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礼后兵。
李大婶看到了小鱼之后，脸上笑呵呵的，擦了擦手，把小鱼收了下来，“这多不好意思啊，你们吃了没？正好我今天做了几个窝窝头，你拿几个回去吧！”
张晓晓露出苦涩的神情，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大婶家里面也不好过，如果大婶真的觉得我们可怜的话，能不能给点干的东西？”
张晓晓本来想靠着这几斤小鱼换几斤粮食的，可现在想了家家户户都穷的吃不起饭了，怎么可能会拿保命用的粮食去换几条小鱼呢！
李大嫂的家虽然不富裕，不过比村子里的其他人家要好的太多了，虽然笑容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算了，你们也是可怜人，我那边还有5斤麦麸，省点儿吃也能吃个几顿了！”
李大婶说完之后就去把厨房的麦麸拿了出来，这是她准备留着给家里面加餐的，但几个孩子也可怜，那鱼虽然小点，但加起来也有一两斤了，自己也不算亏本。
张晓晓听到麦麸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抗拒，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麦麸不是喂猪吃喂牛吃的吗？难不成人也能吃的东西。
李大婶把东西交到张晓晓的手中之后，叮嘱的说道：“我看你也没拿什么东西，这个袋子你先拿着，待会儿再给我送过来！”
穷苦人家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布袋子也是一个值钱的玩意，至少可以用来装东西，甚至可以用来做衣服。
张晓晓并没有打开布袋子，而是带着妹妹回去了，当她把那堆粮食倒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确实是麦麸。
麦麸是加工小麦的副产品，她曾经为了减肥在网上买过麦麸饼干，味道真是一言难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而且非常难以下咽，她吃了两口之后就把剩下的给扔了。
不过这个麦麸看起来更原始，里面还有一些小石子之类的东西，她想从购物系统里面购买一些大米和白面，可是又害怕拿出来之后太突兀了，别人家都是吃糠咽菜的，可唯独他们家吃的那么好，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她强忍的恶心，用破旧的瓷碗挖了一些麦麸出来，然后用清水洗一遍，最后放入了瓦罐里，加入一些野菜，还有之前的土豆和南瓜。
看着瓦罐里的饭菜，张晓晓越发觉得这个东西是猪食了，她真的恶心的吃不下去，忽然想到自己之前买的红薯干，连忙让二妮子拿了过来，选出两个比较大的，然后用剪刀剪成小段，放入锅中小火焖煮。
虽然那还是猪食，但是加了红薯干之后的猪食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甜味，至少比之前好吃多了，就算是吃不下去他也努力的安慰自己，就当减肥了，而且吃麦麸对女性的身体也很好，可以降低心血管之类的疾病。
大毛和二毛也从山上回来了，手上满满当当的都是木柴，放到一旁，又把从山上采摘的野菜拿了出来。
张小小本来没注意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大毛根本就没穿鞋子，“你的鞋子呢？山上有很多小石子，还有些小刺，万一扎进脚里怎么办？”
大毛不以为然的说道：“没事儿的，我都习惯了，而且那么好的鞋子，自然要留着更好的时间穿！”
张晓晓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把自己做的饭盛出来，依旧是放在之前的瓦罐里，同时把自己捉鱼的事情说了出来。
“没想到那河里的鱼还挺好做的，今天天气晚了，咱们明天再去捉几条吧，这样以后的饭菜就有着落了！”虽然不加盐的鱼不好吃，但是鱼代表着优质蛋白，他们几个孩子确实需要好好补补。
大毛眼睛里带着一丝诧异，“我之前也带我二毛去河边捉鱼，可是那些鱼都太狡猾了，再加上村里的孩子那么多，早就把河里的鱼捉得差不多了，你今天捉了那么多鱼，那你的运气也太也太好了吧！”
张晓晓没想到事情还有这一层，“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这样随手一捉就捉到了！”
大毛点了点头，“好啊，那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捉鱼！”
张晓晓想好了，捉回来的鱼吃不完可以晒成鱼干，等到时候需要吃的时候再放点进去，可是她把事情想的太好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有危险在逼近。
第9章 奶奶
看着锅里的麦麸，大毛眼睛里带着一丝惊讶，“咱们家里面哪里来的麦麸？”
说到这个，张晓晓又赶忙把自己用小鱼换麦麸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你换来了很多东西回来，但大部分都是一些蔬菜，根本就填不饱肚子，麦麸虽然难吃，但好歹能占肚子，孩子们也能吃得饱一点！”
大毛脸色一红，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他用了20斤的小米，换了七八十斤红薯，同时还有一大部分的土豆，更多的就是几个大南瓜了，东西虽然看着多，但就跟姐姐说的那样，东西经看不经用。
大毛低着头，“我知道了，不过小鱼虽然很好，但终归是咱们占了便宜……”
