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满抓了抓手背，也不知是被什么虫子盯了一下，抓了半天还是很痒。
这地方，水吵，环境潮湿，蚊虫还多……贺家的发源地也不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地方嘛。
陆蹊倒是很兴奋，拿着手机疯狂拍照，边拍还边感叹，“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嘛！我以后也要买这么栋房子。”
周满满在心里说：那你以后可别叫我去做客了。
明明是同卵双胞胎，蚊虫怎么就盯着她一个人咬呢，这难道还要看运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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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石屋的后门，周满满这才在瀑布的嘈杂声中听出了人声。
程父一手提着她们送的礼，一手玩着手机，这情况，敲门估计也是听不见的，还是得发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后门终于被打开了，程母一个熊抱便扑过来抱住了陆蹊：“满满你可算来了。”
他们俩戴了顶同款不同色的围巾帽，一直靠着头发认人的程母，显然错把陆蹊的黑色围巾看成了头发。
陆蹊被她抱得全身一僵，“阿姨，我是陆蹊。”
程母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挠着手背的周满满配合地摇头：“我才是陆蹊。”
她一开口，程鑫就认出来了，二话不说便把她拽了过去，“手怎么了？”
“不知道被什么咬了。”
程母看程鑫自然地抓起了周满满的手，这才能确定自己是真的认错了人，不过他们也好些天没见了，让他俩腻歪会儿吧，“阿姨也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啦，我当然知道你是小蹊啊。”
陆蹊看出了程母的心思，配合地挽起了她的胳膊，“我就说程阿姨你这么冰雪聪明，怎么可能认错呢。”
两人说着便高高兴兴进屋去了。
程父拧着个眉，看着陆蹊抱着他老婆，拉着个脸老大不乐意了。
周满满也想跟着进去，程鑫却拽着她，有些不情不愿。
“有话要跟我说？”
“想不想看电影？”
“贺岁档明天才上吧？而且你我又不会开车，你骑自行车带我去吗？”开车都来了俩小时，骑单车得累死吧。
程鑫撅着嘴老大不乐意了，“过完年我就去报驾校。”
“你还嫌明年考试不够多么，你托福考过了？”
程鑫就焉了，“我想单独和你约会嘛。”
“那初二吧，初二我陪你看电影，明天晚晚生日也不行。”
程鑫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到底怎么了，你以前可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没什么。”他说不出口。
“那就进去吧。”陆蹊一个人在里面，她还不太放心，手背也痒得不行。
程鑫看她手都红了，连忙将她手捏了过去，阻止她继续抓，“外公有药膏。”
周满满只好任他捏着自己的手，不然她真的会把手背抓破的。
过了木制后门，入眼便是两小块菜地，种着时令小菜。过了菜园又是一道木门，站在门口，屋里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周满满听力还算不错，嘲杂的欢声笑语中，她分明听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诧异地抬头看向了程鑫，“杨……”
话还没说完陆蹊就推门冲了出来，那模样似乎吓得不轻，“姐姐，我们回家吧。”
身后程母又追了过来，“怎么了？”
周满满还没来得及问呢，那个熟悉的声音也跟着说话了，“我有那么吓人吗？”
这一次，声音清晰得像盆冰水从头泼到了她身上，冷得刺骨。
“你跟着我出来干嘛呀，真是讨厌！”陆蹊说着就想把周满满拉过去，可惜程鑫也拽得很紧。
陆蹊瞪着他小声警告：“你脑子有坑啊，他们在这儿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早知道这样打死我都不来了。”
他们……
周满满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门后，杨悦薇端着手，笑盈盈地走了出来，但看着她的眼睛却没有一点温度。
程鑫把周满满圈进了怀里，“我不知道你们会来。”
他提都不想提这两个人的。
但程母想给他惊喜，瞒着他叫程父去把人接来了。
杨悦薇身后没有人，周满满看着她，心里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程母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如此一走，贺老爷子必然会觉得她们不礼貌。所以她赶紧挥手招呼三人进去：“呆在门口干什么，赶紧进来呀，我听鑫儿说满满会做饭的呀，快来帮帮阿姨吧。”
“妈，人家是客人。你让爸帮你不就好了。”
程母一个刀眼摔了过来，“就知道使唤你爸，你心疼你女朋友我还心疼我老公呢。还是你来帮你妈干活吧。”
说着便走过来将三个人往屋里推。
周满满想侧着身子想跑，程母却把她的手拉了过去，“这里的虫子可凶了，程鑫外公有种药膏，擦完立马就不痒了，赶紧去擦点，再拖一会你整个胳膊都会起疹子的。”
有那么厉害吗？她挽起袖子看了看，确实是从手背发到手腕了，程鑫看着脸都变色了，这虫子他也遇见过一次，当时没在意，回到家才被父母看见，程父带着他又赶回去取药，两个小时疹子就发到了脖子，痒得他边打滚边哭。
