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
林深时准她进队了?!
还没等她细细咀嚼这句话,高大背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玻璃窗外,黄连和李太白,两个人,人手一把瓜子,磕得正香。
林深时出来了,李太白笑嘻嘻的迎上去:“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久胜战神居然输给了小甜妹,我想采访一下,当事人是什么心情?”
林深时眯了眯眼:“她是谁招进来的?”
一旁的黄连举了举手:“虽然是我负责招新,但是我负责的告诉你,是她自己要来的,还一脚踹坏了我们办公室的门,不过她赔钱了,你不要跟人家小姑娘计较。”
林深时冷哼,面露疑惑:“她真是自愿来SYG战队?”
李太白不明所以,一把瓜子塞兜里:“你怎么一直问这个……她要不是自愿,还能是我绑来的?我是个打游戏的主播,不是绑票的绑匪好吧。”
林深时扫了两人一眼:“你看过她资料上的职业愿景么?”
黄连和李太白对视一眼,立刻打开手机,点进余鹿的资料。
在职业愿景那一栏,也就是问你为什么想来打职业,给个理由先。
余鹿填的是:我想把前任按在地上摩擦。
李太白和黄连齐刷刷抬头,两张问号脸:“她前任谁啊?”
林深时眼皮掀也不掀:“KB的孤铭。”
黄连:“……………………”
李太白:“……………………”
面对两人的呆若雕塑,林深时的唇角,不易察觉的一勾。
“哪天请KB战队吃个饭吧。”
李太白一双绿豆眼眨巴眨巴:“请他们吃饭干啥?”
黄连算是明白了,嘿嘿一笑:“当然是感谢他们KB战队送给我们一个这么厉害的替补啊。”
什么叫惊喜!这就是!
林深时走了,俩人还在原地琢磨。
黄连伸出尔康手:“等等,不对,不对,有问题。林深时真打不过余鹿?”
李太白磕了个瓜子,吐了皮:“天台上俩人还对骂呢,林深时不太可能演吧。”
“呵,那骂得几句我也听到了,”黄连摸摸鼻子,“我倒觉得是一种试探,毕竟女生打职业,像那种骂,迟早在网上听到,要是这点挨骂的心理素质都没有,迟早别来打职业。”
李太白觑了黄连一眼:“你意思是……林深时是在试探她实力,然后当着众人面,故意输给了她?唉不是,他图什么啊。”
黄连若有所思的抚摸下巴:“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你看余鹿是花钱捐了楼,才进了青训,私底下还是有不少青训生不爽的,怀疑余鹿实力有水分,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她单挑林深时赢了,能打败林深时的女人,谁敢怀疑她的实力?”
李太白细思极恐:“你还别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刚刚余鹿上的资料写着高中是S市一中吧?”
黄连点开资料:“对啊,怎么了?”
李太白瞠目结舌:“老子才发现,林深时也是S市一中毕业的。”
第8章 队友
青训楼走廊,两个大老爷们,正在风中凌乱。
黄连盯着楼下逐渐开远的灰色小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余鹿那天跟我说过,去年没来报名青训,是因为去美国耽误了,你记不记得……”
“美国是吧!”李太白狂拍大|腿,“林深时这半年有点奇怪,以前我叫他去看心理医生,死活不去,去年七月他去了趟美国休假,回来就跟我说要看心理医生,是不是正好跟余鹿对上了?”
俩人像考试完了在外面对答案似的,一个猛点头,一个拍大|腿。
黄连目光笃定:“他俩肯定有事儿!”
李太白咬牙切齿:“还是在美国出的事儿!”
两人目光相撞:“小兔崽子瞒得可真好啊,他们是不是谈恋爱了?俩人还搁我们面前演路人。”
黄连瞬间觉得五香味的瓜子也不带劲儿了:“你说,他们在美国发生什么了?”
“那谁知道?”李太白翻了个白眼,“我就记得,林深时去年八月份回国的,整个人魂不守舍,跟我说要看心理医生医治厌女症。”
“你们说什么呢?”余鹿刚出门,就见俩大老爷们儿,蹲在走廊,面对面的窃窃私语。
俩人齐齐鲤鱼打挺似的站起来,一个摸后脑勺,一个哈哈哈干笑。
“没什么?祝贺你啊,打赢了我们的战神,厉害厉害!”
