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弥娅惨白着脸,不知所措,像是扯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弥勒,“那我该怎么办啊?”
弥勒现在很清楚,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平安符的事了,哪怕符能回来,可弥娅的心回不来,也无济于事。
“娅娅,为今之计,只能靠你自己。”
“靠我自己?”
“不错,你若不想困于后宫,那就忘了景清吧,与他一刀两断。过了明日,哥哥带你回西域,回草原,回我们的家,好吗?”
弥娅哭着摇头,靠在弥勒的怀里,“哥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是夜,子时,弥娅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房间里只点了一根蜡烛勉强可以照明,她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身上只着了里衣。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新的一天了。
窗口突然出现了动静,弥娅循声望去,就看到景清气喘吁吁的从窗口跳了进来。
他看起来是来的非常匆忙,因为他还穿着那一身龙袍。
弥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小跑到自己面前,没有动作。
“娅娅。”景清轻声喊,还有些微喘,“抱歉,我来晚了,今日实在是……”
“我知道。”弥娅平静的有些不像她,“你今日登基,肯定有一堆事等着你处理。”
不知为何,弥娅明明没有发火,说的话也是善解人意,可景清就是觉得不安心。
“你……娅娅,你骂我吧,或者……或者你再踹我一脚也行啊,你这样……我有些不自在。”
弥娅闻言突然哭了出来,让景清措手不及。
他忙给她擦泪,“别哭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再让你等,好不好?”
“以后?”
“景清哥哥,你会娶我吗?”
“当然!”景清不假思索,“小傻子,我当然要娶你的,还是说,你不想嫁给我?”
景清这话满是真心,可问弥娅的那句却是带着三分试探。
可弥娅真的被问住,看着他不说话,那双一直很亮的眸子现在仿佛蒙了尘没有了原先的光彩。
景清瞬间就慌了,“娅娅,你……”
“景清哥哥……”弥娅牵住他一根手指,“你亲亲我好不好?”
景清一怔。
弥娅却像是一点都等不得,又开口时甚至带上了哭腔,“你亲亲我啊……”
景清感受到一种突如其来的悲伤却来不及细想,他能听出弥娅的急迫,一种无力的急迫,他低下头,捕住了她的唇瓣,不留余地地亲吻。
两人吻得不可开交,景清已经隐隐觉得再不停止他今晚可能就要忍不住了,刚想要退开,弥娅却又迎上来,一只手甚至在解他的衣带。
景清蓦地扣住她悄悄动作的手,嗓音带着抹灭不了的□□,极力忍耐着,“娅娅,别这样……”
“景清哥哥,”弥娅小声喊着,带着深深的眷恋,“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
她的十六岁生辰还没过去,她在讨要自己应得的礼物。
景清看着她的眼神,一败涂地。
她要的礼物是他……他怎么舍得不给?
屋里仅点的那根蜡烛已经悄悄熄灭,外面默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轻打着地面,滴滴答答的,这夜,并不静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景清搂着已然筋疲力尽的弥娅躺在床榻上。
弥娅身上很累,可她却不肯休息,紧紧圈住景清,像是想把他揉进骨血里。
景清就是再迟钝,也早就发现弥娅的不对劲。
“娅娅,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吗?”
弥娅没回答,半撑起身子,抚摸他脖子上还带着的那个平安符。
“这符,还是没能给你。”
现在已经是次日了,弥娅到底是没有做到带着这个平安符一直到她十六岁生辰那天。
“皇上……”
弥娅轻轻开口,景清内心划过一丝苦涩,“娅娅,别这么喊我。”
“皇上……”弥娅固执着喊,“你以后……会纳别的妃子吗?”
景清能感觉到弥娅的绝望,她的内心仿佛有一只猛兽正在不甘心地嘶吼,他知道自己或许该骗骗她的,这样能让她开心些。
“娅娅,我不想骗你。”景清强装镇定地开口,弥娅的心瞬间沉了一分,“我是皇上,无论我是否愿意,总会有人、有别的国家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不同的女子塞进后宫。有些我可以拒绝,但有一些,我无法拒绝。”
“那我怎么办啊?”
