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当时没有说清楚,是觉得没有必要,但是今天你来了,我觉得还是讲清楚比较好。”
“能能……”仝韵诗下意识觉得,他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不会是她想听到的。
能能没理会她不虞的面色,语气平淡而严肃:“我不知道你这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当年你我之间,也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如果我的行为,让你有所误会,我在此深感抱歉。但以后有事前来,还请提前告知,毕竟今天这样,容易让我爱人和儿女误会。”
“能能大哥……”仝韵诗如何不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意,可是,他就真的忘记了那些美好时光吗?
能能蹙眉,他觉得自己话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她还听不明白?
厨房内。
探头探脑的二狗回来了,跑到徐漫身边,抱着她大腿:“妈妈,妈妈,我看清楚了,那个阿姨哭鼻子了,爸爸没有吃她嘴巴哦!”
徐漫哭笑不得:“谁教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爸爸就经常吃妈妈嘴巴!上次妈妈哭了,爸爸吃了妈妈嘴巴,妈妈就没哭了,下次我要是哭了,是不是爸爸也要吃嘴巴?”
想到他爸那张大嘴,二狗脑补了一个张开血口大盆的能能形象,浑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补充道:“那我以后不哭了!”
徐漫听着她家傻儿砸的话,顿时一脸黑线。
“不许去偷听别人说话!”
她脸有些红,哪里有经常,而且不就被小豆丁撞见过一次嘛,她之后都非常注意了。
她的光辉伟大形象啊!
“还有,不准看人家干什么,也不准和别人说吃嘴巴这种事!”
“噢噢,”二狗恍若大悟般点点头,然后又突然想起来,赶紧捂住嘴巴,“可是,妈妈,我跟爸爸说过了!”
徐漫:……风中凌乱ing。
“爸爸是怎么跟你说的?”
“爸爸说,是因为喜欢妈妈才吃的,就像妈妈亲亲我们一样,还让我不要这样随便亲亲别人。”
但他总觉得爸爸在骗他,妈妈亲他们都是轻轻软软地,很舒服,可是他看爸爸亲妈妈的时候,啃呀啃的,明明就像吃人。
她其实很想跟爸爸说,要轻轻地,但害怕被爸爸打,这话还是没敢说出来。
想到这里,二狗偷偷看了他妈妈一眼,还好还好,嘴巴好好的,没有痛痛也没有流血血。
丝毫不知道二狗脑子想着什么的徐漫听了他的话,又好气又好笑:“所以你才去看他们有没有吃……亲亲”
“对呀,所以妈妈,你放心吧,爸爸不喜欢那个怪阿姨。”
“你妈放心得很,乖乖坐那里等着吃饭,再让我发现你偷听别人说话,下次好吃的不分给你了。”
“好吧!”二狗瘪嘴,一副“我明明是为你好”的哀愁样。
徐漫其实一点不担心这个问题,一来能能的人品不会让他做出这种行为,二来前世还没有媳妇,这白月光找来都无果,现在她活生生站这呢,能出什么事来就怪了。
开始也不过是想到,这可是人家的初恋呀,那种感情多朦胧纯洁,指不定就是“床前明月光”“心口朱砂痣”般的存在,而她,可不就是个下里巴人的“蚊子血”“饭黏子”嘛。
所以先前才会那般气愤,不过现在也想开了,小说是小说,生活是生活,她有时还是难免沉溺于以往的文学世界追求中。
徐漫想开了,而屋外,两人谈话却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能能大哥,你就没想过,你现在这样,不过是在逃避现实吗?偏居一隅,放弃理想抱负,成为一个乡野村夫,和这千千万万人一样,为着一口饭一口米混日子,整日碌碌无为,你以为是家庭团圆,不过是在麻痹自己,不知不觉成了一个毫无特色的俗人。”
“我本就是俗人一个,关注吃喝住行,陪伴爱人孩子,没什么不好的。”
“那你不记得你曾经的梦想了吗?一起把导弹,把火箭,把卫星送上天,去看遥远的宇宙星河,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那些东西,我并不曾忘记,也不代表,我眼前所处,就不是我心中所求。”
“你以为是,可现在你们每天的生活除了吃睡,还有什么别的话题嘛,所以你才会觉得她好,可是,你专业的东西,你的理想,她没法理解,这样长期的对牛弹琴,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是没法长久的。能能大哥,你听我的,现在研究所那边有一个名额空缺,以你的能力,我再让我舅舅运作一下,一定没问题的,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仝韵诗对徐漫的印象还停留在开始的大粪亲切理论上,所以她眼里徐漫就是个目不识丁的村妇,怎么可能和能能有共同话题。
说到激动处,仝韵诗直接准备拉他胳膊,能能侧身避开。
“仝小姐,我想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体谅你远道而来,来者是客,所以请你进屋吃顿饭,但不是让你来攻击我爱人的,你请回吧!”