张晓晓睁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虽然自己捉的那鱼有点小，但最大的有巴掌那么大呢，整整两斤鱼，而且还是野生的，这样子拿到市场去卖好歹也得5块钱一斤吧！
两斤小鱼怎么也能卖个10块钱吧，李大婶给的麦麸虽然挺多的，但那都是给猪才吃的，白送给别人都不会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对方亏本了呢？明明是自己亏本了才对。
“不可能吧，咱们那鱼再怎么说也是肉食……”张晓晓小声的反驳的。
“大姐你是不是糊涂了？那鱼身上都是刺，如果不是人家李大婶家需要鱼汤的话，还不一定会给咱们换呢，这五斤麦麸虽然差点，但好歹是能够填饱肚子的干粮，这要是到灾荒年间还能救活好几个人呢！”大毛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次就算了，估计是李大婶看咱们家可怜，所以特意跟咱们换的，以后咱们可不能这样做了！”
张晓晓低着头，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她是一个现代人，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带入现代的想法，可完全没想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中间，足足差了七八十年呢！
张晓晓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占别人便宜了，赶紧去吃饭吧，不然煮好东西要凉了！”
大毛点了点头，带着弟弟妹妹往厨房走去，一家子坐在石头上，手拿瓦片用筷子扒拉着吃饭，也许有红薯干的原因，所以这饭菜的味道还不错。
“这红薯干真好吃……甜甜的……比麦芽糖还要甜……”二毛说话结结巴巴，但至少不像之前那么断断续续了，“要不然……不然把咱们家的红薯也做成这样的红薯干……”
“其实也可以，不过这红薯干需要九蒸九晒，咱们家又没锅又没蒸笼，我看还是别想了！”张晓晓头都没抬，“你要想吃的话我以后再给你弄！”
大毛倒是非常好奇，姐姐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包红薯干的，正准备开口问的，只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着灰色对襟上杉，上面打着补丁的老太太带着一个三角眼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好你个小兔崽子，听说你们家捉了鱼还有20斤小米，怎么就没想过来孝敬一下我们呀！”老太太一边走一边在他们厨房扒拉着，“一群丧尽天良的玩意儿，竟然还煮的那么干，现在谁家不是凑合着过啊，一群不会过日子的玩意儿！”
“奶奶……”大毛的身体瞬间变得极其的僵硬，面色也变得极其的苍白，颤抖着嘴巴，“奶奶，我们就剩下这点东西了！”
“放你娘的屁！”老太太唾沫星子直接喷到了大毛的脸上，对着旁边的中年妇女说道：“老大媳妇儿别愣着了，赶紧把这些红薯还有土豆拿回去，正好给咱们家加个餐，对了，还有那20斤小米呢，赶紧拿出来一群丧尽天良的玩意儿，也不知道孝敬长辈儿，没看见我和你爷爷在家里饿肚子吗！”
张晓晓其实对于爷爷奶奶挺有好感度的，毕竟小的时候爷爷奶奶最疼爱她了，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也先紧着她一个人吃，就连弟弟也比不过。
起初听到大毛喊这个瘦弱的老婆子奶奶的时候，她还抱着一丝好感，可是当她看到这个女人正在扒拉他们家的全部家产的时候，什么好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这个奶奶但凡还有一丝慈爱之心，就绝对不会把孙子孙女家的东西通通拿走。
张晓晓可不会顾及什么老人之类的，在她的眼中只有老人慈爱小辈儿，她这种当小辈的才会孝顺，既然长辈儿不慈爱的话，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这是干什么？是想当强盗吗？”张晓晓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把那个老婆子的手给打掉了，“赶紧给我放开，这些东西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才积攒起来的！”
张婆子没想到这个孙女竟然敢动手打自己，她顿时就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对着旁边的大儿媳妇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贱人，真是反了天了，连长辈都敢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算个什么长辈，我们几个孩子忍饥挨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个长辈发扬一下慈爱之心，给我们送点东西，我们这几个过得那么艰苦，也没见你们这几个长辈过来关心一下我们，眼见着我们好不容易有起色了，家里面有点吃的了，你们却跑过来抢东西，你们简直比土匪还要土匪！”张小小指着她们的鼻子骂道：“你要是敢把我们的救命粮拿走，我现在就和你们拼命！”
“你算个什么东西！”那个大儿媳妇看起来就比张晓晓高，她一把就将张晓晓推倒在地，“我可是你大伯母，我拿你们家一点东西怎么了，这是给你面子！”
