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看着她笑:“光看你了,还没轮到她。”
虞宁初则在他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欲。
临产前的最后一个月到现在,他知道她有很多不舒服,便也不曾动过什么花花心思。今日呢,擦过身子洗过头后,虞宁初照了好几遍镜子,她都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往日的美貌与光彩,甚至戴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首饰,好好拾掇了一番,更何况素了这么久的宋池?
到底是做了父亲,宋池的耐心更好了,俯身也逗弄起女儿来。
晚饭后,乳母抱走了小郡主。
宋池抱着虞宁初进了帐子。
他现在还不能对虞宁初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却可以哄虞宁初帮他了,虞宁初心情好,也愿意奖励他一次。
“阿芜,阿芜……”
等虞宁初漱过口后,宋池又来亲她。
虞宁初怕他等会儿又要来,缩到他的肩窝躲开。
宋池便亲她的脑顶,道:“已经生了一个,过两年再怀吧,让我再快活两年。”
虞宁初:“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除非你别碰我。”
宋池笑道:“我听人说过,有种东西是专门控制这个的,且不伤身。”
虞宁初刚想问他听谁说的,忽然想到了安王、韩宗延之流。昭元帝登基后,宋池来往的男人都是正经人,谁会跟他聊这些?
她不高兴宋池要去跟那种人学,拧着他的胳膊道:“你若弄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休想我陪你。”
宋池让她尽管放心。
虞宁初还要再坐一个月的月子,暂且也不着急这个。
八月初二,沈明岚、曹坚给他们家的次子毅哥儿庆满月。
虞宁初无法出门,宋池带着礼物去庆贺了。
小郡主还是吃了睡睡了吃,趁阳光好,虞宁初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然后坐到榻上,看绣娘给女儿做的各种小衣裳。
门房派了一个小丫鬟来传话,微雨听了,皱皱眉头,进来对虞宁初道:“王妃,安王妃来了,说是来探望你。”
虞宁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安王妃是谁。
沈明漪。
微雨在心里算了算日子,解释道:“安王前年去世的,守丧三年其实只算二十七个月,安王妃确实该除丧了。”
虞宁初懂了,然而沈明漪除丧后想起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她。
虞宁初吩咐乳母抱女儿去耳房睡觉。
乳母走后,她才让微雨去请沈明漪过来。
虞宁初看看榻上摆着的小儿衣物,叫杏花暂时收起来,沈明漪以前令人讨厌,这两年多一直在守寡,日子冷清或许性情也变了,终归是个可怜人,虞宁初不想过多地刺激对方。当然,如果沈明漪还是以前的性情,以后虞宁初也不会再让她进门。
“杏花,等会儿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留意安王妃,如果她有异样的举止,你不用客气。”
谨慎起见,虞宁初还是交待杏花道。
杏花连连点头。
王府正门离这边有些距离,来回来去的,虞宁初等了一刻钟左右,微雨终于领着沈明漪进来了。
虞宁初坐在榻上,饶是做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沈明漪惊到了。
沈明漪虽然脾气不好,一直都是美艳的,可此时的沈明漪,才二十岁的年纪,竟已经瘦得颧骨凸显,显出几分狰狞阴森来,仿佛这两年多她一直活在阴间。
“姐姐请坐吧。”虞宁初用了旧称。
沈明漪仿佛没听见,目光直直地看着榻上的虞宁初。
这个扬州来的表妹,还是那么漂亮,鲜妍地不像一个刚刚生过孩子的女人,或者说,她变得更美了,再无曾经的怯弱谨慎,那份从容与雍容,仿佛她才是沈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嫡女,仿佛她天生就该做这尊贵的王妃娘娘。
“你不是说你对他无意吗,怎么还嫁了他,还给他生孩子?”
沈明漪死死地盯着虞宁初,掩在袖子底下的双手攥得紧紧,宛如鹰爪。
她不在乎做个寡妇王妃,不在乎舅舅一家败落不在乎哥哥也失去了世子之位,然而当宋池的婚讯传来,得知宋池果然还是娶了她曾经最提防的那个扬州表妹,沈明漪几乎疯了。
宋池娶任何一个京城贵女都行,为何偏偏是虞宁初!虞宁初有何资格与她比!
不等虞宁初回答,沈明漪扑上榻就要去撕毁虞宁初的脸!
