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那个人敞开腿坐着没动。
明嫣便也站着僵持,直到选修课老师进来,问他们怎么回事,那群人才慢吞吞起身,让明嫣和文婷坐进去。
老师开始讲课,沈初阳慢悠悠从阶梯教室溜进来,坐在明嫣他们这排的最外面。
明嫣听见动静,一转头就跟沈初阳对视上,她冷冷的收回视线。
低头写着一份四级试卷。
沈初阳揣着手,大爷似的靠在椅子上,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谁给明嫣让的位置?”
那人否认,说就剩这几个,洋洋得意说他们为难了会儿才让她进去。
沈初阳没说什么,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注意力都放到游戏上。
过了会儿,明嫣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沈初阳百忙之中抬头瞧了一眼,嗤了一声,低头继续打游戏。
【xx:哥哥,你今天不给我蓝buff。】
【xx:哥哥,快救我啊。】
【xx:哥哥,帮我报仇嘤嘤嘤】
沈初阳烦躁了,直接点开聊天框,敲字。
【你阳大爷:闭嘴。】
这时,他死党靠过来,低声说:“卧槽,我发现明嫣真好看。阳哥眼光真不错。”
也就分手了,这群人敢光明正大打量明嫣。
换以前,沈初阳不打爆他们狗头。
游戏里战况焦灼,沈初阳抿着唇没说话,死党不知死活的打嘴炮,“草,我都想追明嫣了,香香软软肯定很好抱。”
沈初阳手指一顿,游戏人物回头瞬间被斩杀,一股不爽的情绪涌上来,他一脚踹在那人的课桌上,威胁他:“你敢。”
这一脚动静不小,惹得老师和明嫣齐齐看过来,沈初阳抖了抖衣服,垂着眼假装认真听课。
死党吓一跳,嘟哝了一句不是都分手了么。
下了课,沈初阳收其手机快步离开教室,明嫣和文婷慢吞吞收拾,等到这排人走光了才往外走。
刚出门,就撞见聚在门口抽烟的沈初阳一群人,沈初阳夹着烟,似笑非笑抬眸看过来。
或打量或玩味的视线看过来,明嫣抿着唇冷着脸往前走。
沈初阳刚好站在路中间,明嫣不想跟他有任何触碰,有人故意起哄喊明嫣,“嫂子。”
明嫣像是对陌生人一样冷漠,“借过。”
转角下楼,明嫣听见沈初阳低沉的嗓音蕴含暴躁,“草!”
—
周六,沈时澹难得早起,亲自签收了送过来鲜花,放在餐桌上摆弄。
阿姨从厨房探出头,看见沈时澹正拿着小喷壶给花喷水,笑了笑,“先生,什么时候对花感兴趣了?”
沈时澹放下喷壶,嘴角弧度浅笑,“最近。”
“好看吗?”
阿姨点点头,“好看的呀。先生眼光真好。”
沈时澹放下小喷壶,上楼去了书房取来笔和卡片,又翻出之前沈初阳送他的火漆印章,慢条斯理写字,融蜡浇在封口,盖上印戳,一点一滴都充满了仪式感。
阿姨在旁边观摩了好一会儿,笑着说:“先生,这是要送人啊?”
沈时澹垂眸,表情专注,鼻息轻轻嗯了一声。
“先生一定很重视对方,真有福气。”要知道,她来服侍沈时澹十几年,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想想,先生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了。
不知想到什么,沈时澹眼底漾开浓浓笑意,“她本就是个福气很好的人。”
而他也想拥抱这份福气。
交谈的多了,沈时澹不自觉回忆起那短暂地惊鸿一瞥。
送完沈初阳,校董挽留他过去坐坐。秋来风景好,都说师大的银杏林深秋最美,他踩着一地枯黄闲逛了大半圈,最终在一座圆形礼堂门口停下。
门口的公告牌上写着迎新晚会,来往学生叽叽喳喳,他在门口站了会儿,决定去追一眼青春。
校方一直发消息问他在哪里,礼堂建构复杂,他低头回消息,不知不觉绕了一圈,停在化妆间门口。
转身时和一个拥着纱裙的女孩撞到了一起,他伸手扶了一下,女孩匆忙冲他低头道谢。
惊鸿一瞥,女孩昳丽面容,水润的眼都刻在了他心里,沈时澹想记住对方时,最后一缕轻纱从门缝溜走,像是小精灵翅膀。
他想撞进怀里的女孩还真像掉落人间的精灵。
他兀自笑了笑,这时校董助理以为他想看演出,便把他引到三楼贵宾区,站在巨幕玻璃墙前,沈时澹静静看着女孩翩跹袅袅。
匆匆一眼,沈时澹承认,那女孩像是踩在他心尖上一步一舞,干涸沉寂已久的内心出现一丝裂痕,欢呼雀跃迎接他的小精灵。
助理循着他视线看过去,得意地介绍道:“这个学生是这届古典舞专业第一名,叫明嫣,实至名归吧?”
