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看她靠在圈椅上,很是了然,“要不要歇一下,下午还去?”
“去啊,太后亲自下了令,我敢不去?”,曲欢有些怨念,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用这个理由。
“你有这么听话?”
“皇上这话说的,我怎么不听话了”,曲欢撇了一眼韩睿,“我可乖了”
韩睿轻笑了一声,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这宫里最不守规矩,最不听话的非她莫属。
曲欢怎能看出去韩睿的想法,不想理他了,起身往偏殿去了,“我睡一会”
李明带人正在撤膳,一时间楞住了,女官大人这是把启元殿当成自己的寝殿啊,可皇上没有一丝不满,眼中满是笑意,看不明白,看不明白啊。
韩睿起身跟着曲欢走了,李明让人赶紧下去,皇上这是要宠幸女官?可这青天白日?李明不敢想,忙也退了出去。
自然不会是李明所想的那样,韩睿抱着曲欢眯了一会而已。
曲欢侧身躺在床榻,看着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脱了外衣,躺在自己身边,抱着自己的韩睿,又低头看着了看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眉头一挑,“皇上,你这是?”
韩睿闭着眼,闻着曲欢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收紧了在她腰间的手,让她紧紧的靠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道,“睡吧”
曲欢有些无语,这是来的哪出?她动了动身子,这抱的太紧了,“你松开点”
不说还好,她这一说,韩睿抱的更紧了,曲欢郁闷了 ,她脸都要贴到韩睿的心口了,这人怎么回事,就在曲欢想着要不要踹一脚时,韩睿平缓的呼吸声就传到她的耳里,这就睡着了?
听着韩睿的呼吸,曲欢叹了口气,算了,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让他睡吧,他真正休息的时间真的太少了,人人都想登上那最高的位置,可那位置,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当然了,昏君就算了,你要做一个明君,那绝对是睡的比猪晚,起的比鸡早,没英年早逝就不错了。
曲欢想着,就放软了身子,靠在韩睿的怀中,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渐渐也睡着了。
韩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入睡,只是不想松开她,这是自己第一次这么抱着她入睡,这一抱,好似填满了自己的心似的,很满足,就好似本该如此。
而刚刚还在怀中闹的人,现下倒是睡着了,听着她的呼吸,韩睿也慢慢的睡着了。
曲欢醒来时,韩睿已经不再了,陈姑姑和明离听到动静,忙进来。
“什么时辰了,晚了没?”,曲欢问道。
“主子,未时一刻,刚好”,明离道。
“那就行”,曲欢洗漱完,觉得神清气爽,“走吧”
出了偏殿,经过茶房,看到李明正让宫女们煮茶,曲欢眼珠一转,走过去,“李公公,给皇上上白水”
“啊?”,李明本要施礼,听到这话直接给愣住了,女官大人这又是玩的哪出啊。
曲欢看着两个茶盏,“谁在?“
李明回过神来,回道,“冯大学士求见”
那个跟父亲长的一样的冯弘文大人,曲欢想了想,“给皇上上白水,给冯大人泡大红袍“
“女官大人,这……”,李明有些为难,大红袍是贡茶,这,给冯大人?给皇上上白水?他怎么觉得女官大人是在罚自己呢?
“好了,要是皇上怪罪,就说是我吩咐的,年纪轻轻,喝什么茶,真是的”,曲欢瞪着李明 ,假意威胁道,“你要是敢换,让我知道,呵呵”
她说完就带着陈姑姑和明离走了,李明却觉得自己凌乱了,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女官大人,女官大人要这样折腾他,他心里苦啊。
“李公公,这,怎么办?”,一旁的小宫女忐忑的问道。
“什么怎么办,没听到女官大人说的吗,动作快点”,李明训道,煮茶的宫女忙动作了起来。
李明心想,皇上生气,大不了打一顿板子,要是惹了女官不高兴,那就是女官,皇上都得罪了,算了,板子就板子吧。
等茶好了,他战战兢兢的端到了皇上面前,看着皇上接过茶盏,心都要跳出来。
果然,皇上用了一口,神色有些不对,看了一眼茶盏,又看了一眼他。
李明忙道,“皇上,是女官大人吩咐的,女官大人,说,皇上不宜多用茶,用白水就好”
