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并没有窒息感。
少女被动静弄醒了,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吸溜了下嘴角的口水,沙哑的说:“你醒啦。”
林深时楞了一会儿神,望着她发呆。
他……就这么一直握着,生理性厌女症没有发作吗?
不少记者等在医院门口,林深时裹着宽大的黑色卫衣外套,戴着口罩,弯腰钻进车。
后面少女跟了上来。
梦鸽紧随其上,车门却被林深时关上:“你坐下一辆。”
梦鸽委屈巴巴的下车,转身去坐后面的那辆车。
车里空调开的很足,林深时的手脚冰凉。
余鹿将空调温度往上拨了几度:“队长,你还好吗?”
林深时定定的望着她。
忽然,他向前探身,用力的抱住了余鹿。
余鹿楞住了,两只手缓缓上移到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他埋进了余鹿的肩窝。
余鹿感觉到肩窝的T恤有些微微湿润。
“她死了,对吗?”林深时的嗓音,又低又哑,干涸的像风扫秋叶。
“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会没事的。”
余鹿拍着他的后背,语气轻柔的安抚。
他嗓音轻轻:“我好像真的没事了。”
林深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脏和缓的跳动,脖颈和大脑完全没有窒息的感觉。
余鹿也发现了这件事:“你不神经性厌恶女生了?”
她主动的伸手摸了下林深时的额头,凉凉的,没发烧。
难道说……是因为阿姨的死……
他们回到基地,李太白步履匆匆的迎上来,目光关切。
“深时,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休息,好好养身体,知道了吗?”
林深时眼皮微垂,只说了一个字。
“困。”
他想睡觉。
“好好好,你去睡觉,我通知他们,谁都不能打扰你,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睡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李太白让开一条道。
余鹿也自动退让。
林深时走了两步,脚步微顿,转身朝余鹿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往房间里带。
“队长……”余鹿蒙了,“你不是要睡觉吗?”
“嗯,睡觉,”他走在前面:“你陪我。”
余鹿:“……队长,那什么,毕竟男女有别。”
不能吧,生理性厌女症刚刚好,摇身成为变态?
走到门口,林深时转过头来看她,幽深的眸底,湿漉漉的,氤氲着水光。
队长看起来很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狗。
他说:“我一个人睡……害怕。”
余鹿:“……”
队长的语气,也很奶。
偶买噶。
她心软的点头:“那你睡床,还是我睡地板?”
“床很大,”林深时拉着她进屋,指了指一米八的床,“两个人够的。”
余鹿:“……”
没想到玩这么大。
林深时刚说完,倒头就枕。
余鹿:“……”
这睡得也太快了吧?
关键是,他手还没撒开。
余鹿坐在床边,她倒是不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沉睡的队长。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射了进来,一片光圈落在被子上。
林深时的半张脸,掩在被子下,细碎的刘海安分的躺在额头上。
他这样……很乖啊。
余鹿用一只手,撑着腮,侧身靠躺在床上,另外一只手被队长牢牢的攥着,腾不开。
林深时虽然睡的快,但是睡得很不安稳。
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醒来了无数次,每次醒来都会抓着她的手,像是确定她还在一样。
看到她还在,林深时就会重新闭上眼,朦胧睡去。
余鹿也跟他半睡半醒的。
直到,傍晚。
队友们打完训练赛,几个毛头小子蹑手捏桥的打开房门,往里面瞅,悉悉索索的像老鼠开会似的讨论。
“队长和小鹿怎么睡一张床上了?”
“我们应该瞎了吧。”
“我们看这些,会长针眼吗?”
“……”
最后还是李太白和黄连杀上楼,一屁|股一脚:“去去去,都给我训练去,看什么看?”