弥娅无助地又抱紧几分景清的腰肢,景清快要心疼坏了。
“娅娅,你相信我好吗?我景清这一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人,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子了。”
是真的不会了。
我见过太多女子,或动,或静,或美貌过人,或聪明伶俐,可没有一个人会让我想看第二眼。
只有你,唯有你,让我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那日,见你有难,哪怕看不到你的脸,可只听你的声音就让我流连驻足。
你说对我的手一见钟情,可我,从不敢承认,那日只远远看到你一眼,我那颗心就已经落到你那里了。
百般推拒,让你追逐,承蒙不弃。
“可我还是不喜欢,我更不喜欢自己以后只能待在偌大又冰冷的皇宫里。景清,若我不想嫁,你当如何?”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弥娅半负气半认真地说完,竟毫不惧怕地抬头直视景清。
这一刻,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仿佛回来了,让景清心驰神往。
“若你不想嫁……”景清一字一字重复着,轻笑了一声,“娅娅,若你不想嫁,我便只能硬抢了。我想西域国不会想爆发战争,你是西域公主,你也绝不想的对吗?”
一瞬间,明明方才还做着最亲密的事的两人,仿佛撕开了伪装,露出了最原本最恶劣的自己,说着最残忍的话。
“娅娅,我知道你活泼好动,也知道你不喜欢后宫的拘束。可你那么喜欢我,你舍得我独自一人在偌大的皇宫吗?
再者说,你若不呆在我身边,怎么能见证我的承诺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吗?骄傲的西域公主,不会这就怕了吧?”
这是激将法,还是最拙劣的激将法,弥娅心里很清楚,景清也不见得不清楚自己有诸多破绽,他只是在赌,在给弥娅一个理由、一个台阶,只看弥娅怎么选择了。
翌日,弥娅堂而皇之地带着景清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景清知道,她不会离开了。
雨下了一整夜,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青草味儿,仿佛一切都生机勃勃。
弥勒看到两人,心中微叹,显然也已经猜到了弥娅的选择,他的妹妹,果然还是太重情。
“你确定了吗?不会后悔?”
弥娅点点头,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她知道,自己逃不走的,她上前抱住弥勒,“哥哥,对不起,浪费你和父王母后的苦心了,请你帮我告诉他们,女儿对不起他们。”
弥勒轻轻拍拍弥娅的后背,柔声安慰,“傻妹妹,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或许……这样你是幸福的。”
一直以来都以为兄长同自己并不那么亲近的弥勒瞬间泪如雨下。
弥勒走的那天,景清去送了,还送了很远,走的时候,他说,“皇上,娅娅从小被我们娇养惯了,弥勒求皇上,以后,无论多难,不要让她受委屈,可以吗?”
弥娅闻言忍不住又红了眼,景清抱住她低声抚慰。
“你放心吧,不会的,倒是你,别再说些让她哭的话了。”
年轻帝王说起话来已然有了几分威严。
弥勒闻言笑了笑,如释重负。
三个月后,景清迎娶弥娅,同时册封她为皇后。
一年后,两人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一出生就被册封成了太子。
又两年后,弥娅的第二个孩子,一个小公主出生了。
这些年,后宫免不了会出现新的面孔,可景清对弥娅的宠爱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
景清确确实实用一辈子的时候践行着他当初对弥娅的承诺。
而弥娅,也确实应了那高僧的话,后半生困于围墙之中,只是这围墙,是宫墙。
万幸的是,虽自由变少,但这皇宫终究没有想象中那般冰冷。
景清在弥娅十六岁生辰,不知弥娅想要究竟为何时,真的给她捣鼓了一个礼物,只是礼物着实太大,他搬不到弥娅的眼前去。
他给弥娅在城外一处十分清净的地方买了一片宅子,他想,弥娅的性子一定不喜欢住在宫中,那那片宅子,就是他们在宫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