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确实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受些罚,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事都能随她心意的,要是再不管管,她真的能上天了,等她醒了,他要好好跟她聊一聊。
而安康宫寝殿中,太妃躺在榻上,脸色看上去很是不好。
如意端着药碗,劝慰道,“太妃,您不要担心,有皇上在呢,姑娘不会有事,您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子,不然姑娘醒来后,看到您这样,肯定会自责,还会伤心”
太妃有些虚弱的道,“那个神医怎么说,曲欢什么时候能醒?”
上次皇上发了火,把太医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太医院的院判,随后那位之前为太妃诊治过的神医也被请了过来,可这都多少天了,姑娘还是没醒,如姑姑眉间的忧色很浓,“神医未说,只说了一句时候未到”
当时她听到神医说这话的时候,差点没忍住骂回去,姑娘都这样了,他还在那神神叨叨的,一点都不着急,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可皇上很是信这位神医,她也只能干着急。
“不行,哀家要去看看”,太妃还是不放心。
“哎呦,我的太妃啊,您的身子可不能再折腾了”。如姑姑放下药碗,忙去拦住太妃掀被褥的手,”太妃,您听奴婢说,您身子这样,还要神医照料,这不就让神医分神了,他又要照顾姑娘,现在还要照顾您,您好好的,神医才能全神贯注的照顾姑娘不是,您就安心的先养好身子,才好到姑娘身边照看着不是”
这话让太妃停下了动作,是啊,她不能跟着添乱,不能让神医分心,太妃躺回榻上,可能近来事多,她的心口隐隐的作痛,但这些她并未放在心上,她身上所有的痛加起来都比不过看到曲欢躺在那一动不动的痛。
太妃又躺了回去,还不忘吩咐如姑姑,“那你去看看”
“好”,如意应道,“太妃,您先把药喝了,老奴立马去”
太妃接过药一口喝完,如姑姑接过空的药碗,就告退了。
这药本就有安神的效用,太妃没一会便撑不住睡了过去,但是睡的很是不安,她好似看到了曲欢,曲欢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地方,太妃开口唤她,就听见曲欢对她说,很冷,太妃想过去抱抱她,可怎么都靠近不了她,最后就看到曲欢笑着跟她道别。
“不,不要,孩子,回来,回来”,太妃着急的喊着,让守在一旁的如意吓了一跳,她才从姑娘那回来,去了那边,就被明离拦住了 ,说皇上还在里面,她问了问明离姑娘如何,明离说还是那样,她担心太妃,便先回来了,回来看到太妃睡着了,还松了口气,哪知道这才过了一小会,就不对了,忙走到塌边,就看到太妃很是痛苦的样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如意想着赶紧唤醒太妃,“太妃,太妃”
渐渐的加大的声音,猛的睁开眼的太妃,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就往外走去,如意拦都拦不住,“太妃啊,您至少披上外袍啊”
如意拿起外衣追了过去。
明离看到衣衫不整的太妃时,吓了一跳,忙迎过去,“太妃”
“哀家要去看看曲欢”
额,这怎么行,皇上身上的戾气,太妃根本承不住的,“太妃,皇上在里面,下旨不让人进”
太妃这个时候才不管这些,刚刚梦里的一切,让她心有余悸,她现在急切的需要看到曲欢。
如意这个时候也追了过来,忙把外衣给太妃披上,“太妃,老奴先给您穿好”
刚披上,太妃就很是不耐烦的挥开她,冷着脸看着明离,“让开,哀家要进去”
第110章
韩睿早就听到屋外的动静了,眼眸中的神色暗了下来,明明没什么血脉亲情,可凭着那张跟她母亲一样的脸,得到了她全部的关心,现在看来,她的付出也不是没有回应,可这样就会让她更加的挂心,也让他更加的不爽利。
“知道太妃如此挂心于你,是不是很欣喜”,韩睿俯身靠近曲欢的耳边,带着丝恐吓要挟,“你说,太妃要是知道,你根本没有事,骗了她,你说太妃会怎样”
太过分了,曲欢要是能开口说话,肯定骂回去了,可是现在只能憋屈的在心里腹诽,明知道太妃对自己很重要,还总拿太妃来吓她,真是阴险狡诈。
韩睿知她此刻肯定在骂自己,身上的戾气居然消散了几分,韩睿在她耳朵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这动作温柔的跟他刚刚说出的话简直就是两个人,曲欢心中不由想着,这人不会分裂了吧,有病,肯定有病。
韩睿给她捻好被角,直起身来,就往外走去,打开了门,他这突然的开门,倒是让在门口的太妃,明离和如姑姑吓了一跳。
