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脸凝重,脸上还带着恐惧的神色,说:“泽尼亚小镇出了恶魔!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接近那里!原本我们村的东西都要拿去那个镇上贩卖,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敢去!我的一个表妹住在那里,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村长擦了擦眼泪,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眼含希望地望着弗罗拉,恳切地求道:“您和天使一定要救救泽尼亚小镇的人啊!”
弗罗拉沉吟片刻,问:“确定是恶魔吗?知道是什么样的恶魔吗?”
一个大汉插嘴道:“这个我知道!”他肌肉发达,脸色黝黑,肩膀厚实,他是个货郎,经常带着货物去镇上卖东西,更有幸见过那个恶魔一眼,所以他最有发言权了!所以村长没有阻止他。
那次经历的确恐怖!但是因为他平安地生还了,所以对别人讲述这段经历的时候,更感到刺激与兴奋,仿佛经历了一场冒险!
他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说:“那天,我是最早进城的一个人。天色蒙蒙亮,月亮还未落下。一阵阴恻恻的风从我身边飘过,那时候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抬头一看,月亮都是红的!这可不是很不对劲嘛!”
他拍了一个巴掌,继续说:“那个恶魔长得像一匹黑色的马,灯笼一样大的血红血红的眼睛,长着黑色的蝙蝠一样的翅膀,四只马蹄在空中像踏着风跑,跑的极快!就像一阵黑色的龙卷风从我身边刮过去了!把我吓得呦!心怦怦直跳!”
听了大汉的叙述,弗罗拉已经有所思量了。在恶魔族,紫色的眼睛是恶魔唯一的标志,那匹黑色的马虽然拥有黑色的蝠翼,但没有紫色的眼睛,只能被称为魔物。
恶魔与魔物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恶魔的诞生是一个种族的诞生,不同于天使,不同于人类或精灵。
而魔物,有些魔物生来没有具体的形象,它从怨气、恨意、各种强烈的扭曲的情感中诞生,它们没有灵魂,能够拥有类似于人形、类似于动物一样的形态,死亡之后也不会留下尸体,它们天生对恶魔就有一种臣服感,这是来自于血统的压制。
反正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弗罗拉也不介意去泽尼亚小镇看一看。
这天的篝火晚会结束后,弗罗拉就通知了米迦勒他们要去泽尼亚小镇的事,米迦勒非常感动!他夸道:“弗罗拉,你实在太棒了!作为我的信徒,你是如此地愿意助人为乐!还愿意为了人类驱除恶魔,你知道吗?!你身上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弗罗拉尴尬地抓了抓右边额头,说:“我好像不是你的信徒吧!我又没有说要信仰你!”
米迦勒极自信地回答道:“哎呀!早晚的事嘛!”
弗罗拉企图向米迦勒说明自己的想法,她说:“其实,我只是想先去看看,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我不会动手的,所以我去不是为了驱除恶魔”想了想,她纠正道:“而且那不是恶魔,那只是魔物。”
米迦勒狡黠一笑,问:“那如果那个魔物伤害人类,你不会出手吗?”
弗罗拉被问住了,那种情况怎么会不出手呢?答案就写在她的脸上,看得明白,自然不用再多说,他满意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村长为他们准备了两匹马和一包干粮与新鲜水果,村民们在村口送别他们的两个大恩公。每位村民的脸上都是依依不舍的神情,口中不断地说着与感谢有关的话语。
告别村长与村民们,他们照村长给的路线图,前往泽尼亚小镇。
距离并不是很远,骑着马不消半天的时间就到了。
泽尼亚小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秋风卷起落叶,萧瑟又萧条。街道两旁的树都光秃秃的,只见零星的两三片枯黄树叶,有乌鸦在枝头嘶哑的鸣叫着。
这仿佛是一座死城,静得出奇。街道上只能听到他们清晰的马蹄声,如此安静,显得他们说话的声音都非常的大。
村长给了弗罗拉他那个表妹的住址,弗罗拉依照地址找到了那间红色的小房子。
周围都是同样的建筑的矮房子。房前种着一棵树,这棵树同样光秃秃,没有几片叶子。
村长的表妹叫汉娜。弗罗拉和米迦勒自称是魔法师。汉娜得知他们是来解决那个恶魔,又认识自己的表哥的时候,非常激动,也很相信他们,热情地将弗罗拉、米迦勒迎进屋子里。
汉娜告诉他们,事情是从一年前开始的,而且这件事与山上的沼泽有关,也与镇长脱不了关系。
泽尼亚小镇是从贩卖马匹开始发展起来的,后来他们不仅养马、卖马,因马术比赛及赛马的兴盛,他们还驯马,进行马的选美比赛,淘汰那些老马、残疾的马,身姿线条不够优美壮硕的马。
