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吃了太多奶油的缘故,她的语调有些软,掺着一丝甜,哈维尔听后呼吸一滞,差点破防。
他怔住,一时没能回应。
杜蕾丝问道:“娜塔莉娅今年几岁了?”
娜塔莉娅:“我不知道。”
她从出厂到现在经过了三年多,但这并不能说明她只有三岁,所以她的回答没毛病。
杜蕾丝微微叹气,心想这孩子不但症状严重,智力还很低下,真是可惜了这张美得惊人的脸。
哈维尔替她回答:“她今年十六岁。”他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娜塔莉娅垂眸盯着他看,忽然问:“哈维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
杜蕾丝的额角一跳,刚想说教两句。
“绝对不是!”哈维尔摇头否认,“我保证每天都来接送你上下学,你千万不要多想,再说了,我们不是还住在一起吗?这里的课程除去午休,一天也就六个小时,剩下那么多时间,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他们的手还搭在一起,他半蹲在她面前,仰着头冲她笑,这幅画面在别人看来,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杜蕾丝当即判断,这段骨科情绝对不是妹妹的单恋,而是双方都有问题!
不过再不正常的孩子,到了她的手里还是得乖乖听话,她得意地想。
“是呀是呀!”
伊莎不动声色地把娜塔莉娅的手拉走,双手握住,“上学多好玩呀,娜塔莉娅,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一起上学了!”
娜塔莉娅微微垂着脑袋,显然兴致不高,她道:“哈维……”
“好了,”杜蕾丝笑着说:“既然你已经入学了,那么老师要教你的第一课就是,正确地称呼他人。”
娜塔莉娅眨眨眼:“嗯?”
“比如不可以对哥哥直呼其名,而是要尊称他为‘哥哥’。”
哈维尔老脸一红:“这个就大可不必了吧……”
“哥哥?”
娜塔莉娅看着哈维尔,翘了翘唇角,叫了一声:“哥哥。”
她倒是没考虑那么多,只是觉得人类之间这种五花八门的称呼十分新奇,便叫着玩了。
只有哈维尔一个人觉得尴尬至极,羞耻至极,他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奇怪的play又增加了(不是)。
最后,几个人临走时,杜蕾丝突然叫住走在后方的哈维尔。
她依然笑得得体,对他说道:“这位家长,您似乎有些太过溺爱您妹妹了,这对她的教育有害无利,希望您日后能多注意。”
哈维尔微微挑了下眉。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随后礼貌地回以一笑:“这个我会自己判断,谢谢提醒。”
说完,他戴上帽子离开了。
关上门后,杜蕾丝立刻拉下脸来,眯起双眼自语道:“所以说,孩子品行不端正,多半是家长教育有问题。”
几分钟后,门再次被敲响。
“请进。”杜蕾丝道。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缓慢推开,高大的男人拉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蒙着一只眼睛的脸。
他的五官十分标致,就连眼罩都遮不住他的英气和俊朗。
“我来办理入学。”他沉声道。
-
哈维尔和伊莎他们不顺路,很快便分开了,他领着娜塔莉娅置办了一些衣服饰品,又去采买了些食材。
他左右手全被大包小裹占满,正暗自后悔为什么没带萨姆那个劳动力出来,娜塔莉娅忽然接过他右手中较轻的包裹,自己拿在另一边。
然后缓缓握住他的手。
“……”
哈维尔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干嘛啊……”
娜塔莉娅看起来心情不错:“伊莎说,关系好的人就是要手拉着手走路。”
她握得很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哈维尔快要不能呼吸了,“那是你们女孩子间做的事,你不能随便拉男人的手啊。”
“为什么?”娜塔莉娅加大几分力度,“兄妹之间也不可以拉手吗?”