杏花、微雨同时扑了上去,一左一右死死拽住沈明漪的胳膊,以最快的速度将沈明漪拖出次间,到了外而再喊人,小丫鬟们粗使婆子蜂拥而来,阿谨也带着小厮赶过来,先用帕子堵住沈明漪谩骂的嘴,再用绳子将其捆起,最后,阿谨吩咐两个小厮将沈明漪抬回安王府,再派人去宁国公府给宋池报信儿。
宋池见到府里的小厮,先问王妃如何,得知虞宁初安然无恙,母女俩都没有受到惊吓,宋池让小厮先回去。
他回到宾客中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今日是沈明岚夫妻的好日子,虞宁初绝不希望他坏了宴席的气氛。
待宴席结束,虞宁初邀请沈琢、韩锦竺夫妻俩去端王府小坐。
请韩锦竺去陪虞宁初说话,宋池与沈琢坐在厅堂,再让阿谨重复一遍上午发生的事。
沈琢脸色铁青。
宋池对他道:“大哥,念在咱们往昔的情分,这次我不追究,如若再有下次,我会亲自动手,以护我妻儿。”
沈琢惭愧到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离开端王府,沈琢与韩锦竺坐上马车,前往同一条街的安王府。
韩锦竺难受道:“妹妹的执念怎么这么重。”
但凡沈明漪能忘了宋池,以后都能做个安享富贵的王妃,实在寂寞偷偷养两个男宠,只要不被人发现也行啊。
“执念”二字,让沈琢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虞宁初的母亲,他的那位姑母。
妹妹向来不屑姑母,可没想到,最后妹妹也变成了与姑母一样的人,都为一个姓宋的男人陷入了执念,只是姑母为执念自暴自弃,妹妹却为执念怨恨得到宋池之人。
安王府到了。
沈明漪已经被身边的下人松了绑,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
沈琢让妻子在外而等着,他单独去里而见妹妹。
沈明漪抓起被子蒙住脑袋,不想见他。
沈琢直接道:“你这样,与二姑母何其相似?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值得葬送自己的后半生,活成旁人口中的笑柄?”
沈明漪猛地坐了起来,双眼发红地瞪着哥哥:“你再说一遍!”
沈琢没有说,只是目光悲哀地看着妹妹。
沈明漪也看着哥哥,看着看着,突然泪流满而。
像吗?
根本不像,至少昭元帝一直念着那位姑母,宋池自始至终没将她放在眼里,哪怕没有虞宁初,宋池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沈琢见她承认了,这才走上前,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皇后娘娘病了,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哥哥不想你也变成一个活死人,或是整日被关在屋子里的疯子。明漪,你还年轻,有王妃的身份也有几辈子花不完的金银珠宝,只要你想,你依然能过得矜贵快活,明白吗?”
沈明漪没见过郑皇后的病状,可她在四井胡同见过被关的虞尚。
仿佛有一条冰冷的鞭子狠狠甩在她身上,缠住她的腰,终于将她从那些疯狂的念头里拉了出来。
她不想变成那样,不想变成那样。
“哥哥,我现在去赔罪,还来得及吗?”沈明漪紧紧地抓紧兄长的衣摆。
沈琢摸摸她的头:“不必去赔罪,哥哥用往日的情分替你求了情,只是从今以后,他是王爷,我只是臣子,再无沈家的表兄弟,妹妹若再执迷不悟,哥哥也救不了你。”
沈明漪便又哭出了声。
第124章 (我只想被你如此爱慕)
第二日,趁宋池不在,韩锦竺带着女儿来了端王府,看起来只是亲眷间的走动,实则是再次来向虞宁初赔罪的。
最该赔罪的是沈明漪,可韩锦竺与沈琢都知道,宋池、虞宁初根本不想再见到那样的妹妹,安排沈明漪过来,只是会增加宋池的怒气。
虞宁初敬佩沈琢,对韩锦竺也有好感,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韩锦竺。
韩锦竺赔罪过后,低声道:“表哥狠狠教训了明漪一顿,明漪已经知错了,我今日过来,一是向王妃赔罪,一是请王妃放心,以后明漪绝不会再以下犯上。王妃您信我,她这次不是口头悔改,是真的知错了,大概是表哥说了什么威胁的话,震慑住了她。”
都是熟人,韩锦竺没有遮掩什么,若说他们用言语感化了沈明漪,谁信?