三个队友这才悻悻而归。
时飞的脸色不是特别好,基地里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小鹿。
虽然他是装的,但是他突然发现,当看到余鹿和林深时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自己很愤怒。
思索半晌,姑且把这种情绪归结为嫉妒。
余鹿和林深时在房间里睡得昏天黑地,一旦睡下,根本不闻窗外事。
最先醒来的反而是林深时。
他像是一颗干了半年没浇水的多肉,给了一大瓢水,一|夜之间,枝干叶片全部伸展饱满,恢复了所有的精力。
然而余鹿睡得很沉,弓着身子,像只基围虾。
林深时也侧躺着,与她面对面。
不过十厘,他还是头一回距离余鹿那么近。
足以闻到她的发香。
余鹿睡觉喜欢嘟嘟嘴,像宝宝似的,睡着睡着,粉唇微张。
她似乎是梦到了好吃的,还砸吧嘴。
看得林深时好想亲她一口。
也许是林深时看得太认真,目光太炽热,余鹿不自觉的睁开了眼,泪眸点点,茫然的盯着咫尺之近的队长。
“队长……”刚睡醒的余鹿有点小奶音。
林深时喉头一痒:“你这么看我,弄得我好想亲你。”
“……”余鹿眨了眨眼,大脑还没开始工作,下意识的回,“我没刷牙啊。”
诶?
不对。
队长刚才说什么?
亲亲?!
余鹿猛地睁大了双眼:“亲亲不是在表白后面吗?”
诶?
不对。
她这是在向队长索要表白吗?
“那现在补上,”林深时长臂一抻,身体翻转,将她框住,幽黑眸底,浸满了温柔和强势,“我喜欢你。”
“咳咳咳……”余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两颊迅速烧红,“可是……可是……”
“你不喜欢我?”林深时眉头微蹙,“我记得你高中跟我表过白。”
余鹿咳得满面通红,耳朵连脖颈红得像晚霞:“我……当然……也喜欢……你啊……”
她声音愈来愈小,咬着下唇,脑袋往枕头里缩。
男人唇角上扬,低下头,薄唇覆了上去。
林深时的唇,有点凉。
余鹿意识不太清明的想:好像在冰箱里冻过的荔枝味棒棒糖啊。
林深时如愿以偿。
多年以后,余鹿问他,初吻是什么味道?
林深时微笑评价:“荔枝味的棒棒糖。”
那个吻,是他人生中最甜的一颗糖。
一个吻,最多可以持续多久呢?
林深时用实际行动告诉余鹿,如果不是门外那波人,他可以吻到地老天荒。
可惜,门外有一波老鼠,吱吱咋咋的偷窥。
最后还是梦鸽先开了头,尖着嗓子学太监:“皇上,请问我们能进来了吗?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出门了,奴才怕您在里头闷死了。”
林深时不耐的翻身起来,揉了揉头发,去开了门。
第48章 林跟跟
门外三只老鼠落荒而逃。
只有老板李太白,扶着门把手,眼中含着十足的关切:“深时,什么我都弄好了,只是这葬礼,你觉得要办吗?”
这句话,犹如一股冷风,灌进林深时的衣襟。
“我没见过她有什么亲人朋友,”林深时捏了一下鼻梁,缓解片刻的头疼,“就简单处理吧。”
无论如何,他作为唯一的家属,身后事还得自己来处理。
李太白帮不了他。
“你能行吗?”李太白看了下他的状态,脸色仍然苍白,“千万别憋着,难受的话可以跟我说。”
“我没事儿,”林深时回头看床上拱起来的被子小帐篷,浅笑了下,“难受了我可以吃糖。”
李太白瞬间明白,感叹了声:“生活苦啊,吃点糖挺好的。”
他摆了摆手:“那我不打扰你拉,葬礼我来安排,你人到就行。”
“大白哥,”林深望着他下楼的背影,嗓音轻轻:“谢了。”
李太白身影一顿,爽朗的笑声飘荡开来:“都是兄弟,说谢就太客气了,只要你快点薅起来,我还等着你给我赚钱呢。”
林深时可是他的招财猫啊。
别说帮忙了,当个神供起来都行。
李太白心里还是有数的。
林深时回过头,走到床边,用好的那只手,戳了下供起来的被子:“懒虫,还不起?”