“得快点擦药才行。”
在他的拉扯下，程母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给带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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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内里装修很有时代的味道，铺着大理石的庭院里种着一颗大银杏树，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叶落之前应该也是极美吧。
大年三十这天的天气也极好，贺家人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品着茶，搓着麻。
呵，管你外面混成什么样，回老家还不是得打手搓。
见了他们，院里的人也只是撇了一眼，并未太大的反应。
陆言和贺云奕也在其中，年轻一辈里程鑫不能搓，所以拉了贺母凑数，母子俩对镇另外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陆言就坐在贺云奕旁边磕着瓜子。
她倒是坦然。
被看的人毫不客气地瞥了回来：看什么看，你不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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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母将他们安排进了里屋，一边吩咐程鑫去老爷子房里拿药，一边拽着陆蹊去厨房帮忙。
轮流准备年夜饭是老宅的传统，今年刚好轮到程母了，本来约好贺家大姐来帮忙的，结果贺家大姐有事，要晚点到，程母与嫂子不合，拉不下脸请她帮忙，所以叫周满满和陆蹊来，她其实还是有点儿私心在的。
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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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满满在里屋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程鑫回来，虽然这里到处都是古董，可手背实在太痒，她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好东西了。
抓了半天手已经破了好几条口子，疹子蔓延到了手肘，半个手臂也跟着痒得受不了，她实在坐不住，起身想去找程鑫。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她像看见救星一样朝门口看了过去。
但出现在门口的确不是程鑫。
第74章 074 重逢
周满满有想过她会再见到贺南棠，但她以为，那时候，她已经长成了一个坚强独立的大人，那个时候，她应该彻底告别过去和程鑫步入婚姻的坟墓。
但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见到他。
距离上次删除好友才不过半年。
还是在贺家。
她捏着手臂皱着眉，觉得有些丢人，也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想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又觉得有些困难，便懒得去装了，她侧身想溜出去，擦身而过之时贺南棠却拽住了她的胳膊。
周满满默不作声想把手抽出来，他却拽得更紧了些，她低着头压低了声音：“放开我。”
贺南棠一把将她甩进了椅子里，顺道还插上了门栓。周满满刚想起身，他却把一个木盒子递了过来，“擦药吧。”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败给了虫子。
见她不再跑，贺南棠这才打开了盒子，“手。”
她把手递了过去，那药膏有股浓浓的中药味，擦在破皮的地方有些针扎的疼，不过比起痒，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手背擦完后，贺南棠放下盒子，一手捏着她的手腕，一手推她的衣袖，周满满不自在地想抽开，贺南棠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手臂不擦是不是？”
她抽了手，“我自己来。”
贺南棠捏紧手指沉着声，“他碰可以，我就不行是不是？”
周满满一时没反应，把衣袖卷起她才想明白，“他”应该是指程鑫。
“他是我男朋友啊。”
擦药的手一使劲差点把她手臂给按断。她整个人随着手臂下沉，接着便摔在了地上。
周满满扶着椅子想起身，贺南棠却按住了她的肩，“你开心吗……这段时间？”
“当然开心啊。”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有什么不开心的。
“那你……有想过我吗？”他半蹲在她跟前紧紧地盯着她。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既恨她，又想她。
日复一日。
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也隐隐还期待她会有一点点回应。
周满满靠在椅腿上看着他，他眼里像有火，印刻在他眼球中的她被炙烤得无比痛苦。