哈维尔:“……”
他似乎被自己挖的坑给埋住了。
“哥哥,哥哥,哥哥。”
娜塔莉娅不依不饶地叫,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
“。”
最后哈维尔决定认栽,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太特殊,兄妹什么的,起码听上去比主仆强。
他叹了口气,道:“太紧了,你放松点。”
他说完,娜塔莉娅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他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他又疼又爽又羞涩,却不能说出口,只好两眼放空,心中默念《金刚经》。
……
他们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
大门刚一打开,随着“汪汪”两声狗叫,本已被娜塔莉娅鲨死的波比跑了过来。
它像个没事狗似的,绕着哈维尔的腿打转,警惕又好奇地打量娜塔莉娅。
娜塔莉娅手中的包裹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哈维尔摸了两把波比的头,“你听我解……”
他话没说完,眼前突然晃过一道浅粉色的疾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娜塔莉娅扑倒在地。
娜塔莉娅骑在他的腰上,紧紧攥着他的衣领,生气又难过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女鹅和狗勾争宠吃醋的时候了
第17章 .触碰
哈维尔第一次知道人在求生欲的刺激下,反应速度是可以得到惊人提升的。
在娜塔莉娅抬起拳头的那一刹那,他飞速伸出手臂挡在脸上,把自己的盛世美颜死死护住。
娜塔莉娅的动作一滞。
其实她原本也没想打他的脸,甚至没想过下重手,人形兵器的攻击速度极快,如果使出全力,几乎没有物种能够逃脱。
她气恼地握住他的两只手臂向后拉,哈维尔哪里敌得过这个怪力少女,双臂瞬间被拉开。
她一手握他一只胳膊,先是狠狠拧了一下左边的。
“嗯……”
哈维尔咬紧嘴唇,喉间发出一声破碎的闷哼。
然后她按顺时针方向,把他的右臂也拧了半圈,骨骼的嘎吱声渗人地响起。
“唔……”
哈维尔银白的睫羽颤动,两团可疑的红晕缓缓爬上脸颊。
他叫得并不大声,甚至十分隐忍,可还是令波比察觉出了不对。
它跑到娜塔莉娅面前,冲她“汪汪”大叫,摆出攻击姿态。
“波比,别动。”哈维尔的声音有些发哑,“我和这个姐姐闹着玩呢,你先回屋去。”
波比可以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它犹豫着后退了半步,却始终不肯离开。
娜塔莉娅看着一人一狗,忽然感到胸口发闷,有些难受。
她陡然加大手上的力度,一把拧折他的小臂骨头。
“啊嗯……”
哈维尔一时没忍住,叫得大声了些,身体开始发出细微的战栗,被冷汗打湿的银发贴在额前,整个人仿佛成了一朵风雨中飘摇的残花。
“你解释吧。”娜塔莉娅没有放开他的手臂,嗓音闷闷的,“它是原来那只狗吗,还是你又领回来一只?”
“嗯……”哈维尔重重喘了几声,才艰难看向她,气若游丝道:“它就是你杀掉的那只,它和萨姆一样,原本就不是活物,他们都是被信徒献祭到神殿里的祭品。还有你在神殿周围看到的那些动物,也全都早就死了……”
说完,他受伤的手臂逐渐露出本体形态,黑色的凝胶状本体在衣料下不断蠕动,自主愈合断裂的骨头。
娜塔莉娅第二次看到这一幕,她问:“它也是这样复活的吗,就算头被拧掉也可以复活?”
