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漫倒不知道自己还无意中激励了两个小孩,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倒是过得非常闲情逸致。
许是日子过得清闲了,她还偶尔会模拟现在的惯用画法,带着几个孩子一起画些画投稿给报社,故事什么的都是以孩子们的想象为前提,她再加工加一点现实元素。
她手里有些钱,之前小姨用她的方法制了肥皂,非要给一部分分红,上次来给她,足足有大几百。
当时她没同意平分的提法,坚决只要一成,最后一番讨价还价,小姨还是坚持分她两成。
由此可见,她小姨那段时间生意是非常不错的。
话说回来,没了金钱担忧,她投稿也不为赚钱,对于能否入选,并没有报多大执念。
或许也正因如此,心态放好了,成功率反而不算低。
他们投出去三篇稿子,有两篇都被一家专门做妇女儿童报道的报社采纳了。
不仅邮寄回来了稿费,连同样报也一并寄来,给几个孩子高兴得直叫。
但对于稿酬分配上,徐漫可是分毫不让,当然,对于她们赚到的这笔钱,她也没有像暂时保管的压岁钱一样收缴就是了。
她并不觉得让孩子从小接触钱财不好,相反,平时会有意识地培养小孩们的理财意识。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比如前世的她,恩师怕她不好意思开口要钱,通常都是一年年头便把足以支撑她一年的生活费一并打给她,平时联系还常常问她钱够不够用。
那时她物质欲望也不高,更不好意思拿着恩师的钱干额外的事情,加上自己还经常做一些兼职,一年的钱往往用不完,但这也阻止不了恩师第二年往她卡上打同样的钱。
以至于她虽然身世在别人眼里看来可怜,却从来没有体验过缺钱的境况。
而她的一些同学,每月生活费不低,但父母按月发放,常会陷入月末吃土的哀嚎中。
但时日久了,她对于自己花了多少钱心里并没数,只是因为不敢肆无忌惮花手中的钱,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没花好多,但年底看电子账单的时候又往往会被吓一大跳。
而且还有个习惯,即便她在工作后,对于自己完全消费得起的商品,也会陷入很长的纠结中,不舍得买贵的东西,落入便宜的陷阱,然后买回一堆也许永远都用不到的垃圾。
工作后别人逛吃逛喝,到处游玩,她依旧维持着低消费,钱倒是存了不少,可生病后,才分外后悔没能在尚且健康的时候,多去看看这个世界。
只能在无限懊悔无限留恋中,看着那些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东西,伴随她的病体,一天天飞快流逝。
当然,她也不是有怨言或者什么,恩师对她的好,绝对不是她后来还清那一笔笔钱就能两清的,她感恩还来不及。
只是自小的遭遇让她养成了那样的性格,做不到无所顾忌地及时行乐。
到这个年代来,虽然物质生活没有前世那么丰富,但她这个小家庭,算得上这年代里的富足家庭,几个孩子自她来后,也很少面临金钱的窘境。
近几年她事业的兴起,他们幼时原本吃不饱饭的那种记忆也逐渐远去,对生活困苦的理解并不深。
不同的境况,自然需要不同的教育方式。
所以徐漫觉得让他们有一定的理财意识并不是坏事,相反,更利于他们健全性格的养成和规划意识的培养。
每个人分到手的零花钱有两块多,现在不要票能买到的东西太少太贵了,所以这钱实用性并不大。
但这不妨碍几个孩子开心,毕竟是自己的劳动所得,分外爱惜,二狗子还强烈要求她能给他缝个包,他背在衣服里面,就不那么容易被掉了。
徐漫哪会这个,想要不想就找推辞,只是话还没说完,二狗自己已经反应过来了。
“噢,忘了妈妈您不会……”说完意识到不妥,显然还记得自己上次编排他妈被爸爸教训的事,连忙住口。
眼珠一转,又来了个新主意:“妈妈,我不要包了,您直接帮我缝在小裤裤上吧!”
只需要缝一片布上去,妈妈应该会吧!二狗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再次进行自我肯定。
“嗯,就要在小裤裤上缝一个荷包,包包背着万一线断了,还是会掉,而且背着不方便,影响我发挥。”
徐漫他他自己全程自言自语完成了整套历程,叹为观止。
至于内裤上缝荷包什么的,徐漫黑线,她倒不是没见过,前世有的影视作品里展现过,但那也是为一家人钱财筹谋的中年妇女喜欢用的储藏方式。
她不知道二狗小小年纪,怎么也会有此想法,听起来倒是可行,但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一来贴身衣物她是每天必洗的,哪怕来这边很多习惯改变了,这点她依旧坚持了下来,并且还要求孩子们也做到,而且到一定年纪就得自己动手洗。
所以两个男孩现在都是自己洗,真的有洗不干净的时候她会帮忙返返工,但绝对不养成他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懒习惯。
这样的换洗过程,意味着她不能只缝一条,且难免哪天洗的时候忘记清兜,哗啦一入水,钱就遭殃了。
二来这看似稳妥,但人有三急,匆匆来去间,万一掉落了,一想到那场面,还真无法挽救了。
当然,另一方面,交孩子攒钱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现在只有几张小毛票放得下,以后呢?