“我才不要这样的面子呢，赶紧把东西放下，我们已经分家了！”张小小被推倒在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但是为了家里的三个孩子，她不得不站起来跟这个女人作斗争，不管如何，拿了一次她们就有可能会拿第二次，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把他们的心思给绝了。
“就算分家了你也得孝顺我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贱人，赶紧给我让开，别耽误我回家做饭！”老婆子一口一个小贱人，丝毫没有顾及她口中的小贱人是自己的孙女。
第10章 孝顺
张晓晓死死的抓住那个南瓜，“不可能的，想让我孝顺你也可以，把我父母应该得的东西通通还回来，别以为我傻，家里的房子还有家里的地，甚至咱们家的牛，那些都是我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凭什么便宜别人！”
几个小的也很争气，拿着石头，拿着棍子冲了过去，张老太太和大伯娘虽然是两个大人，但是那么多小孩围攻，不一会儿就落了下风。
“老天爷呀，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呀，这不孝子孙殴打老人呢，真是伤天害理！”张老太太一把推开那些孩子们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声嚎叫，不一会儿就吸引了许多村民过来围观。
张晓晓也不害怕丢脸，她上大学的时候还参加过学校的话剧社，甚至还出演了一两个角色，并且反响很好，所以演戏谁不会呀！
她也跟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爹啊娘啊，你们怎么走的那么早？留下我们兄妹四个跟着受苦，家里面穷的没饭吃，我把自己头发剪了，好不容易换点吃的，结果奶奶还要全部拿走，这简直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爹呀，你回来看看我们呀，把我们几个也带走吧，真是真是太艰难了，我和我弟弟都快要饿死了……”
邻居们也唏嘘不已，王大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张婆子，你还有三个儿子孝顺你呢，又何必让几个小的孝顺你呢？他们过得也挺不容易的，住那么破的地方，你又何必拿他们一点吃的呢？”
张晓晓面露感激的看着替自己说话的大娘们，一边哭一边摸着自己的短发，“大娘，我是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情况的，穷的四面通风，前几日都断顿了，如果不是正好碰到卖货郎的话，说不定我们全家都得饿死！
你们看看我的头发，我好歹是个大姑娘了，今年都15岁了，可是为了弟弟妹妹能吃口饭，我把自己的头发给卖了！
我知道爷爷奶奶家里面不好过，可是我更不容易呀，我希望他们能看在我死去父亲的份上，不要把我们家唯一的口粮给拿走了，不然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
“哎哟，真是可怜呀！”邻居看不下去了，“张大娘，你听到没有？你孙女都这么惨了，你又何必抢她那点东西呢？”
张大娘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羞耻，她一脚将张晓晓踹倒在地，紧紧的把那个大南瓜抱在怀里，“关你的屁事，这是我的家事，你们管得着吗？我是她奶奶，我们才是一家人，我拿她点东西怎么了！”
张晓晓本以为这些村民们会帮自己，可是自己高估了他们的本性，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面，愚昧和无知笼罩着他们，在他们的认识中，小辈儿就得孝顺长辈儿，不然就是不孝，就算是分家了，也要尽到孝道。
孩子虽然可怜，但是张老太太是长辈儿，又是他们自个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确实不好多说什么，顶多在背后嘀咕两句。
“算了，只是一点食物而已，大妮子你这么能干，一定还能挣到更多的粮食的，这点东西就给你奶奶吧，就当是孝顺你奶奶了！”
“对呀，你奶奶就算再不好的，终归是你亲奶奶，她还生了你爹呢！”
“大妮子，你别闹了，赶紧松开手吧，你奶奶虽然有很多不是，但你当小辈的要孝顺长辈呀！”
…………
“一点食物……”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真的一文不值吗？既然如此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大方一回拿出点食物去接济可怜的他们呢？
是啊，刀没有割到自己肉上，他们当然不觉得疼，他们让小辈孝顺，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孝顺，可他们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长辈值不值得孝顺！
张晓晓恶狠狠的看着他们，咬碎了嘴唇，鲜血往肚子里流，她发誓，自己如果有机会的话，绝对会带着孩子们离开这个贫困落后的小山村。
“大妮子，你听到没有，赶紧松开手吧！”大婶儿又在劝。
张晓晓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松开了手，然后装作一脸儒慕的看着张老太太，“他们说的对，你是我的长辈，我确实不应该跟你抢东西，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互帮互助，你说是不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