然后直接打开院子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徐漫也听到动静,连忙出来,看看情况,就看见这一幕。
“那啥……不吃饭了再走?”很不真诚地挽留了一下。
仝韵诗看看一脸严厉的能能,再看看拿着菜刀,穿着围裙,除了长得好看点,别无特色的徐漫,咬咬牙。
犹不死心地把矛头对准徐漫。
第71章 . 两相欢这可是个宝 “我不知道你使……
“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 但人不能太自私,你真的觉得,就这样把能能关在你的一亩三分地里, 你就能永远幸福快乐了?”
“够了, ”能能青筋暴起,要是对面是个男的,这般胡搅蛮缠, 对他媳妇出言不逊,他早就上拳头了, “仝韵诗,我希望你能维持最后的体面。”
徐漫都被他突然加大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更何况被警告的对象,早已泪流满面,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能能全当没看见,送客态度十分坚决。
“虽然我很好奇这位小姐到底以什么立场来干涉我们夫妻之前的事, 但我还是觉得可以好心告诉你一下, 别说, 就这么把他关在这一亩三分地里, 我还真的很幸福快乐的。”
徐漫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她本不想管男人招惹的这些破事, 奈何人家就差指着她鼻子骂了, 她要再不反击, 岂不是让人觉得她软弱可欺。
她边说边走近两人, 语气十足的炫耀欠揍:“你说有这么个人,帮着暖床做家务,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至于你说的手段,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知道,想学吗?然后用来抢走我男人?那我好像没那么傻要告诉你这些吧!毕竟你再怎么觉得,再怎么利诱,他现在在我身边,就是很快乐,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说完,还十分满足地靠在能能胳膊上,向她挑衅十足地一笑。
而能能,则全程目光都在她身上,见她靠近,完全是下意识地拿过她手中的刀,轻斥道:“也不知道先把刀放下,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多危险。”
说是斥责,可眼底的温柔挡不住,绕是曾经的她也从未见他这样过,仝韵诗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能能,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怎么……”这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如此自甘堕落。
“行了,你现在想到了,也看到了,可以走了吗?”能能再下逐客令。
仝韵诗觉得不可思议,泪眼婆娑的,咬唇看他,后者视若无睹。
徐漫内心叹口气,好一场痴男怨女的戏码。
“要不,还是让这位同志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不安全,也显得咱们待客不周。”
徐漫茶里茶气挽留几句。
“不用,吃了饭天色就不早了,更不安全。”能能反驳,但话是对着仝韵诗说的。
这下便是再怎么厚脸皮,仝韵诗也呆不下去了,她可以忍受能能的冷漠,可以多番恳请他回心转意,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但绝不代表她可以容忍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农妇如此奚落,她摆出万千柔肠看了能能一眼,提上包就跑了出去。
“啧啧!无趣”徐漫放开能能胳膊,秒变脸,她还以为有一场硬仗呢,没想到对方这就受不了了。
能能觉得这事可能没完,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他就感觉到来自媳妇的全方位冷落。
哪怕他上交了媳妇之前交待的两项任务,对方也只是看着东西,眼里亮了一下,对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如此过了两三天,孩子们也都感觉到了家里的低气压,能能趁着大熊他们出去玩,终于软磨硬泡抱得美人归,身体力行好好卖力,又辛苦磨嘴皮子解释保证了一番。
徐漫本也没多生气,那天他处理得也算当机立断,还算让人满意,见他这几天忙前忙后,态度尚好,才堪堪饶过他一次。
不过晚上却突然又下起了雨。
“坏了,几个小子还在外面玩呢?”徐漫有些着急。
“别急,我去看看,你在家里准备一下。”
徐漫想想也是,她点点头,去烧开水煮姜茶。
能能很快把人接回来,果然人浑身都湿了,可是孩子显然没当回事,还十分骄傲地跟她炫耀,他们今天又抓到了多少鱼多少虾。
徐漫真的是又气又心疼:“看见下雨了也不知道要回来,妈妈以前不是教过你们吗?”
