,她说:“这枚戒指叫守护者,它是赫莱尔亲手制作的,戒指内侧还刻上了赫莱尔自己的名字,因此除非是赫莱尔自己攻击我,谁也不能破坏戒指展开的防护结界。”
米迦勒神情一凛,仔细观察着弗罗拉说话时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艾利斯皱着眉问:“你确定你能安然无恙吗?”
弗罗拉郑重地点头向他们保证道:“我保证我会平安无事!”
目前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赫莱尔总有耐心告罄的那一天,他们暂时同意了弗罗拉的计划。
仪式结束后,就要立刻准备逃跑。艾利斯和尤金会和雪诺、米迦勒在底比律的城外等候弗罗拉,以赛亚会在城内接应并护送弗罗拉出城。
也就是说,今晚米迦勒、雪诺、尤金、艾利斯要悄悄潜出底比律,这也少不了以赛亚的帮助。
所有的计划都离不开以赛亚,没有以赛亚就不可能成功,尤金和艾利斯向以赛亚表示感谢。
计划商定好之后,弗罗拉就要回去了,在那之前,米迦勒提出要和她单独谈一谈。
房间内,米迦勒和弗罗拉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小茶几。
米迦勒说:“弗罗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弗罗拉问:“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你手上的金色戒指,内侧的文字是恶魔的文字,你原来是看不懂的。为什么你现在能看懂它了?”
那枚戒指的事米迦勒从道格拉斯的口中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文字的意思连道格拉斯也不知道,弗罗拉为什么知道?
欺骗米迦勒是没有意义的,她需要米迦勒的帮助就需要米迦勒的信任。他至少要比以赛亚可靠。
“从戴上戒指的那一天,我就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昨晚在梦中我梦见了潘多拉的一生。今早梦醒之后,潘多拉能看懂的我也看得懂,潘多拉会的我也会,我们之间的区别只有魔力的区别。”
“不需要魔法杖,你也可以使用魔法了,对不对?”
“是。不过魔法师不使用魔法杖就不是魔法师了。”
“怪不得,你自信能骗得过魔王赫莱尔,你拥有潘多拉所有的记忆,可以轻而易举地模仿她。”米迦勒的措辞开始变得严厉,“毕竟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吗?”
弗罗拉怒而起身,她的一字一句都在告诉米迦勒,她与潘多拉的不同,米迦勒却说这种话来刺她的心。
米迦勒的确希望她们是不同的,可是她们是牵扯不清的,前世与今生的关系太过微妙了,弗罗拉能分得清楚吗?他必须用严厉的措辞,逼弗罗拉向自己保证绝对不会成为潘多拉。
弗罗拉已经获得了潘多拉所有的记忆,她会知道潘多拉面对一件事是如何想的?又是如何处理的?抱以什么样的态度?即使她没有潘多拉那样的能力,她一旦用潘多拉的想法、思维、态度去处理一件事,那她就很有可能不是她自己了。
米迦勒想要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弗罗拉愤怒地说:“我知道我自己是谁!不用你提醒!”她缓和了情绪,坐了下来,说:“见到尤金和艾利斯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做了!虽然你们说什么前世今生,我和潘多拉究竟还是不一样的。她是高阶恶魔,我是普通的人类。”
弗罗拉是谁?童年时她过得十分辛苦,因为不被镇上的人接纳而离开格洛利亚。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独自一人来到首都,结识了艾利斯、尤金、所罗门,拜雷吉诺德为师。
为了能在首都立足,像佣兵一样接受委托赚取酬劳。心中最想要的不过就是找到一个可以真正接纳她的容身之处。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弗罗拉这个人。
潘多拉是谁?童年过得十分幸福,少年经历了残酷的战争,但战争也令她热血沸腾、斗志高昂。虽然她对女祭司卡萝有一丝丝不一样的感觉,可大部分人类之于她,也不过是蝼蚁、棋子一般的存在。
两者的想法与思维、态度和能力完全不一样。
米迦勒看着对面的弗罗拉,紫色的眼睛与恶魔的眼睛看上去没有区别,她拥有了恶魔的血统,却依然说自己是个普通的人类,比起杀了她,或许相信她会是更好的选择!
米迦勒能屈能伸,他和风细雨地说:“我为我之前说的向你道歉。”
弗罗拉很想给他个白眼,说:“不必了。”但还是态度礼貌地接受了米迦勒的道歉,要逃出底比律、尤金和艾利斯也要靠他保护。
整个计划中表面上以赛亚是最关键的,但是她并不信任以赛亚。一旦事情有变,米迦勒才是那个能一挽狂澜并且最可靠的,弗罗拉非常信任米迦勒。
“你放心!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当米迦勒自信地拍着胸脯这么说的时候,弗罗拉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米迦勒也看见了弗罗拉眼神里对他的信赖,一种强烈的满足感与保护欲一起从心底升起,对弗罗拉说:“弗罗拉,成为我的信徒吧!我会永远守护你的!”
说出这句话后,米迦勒自己都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他越想这句话越觉得正确!弗罗拉要是成了他的信徒,他就不必杀了对方。他可以教化自己的信徒,所以弗罗拉绝不会有走上歧路的那一天。
弗罗拉迟疑地“嗯”了一声,毫无兴趣地说:“谢了,我从不信仰任何种族。我相信我自己就可以了。”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我没信仰恶魔,你就谢天谢地吧!要不我早分分钟举行仪式,变成潘多拉了!
米迦勒觉得自己的提议再正确不过!弗罗拉若能成为自己的信徒,那便能解决一切的麻烦!面对弗罗拉的拒绝,他不为所动。弗罗拉定是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大的好处,于是他开始给弗罗拉细数那些好处。
弗罗拉不知道米迦勒为什么突然热情地给自己洗脑,非让她信仰他。她各种婉言谢绝,最后以时间不够的理由脱身了。
照例由以赛亚送弗罗拉回去。回到庄园的时候,她就见到了站在客厅里的魔王赫莱尔。
赫莱尔一心要复活潘多拉,弗罗拉对他的意义就在于此。
弗罗拉看着赫莱尔,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这应当是潘多拉的意识在作祟。那种怀念的感觉太强烈,以至于她就站在门口,用痴痴的目光注视着赫莱尔的身影。
赫莱尔依旧那么英俊迷人、意气风发,好像回到了他登上魔王之位的那一刻。那一刻潘多拉是骄傲的,那一刻的意义非常重大!多少年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