余鹿隐隐感觉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但总觉得这俩人在说她坏话,一副心虚被抓的样子。
余鹿眯了眯眼:“那这样,我先回家收拾行李,三天后就去基地报到。”
李太白和黄连同款点头,露出八颗牙微笑:“好的,去吧,再见。”
余鹿狐疑的转身走了,猛地一回头,见两人还是盯着自己,脸上还挂着门童似的送客笑容。
她忽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到大山里别墅的家,余鹿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这位太后打不通她的电话,就曲线救国的打到了隔壁邻居的手机。
余鹿不好当着无辜的邻居面发作,只好笑着送走邻居,然后将太后移除了黑名单。
“你死乞白赖的回国,就是为了打电竞?”
电话里,太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傲,附带优雅buff,以及嘲讽效果。
余鹿懒洋洋的把手机丢在茶几上,开了免提:“是啊。”
电话里优雅的buff效果消失了,那边的声线仿佛开了狂暴。
“又不是什么正经职业,就打个破游戏,国外这么好的条件你不要,非要回国,我养你这么大,就是给我丢人吗?”
余鹿掏出另外一个手机,直接启动王者,点进训练营,开始在野区里飞露娜的连招。
当然了,嘴上她还是会敷衍两句。
“我不想在国外生活,就想留在国内,看祖国的大好山河,有什么问题吗?”
坐在红木沙发上的老爹抽空插了句嘴:“闺女这话说的没错,国内的风景,比国外,好太多了。”
电话里声音拔高了三个度,逐渐往歇斯底里的方向发展。
“高山!我成天在国外忙生意,对她疏于管教,你倒好,这些年来管什么?学习学习不上进,考了个垃圾三本,恋爱不好好谈,跑去跟打游戏的不|良少年乱搞,现在正经工作没有,成天打游戏,你还助纣为虐,一点也不争气!”
余鹿和老爹抬头无奈的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像这样的对话,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电话里太后的声音,接近破音的边缘:“打游戏能打出个什么结果?能挣钱吗?你们父子俩,身上吃穿用度,哪一点不是我赚来的?”
余鹿一边补刀野怪,一边调整键位:“打游戏是不赚钱,但是打电竞职业,打赢比赛是有奖金的。”
扬声器里传来太后的冷笑。
“你就等着看我拿世冠吧,多的也就不跟你说了,手机没电了。”
余鹿啪的一下按断电话。
老爹凑了过来,面露不易:“闺女,我看你|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余鹿正好断了个大,烦躁的搓了搓屏幕上的根本看不见的指纹:“哪一天她不找我麻烦?是不是我长这么大,花了她的每一笔钱,都要用我的余生去还?那还是我亲妈吗?跟高利贷的债主有什么区别?”
在电竞圈里,每个想要打职业的选手,没一个是不跟家庭闹决裂的。
在这个时候,余鹿甚至很羡慕,那些无父无母的职业选手,背后轻轻松松,就可以一身决绝的走上职业道路。
比如林深时。
早就听说过,他没有父母,一直在孤儿院里长大。
也就这个时候,家庭对余鹿来说,是个阻碍。
老爹说的没错,那个女人不会停止作妖。
余鹿熄屏手机,回了自己房间,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
被面渐渐的就湿了。
从小到大,同学啊,朋友啊,都羡慕她余鹿是个富二代,独生女。
羡慕她衣食无忧,花钱如流水。
但只有余鹿知道,花钱是有代价的。
不然,去年七月,那个女人也不会骗她去美国。
她也不会差点就死在美国。
被子里没有空气,黑漆漆的,无声的眼泪,钻进了棉被,就好像负面情绪也被吸收了。
余鹿掀开被子,脸蛋上除了干燥的泪痕,只剩下平静。
天花板上的是一盏水晶吊灯,明晃晃的,刺人眼睛。
这是她小时候,那个女人装修的房间。
她不止一次说过,水晶吊灯太亮了,眼睛有点干,时间长了,不舒服,想要换掉这盏灯,随便弄个节能灯就行。
可是那个女人不允许,说水晶灯配别墅才好看,节能灯太丑了。
那个女人还说,别家小女孩都喜欢水晶灯,不灵不灵的多好看,就你心理变态,好看的不要,跟你爹一样,尽喜欢些破铜烂铁。
从那以后,余鹿很少叫妈了。
虽然表面会做做样子,但是心里还是会怀疑一件事。
她是那个女人亲生的吗?