沈时澹适时从回忆抽离,他想把想法付诸行动,于是拿起手机给明嫣发消息。
【沈时澹:演出结束后,在后台等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10章 明嫣,我以前见过你
院里很重视选拔赛,早早通知有领导嘉宾过来。
老师和选手都严阵以待。
明嫣刚练完功,修长纤细的天鹅颈上和锁骨上洇着一层薄汗,鬓角散落几根发丝洇湿贴在颊侧。
她手指刚触碰到厕所隔间的门,外面响起了交谈声,像是出于某种压抑克制着,但明嫣隔着一道门板听得清清楚楚。
“明嫣跟沈初阳分手了,你们知道吧?”
“不是早该分了么,她抢了小雪的男朋友,活该。”
“她不傍着沈初阳了,岂不是以后这些比赛都没什么机会了。啧,这回看明仙女还怎么装。”
几个人一言一语,几乎跟江如雪那天挑衅她的那些话如出一辙,不知道到底是她低调,还是这些人眼瞎,非要相信她的一切都是拜沈初阳所赐。
“砰——”
隔间门被推开,交谈的人看见明嫣,面色顿时难堪。
明嫣当没看见他们似的,表情冷淡地从她们中间走过去,低头洗手,“聊完了吗?沈初阳给你们多少好处?”
那几个人没想到八卦被正主抓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虚地说:“没……没给好处啊。”
明嫣嘴角勾起冷淡嘲讽,抽了纸,慢条斯理擦干指尖的水滴,“既然没给好处,你们这么愤愤不平,我还以为你们想排队当他女朋友呢。”
那几个人攥着手,咬着唇瓣,死活不敢再说话。
湿润的纸被捏成团扔进垃圾桶,明嫣嫌恶的扫了一眼,余光连那几个人也带了进去,然后轻飘飘离开卫生间。
—
此时,花坛外。
沈初阳单手夹着烟,一只手划拉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听着江如雪说话。
突然江如雪伸手拽他衣袖,被沈初阳夹烟的那只手伸手握住。
下一秒,轻轻推开。
江如雪再次伸手,被沈初阳手掌挡住,她仰着头唇瓣一张一合,“阳哥,就算不看我,你也可以膈应一下明嫣,不是吗?”
沈初阳挑起眉头,眼底印着漫不经心地笑,他咬着烟,掌心蹭了下江如雪的头顶。
“小雪,不要自作聪明。”
—
为了让比赛更有观赏性,最后一次比拼,换成了抽签命题表演,准备时间十分钟。
明嫣手气不太好,抽到了爵士乐。
对古典舞学生来说,临时演绎一段不属于本专业的舞蹈,难度是有的。
明嫣沉思苦恼了几分钟,突然灵光一现,也许能破釜沉舟一次。
很快对决开始。
江如雪运气好,抽到了现代舞,刚好她又学过,表演信手拈来,大方自信,扎实的舞蹈功底不容小觑,评委老师小声交流着,有几个老师频频点头。
见状,江如雪更加自信,高昂着脖颈,嘴角勾着笑容,志在必得。
下台时,她瞥了一眼候场的明嫣,得意地炫耀自己的胜利,“明嫣,初阳来看我跳舞了。”
明嫣顺着江如雪看到了观众席最后一排的沈初阳,呼吸微微停顿了一下,好看的眉头浮上几分嫌弃。
沈初阳怎么来了?
为什么越是不想见的人,越会出现在跟前。
江如雪像只乖顺的小猫咪,在沈初阳身边落座。
明嫣环视全场时,扫到自己预留的座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束花,向日葵被其他小花簇拥着。
马上到她表演,沈时澹还没出现,恐怕是没办法来了,沈时澹那么忙,来不了人之常情吧。
明嫣阖上眼眸,音乐响起,她骨子里所有细胞瞬间苏醒,她天生为了舞蹈而生的。
明嫣抽到爵士舞,特意换上黑色衬衫,纽扣全部解开,短短的紧身吊带遮不住平滑紧致的腰腹曲线,从后颈线条汇聚到腰上收成一把,黑色宽松的裤子包裹着修长的双腿。
门口一阵骚动,明嫣朝门口看去。
与此同时,沈初阳一时间忘形,差点站起来了。
沈初阳因为沈时澹的突然出现,面色都有些扭曲。
沈时澹被校董簇拥着走进来,根本没注意到沈初阳如针的视线,一行人走到前排落座。
沈时澹却在坐下时迟疑了一下,偏头跟校董耳语几句,校董面露难色,沈时澹拍了拍校董的肩膀,安稳地坐下。
“初阳,你认识那个男人吗?”江如雪惊诧之余,觉着沈初阳肯定认识的,不然从那个男人一进来,他心情很差,“他跟明嫣的关系好像很好。”
沈初阳此刻烦躁极了,他分明就是来膈应明嫣的!