被子边缘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你先出去。”
林深时双臂环胸:“这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出去?”
余鹿小脸红扑扑的:“你你你……你不出去,我没法起来。”
“不舒服?”林深时顺势靠坐床边,弯腰低头,手覆上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余鹿蚊子哼哼道:“我那个来了。”
声音太小,林深时没听见:“嗯?”
“哎呀,我大姨妈来了!”余鹿拽着被角,满脸通红,“弄到你床上了……”
林深时一愣,噗嗤的笑了,低低的笑了会儿,他脱下外套,轻轻盖在余鹿的脸上,转身走出了房间:“去吧,皮卡丘。”
余鹿简直糗到爆。
大姨妈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造访!
林深时只看见一只腰间系着衣服的受惊小鹿,眨眼的一瞬间,窜进了她的屋子。
然后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余鹿换好衣服,精神力耗竭,准备去对门把床单洗了。
她刚进队长房间,就看见床上的床单已经不见了,露出光秃秃的床垫。
不会是……
余鹿飞一般的冲进卫生间,然后就看到林深时在洗手池前搓洗床单。
啊!!!
“你你你……”余鹿语无伦次道,“你帮我洗了?你手不疼吗?”
“休息快两个月了,不疼的,”林深时头也不抬的说:“我百度查过了,血已经凝固,要用冷水加内|衣皂搓洗。”
余鹿:“……”
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见她还站在门边,林深时抬眼望她:“怎么了?上次给你买的卫生巾用完了?”
余鹿:“……”
为什么他可以面不改色毫不脸红堂而皇之的跟女人聊这些?
“你……为什么要帮我洗?”余鹿指甲扣着门缝,问他。
正在弯腰洗床单的男人却说:“男朋友给女朋友洗内|衣,不是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余鹿怔住了。
她以为,情话总是关乎风花雪月日月山河天崩地裂的。
却不曾想过,如此富有生活气息的一句话,也能如此心动。
果然,打动天秤座的,一如既往的还是细节。
男人已经洗干净污渍,放进洗衣机,转头朝她走了过去,修长手指“吧嗒”的一下,在她面前一弹。
“好好跟我过日子吧。”
带着皂味的水珠,微凉,溅到她的额头上,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余鹿长长的眼睫毛轻轻一颤,仰着小脸,她的身高,也才将将够林深时的肩膀。
“这就是处|女座吗?这么务实……”
林深时嗯了一声,嗓音低沉:“不喜欢?”
余鹿长长的唔了会儿:“果然是适合结婚的星座。”
“你是在跟我求婚吗?”林深时微微挑眉,冷白的脸庞上,似笑非笑,“余小鹿同学。”
“才没有!”余鹿星眸瞪大,小脸一红,转身就走。
即便是洗衣房的洗衣机脱水声轰鸣,也没能盖住身后男人沉闷的笑声。
余鹿笃笃笃的下楼。
心跳如擂鼓。
队长一点也没变,调侃起人来,还是那么的刻薄。
*
葬礼举行悄无声息。
只有SYG战队的队员和李太白等人参加。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烧好的骨灰盒,递交给林深时。
余鹿远远的望着他的背影,默然一叹。
这人与人的感情,还真是公平。
只播种,没有浇水施肥晒太阳呵护爱的父母,最终只会收获一抔贫瘠的亲情。
一切结束,所有人回基地。
之后的几天,SYG的队员,发现了一个惊奇的现象。
野王变成了辅助的粘人精。
不管余鹿做什么,林深时都跟在她的身后,要牵手手。
余鹿走到哪儿,林深时就跟到哪儿,像极了刚刚带回家的小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