韩睿嘴角弯了弯,神色也变得好了起来,李明也松了一一口气 ,果然啊,皇上对女官大人真是是毫无底线啊。
冯弘文也用了茶,可自己的居然是贡茶,他楞了一下,韩睿自然也看到了,李明很有眼力,“也是女官大人吩咐的,给冯大人用了大红袍,谢谢冯大人的橘子”
而此话,让一直都冷峻严肃的冯大学士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这下李明是真的有些奇怪了,这冯大人怎么好似对女官大人不一般啊,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皇上。
其实上次在冯府,韩睿就发觉曲欢对冯弘文的不一样,不过,他也知道,这不一样,不是男女之情,要不不要说那些橘子能送到曲欢的手上,就是冯弘文都有可能被他杀了。
曲欢想着韩睿喝着白水的情景,就笑了起来,那他不经过她同意就抱着她睡,尽管她睡的很好,可该罚的还是要罚的。
陈姑姑心下无奈,可这段时间相处,她也知道,姑娘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不过,以前的姑娘,总是低着头,不说话,之前姑娘应该是知道自己的处境,故意而为之,现下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她,这样的她,无需自己多言,也能知道在宫里如何活下去,活的更好。所以刚刚在启元殿,自己才没有阻止姑娘胡闹,姑娘开心最重要。
其实,陈姑姑哪里知道,现下的曲欢早就换了里子了,要是真的是之前的曲欢,遇上这些事,早就没命了。
曲欢因睡饱了,精神很好,到了睿和宫,自然也就没睡了,可也没认真听,要不发呆,要不就吃点心,反正根本不做正事。
一日就这样给她晃没了,等曲欢回到安康宫时,太妃问起她学的如何,她就只记得,睿和宫的点心还不错,太妃给她弄的头都疼了,好生说了她一顿,曲欢忙表示会反省,好好学习。
话虽这样说,之后的日子,曲欢就这样半日迷糊,半日用着点心这样过,睿和宫的人,内务府的人都习惯了,每次看到这女官大人不是睡觉就是用点心。
内务府的人也渐渐不把这女官大人放在眼里,有事都跟婉嫔禀告,要不是婉嫔几次提到女官,这些内务府的人都对这女官视而不见。
曲欢也没当回事,丝毫不在意,不过,她这样,在婉嫔还有睿和宫其他人的眼里,都觉得她在强撑,婉嫔还总是安慰她,让她宽心。
这倒让曲欢有了些兴趣,这婉嫔娘娘的话,真的是让你听完就神清气爽,而且话说的很漂亮,做事也很漂亮,怪不得能让宫里上下都一片称赞。
不管这位婉嫔娘娘是真的和善还是装的和善,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啊,曲欢自然也是,不过她有自知之明,这些话听听就好,要是当真了,你就是傻子了。
日子就在曲欢睡觉,用点心,听吹捧中慢慢的过了,本以为在太后寿宴前就这样过去了,可就在寿宴前两日居然出了事。
第67章
今日和往常一样,睿和宫中,曲欢靠在圈椅上睡着了,明离和陈姑姑守在两侧,明离看着睡着的主子,就想到昨夜怎么都不肯睡的主子,主子说还有两日她就能结束这非人的日子,拉着她和白兰说话,打牌,玩到了子时,她本就习武,睡一两个时辰对于她而言就够了,可主子哪可行,今早真是完全起不来,困的连早膳都没用,明理告诫自己,今夜不管主子说什么,都不能陪着主子胡闹了。
就在明离东想西想时,睿和宫的管事太监小德子,一脸惊慌的跑进来,大声的喊道,“娘娘,娘娘,出事了,出事了”
小德子的声音因为慌乱,变得更为尖细,让睡着的曲欢,都被惊醒了,陈姑姑和明理担心的看着曲欢,齐声道,“姑娘,没事吧”,“主子,没事吧”
曲欢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而眉儿也一脸的怒色,看着小德子,“慌什么,大喊大叫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娘娘恕罪”,小德子忙跪了下来,急忙道,“广储司和浣衣局闹起来了”
婉嫔没有听的很明白,广储司和浣衣局,这完全不相干的两处如何闹起来,怎么闹起来?“说清楚”
“奴才没听个仔细,好似广储司为太后寿宴做的袍子被浣衣局的人给弄坏了”
“什么”,婉嫔猛的站了起来,脸色都不对了,还有两日就是寿宴,现下出了这事,可怎么办,“本宫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说着就往殿外走去。
眉儿跟了两步,又停下对着曲欢施礼,“女官大人,这……”
“我也醒了,一起看看去吧”,曲欢站起来也往外走去。
眉儿一楞,她本以为这位女官不会想管这些事的,毕竟这女官一直一来都很懒散,难道是想看娘娘的笑话?