还是太妃先回过神来,可完全忘记什么礼数,规矩,什么也没说,直接绕过皇上,直接闯了进去,如姑姑吓了一跳,“还请皇上恕罪”,边说边要跪下跟皇上请罪,
韩睿并未放在心上,出言打断了她,“好了”,之后又吩咐明离,“照顾好你家姑娘”
“是”,明离应声是,等她抬起头,也只能看到皇上离开的背影,心下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出来后身上的戾气已经收了很多,要不然,太妃和如姑姑这身子,肯定受不住,甚至有可能都活不下来。
明离看着还呆在那的如姑姑,出声唤道,“如姑姑,没事了,我们进去吧”
如姑姑这才好似回过神来,“哎,哎,哎,好”。
当她们进了屋内,绕过屏风后,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愣住了,只见太妃也躺到了床榻,把姑娘抱在了怀里,闭着眼睛下巴靠在姑娘的头顶就像是一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那样的温馨,那样的慈爱。
如姑姑轻叹了一口气,太妃是真的疼爱姑娘,好似把对当年那个孩子的遗憾都加诸到了姑娘的身上,可要是姑娘醒不来,那太妃……,呸呸呸,她胡思乱想什么呢,姑娘肯定没事的,太妃也肯定没事的,如姑姑轻手轻脚的上前,替她们理了理被褥,坐到床榻边守着她们。
明离自然也守在一旁,可心里却有些担心,明日就是第七日了,姑娘的脉象会全无,这要是太妃在这,会不会受不住啊,这怎么办啊,姑娘肯定也是不愿让太妃面对这些的,要想个法子不能让太妃一直留着这,一会找方公公商量商量。
短短几日,琼花夫人已经收了几封信,信中写明曲欢确实不行了,太妃伤心过度,皇上更是冷肃,让人退避三舍。
琼花夫人放下信,嘴角翘起,真的死了就好了,至于皇上,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颓废,最多只会伤感一阵,之后就会忘记,而他总有一天会发现,只有她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侧之人。
可突然她的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下来,从宫里的信传到她手上开始,她就发现近来好似有人跟着她,可她让人去查时,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错觉。
就是不知道跟着她的是谁的人?不应该是皇上,皇上现在的心神都该在曲欢身上,那么是会是谁呢?有什么目的呢?
没等她理清楚,就听见有人在门外求见,是她的丫头,“进来”
“夫人,首饰铺子那边就传了消息过来,说冯夫人来了”,小丫头低头施礼道。
冯夫人?余氏,她的事情不是已经办好了,不是让她不要再来了,怎么这个时间又来了?
琼花夫人点了点头,丫头刚要退下,就被她喊住,“等等,告诉那边,这次我会亲自去”
“夫人是要亲自去见冯夫人?”,丫头很是惊讶,冯夫人每次来,夫人可从未见过,怎么这次就要见了?
琼花夫人轻轻的笑了起来,自然不是亲自见她,而是要从她的口中知道一些东西,她走到博古架上,取过一个香炉递给丫头,“把这个拿过去,让那边的人点上”
“是”,丫头接过东西退了下去。
琼花夫人坐在圈椅上,眼神中满是探究,余氏一年前到首饰铺求毒药,当然,这也是首饰铺花了很长的时间用了些手段才得到余氏的信任。
余氏只说是仇人,当时她没什么兴致,可她背后那人却很有兴致,不仅让她把毒药换成蛊,甚至不让她告诉余氏,尽管很是疑惑,可她知道那人的手段,不该问的别问,但她也不能就这样傻傻的,虽然把蛊给了余氏,但也做了一些小动作,一年过去了,她也该要去问问那蛊到底用在哪了?
余氏在这间对她而言很是熟悉的屋里安静的坐着,这间屋子,一年间她来过很多次了,可每次都没有见过那个给她药的人,她知道给她药的人肯定不是掌柜,也不知哪背后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她的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挥药效。
其实在上次拿过药后,按理说,她不该再来,可她有些急了,就想着再来确认一些东西。
余氏坐了一会,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又好像有些困,没一会,就趴到了桌上像睡着了一样。
琼花夫人这才从暗阁处走了出来,只见她带着面纱,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她拿起一根短笛,在面纱下吹了起来,随着她的笛声,余氏渐渐的好像清醒了过来,她坐直了身子,看上去跟平时一样,可仔细看,看她的眼睛,浑沌一片,你就知道,她根本未清醒。
把短笛放下,琼花夫人问道,“你是谁?”.