因而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给他们弄个存钱罐一类的东西比较好。
不过具体制作就不是她能完成的,所以她只能先答应下来,会给他们弄来存钱的东西,先安抚了小孩。
等能能有空了,再跟他说这件事。
当然,答应了二狗,她也不好厚此薄彼。
大熊虽然没画,但故事部分他提供得最多,画里人物的动作指导也是他,因为他们分钱是一样的,算上宋思齐一人两成。
小宋同志开始是不想要的,但徐漫怎么肯,扬言他要不要,那就会失去她们四个好队友。
小男孩见徐漫姐如此,也不好再推脱,大家一起加入存钱队伍。
徐漫想得很好,也怕几个孩子钱丢了,所以最后还是说等存钱罐做好之前,她先帮他们放起来。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他们倒是没有跟妈妈对着来。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还没等到能能空下来,躁动的小豆丁已经先闹出事来了。
这日因为新搬来了几个家属,她得去帮忙接一下。
她来这后没有工作了,这些事情原本负责的人人手不够也会叫上她,她反正闲来无事,也不在乎,就当做个志愿者。
所以这段时间偶有外出也算正常,虽然常常调侃自己成了居委会大妈,但不可否认,这样的事情,让她生活充实了不少。
因为次数多了,孩子们也习惯了,妈妈外出工作时就乖乖待在家,再加上有宋思齐看着,她也很放心。
只是没想到,这次不过去晚点,回来就发现了意外情况。
家里不能说满地狼藉吧,只能说毫不整洁。
当然也不是到处都乱,最明显在三个男孩子睡的屋子里。
徐漫先到处看来看情况,除她衣柜被翻乱了以外,其他地方还好,这才压着火气走进去,就看见二狗正拿着他的红小裤,一脸困惑和苦闷。
而剩下几个人开始还一眼难尽地看着他,发现徐漫后,脸色立马就变了。
第132章 . 世世欢麦姐的无奈 “妈妈(姐姐……
“妈妈(姐姐)”三人下意识站成一排, 身体僵硬立正,却不敢抬头,一看就很心虚。
二狗闻声抬起头, 脸色变得更厉害, 下一秒飞快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
徐漫撇他一眼:“怎么回事?”
二狗还想补救一下,徐漫一个眼风扫过去,立马安静了, 乖乖走到兄弟姐妹身边去,走动过程中还不忘一直把背朝着徐漫看不见的方向, 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他背后藏着东西。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应该给你们讲过这句话的意思吧!”她坐下来,背着手,严肃看着几个小孩。
“妈妈,二哥说要自己缝个包装钱!”小麦第一次见她妈这么凶, 扛不住, 毫无负担地出卖了自家哥哥。
“告状精!”二狗不服, 向她道。
“我不是!”小麦回。
“就是!”
“不是”
……
眼见两人又进入死循环争吵模式, 徐漫头疼,连忙喊停。
伸手对着二狗, 挑眉, 眼神示意他把背后的东西拿出来。
二狗下意识收紧双手, 偷偷看向妈妈, 发现徐漫不容拒绝的目光,才低着头,慢腾腾把东西往前递。
徐漫打开一看,好家伙, 不知道哪裁来一块红布,缝是缝上去了,针脚凌乱得无法看,当然这都不是最关键的。
徐漫双手一拉,就发现裤腿上面的前后两层布,已经被缝到一起了。
“怎么?二狗子这是发明了新的瘦身方法?”
“妈妈,我……”
“这布哪来的?”徐漫拎着那块明显不属于这个位置的布问他。
对方没回答。
“说实话!”她提高了声音。
“床上”
徐漫大概也想起来了,往他们铺着的床铺上看去,远看没什么,等她把被角拉出来,就看见里面缺了一个口。
“合着以为藏在棉絮底下我就不会发现?”
二狗没敢点头,但徐漫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得没错,一时也是槽多无口。
“那我柜子里的衣服怎么回事?”