眼看着女官已经走出了睿和宫,眉儿也不敢多想,赶紧追着娘娘去了。
走出睿和宫,陈姑姑边走边曲欢耳边道,“姑娘,广储司掌内务府的库藏,出纳,皇宫的用物及赏赐,典礼用品,还有各类器物的制作,织造,而浣衣局是洗衣的地方”
“李明是不是说,现下浣衣局是方全在管?”,曲欢突然问道。
“是,上次姑娘问时,李公公是如此说的”,陈姑姑答道
没想到,这方全去了浣衣局,就碰到了这事,真是有意思,太后寿宴的衣裳,为何到了浣衣局?这是针对婉嫔?那可真会找时候,还有两日就到太后的寿宴了,现下婉嫔会如何做呢?曲欢一时间突然来了兴致。
到了浣衣局门口,就听到一阵嘈杂,这热闹简直都赶上菜市场了。
曲欢走进去,就看到对阵的两队人马,方全那边应该就是浣衣局的人,而他对面的就该是广储司的掌事了。
“姑娘,这位就是广储司的掌事张一公公”,陈姑姑轻声道。
这名字起的太过于敷衍了吧,不过,这位张公公的气势可一点都不弱啊,跟方全二人这对立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位是将军呢。
曲欢又看了看婉嫔,就见她好似在忍着怒火一般,脸都气红了,可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一会劝这个,一会劝那个,这是打算做和事佬?这局面,还能和?这都要打起来,婉嫔这是打算维持自己一直以来的人设啊,温柔以对?这不好会下一秒就能被气哭吧。
曲欢看的正带劲呢,突然婉嫔走到她的身边,急着道,“女官大人,你看该如何是好?”
这一下给曲欢弄懵了,这位婉嫔娘娘走的什么套路,她可是一个看戏的,可不想当戏中人啊。
就是陈姑姑也觉得婉嫔这作法有些奇怪,寿宴是婉嫔操办的,现下出了事,怎么还指望姑娘了呢。
方全这才看到曲欢,也不跟张一吵了,而是走到曲欢的面前行礼,“姑娘”
张一也顺着看过去,不管内务府私下如何看不上这位女官,可面上总要过的去,他也几步走到曲欢这边,行礼道,“女官大人”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到了曲欢的身上,曲欢倒无所谓,不急不慢的道,“方公公,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方全一脸的苦笑,“姑娘,您就别笑话奴才了”
曲欢一下就笑了出来,“好了,这一脸苦相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是被发配到了边疆呢”
现下这样的状况,也只有曲欢能笑出来了,不过,这显得跟周围有些格格不入了。
在场除了曲欢自己的人和方全,其余人的心中都觉得这女官大人是不是有点弄不清状况啊,这都说的什么啊。
曲欢可没精力去理会那些,看了一圈,明离很是眼力见的不知从哪端了凳子来,曲欢很是满意,她也不看其他人,直接坐下,“婉嫔娘娘,不用管我,你开始吧”
“女官大人,这,这”,婉嫔一下急了,“女官大人你有何看法?”
就算这么急,婉嫔都是柔声细语的,而且曲欢坐着,她站着,她的眼眶好似还红了,这怎么看都像是曲欢在欺负人一样。
陈姑姑皱着眉,心下不满,上前几步,施礼道,“婉嫔娘娘,女官大人奉太后的令跟着您学习,这事还得娘娘处理,问女官大人实在不妥”
“陈姑姑这话说的 ,我家娘娘也是着急,想着女官大人学了一阵子了,商讨一下也是好的”,眉儿道,“而且娘娘问的是女官大人,姑姑越距了”
哟,这位眉儿还挺会说的,可陈丹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了,“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婉嫔娘娘无需过问女官大人,至于奴婢的规矩问题,自有女官大人评判”
“你……”,眉儿还想说什么,被婉嫔给打断了,”好了,现下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眉儿,退下”
“是”,眉儿只能施礼退后。
婉嫔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副悠闲样子的曲欢,她好似真的不想要过问,之前那样说,也是想要看看曲欢的态度,看她是否真的不打算插手,既然这样,婉嫔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张一, “张公公,到底出了什么事”
“婉嫔娘娘,奴才是真的没办法了”,张一说着都哭了出来,”广储司花了半年的时间,做好太后的寿宴的宫袍,可,可现下被浣衣局都毁了,娘娘你看,这宫袍都成什么样子了”
张一让人把洗坏的宫袍拿了过来,这是一条暗红色的宫袍,绣有仙鹤祥云,牡丹等图案,可这仙鹤好似病了一般,恹恹的,仔细看,才发现仙鹤的眼睛,翅膀上的绣线都毁了,明亮的眼睛,变得瞎了一般,而仙鹤的翅膀,也变的稀稀疏疏,这要是送给太后,这祝寿可能就变成送终了。
婉嫔看着脸色都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毁了宫袍?”
“娘娘,就是浣衣局”,张一恨恨的道,“还有两日就要太后寿宴了,按照规矩,宫袍明日就该送到寿安宫,可奴才在广储司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宫袍,后手下太监来报,说在浣衣局这边看到了宫袍,奴才急了就忙过来,可到这一看,宫袍就成这样了,奴才找方公公理论,可方公公不理会奴才,还带人跟奴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