“你疯了吗。”他不是跟杨悦薇找女儿去了吗？为什么还要对她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她都已经干脆的放弃过去，一路向前了啊。
她过得不开心又怎么样？至少程鑫喜欢她，她想要的是一个眼里只有她，随时随刻都能陪在她身边的人。她一个人了太久，也逞强了太久，程鑫喜欢她，亦步亦趋地追逐着她，他不会像贺南棠一样若即若离，让她伤心。
她回头去接受程鑫又错了吗？人本来就是自私的生物，她就是贪恋程鑫对她的好，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你才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和程鑫在一起，她明明那么讨厌程鑫，为什么突然要和程鑫在一起，为什么要这样伤他的心。
周满满不想继续和他呆在一个空间里，这样的距离让她喘不过气，“程鑫呢？你把他支到哪儿去了。”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他冷笑。
“对，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一看他，脑子就忍不住想起他和杨悦薇还有个孩子，她会妒忌，也会恨他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任，一个小姑娘，没有父母的庇护，活得多艰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周满满你不要惹我生气，否则……”他无数次的幻想过，要不然把她绑起来，扔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他一个人在她身边，看她还往哪儿跑，看她还能看谁。
可他又清楚的明白，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就算把她的腿打断，她爬也一定也爬走的。
更何况，她又不喜欢她。
想到这里，他又难过地垂下了眼睑，明明看护得固若金汤，她还是喜欢上了别人。
到底要怎样，她才肯看着他，喜欢他呢。
“你还要打我是不是？你以为我怕你？”什么叫不要惹他生气，除了他，从来没有第二个人能在她这里占到口舌便宜，可就是因为太纵容，所以才给了他机会伤她的心。
贺南棠刚想说话，门外便传来了程鑫焦急的拍门声，“满满，你还在里面吗？”
周满满一把将跟前的人推开，然后冲到门前想要推开插销，但这种老式的木质插销她没有用过，试了几次都无济于事，门口的人听见了声响，轻唤了她一声：“满满？”
她张嘴刚想出声音，贺南棠却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还弯腰贴在她耳边小声警告道：“别出声。”
她伸手还想去推插销，贺南棠早有遇料的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指，然后环在她的腰上，她整个人都被他抱进了怀里，程鑫推了推门，确定打不开后他又叫了周满满一声，然后无奈地走开了。
他走了好久，贺南棠却还是不肯松手，她突然又觉得很委屈，这样算是骚扰了吧？他明明就知道她小时候就受过欺负，现在还这样对她，是觉得她轻贱好欺负吗？
想到这儿她张嘴便一口咬了过去，贺南棠吃了痛不得不松开了她，周满满还是不解恨，直到尝出血腥的味道，贺南棠只是皱着眉看着她，并没有因为痛而推开。
周满满不爱喝人血，到底还是松了口。
他中指的指跟被咬破了皮，四颗青红的牙印触目惊心，血顺着手指滴落在了地上。
周满满一边担心他想为他止血，一边又恨他刚才的无礼。
贺南棠却对自己的伤口视若无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再是程鑫朋友圈秀恩爱照片上的她，他想念这个充满攻击性的她。
他对伤口始终无动于衷，周满满却于心不忍，终于还是开了口，“包扎一下吧。”
要是流血她会关心，那他宁愿继续流，流到死也可以。
周满满转身去翻找可以包扎的东西，但这间屋子除了椅子就是桌子，连块布都没有，她抬头就看见了他脸上贴的创口贴，垫着脚尖就想揭下来包扎手指，贺南棠却按住了她：“这个不能揭。”
她还记得他说是因为脸上有胎记，所以创可贴一直没有揭开过。
“先止血。”
他捏着她的手指推了下去，“药膏也行。”？
周满满扭头就从地上捡起了药膏。
她抠了一大块，擦药的动作更加粗鲁，以报他刚刚掐她之仇。
贺南棠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他没反应，仇也报得索然无味。
周满满见血止住了便松开他退开两步，主动与他拉开了距离。
既然他不让她走，既然她也打不开门，那就这么耗着吧，她又不赶时间。
她坐上椅子自顾自地拿起手机给程鑫发消息：我已经擦完药了，在外面转转，一会儿去找你。
接到消息的人其实一直就站在不远处，他知道她在哪里，但门后没有声音，他不想捅破这扇窗，他怕他一闹，她就会说分手，他不敢去赌。
与其活得清清楚楚，倒不如像之前那样稀里糊涂的，至少那样她还是他的女朋友。
周满满刚发完信息，贺南棠便猜到她在联系谁了，他沉着脸，长手一伸手机便被抢了过去。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抻着扶手站了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折腾来折腾去总是要有目的的吧，与其这样没完没了，不如直截了当的说清楚。
“跟程鑫分手，然后回陆家去。”
她白了他一眼，“那你抢吧，我男朋友会给我买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