“我是冯大学士府的夫人,是冯府的女主人”,余氏一字一板的答道。
“那你来此是何目的”
“求药”
“为何求药”
“要毒死一个贱人”
“贱人?是谁”
“是抢了我家老爷的贱人”
琼花夫人眉头一挑,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看上去儒雅清正的冯大学士,居然还有风流韵事,哼,男人果然都一个样。
“勾引了冯老爷的贱人是谁呢”。琼花夫人继续问道。
“是,是,是贱人”。不知为何,余氏就一直在重复着贱人,始终不肯说出那人是谁。
余氏真的对冯弘文的爱刻在了骨子里,都没什么意识了,却还死死的守着能害死冯弘文的事,也不知道该说她痴情还是痴狂了。
余氏很清楚,要是这事被别人知道,冯弘文逃不过一个死字,她自然巴不得太妃死,让世人都知道太妃是个抢人夫君的贱人,可不行,要是这是被捅出来,为了皇家的声誉,太妃会死,冯弘文也会死,她那么爱冯弘文,怎么会让他有事,再说,要是让太妃和冯弘文一起死,她也是不愿的,就算到了下边,她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所以这份小心被她时时刻刻都刻在了心上,现在有人这么问,她本能的拒绝。
琼花夫人看了看香炉,时间快到了,看来问不出什么来,便又回到了暗阁中,而余氏是被前来的掌柜叫醒的,“夫人,夫人,夫人想什么呢”
“啊”,余氏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刚刚好似发呆了好一会,“没,没什么,掌柜的,我的事……”
“夫人放心”,掌柜的笑着道,”那东西没有问题,夫人既然已经得手,不必心急,等着就是了”
“可等了这么久了,我不想再等了”
“夫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稳妥一些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是啊,是要稳妥些,她本来是不急的,要不是老爷对自己有所改变,她也不会急着想要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药能快点见效。
原来,这几日冯弘文居然去主屋用了一次饭,让余氏欣喜若狂之下,更觉得只要太妃不在了,老爷一定会回心转意,所以她有些迫不及待,才又来到了这。
余氏离开首饰铺时,脸上都带着笑意,把手上的一个盒子递到嬷嬷的手上,嬷嬷看着夫人,看看盒子,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这个铺面,每次来的时候,夫人都不让她跟着进去,而夫人每次出来脸色都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意味,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何,她总有些不安。
回到府里,余氏看到管家,上前问道,“管家,老爷呢”
“夫人”,管家行礼道,“老爷出去有事了”
“今日的饭食,老爷用过了?”,余氏带着些期盼问道。
“是,夫人”
余氏听后,脸上的笑意敛了些,“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施礼告退,暗自摇了摇头,老爷前两日会去主屋用饭,本就是想让夫人自乱阵脚,没想到,夫人还真的中计了,老爷?老爷自然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第111章
启元殿中的气氛很是不好,就连李明都觉得冯大人是不是疯了,居然质问起皇上了,他小心的抬头看了看皇上,又忙地下头来,皇上近来因女官的事,本就很是压抑,现在更甚,冯大人啊冯大人,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韩睿脸色已经很冷了,听着冯弘文的话,把手上的折子扔在一旁,眼神很是犀利的看着站在殿中之人,“冯大人,你说什么”
“臣想问问皇上,琼花阁,琼花夫人与皇上的关系”,冯弘文丝毫不怵,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
韩睿周身的气势更冷冽了,“冯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明觉得自己汗都下来了,可冯大人居然丝毫未让,“臣知道,臣的问题,皇上不好回答吗”
哎呦,我的冯大人啊,你这,你这,李明已经什么话都想不到了,恨不得此刻的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韩睿看着此刻跟他四目相对,丝毫不让的冯弘文,不难看出,冯弘文没了平时的冷静自持,反而多了几分急和疲惫,看来还真是关心则乱。
“冯大人逾矩了”,韩睿很是冷淡。
“臣知道,可臣需要皇上为臣解疑答惑”,冯弘文当然知道他现在做的事,说的话都是大不敬,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不能罢休,他是可以直接让人拿了琼花夫人,可要是琼花阁的背后是皇上,那么他可能要多想想这次曲欢中毒背后的含义了。
冯弘文心里并不好过,不管如何,帝王之心是最难知晓,也是最难看清的,他私心已经把曲欢当作自己的孩子,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其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就凭着梦里的样子,他对曲欢就多有注意,更因她的存在,让太妃的身子好了很多,让他下意识对她就多了几分慈爱,这些零零总总居然让他在听到曲欢中毒,太妃身子有恙之时,真的慌了。