马的挑选,从马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那些出生之后,明显有残缺的就会被杀死,马的尸体被扔进山上的沼泽里。
那个沼泽不大,但是就像一个无底洞,永远不会被填满,也是许多生下了就有残缺的小马驹的坟墓。这是镇长的决定。
有人亲眼见过那个像一匹黑色的马的恶魔从沼泽里出来,又回到沼泽里去。恶魔经常出现的地方,都有镇长的身影,所以人人都说这是镇长的报应来了。
现在镇长已经下令不再杀死那些残疾的小马驹,可是恶魔依旧在镇上肆虐,吓得人人都不敢出门了,谁都不知道这个恶魔到底想要做什么?人人自危。
弗罗拉决定去山上的沼泽看看。
上山的路上是一地的枯枝败叶,脚下沙沙作响,像是踩在了柔软的垫子上。山里很安静,没有虫鸣鸟叫的声音。沼泽在半山腰处。
这是一片美丽的沼泽,就像一块宝蓝色的宝石,水面倒映着天空的颜色。沼泽里生长着一丛丛茂密的黄色的芦草。岸边一圈是榕树、水杉、桦树等绿树,这里树木的枝叶倒是茂密繁盛,与镇里的光秃秃的树木形成强烈的对比。
这片沼泽看着很有生命力,与山下死气沉沉的镇子大不相同,也许它汲取了整个镇子的活力,才会显得这么有生命力。
弗罗拉绕着沼泽周围走了一圈。
米迦勒说:“里面的东西不在,应该是出去了。”
弗罗拉蹲在岸边,拾起一样在落叶底下闪闪发光的东西,说:“也许它去了镇上。”
米迦勒担心它去害人了,急道:“那我们赶快下山吧!”
弗罗拉站起身,两人往山下赶。在米迦勒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弗罗拉目标明确地带头走在前面。他们来到一栋大房子前,里面果不其然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喊,里面乱成一团,根本就没人顾得上察觉他们。
大厅里,仆人们缩在角落,男主人手持利剑砍杀那个魔物。那个魔物的确是一匹黑色的马,深红色的眼睛,周身缠绕着一股黑烟,烟雾缭绕。
男主人的剑根本不能对他怎么样,但它察觉到了弗罗拉身上的恶魔气息与米迦勒身上纯洁的天使气息,前一种气息令它敬畏,后一种气息令它难受。
它转身向旁边的窗户,昂首抬起两只马蹄,长啸一声像一阵旋风穿过窗户玻璃消失了,只留下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男主人这才注意到陌生的弗罗拉与米迦勒,从那魔物的行为他也察觉到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救了他们,于是把剑收起,对两人感谢道:“多亏了你们才救了我一命!真是多谢了!”
说完对周围还吓得站不起来的佣人命令道:“赶快把这里打扫打扫,再收拾两间客房出来!”
大厅的吊灯是金色的很华丽,餐桌上一片狼藉,碗碟杯子都翻了,饭菜与酒水都洒了,白色的桌布上斑斑点点,非常脏。显然那魔物是在用餐的时候闯进来的。
墙壁上的风景画都掉在地上,佣人们将画又重新挂了起来,有些画框的玻璃碎掉了,那些画被收了起来。有人战战兢兢地打扫那窗户边的一地碎玻璃。
佣人们都是一脸憔悴,如惊弓之鸟。男主人表现出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可是眼底的乌青是掩盖不住的。他很为那个魔物烦恼!所以现在一定要留住眼前这两个陌生人!
“我是这个地方的镇长,两位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们!如果你们不急着离开的话,可以住在我家。”
这一刻,米迦勒明白弗罗拉为什么一下山就会直奔这里而来了。村长的表妹汉娜说过,恶魔出现的地方,镇长一定在。
弗罗拉欣然接受,她对镇长说:“其实我们是魔法师,听说这里有魔物肆虐,特地来这里驱除魔物的!”
“哎呀!这可太好了!我们镇总算来了救星了!”镇长激动地热泪盈眶,他豪迈地说:“两位尽管在这住!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让下人们好好伺候你们!”
那些佣人也都眼含热泪,向他们投去了充满希望的目光。
第41章
这时一个妇人在一个女仆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大腹便便,缠着宽大的衣服。
女仆扶着她缓缓地坐在沙发上,镇长快步走过去,亲热地责怪道:“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你还怀着孕呢!”他对两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怀孕七个月了,这个月差不多就要生了。”
镇长夫人皱着眉头,右手揉着右边的太阳穴说:“我刚才听到了好大的动静,就睡不着了。发生什么事了?”她害怕地问:“难道是它又来了吗?”说完脸上露出了凄楚哀伤的神情,两滴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镇长温声劝道:“不是,是几只猫窜了进来。你别瞎想。”
“不!一定是它来了!它来报复我们了!它来报复我们了!”她流着泪,身体颤抖着。
镇长皱了一下眉,眼里有着怒气,强硬地扶起自己的妻子,语气冷硬:“你别胡思乱想了!也别总是哭,对孩子不好!”