哈维尔脸上浮现出几分歉意:“不是,是我把它复活的,只要我不死,它们就永远不会真正地死亡。”
娜塔莉娅猛地加大右手上的力度。
哈维尔闭上双眼,咬紧牙关,打算这次说什么也不叫出声,可他等了许久,却发现她并没有再拧折他一条手臂,而是缓缓松了手。
“好难。”
娜塔莉娅的声音弱了很多,“做兵器好难,不如被送去研究中心报废。”
哈维尔睁眼,眼前的少女垂着脑袋,长睫下的眸中有点点晶莹闪过,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失望和悲伤。
她道:“人形兵器的造价很高,制作工序也十分复杂,稍有差错就会失败,所以出厂后的人形兵器如果被主人申请了报废,是不会被真正毁掉的,而是会被取出大脑芯片,清空记忆,送去荒星采矿,永远不知疲倦地工作。”
哈维尔看着她,眸光微动,“那样的话,跟工具又有什么区别?娜塔莉娅,你是人不是工具……”
“可是我好累。”
娜塔莉娅攥紧他的衣领,“哈维为什么要对我好?我好想拧断你的脑袋,可是我不能,因为今天的哈维对我很好。如果我这样做了,我一定会难受的。”
“……”
哈维尔手肘撑地,想要起身,却被她压得死死的,于是只能半撑起身子安慰她道:“娜塔莉娅,我被拧断脑袋是不会死的,你要是真的生气就拧吧,先消消火……”
娜塔莉娅抬眸看他。
粉水晶般的眸中浮着一层水雾,像湖中的波光粼粼闪烁。
“你……”
哈维尔微微睁大眼睛。
她、她这是哭了吗?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揪起,巨大的情绪波动之下,他的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
不好,祂好像要来了。
娜塔莉娅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对他道:“我好难受,哈维,这里好闷,之前莱尔说要报废我的时候,我只想杀了他,折磨他,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
为什么她舍不得杀他,为什么她会难受。
“如果你一开始没有对我好,是不是我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她问。
她隐约有些懂了,比起一开始就对她不好的莱尔,正是因为哈维太温柔,太好了,所以她现在才会这么辛苦。
也许他只是随手分给了她一丝温暖,却足以驱散她过往的所有严寒。
所以她现在舍不得了,舍不得把这点温暖放走。
“不是的,你听我……”哈维尔甩了甩脑袋,试图维持清醒,“我知道你不喜欢狗,我也想过把波比送到神殿去,不让你看到,可是这样不行,娜塔莉娅,你对狗有阴影,都是因为你那个前主人,他对自己的狗好,虐待你不是吗?我不会这样,真的,我想让你和它好好相处,我们一起……”
一起好好生活。
娜塔莉娅歪了歪脑袋。
“呃……”
哈维尔捂住自己的头。
波比察觉到什么,整只狗忽然变得不安起来,原地打转了几圈后,竟然直接将身体伏在地上,臣服的姿态中透着恐惧。
“哈维?”
哈维尔用一只手推娜塔莉娅的肩膀,提高声线道:“你走!快进屋躲起来……”
这次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他有预感,事情不会像上次那样轻易结束。
娜塔莉娅有些慌了,“你怎么了?”
话音落下,他忽地停止了动作,整个人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娜塔莉娅向他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
下一秒,身下的人突然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力度明显比之前大了很多,金色的眸子挟着陌生的冷意看向她,仿佛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
“你……”
她的话语被迅猛的动作打断,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个人的位置竟被调换了过来,令她吃惊得说不出话。
【正在进行情感分析……
分析失败!未知错误004】
娜塔莉娅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少年,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
【正在进行情感分析……
分析@%&失败…错误#&】
她感到一阵头痛,脑内不断响起可怖的错误提示音。
忽然,她被人捏住了下巴。
“你就是娜塔莉娅么?”祂捏着她的脸左转右转,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和那家伙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呢。”
娜塔莉娅一时忘记了反抗,怔怔问:“你是谁?你是哈维吗?还是说你是他的另一种人格?”
难道他是人格分裂者?
“什么?”祂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另一种人格,他也配?那种胆小又愚蠢的家伙,如果真是我的另一种人格,恐怕早就被我搞死了,呵。”
“那他去哪里了?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娜塔莉娅问。
“嗯?”
祂不满地皱起眉,“他不是好好地在这里么,怎么,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想他?那蠢货真有这么大魅力?”
娜塔莉娅攥紧了拳头。
她的耐心到达极限,猛地甩开祂的手,想要对祂发动攻击。
却见祂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劝你老实点。”
“?”
祂的目光依然冷得如同死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在她警惕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脱下了自己的白手套,手掌拂过地上的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