虞宁初想到了昨日透过琉璃窗,看到沈明漪被下人们捆绑的样子。
出阁前无论沈琢还是沈明岚都教训过沈明漪,但那更像兄妹间的口角,顶多露个凶脸以示严肃,沈明漪会不高兴,却不会真正害怕,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话奚落她。如今大家成亲的成亲出嫁的出嫁,身份不一样了,有些事也不能再用表兄妹的相处方式解决。
她是王妃,沈明漪意图行凶,绑了她送回去都是轻的。
宋池那边肯定也对沈琢说了狠话,沈琢再去威胁沈明漪,已经吃过苦头的沈明漪自然知道,如果再有下次,她承受的将远远重于捆绑皮肉之苦。
“我相信表哥表嫂会处置好这件事,也请表哥表嫂放心,安王妃是安王妃,你们是你们,以后咱们还是亲戚,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彼此不必见外。”虞宁初笑着道,眉眼柔和。
韩锦竺看着这样的虞宁初,已经快要无法将眼前的人与她刚嫁进沈家时认识的那个虞家表妹联系到一起了。
曾经她拈酸吃醋拐着弯去套虞宁初的话,试探虞宁初与表哥的关系,虞宁初也小心地应对,唯恐得罪她。
如今,虞宁初贵为王妃,且以后身份可能会更高,她却只是一个娘家有罪的普通妇人,承蒙表哥的情意才能回归沈家。
傍晚宋池回来,夫妻俩一起逗女儿时,虞宁初轻声提了韩锦竺过来的事。
宋池脸色微沉,只要一想到昨日虞宁初差点被沈明漪伤了,他就想杀了沈明漪,如果昨日他在府里,可能真的会动手。
“这次是看在沈家的情面上,再有下次,你替她求情也无用。”不想吓到她,宋池尽量平静地道。
虞宁初知道他心里憋了怒火,故意调侃道:“她冒犯的是我,你该高兴才是,高兴有人如此爱慕你,念念不忘。”
宋池幽幽地看过来:“我只想被你如此爱慕。”
虞宁初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女儿掩饰。
宋池看着她低垂的脸,忽然很想知道,虞宁初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还是说,她嫁他,只是因为两人已经有过诸多亲密,又相信了他的真心,她便顺水推舟嫁了,顺水推舟地做个温柔的妻子,但如果他不来求娶,她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心平气和地过着她的小日子,甚至嫁给别人。
夜里宋池抱着虞宁初,不主动要求,却也不放她睡觉。
自从虞宁初回避了他的那句话,她就感觉到宋池的眼里带了一丝幽怨,为了安抚他,虞宁初只好又帮他一回。
灯光柔和,照亮了她艳丽的脸迷蒙的眼,大抵是脑子无法在此时保持理智,宋池忽然问了一个他才问完就后悔的问题:“如果你嫁给别人,也会替他这般吗?”
他后悔的时候,虞宁初一把将他推开,垂首坐了片刻,径自穿鞋,去桌边倒茶。
宋池飞快披上外袍,从后面抱住她,低声道歉:“我错了,我不该这么问。”
虞宁初只是默默地漱口。
宋池不停地重复着“我错了”。
他就是在道歉,不是想哄她继续,低低沉沉的声音不断地传进虞宁初的耳朵。
她看向梳妆台上的镜子,看见两人拥抱在一起的侧影,看见宋池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垂着他长长的眼睫,透出些落寞来,好像一个纯粹质朴的少年向一个姑娘诉说了灼灼情意,那姑娘却什么也没回应。
“不会,除了你,我嫁给任何人,都不会心甘情愿地那样。”虞宁初放下茶碗,偏头蹭了蹭他的脑顶。
宋池抬头,一双眼亮如星辰。
虞宁初看着他的眼,喃喃道:“我心里也有你,只是,如果将来你纳妾或休了我,我大概不会气疯到要去害人,也不会随随便便挑个人再嫁一次,我可能会……”
还没说完,宋池便捧着她的脸吻了上来,也吻走她落下来的泪。
他什么都没做,她都委屈了,真做了,该多伤心。
宋池舍不得她伤心。
“不会纳妾,更不会休你,这辈子就你一个,便是你想离开,我也会抓你回来。”
他认准的姑娘,从一开始他就将她牢牢看住,宁可做个小人,也绝不给别人机会。
八月十二,端王府的明珠小郡主过满月。
满月的小郡主脸蛋光溜溜的,睡着时很像虞宁初,醒了,那双偏狭长的丹凤眼却随了宋池,与姑母宋湘也很像。
宋湘尤其喜欢小郡主,过个满月而已,她恨不得带一马车的礼物来。
虞宁初想,女儿光收长辈们的各种礼物,都能攒下一大笔家业。
两日后就是中秋,郑皇后病了,昭元帝还是想简单地过个节,让一双儿女、一双子侄共四对儿夫妻都进宫团圆。
康王宋澈从上次的惊厥恢复后,这两个月没有再发过病,康王妃卧床修养了一个月,胎相也稳了下来,如今气色很好,开始显怀了。
宋沁与驸马李锡才成亲两个月,暂且没有好消息,夫妻俩新婚燕尔,也没传出什么不和的消息来。
宋湘嫁给徐简快半年了,仍然未孕,她也不着急,经常拉上徐简出门游玩,有两次虞宁初对宋池提起小两口的逍遥,宋池便神色复杂地看着虞宁初当时的大肚子,颇有懊恼妻子怀孕太早,耽误了夫妻享乐之意。
至于宋池与虞宁初,这次进宫,他们带上了小郡主,也让昭元帝瞧瞧。
昭元帝接过襁褓,看到里面漂亮的女娃娃,昭元帝笑得十分慈爱,问宋池:“明珠的大名想好了吗?”
宋池摇摇头,笑道:“挑了一些字,然则每个都不是很满意,左右也不急,慢慢选吧。”
昭元帝其实很想给侄孙女赐名,然则都暗示过了侄子也不想把给孩子起名的机会让给他,昭元帝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将侄孙女交给乳母抱着,他又关心了一下康王妃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