二狗这下更不敢说了,但耐不住小麦看她妈妈这样怕呀,一股脑把知道的都说了。
“二哥他想要红布,开始是想找妈妈衣服上那个丝巾,后来宋哥哥和大哥没让,他又发现了床单也是红色。”
小麦本来算是比较早慧的孩子,现在五六岁,很多事情都能叙述得很清楚。
徐漫听完气血上涌,她知道二狗爱漂亮,但现在布票毕竟有限,而贴身衣物总不能一直使用,虽然无法做到前世几个月一换,但现在对孩子们的衣物,有布了她也是会隔段时间换一次。
之前得了一件红布,现在管得严,平时也不敢穿太鲜艳,所以红布反而比较滞销,因着布料也不算粗糙,她就拿来做了贴身衣物。
而床单边角是拼接的,角落有一团红布,等闲她也不曾想起来,不想还被这小子发现了去。
更没想到他居然还考虑过向她的连衣裙下手,那是之前能能买给她的,虽然不好穿出去,但不妨碍她在家里臭美,那条搭配的丝巾,小麦之前还问过她有什么用。
她当时心情甚好,详细给几个孩子讲了,搭配起来有什么好处。
不过不搭关系也不大,风格上会有些微变化而已。
哪想要,这一嘚瑟,倒是给自己还挖了个坑。
徐漫无语了,她几十块钱难买的连衣裙,还抵不上他一个歪歪扭扭的小荷包了!
生气!
太过生气的徐漫暂时不想再理会他们,只是挥挥手让人出去,让他们把东西收拾好,顺带让二狗自己把缝的线拆了。
还要求不能把裤子拆烂,不然之后哥哥妹妹穿新裤子他都别想。
二狗没有被打骂没被罚,原本还侥幸逃脱一劫,一听他妈妈这话,顿时秃了。
徐漫平复好心情之后,一时也不想教育孩子,让他自己想想,不然这屡错屡改,屡改屡错的,她这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私心里,她也不想管得太过,让孩子受了约束。
每次被气恼了,也只能用这套母慈子孝的言论还自我平息一下。
二狗脑子活络,人机灵是好事,但有时候太有主意,对错分辨力还不够,还需要引导。
毫无教育经验的徐漫表示头秃,要是在后世,她还能参考下育儿书网络课程,现在真是两眼一抓瞎。
但事实证明,这些年的教育也没白费,二狗拆完发现妈妈也没有罚他的意思,却深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自觉坐在楼梯上,等他爸爸一回来,主动交待,并认了错。
能能听了也是太阳穴突突跳,不过见孩子自己反思得不错,看起来也很是忐忑,知道他是明白自己这次玩脱了。
小孩子嘛,说这个年纪人嫌狗厌也是有道理的,调皮起来不是大人可以预料的。
好在最终媳妇儿喜欢的裙子没毁,他也就不再过多苛责,只是把该讲的道理,放在二狗自己身上,让他明白不该这样。
然后带着孩子出去采花来给妈妈赔罪。
花园里倒是有不少,但很多是人为摘种的,能能就带着人去一片未修剪的草坪里,摘了不少野雏菊。
徐漫虽然气着,但也不放心小孩一个人在外面,便让宋思齐帮忙看着些。
见他一个人回来,还有些惊讶。
对方先解释了:“二狗弟弟跟叔叔一起出去了。”
徐漫放下心了,“那咱们先吃饭,不管他们了。”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叫自己姐姐,却叫能能叔叔,都差辈了,叫他统一一下吧,这次答应好了,下次又忘记了。
现在听习惯了,徐漫也索性不再计较了,就让他怎么顺口怎么来吧!
刚搁下碗筷没多久,徐漫就听到敲门声了,今天轮到二狗洗碗,加之外出的父子俩也还没有吃饭,徐漫就吩咐几个孩子把饭菜放回锅里温着,一家子葛优躺起来。
她离得近,就自己去开门了,一入眼就是一大把黄白夹杂的野雏菊。
别说,还挺惊喜的!
“妈妈,对不起!”二狗认错很积极,手里举着一大束花,看起来还有点滑稽。
徐漫这会儿吃饱喝足,本来也没气了,又听他一番诚恳说辞,知道他意识到错在哪了,也没再计较。
看了后面的男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她掩饰性地咳了咳:“既然回来了,那就先吃饭吧!”
能能哪里看不出她的囧,倒也没戳破,笑了笑,从善如流地领着人进去,依言开始吃饭。
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小家伙都格外乖巧,听话得徐漫都以为换了个人似的。
有时都忍不住感叹,自己是不是有点抖m体质,突然难得的安生日子,她还过不惯了。
不过小麦依然没有放弃她的大业,楼房里没了菜园子,阳台上很多花盆成了她的新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