又自责,她要是注意一下外面的天气,也不会这样了。
大熊二狗其实淋雨淋习惯了,完全没当回事,但是看他妈的脸色,又不敢多言乖乖闭了嘴。
能能看她有些失态,连忙让她先给小麦洗澡,夫妻分工,很快给孩子洗澡换好衣服,又让他们喝了姜汤。
二狗其实非常讨厌姜味,要是平时他一准想办法躲过姜汤酷刑,不过此刻他可不敢惹他妈,喝得比小麦还乖。
都说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果然当天晚上,小麦体温就有点不正常,她又试了试大熊和二狗,他们两个还是正常的,徐漫稍稍松了口气。
“怎么办?能能我们现在去哪找车,把麦子送去医院……卫生所。”
“现在晚上不太好找,我先去大队卫生室看看。”
“那你快去呀!”
“好好好,你别着急哈!”
徐漫端来水,把毛巾拎干,先给她慢慢物理降温。
能能走去的半路上,遇见了队长婶,队长婶一听,哎呦这事她擅长呀,就紧跟着去了徐漫家。
能能忙着去找赤脚大夫,也没有注意那么多,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去。
徐漫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小麦的体温稍稍有些降下来的迹象了,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看见队长婶来,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很快对方自己给她解惑了。
“我听说小麦子感冒了,这不我有个法子,挺管用的,你年轻不经事,我来给你弄弄。”
不知道为什么,徐漫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就听对方说:“你别小瞧这个法子,我家那几个小的感冒了,都是用的我这法子,百试百灵。”
“那个……婶子,不用了吧,能能去请赤脚大夫了,您就不用麻烦了。”
“你这孩子,麻烦什么,不麻烦,孩子要紧,这点小事,我来就行,你先去看看孩子。”
说着自顾自地烧火,徐漫给小麦毛巾换了水,出来就看见队长婶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往灶孔里放。
“婶,那是什么?”
“你说这个呀?牛粪!”
“牛……牛粪?”徐漫想到会是什么偏方,但这烧牛粪,还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可不要小看这个东西,这可是个宝呢!我把它烧干,然后兑水,一杯下去,比什么药都灵,对了,味道可能小孩子不太能接受,你个放点糖,大虎他们每次都是,有点糖就喝得比什么都香,家里有吧,要是没有就去我家拿点。”
“婶,要不还是算了吧,能能马上就喊赤脚大夫来了,这药吃多了也不好。”
“这个应该不冲药,都一起吃,没什么大关系。”
徐漫纠结了,她又不能直接说你这是偏方,不科学,这不是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只能祈祷能能快点请来人,不然就只能另想办法了,反正东西她是不敢随便给小孩喝。
好在没一会儿能能就把赤脚大夫请来了,这回倒是表现得像那么回事,给了两颗退烧药,留了瓶药酒,让体温如果再升,就用酒擦身试试。
不过等队长婶端着牛屎水进屋的时候,赤脚大夫居然还跟着点点头:“喝这个也可以,很多人家孩子感冒都用这个,很有效果的,也不用像你现在这样,还花钱买退烧药。”
徐漫:……她还能说什么,偷偷给能能使了个眼色。
好在这次能能领悟能力不错,接过队长婶手中的水,对徐漫道:“你去拿点糖放里面吧,直接喝味道不好。”
“婶子,大夫,天色也不早了,劳烦你们费心,我送送你们吧!”
两人一看也是,队长婶不放心,又交代了几句,三人一起离开。
徐漫拍拍胸脯,万幸,队长婶没有怀疑。
能能回来后,就发现徐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能哥,忽悠高手,good job呀!”
他有些好笑,也难得小麦病情稳定,她这会儿还有闲心开个玩笑了,可眼底的疲惫挡都挡不住。
能能有些心疼,摸摸她的脸:“你先睡会儿吧,我先看着,不然待会咱两都扛不住。”
担忧忙碌了大半夜,徐漫确实困倦,也没有矫情,摸了摸小麦额头,差不多全退了,就上床准备睡会儿。
“记得叫我,我睡一个,哦不半个小时就行。”
“嗯,睡吧!”能能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