书上不是说,世上只有妈妈好,为什么她就感觉,自己的妈妈总是对别人很客气,对她很刻薄。
这种刻薄,她还没在别人身上见过。
哦……不,还是有一位的。
那个叫林深时的,刻薄程度,和那个女人相比,棋逢对手啊。
这些年来,余鹿在无处不在的刻薄里,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霸体,外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被动技能。
以至于余鹿仍然可以在三天后,穿着一身骚包的粉色JK制服裙,带了十车的行李,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南屿路的别墅区。
大清早七点整,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余鹿左手托着墨宝,右手按下门铃。
门开了一条缝,出现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
透过门缝,余鹿能看到一双略显疲惫的眼睛,以及仿造鸟巢残次品般的鸟窝头。
余鹿扬起笑容:“你好——”
“砰——”的一声,门再次关上,随着“好”淹没了,隐隐约约能听到一声烦躁的吐槽。
“不是送外卖的……谁粉丝啊?穿那么粉。”
余鹿站在别墅大门口,拿手机给李太白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一脸浮肿的李太白开门了:“小鹿来了啊,行李给我,帮你拿……这些都是?”
随即看到了余鹿身后的将近三十个搬家大纸箱,足足霸占了别墅的整个前院。
李太白揉了揉眼睛:“我去叫他们来。”
又是十分钟,四个瘦条条肤色苍白的男生,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懒懒散散的出来了。
“兄弟们,帮忙搬下小鹿的行李哈。”李太白吆喝一声。
一排四个男的,八只眼睛,聚焦在台阶上的粉色少女,以及她左手上托着的黑色玩意儿。
“这什么东西?乌龟?”中单梦鸽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问。
余鹿冲他友好的笑了笑:“对,这是我养的墨龟,名字叫墨宝。”
他又来了一个哈欠,朝余鹿竖了个大拇指:“你是替补吧,我是中单梦鸽,看过你安琪拉的视频了,为我们中单争气!”
另外一个男生沉默的去搬了行李,李太白指着他坚实的提着两个大箱子的背影说:“这个是上路默言。”
默言旁边还有个男生,只提着一个箱子,就气喘吁吁的:“你这箱子装了什么,死尸吗?这么沉。”
余鹿:“……”
李太白被早晨的阳光照耀的有些睁不开眼:“这个提不动的是云祺。”
云祺:“……谁提不动啊?”
说着,他立马又提了一个箱子。
中单梦鸽没有动手,而是站在台阶上,躲在阴处,跟余鹿笑嘻嘻的聊天。
“你们队长呢?”余鹿没看到林深时。
梦鸽为难的说:“他让你给打输了,还在气头上吧,老板去瞧他门,没开。”
李太白插话:“他这个月大姨夫来了,你忍忍。”
余鹿点头,非常宽容的笑:“理解,我是不会跟一个精神病计较的。”
此时一个男生穿过余鹿和梦鸽中间:“麻烦让让,别站这儿聊天。”
梦鸽挪了挪:“诶,这个是冥河,是咱们战队的辅助。”
余鹿冲冥河笑了笑,那人却没个好脸色,直接提着箱子进去了。
第9章 队长住对门
“因为这个月直播时间超了规定,冥河昨天被老板训了,”中单梦鸽悄咪|咪的说,“所以他不高兴,你别理他。”
余鹿跟着梦鸽进了一楼,客厅还算宽敞,左边是个透明的健身房,里头的跑步机上挂着衣架和内|裤。
梦鸽瞟到了,火速冲了进去,一脸尴尬的收了起来。
余鹿表示理解。
作为一个打电竞的职业选手,活动时间基本都是夜猫子,常备宵夜和零食,健身房这种自律人士才喜欢的地方,职业选手是不会常去的,最后沦为晾衣区,实属正常。
常年不见阳光的这四位,也比大多数男孩子的小麦肌肤,要苍白一些。
收完衣服跑下楼的梦鸽,极力挽尊:“其实我们平常还是会健身的,上单默言就是,不过他经常搞无氧,跑步机就空的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