江如雪怔愣,根本不知道沈初阳的气从何处来,眼里涌着泪花,写满了委屈。
与此同时沈时澹抬眸看向舞台上的明嫣,视线相对,他嘴角弧度带着笑,用口型说“我来了”。
待到他好好欣赏舞蹈时,眉头却紧紧蹙到了一起。
明嫣的上衣太短了,这叫衣服?
明嫣坐在地上,赤脚在地上轻点,手指从脸颊往下拂过脖颈,沿着曲线一路往下,微张的眼眸里透着一丝媚,稍纵即逝,转过身时,沈时澹看见明嫣头上绑着一根黑色绸带。
沈时澹晦暗眼眸半眯,似乎是为了辨认那根绸带是不是他的所有物。
当他看到领带上的特有的刺绣图案,他因为明嫣穿的暴露而紧抿的嘴角勾出明显的弧度。
须臾之间,明嫣拽下领带,乌黑头发如瀑般散落,手指穿过头发抓了一把,回眸,领带已从头绳变成了充满力量感的道具,手指拽着两端,平滑地贴着身前曲线往下走。
沈时澹目光紧锁在舞台上,此刻,他只觉着周身的温度有点高,狠点燥,他单手抓着领带松了松。
校董看过来,侧身安抚他:“沈总多担待,舞蹈室太小,今天人多。”
沈时澹兴致缺缺地应付了一声,看了眼新消息。
【沈初阳:小叔,你怎么会来选拔赛?你不是最嫌这些活动浪费时间吗?】
沈时澹思索几秒,手指在屏幕轻敲。
【沈时澹:受人之邀】
至于谁邀请的,大可以自己猜测。
沈初阳消息追过来,他却没再回。目光回到舞台,手指微蜷搁在交叠的双腿上,极小弧度地随着节拍轻点。
明嫣动作火辣撩人,观众情绪也被点燃,现场如一片沸海。
手执领带,又犹如女王执着高贵的权杖。
甩头侧脸朝观众席看过来,教室的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在她眼皮上,水波潋滟的眸底拢着光,下巴微扬,此时此刻,垂下的视线冰冷又高傲,能浇灭全场沸腾的火苗。
沈时澹手指忽然顿住,心跳漏了一拍被无限延长,伴随着欢呼拍手,胸膛里响起了擂鼓般的心跳声,昭示着心跳失守。
当评委宣布获胜者时,明嫣的呼吸还没恢复平静,高强度运动后神经微微颤抖。
她领奖鞠躬,余光里沈时澹被校董拥着离开教室,她突然想起沈时澹让他演出结束在后台等他。
他会来么。
明嫣绕到观众席,拿起那束花,娇艳的花朵上还带着点点水珠。
花朵里放着一张卡片。
轻轻揭开火漆印戳,空白卡片落款一个利落有力的字
——沈
单单一个字,却犹如一点热源,从眼睛扩散到全身,明嫣飞快盖上卡片。
文婷率先抱着明嫣庆祝,目光落在她的花朵上,“哇哦,这花谁送的啊?还有卡片!”
明嫣把花塞给文婷,收走卡片。
有人敲门找明嫣,送来好好几束鲜花。
明嫣有些错愕,问是谁送的,那个人看卡片就知道了。
一模一样的火漆印戳,明嫣抿唇道谢后,把花收进后台。
文婷瞪大了眼睛,追在明嫣身后问谁送的,明嫣把文婷拉到一旁,小声告诉她是沈时澹。
文婷脸色复杂多变,毕竟心心念念的老公给别人送花算是房子塌了,可她又忍不住吃瓜,贼纠结。
“啧,小叔这也太有仪式感了吧,慕了慕了。”
明嫣阻止文婷叽叽喳喳。
“男人送花啊。不过说实话,明嫣我挺佩服你的,你的才能不该用来跳舞,应该用来勾搭男人出书。”江如雪尖酸地说:“得亏沈初阳跟你分手,不然头戴绿帽都不知道。”
明嫣起身,凌厉目光直视着江如雪,“我更佩服你,一张破嘴倒是挺会搬到是非,我劝你干脆别跳舞了,省得浪费你这天赋。”
“你……”江如雪怒视着明嫣。
“我说错了吗?”明嫣薄唇轻扯,讥讽道:“还有你的眼睛,把垃圾当宝贝,没用就捐了吧。”
—
沈时澹过来时,明嫣正在收拾书包。
黑色的领带被她挂在手臂上,打算最后放进书包。
突然领带一端被撩起,执在沈时澹手里,像是怕被明嫣拽回去,特地在手指上绕了两圈,拇指指腹按压着,轻轻一拽,另一头的人就会发觉。
明明就是一根柔软的领带,怎么到了明嫣手里,怎么就变成了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