听到这句话,镇长夫人的身体僵住了,她立即擦干泪水,口里一遍遍说:“我不瞎想!”仿佛要给自己洗脑。她双手抚摸着大大的肚子。
镇长召来一个长得胖胖的女佣,对镇长夫人身侧的两个女佣说:“把夫人扶回房里休息。”
待人走得远了,他回头对两人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那个恶魔,我的妻子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医生说她神经衰弱,可怜她还怀着孩子!”他用希冀的目光望着两人,诚恳地请求道:“两位一定要尽快驱除那个恶魔呀!”
米迦勒告诉镇长他一定会为大家消除这个祸患,让大家能重新过上平安快乐的日子。
弗罗拉在一旁没有说一个字。
米迦勒制定了万无一失的计划,要消灭那个魔物。但是那个魔物惧怕米迦勒的存在,再也不出现了。纵使米迦勒有再好的计划,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迫不得已,米迦勒决定用镇长做饵。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对只是人类的镇长来说是危险的。
镇长虽然害怕,但是不除了恶魔,他也是吃不好睡不下,更何况也不能让他怀孕的妻子成日焦心失眠,身体每况愈下。
镇长来到山上的沼泽前,身形微微颤抖,强撑起勇气,冲着沼泽喊道:“恶魔!你出来呀!你不是来报复我吗?我现在人就在这里!你来呀!”
沼泽四处都是枝繁叶茂的树木和茂盛的草木。远处,米迦勒和弗罗拉隐藏在草丛里,他们不敢离得太近,怕被魔物察觉他们身上的气息,那么不论镇长说什么,沼泽里的魔物都是不会出来的。
离得远了,只能看见镇长瑟瑟发抖的身影,米迦勒全神贯注地盯着镇长,一有什么不对,他就要立即飞过去,绝不能让魔物逃了!
弗罗拉的任务是护好镇长的人身安全,绝不能让镇长被伤到。
四只眼睛在草丛里炯炯发亮,镇长亦能感受到自己正被注视着。
想到自己身后有两个能令仓惶而逃,再不敢冒头的强大的魔法师,他瞬间有了底气,心里也没有那么地害怕了。他鼓足勇气开始用各种诸如“胆小鬼、卑鄙、阴沟里的老鼠”等贬义词谩骂恶魔,并且越骂越起劲。
镇长骂得声嘶力竭、气喘吁吁,沼泽却没有半点动静,他不禁想:难道这恶魔竟真如此胆小?再也不出来了吗?可是两位魔法师并不能长久地待在这里,他们一走,这恶魔又出来闹事可怎么办?!看来得出杀手锏了!
镇长想:那两位魔法师离得远,想必也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一个匆忙有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声慌乱急切的呼喊,快速接近这里。
那人是镇长家的一个男仆,慌乱之中摔了一跤,高喊着:“老爷!出大事了!那个恶魔袭击了夫人!老爷你快回去吧!”
这声音高而尖,人未见声已至。这句话如一支利箭穿透心口,镇长只觉得心口处拔凉拔凉的,呼呼地透着风。
他来不及细想,跑向自己的男仆,手像钢筋一样紧紧抓住了男仆的双臂,连珠炮似地问:“夫人怎么样?!孩子没事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来不及等男仆回答他的问题了,此刻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长了翅膀飞下山去,飞到家里。
镇长一阵风一样地冲下山,男仆紧随其后。草丛里,弗罗拉与米迦勒站起身,他们对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这是他们的疏忽!
还未进家门,镇长就听见夫人高昂的令他心惊肉跳的尖叫声。镇上的人围在他家房子周围,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一些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唉!真是造孽啊!孩子都足月了!”
“镇长夫人真可怜,被那个恶魔吓了一遭,这孩子还不知道生不生得下来!”
“这还不都是镇长的报应?谁让他杀死那些小马驹的?!”
“滚!都给我滚!”镇长铁青着一张脸,朝这群看热闹的人怒吼着。此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众人不敢再火上浇油,况且落井下石也不是什么好事,纷纷散去。
镇长冲进家里,随手扯着一个仆人问:“夫人怎么样了?医生来了吗?”
被扯住的是一个女仆,她端着一盆水要送进屋里。镇长夫人平时待她们这些女仆很好,陡然碰到这种事,她也很为夫人伤心,更怕夫人熬不过去,或独肚子里的孩子生不下来。
女仆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医生已经来了,正在帮助夫人生产。”
听到这句话,他才稍稍定心,手上的力道一松,女仆走远了。
眼前影影绰绰,好多人走来走去。镇长只听得见那嘶哑的喊叫声,犹如杜鹃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